37 ☆、(34)

啊,這家夥為什麽還是這樣啊?明明已經加入T.H.A.很久了!

在南柯的幫助下,總算勉強找到了那個地方,只是,安岩給的是一個城市的位置,而且這個城市出奇地大,因此沒有什麽必要和他們彙合,兵分兩路,盡快找到珍得拉才是。

“喂?安岩。”我接了電話,向外走了幾步,稍微遠離了一下南柯。

“不用了。”

“讓他跟你們一起吧。”

“我一個人當然可以啦!”

“回見。”

我挂了電話,看向南柯,只見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怎麽了?還有高原反應?”

“不是……”他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

我沒有在意,匆匆向前走去,“快點找到珍得拉吧!我有點擔心她,”就算從安岩通知我的那一刻算起,到現在,她失蹤也有一天了,已經能夠看到晚霞了,“她平時很乖,怎麽會一個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實在,出乎意料了。

南柯則是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歉意地笑了一下,“當我自言自語吧!”

問南柯做什麽?他們只有一面之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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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我動了動耳朵,停下步伐。

一條黑暗,照不到晚霞的小弄堂裏,擠着三四個大漢,啊,大漢麽?嗯,也不是吧?有一個塊頭很大,一個中等,兩個人瘦小,但是看上去非常老實的樣子。

讓這個不見天日的小地方變得更加黑暗。

“喂!你去幹什麽?”

南柯有些着急地叫我,但是沒能夠阻止我走進去,徑直逼近他們。

一個瘦小的人用手肘撞了撞大塊頭,即使身材魁梧,面容卻并不是非常的可怕,我一只手插在口袋裏,一只手拿出照片,口氣輕松地問道,“打擾了,你們有沒有看到這個小姑娘?”

我在詢問的時候,南柯拉住了我,扯着我的袖子,這樣懦弱的姿态,碰巧和對面盛氣淩人的四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即使他們沒有什麽可疑的動作,現在的情形也是劍拔弩張。

大塊頭看了我一臉,繃着那張好像很吓人的臉,接過我的照片,咧着笑,有幾分痞,“你的女兒?”

“不是,我的妹妹,你見過嗎?”我的聲音特別的平靜。

“嗯,見過。”大塊頭挑了一下眉毛。

我眉眼一動。

他狀似随意地和周圍的人說:“把她也帶上吧!”

其他三個人慢慢圍了過來

“快走啊。”南柯拉緊我的袖子,想要把我帶走。

“走個錘子!”我把照片拿了回來,照着想要把我直接扛走的瘦子來了一拳。

我趁着他吃痛捂臉,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強迫他低下了頭,狠狠的一肘擊,敲在他的後頸。

他兩眼一翻,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雖然這個大塊頭一看就是一個頭,但是像電視劇裏,什麽讓手下先上,自己再來是不可能的。

他們一看情形不對,立刻都警戒了起來。

群毆!?

我一個人群毆你們對面所有人還差不多!

南柯抱頭鼠竄被我一腳踢出了混亂的圈子,聽到一連串的摔跤聲,看來我下腳還是有些重的。

但是,感謝吧!我只是一腳踢在你屁股上,可沒有一腳踢在你膝蓋上!

另外一個瘦子被我這種方法踹在地上,捂着腿哀嚎,我用腳尖把他翻了個面,毫不留情地踩在他身上,當成一塊踏板。

用膝蓋攻擊了人類的後腦勺會是什麽後果?反正那個大個子只是倒下去了而已,我保證他既沒有死掉,也不會變成植物人。

我捏緊了拳頭,冒出一陣噼裏啪啦地響聲,下蹲緩沖,照着最後一人的腹部來了一拳,他吃痛,想要忍住痛意鉗制住我,但架不住我又狠狠給了一拳。

我拉起他的頭發,用堪稱可怕的陰暗表情問道,“我的小姑娘呢?”

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憤怒讓我又忍不住給了這家夥一拳。

他疼得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哼哼唧唧了一下,我的拳頭離開他的腹部,蓄滿力剛準備再來一拳,他立刻察覺到,極快地指着牆邊的一只箱子。

一只像垃圾桶一樣的箱子,這麽狹小,他們竟然把一個人塞在一個箱子裏。

混蛋!

