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南國桃源(一)
飛鳥撲棱過屋檐之上,穿過紛繁的花瓣,落在了石桌之上,眨眼間便化成了一個七八歲小姑娘的模樣。
小姑娘還想像鳥兒一樣用嘴刁起身上的花瓣,卻發現已經成了人形,登時愣在了原處。
“要用手。”
涔涔鈴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仰頭看着那人,眨了眨眼,巴巴地喚了一聲和鈴姐姐。
牧歌的小腦袋想啊想,這就是桃源四角白鹿一族的神女,可怎麽總是笑得那麽好看,又這麽溫和,卻又一點也沒有神女的架子呢。
“牧歌啊,”和鈴托着腮看她,“你好歹還是個姑娘,別老坐桌上,多不雅觀。”
牧歌幹脆在桌上打了個滾,“和鈴姐姐哪,這回我能化一整天人形都不變回去了,爹爹特地準許我過來玩!”
和鈴伸手将她提下桌子,無奈地理了理她撲騰亂的衣襟。
“哎,姐姐,”牧歌看向和鈴的身後那團白色的東西,“那是什麽?”
“我去探訪蔓藤怪的路上撿到的,是只小九尾白狐。”
牧歌繞過和鈴,蹲在那團白色的小狐貍身邊半晌,冷不丁扳開他的尾巴,提起他的後腿,往他身下看去。
白狐一個激靈,大尾巴一掃,直接給牧歌掃遠了。
牧歌暈乎乎的腦袋裏裝着滿滿的怨言。
姐姐手腕上的鈴铛都不給我,卻給了一只撿到的小白狐貍!