那一拳還是沒有半點折扣地送給了他。我松了手,他立刻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我跑過去,一把打開了蓋子,之前的動作确實凝固了,只是睜大了眼睛看着。

裏面不是珍得拉,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兒,比珍得拉還要小幾歲,臉色慘白,滿臉淚花。

我微微張着嘴,驚訝地看着這個孩子。

那……那珍得拉呢?珍得拉去哪裏了?

我輕柔地抱出了這個小姑娘,她把頭埋進我的懷裏,我輕輕撫摸她的動作打開了她的匣子。

這個脆弱、還沒有見識過社會黑暗的孩子一下子痛哭了出來。

我抱着她的手看似有力,卻在顫抖。

珍得拉失蹤了這麽久,她會不會也面對着現在的困境。

無助、害怕、在顫抖?

南柯已經報警了。

我抱着這個孩子,一下一下地安撫她,她能聽懂漢語,好像不是西藏人,“警察馬上就會來了,不要擔心,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南柯示意我該離開了,我捏着小女孩的手,最終還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松了手。

雖然我這種行為應該算是除暴安良,但是打人就是打人了,還要被拘留,我沒有這麽多的時間,我要盡快找到珍得拉!

一條街一條街地搜索,問了上百個人,晚霞也失去了光明,沒有信息!可是我卻仍然沒有信息!

夠了!

夠了!

我突然停住步伐,身後的男人好像是怕又想之前那樣,緊張地看着我。

我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輕擡眸子,呼吸平穩,但是我已經到了臨界點,再多一點點的壓力,就能把我點爆。

“蕭紹夠了吧?”

我平靜到近乎冷漠地問道。

他張了張嘴,看上去好像還想辯解什麽,但是一看到我的神情,南柯的氣質立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蕭紹特有的那種書卷氣,他眯起他那雙桃花眼,有些疑惑地問:“阿淺何時發現的?”

他氣質依舊,語氣卻不如平常輕佻。

如何發現!?

從他處處避開對我的稱呼!

從安岩說要不要讓南柯過來幫我!

從他扮演南柯不小心用力過猛!

夠不夠!這些夠不夠!?

我的唇繃成了一條線,雖然不說話,卻用眼神告訴他我的憤怒。

“阿淺何必如此動氣?”他晃了一下頭,好像不覺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

“什麽叫我如此何必動氣?你可以戲我,耍我,欺我,但是珍得拉只是一個孩子!你到底要做什麽?”我走近他,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仿佛這樣就能看清他的想法一般。

我拼死壓住自己的呼吸,害怕一個放松就會暴走。

他扮演的南柯很不到位,我幾乎立刻認出了他,但是沒有拆穿,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要做什麽。蕭紹不是個笨蛋,他做事怎麽可能毫無邏輯。

就算如此又如何?

我在做什麽?犧牲一個孩子脆弱的心,去想要探究一個人的私心?

最終還是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自嘲地勾了一下唇,“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沒有說話,走進了鬧市,我盯着這個不為所動的人,罵了一聲,無奈跟上,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走進了一家很有氣氛的咖啡廳。

我一把拉住他,幾乎忍無可忍,“蕭紹!”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天,不行嗎?”他從容地問道,倒像是我小驚大怪,不解風情一樣。

現在是解風情的時候麽?珍得拉還不知道是什麽處境,叫我如何安心?

他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連解釋一下都懶得?

他率先走了進去,篤定我的選擇,我“啧”了一聲,軟肋,不是完全被拿出了麽?

我的手塞進口袋,解鎖撥打電話,氣人,還是老人機好,智能機一點都不方便盲打。

“阿淺?”

蕭紹突然回頭,吓得我趕緊鎖屏,也不知道在怕什麽,明明手機在口袋裏,他該是看不見的。

兩個人面對面地落座,他十分大男子主義地點了東西,根本不問我一句。

服務員拿着菜單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他看上去好像閑情逸致,撐着腦袋,眺望遠處,我剛想開口,他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似乎沉浸其中。

我咬着唇忍了下來。

一直等到點的東西上了。

一堆的甜品,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但是從早上就沒有進過食,吃了一塊蛋糕後,我就覺得自己被甜到齁了。

我皺着鼻子,對蕭紹的口味敬謝不敏,都點了什麽東西。

他看着桌上的東西,突然說話了,“不吃了麽?”

“不吃了,等等我會付賬的。”我盯着他。

他笑了一下,盯着南柯那張臉,卻笑得像他蕭紹,絕世芳華,陌上公子,“阿淺真是要強。”

我沒有答話。

四周突然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直直地看着我,“阿淺什麽都不想同我說?”

“珍得拉呢?”我立刻就着他的話接了上去。

“換一個。”他揮了揮手,狀似無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

“蕭紹!”我捏緊拳頭,忍無可忍地錘了一下桌子,真是想要連同這裏把他一起拆掉。

他始終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擡眸低眸皆是平靜。

我先前也是這幅溫吞的模樣,卻是暗波洶湧,真正的蕭紹是不是也在惱怒着什麽?

“阿淺。”

他就這樣悠悠地叫了一句。

蕭紹撐着頭,沒有看我,看着窗外,眼睛卻沒有焦距。即便一身的運動裝,該有的溫潤卻還是那樣,不受半分影響。

阿淺。

他怎麽能把這兩字叫得這樣平淡?

先前這兩字中的愛意都好像大夢一場。

半晌沒有後文,我才輕輕“嗯?”了一聲詢問。

“阿淺,”他又輕輕叫了一聲,這回他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深深地看着我,目光輕柔,眼神缱绻,“阿淺,同我走好不好?”

來了,開始說奇怪的話了。

我心裏頭疼,但是表面又不能展現出來,斟酌着話回答他,“我還想在T.H.A.工作。”

他直截了當地說T.H.A.在國外也有分部,我可以去那裏。

他的态度格外的強烈,語氣非常的期待。

我掩飾得再好也蓋不出眉宇間的一片疲憊:“蕭紹……”

“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我受夠了那種漂泊無依的日子,哪怕四處冒險,知道這裏有一處會永遠容納我的家,我便無比心安。

我更加強大了,同時也更加脆弱了。

他的表情突然暗了下來,同之前的一派淡泊大相徑庭,“神荼。”

神荼。

他緩緩地念出兩個字。

好像把這個字在喉嚨間咀嚼過再吐出來一樣。

“神荼,”他直直地看着我,縱是坐在我對面,身體都沒有前傾,我都覺得一陣壓迫感,還有那種被人大膽審視的不适感,“你是因為他?”

我抿了一下嘴,盯着桌子。

我本以為事态會一發不可收拾。

“阿淺。”

誰知道他仍然那樣喚着我。

像幼崽失去母親那樣可憐地叫着我,深深地委屈,深深地哀傷,我的心被揪得一下子提了起來,擡頭猝不及防地撞擊了他的眼裏。

這雙輕佻的桃花眼沒了往日的魅惑,全是純純的哀求和憂傷,溢滿了整個眼池,讓我窒息。

“阿淺,可不可以不喜歡他?”

我翕動了一下嘴唇。

他接着哀求,沒有給我一絲喘息的機會,“算我求你。”

求……

蕭紹這幅模樣,我真的心疼了,但是,不喜歡神荼又怎麽樣?

我是。

我是愛他啊。

是愛啊。

他舉首戴目,我心力交瘁。

“蕭紹,你……”我開口卻還是說不下去。

訓他嗎?

回答他嗎?

我一個都辦不到。

幾年前我那個嚣張的性格,怕是張口就讓他滾。

現在,我确實變得柔軟,變得裹足不前,變得優柔寡斷,還真是朝着惡劣的方向發展着。

“阿淺,說話。”

蕭紹還是輕輕的樣子,怕是大聲就會吓走我。

“你知道答案就不要問!告訴我珍得拉在哪裏!”他這幅樣子一下子點爆了我,直接大聲地喊了出來。

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神情捆綁我?

他這副溫吞的模樣究竟是在幹什麽,看着真讓人不爽。

我狠狠皺了一下眉頭,卻無比讨厭粗暴的我,要去狠心傷害他的我。

“我要親口聽到你說。”

蕭紹一字一句。

親口。

我要親口聽到你說。

親口?

我站了起來,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我這一輩子都會追随神荼。”

既然是他希望的,我便也一字一句地還給他。

“是麽?”

他聽到以後,反而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桌上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吃完,蕭紹從店裏走出來,帶我來到了一家酒店,駕輕就熟地打開了一間房間,房裏的人一看見我就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不松手。

“珍得拉!”

我緊緊摟住她,太好了,終于找到了,她似乎沒有受傷,只是有些精神不好。

檢查完珍得拉,再一回頭,蕭紹已經不見了。

這家夥!

算了,先帶珍得拉回家吧,這個小姑娘一個人被拐到這邊肯定吓壞了。

我打電話告訴安岩他們,珍得拉已經被我找到了,傳來了明顯松氣的聲音,他們肯定也着急得要命,找得馬不停蹄吧?

至于為什麽珍得拉被蕭紹帶走了,我沒有去問,想必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吧?既然這樣的話,回到T.H.A.,等大家都在場的時候說就是了。

可怕的經歷沒有必要重複幾遍。

珍得拉拉了我一下,“淺淺姐姐,我想要去買點水。”

“嗯,”我點了錢給她,自動販售機就在取機票的服務臺旁邊,不會有事吧?

我一邊辦理手續,一邊用餘光緊緊盯着她。

她抱着兩瓶水跑出來的時候,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沒出事真是太好了,我現在還真是草木皆兵,生怕一個不留意,她又別人拐跑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遞給我了一瓶水。

我開心地接了過來,還真是體貼,先前吃了那個膩得要死的蛋糕,我現在還覺得齁得慌。

拿着機票走了兩步,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怎麽回事?

我努力晃了一下頭。

不僅視線模糊,連同我的步伐也不穩了,為什麽,覺得機場都在晃動?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我可以看到只有用慧眼才能看到的東西?

怎麽回事?

珍得拉上前一步扶住了我,用全身的力量支撐住我。

我剛想道謝,卻看見她的眼睛空洞又無光,令人膽顫的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 南柯剛剛出場滿頭虛汗,但其實他的體力已經沒有這麽差了。

他會随身攜帶醫療包,這個之前提到過。

南柯被劫持的時候,也只是因為江小豬出差錯而覺得生無可戀,看到對手強大就逃跑是不可能的。

所以,蕭紹扮的南柯有力過猛了。

然後,來猜淺淺喝了啥吧!

☆、若是前生未有緣(5)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這種感覺特別的熟悉,能夠看到只有用慧眼才能看到的東西,那我豈不是喝了黃泉水?

黃……泉……水……

現世之人想要一窺彼岸,需用黃泉花引渡。

喝下黃泉水,僞作彼岸人,坐上擺渡船,雙眼看陰陽。

但是通往冥界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就像是被毫無預兆地扔進了龍卷風的中心一樣,腦袋充血,意識混亂。

而且,我什麽也不想知道,什麽也沒有問,為什麽,我面前的鬼魂依舊在?

白衣女鬼只是臉色寡淡,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一頭秀發,只用一根簪子勉強固定,不知道是因為懶散還是有意為之。

她微微一笑,透出幾分端莊大氣,“陳國公主,阿潛。”

“啊,”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鬼會如此通情達理,倒是先和我問好起來,“T.H.A.,淺淺。”

她聽了就是一笑,眼睛都笑彎了,好像有星光一般,溫柔的模樣,真是似水般美好。

這是一個很美的人,就算是鬼,也是一個很美的鬼。

“快回去吧。”她很溫柔地說了一句,卻是突然面目驚訝起來,容貌扭曲,下一個瞬間化為了一團煙霧,消失不見了。

“喂!”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一驚,我急跨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她,卻跌進了另一個夢境中。

穿着紅衣盛嫁的女子掀起了蓋頭的一腳,眉如翠羽,肌如冰雪,眼波流轉,皆是勾人心魂,只是她面容嚴肅,豔麗紅妝勾不起一絲笑意,嫣紅的唇沖我做着口型:快走。

她擔心地望着我。

快走。

走到哪裏去?

我要走到哪裏去?

心裏茫然,不知所措。

我一回頭,仍是她。

只是擦去了那抹紅妝,氣質幽蘭,厚重的火紅外袍随意地擱在一邊,金絲繡花也沒有旁邊的這個女人美麗,高貴只可遠觀。

她坐在走廊上,随意地晃着腳,面前是布置得當的庭院,天氣怡人。

身後走來的男人披着寬大的衣袍,随意地穿着,心情似是極好,彎腰勾起她一束發。

她沒有回頭就知曉來人的身份,一開口,便是冷冰冰的語氣,倒顯得她身後之人格外風度:“你答應我的。”

“是呀,我答應你的。”他勾起一抹笑,嗅了嗅她的發,看得我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若是戀人之間,這種行為自然不是出格,只是對方似乎并不喜歡他。

不喜歡蕭紹。

“你親口答應的!現在如何反悔了?”女子一甩袖袍站了起來,甩開他想要觸碰的雙手,橫眉豎眼,竟是別有一番風味,端着上位者的姿态,隐隐壓迫。

蕭紹不急不躁地直起身,身材纖長,竟是将眼前氣勢逼人的女子襯得三分柔弱,七分嬌小了,慢慢靠近她,眼神寵溺,“我貪心了,再多留幾日吧,大婚便走,就算是我願意,外邊恐也說不過去。”

紅衣女子緊緊盯了他幾眼,終是一言不發,甩手走人,只是她眉眼間隐隐騰起一股怒意。

蕭紹目送她離開,背影也看不見的那一剎那,瞬間變了臉色。

憤怒、痛苦、嫉妒。

幾乎同一時間湧上他那張謙謙君子的臉,白皙俊朗的臉一下黑雲密布,叫人心裏生寒。

喝了黃泉水的我直面這種情感,簡直叫我頭皮發麻。

多大的怨念才能生的這樣的情感,叫人如至冰窖。

蕭紹似乎是個很執着的人,從我和他的寥寥幾面之緣中便可窺得一斑。

“呼!”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最後一瞬間,過去的蕭紹竟然能一眼看見現世的我,活生生地怕我吓了回來。

那一瞬間,我的靈魂似乎都被拉扯到了冥界,被冤魂撕扯。

等等,黃泉水喝兩次,不是會被帶到彼岸嗎?我竟然還活着?

席地而坐的我虛弱地靠着後面,很快發現了問題,這種無力感,便是我大病初愈的時候也不會有的,就像是指尖都墜了千斤重一般。

怎麽回事?這裏是?

還沒有等我想到這裏是哪裏,一個身材較小的人被扔在了地上,倒地的聲音叫人心驚,雖說動作不算粗魯,但是也絕不溫柔,她倒在地上,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努力睜了睜眼,想要讓自己動起來:“珍得拉!”

一身衣裳沾滿灰塵,她臉朝下,背對我,手臂僵直着垂在地上,紋絲不動,手腕卻還在滴血。

我氣得全身發抖,“蕭紹!”

他不慌不忙,彎下腰來抱起我,“委屈阿淺席地而坐了。”

“你別碰我!”我用力地想要推開他,但是這幅剛剛二渡冥界的身體實在虛弱。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穿着一身嫁衣,紅得灼眼,也有些可笑了。

他抱着我,輕輕把我放上了石臺,我看不見珍得拉只能着急地喊她的名字。

灰暗的石臺亮了起來,也不顧我大喊大叫,蕭紹始終一派溫柔的樣子,将我放下之後,便開始整理我的衣裙和頭發,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末了還捏着我的發梢放在唇邊,勾起一絲滿意的笑,眼裏泛着一汪春水:“幸好阿淺未剪發,否則這鳳冠帶着便不好看了。”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着。

“你對珍得拉做了什麽?”我只是咬牙切齒地問他。

是了。

我想得到珍得拉不會一個人獨自跑到西藏,怎麽就沒有想到,她不會一個人跑到中國?

“放了點血激活祭臺罷了,”蕭紹冷冰冰地瞧了後面一眼,冷漠至極,“她也算是個可憐人,一輩子為了別人的愛而活着,我還沒這麽殘忍。”

大肆虐殺的狼披着羊皮,端得一副溫順的樣子,就是他這幅不要臉的模樣!

嘴上說着一面之詞,手下卻是毫不留情。

“不知道阿淺想起了多少?”他眷戀地看着我,從眉眼到鼻子,最後來到唇,一一撫摸過去,“死亡花,雖然功效與黃泉花相同,但似乎不足以讓你回不來。”

似乎不足以讓我回不來?

他還盼着我就此淪落去彼岸?

聽到他的話,我心裏一顫。

死亡之花?那豈不是我們當時去土家族要去的忘川之火?

他竟然早有預謀!

還有當時我在這裏,在難近母神廟裏,在這張祭臺上看到的一個白點,是他做下的記號。

這麽多細節,分明有這麽多破綻,他甚至懶得隐瞞!

我懊悔萬分,但是現在都于事無補了。我只能朝着他大喊大叫。

“想起什麽?想起你對我的誓言!而你沒有兌現!”我用力地一字一句道,其實哪怕是說話都要消耗我很大的力氣,昏昏欲睡,下一秒我都好像會意識消散。

“我如何不兌現誓言了?倒是他呢?”蕭紹突然捏住了我的臉,溫柔突然之間消散,換上一副惱怒的面孔,訴說着自己的痛苦,用力地叫我吃痛皺起了眉,“每次見你,次次皆是遍體鱗傷,無處完好,反觀神荼倒是神清氣爽,他就是這麽護着你的?”他咬牙切齒地問,不知道是在怒我不争,還是在怪神荼不護。

我的臉很痛,想要躲開就被他抓回來,湊近了他一雙圓睜的眼,似乎真的會噴出火來。

可笑,神荼為什麽要護着我,自己能力不夠,反怪旁人嗎?再說了,“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約定,與神荼有什麽幹系?”

“沒幹系?”他嘲諷地回問。

修長的手捏着我身上華麗的嫁衣,輕輕拂過露出滿意的表情,他的眼神纏綿,語氣更是充滿了愛意:“罷了,我不要去與他争了,他争不過了。阿淺還是穿着嫁衣最好看,”他俯身湊在我耳邊,他的聲音如同古琴悠揚,我現在才注意到他的聲音竟然這樣好聽,“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是我的。”

他姣好性感的唇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話。

我大口喘着氣,像條離開水的魚,身體的虛弱讓我的視線都模糊了,蕭紹牽起我的手,撩開我的袖子,用力的割破了我的手腕上的動脈。

他用力地摁住我想要躲避的手,死死地摁在祭臺上,鮮血從我身體裏流出來,疼痛稍微拉回我的一點意識。

“你根本不愛阿潛。說到底你就是因為得不到。”

望着高高的穹頂,一派落魄,如同我此刻絕望的心,滿目瘡痍。

我的眼淚幾乎都要落下來了,不知道是因為死亡逼近了我,還是因為我要承擔起別人的因果,亦或是為了阿潛感到悲哀。

蕭紹若是愛阿潛,為什麽會要殺了我?

“是愛如何?是執念如何?”他冷酷地看着我,親昵地撫摸卻是格外的冰涼,“我只要你是我的。”

他看似平靜的眸子下,确實一派瘋狂的念想。是了,他根本不在乎這種感情是什麽,他根本不想要去分清這是什麽,他只知道自己要阿潛,為了這個目的,即便是幾世輪回,何況都是幾世輪回了。

他不在意初心,他在意結果。

他要她,哪怕一起去死。

我憤怒地看着他,“你這個瘋子!”

“瘋子便瘋子吧。”他冷靜地說,在這個古老蒼白的神廟裏異常的和諧,他仿佛也是生在這樣一個悲涼的環境之中,遠離紅塵,卻為紅塵偏執。

他又往我的手上割了一道,鮮血潺潺流進了祭壇上的紋路,喚醒古老的力量。

“難近母的祭臺可以喚醒人的前世,她等不來她的愛人,我卻等來了我的,”他輕輕摸着我的臉頰,“我本想與你重新開始,但是你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我本想讓你忘卻往事,誰知道你這樣薄涼?”

本是怨恨的話語,他說得毫無感情,手指鑽進我的領口,勾出我的雙魚玉佩,“幸好那個小子是将玉佩還與你,不然我就殺了他。”

“殺他?”

手臂冰涼,一路讓我覺得全身都冰涼起來。

大黃說,蕭紹身上有股臭味,難道不是麽?一股死人的腐臭味,他早就不該在這世上了。

“蕭紹……”我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喊出兩個字,拼盡所有,才只是讓自己的頭微微離開了祭臺。

我的身體越來越冰冷,祭臺越來越滾燙,蕭紹在我手上劃的傷口越來越多。

可笑我這一身華服,裝點了我最狼狽的模樣。

“同我一起生,同我一起死,我要你全部記起來,哪怕是愛,哪怕是恨。”蕭紹俯下身,居然吻住了我。

“蕭紹......”淚流了下來,我攥緊了他的衣服,卻推不開他,“不要......”

你知不知道,我是阿淺,不是阿潛,你們的因果,為何要我承擔?

既然蕭紹已經告訴我了,這個祭臺能夠告訴別人前世今生,那麽再次來到那個世界,就并沒有什麽好驚訝的。

我的內心很平靜。

那顆心因為失血過多而跳得越來越慢,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等待死亡的感覺麽?

什麽我的前世今生,于我有關嗎?就算有關又如何,所有都已經翻篇了,還要如何?

還要我如何!?

“如何你才肯放我!”滿眼憤怒的女子仰頭盯着面前之人,身高雖輸,氣場卻不輸。

蕭紹兩手背在後面,居高臨下,雙眸平靜。

“騙子!”

她這麽說着,揚手打了他一個巴掌,轉身離去。

他還維持這被扇的樣子,偏着頭,臉上紅腫,一動不動,眼裏一灘死水。

我跟着她來到一家宅院前,裏面說不上人聲鼎沸,但也是熱鬧非凡,特別是門楣上挂着紅色的綢布。

女子看了看張燈結彩的布置,眼裏滿是驚訝,着急推開門沖了進去。

我看着她,疑惑并不比她小,怎麽,她從蕭紹那邊趕來,是錯過了一場婚嫁?

裏面卻并不像外面看來這麽幸福,穿着錦衣的姑娘突兀地站在禮堂中央,兩個新娘子的蓋頭都掀了起來,年紀稍小一點的新郎官拉着他尚未過門的妻子站得偏了些,而那位看上去正值大好年華的男人臉色不太好,為數不多的賓客站起來,面面相觑,尴尬異常,

女子看到這幅場景更是驚訝,随即沖了過去,将錦衣女子護住身後,對面前的男人質問道:“神荼!你竟然敢負她!”

神荼?

是前任神荼,只是抿着唇,沒有反駁,眯起了眼。

“阿潛。”

錦衣女子的聲音染上了哭腔,一個人苦苦支撐,因為有了依靠而瞬間崩塌。

等等!

我驚訝地将目光流轉在兩人之間。

這個是阿潛?那這個人是誰?

難道喜歡神荼的人不是阿潛?

我細細打量才發現,這兩個人眉眼相似,可是氣質天差地別。

如此想來,先前和前代郁壘吵架,在酒樓裏同神荼幽會,現在又被負了的人,完全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插手政治,攝政批閱的才是是陳國公主,阿潛。

可是她上次在湖邊相約神荼,這次嫁給蕭紹還是要見他,是為什麽?

阿潛逐字逐句地望了一眼神荼,“你是姐姐喜歡的人,我不會傷你,但是,”她看向穿着嫁衣的女人,神荼的未婚妻,“我詛咒你!”

詛咒你徘徊輪回!

詛咒你尋春卻遲!

詛咒你……

她還沒有說完,竟然吐了一口血出來。

權傾朝野的公主死在外面,比失去愛情要嚴重一萬倍,更何況她還是錦衣女子最親的人。

她抱着她,哭得比剛剛更兇。

倒是阿潛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皺着眉,“對不起,姐姐,我沒能幫上忙。”

“不是的!”她大喊,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是我求你去做不可能的事,對不起,是我沒用。”

“你只要負責開心就好了,我來阻擋一切,不是早就說好的麽?”阿潛的唇越來越蒼白。

馬車上早有大夫候診,阿潛卻是揮手讓他退下,“這幅病弱的身子,總算走到盡頭了。”

她蒼白地說着,倒是一臉解脫。

她早就很累了,累得撐不下去了。

但是,自己怎麽也算用着油枯燈盡的身體做了最後一點有用的事吧?

詛咒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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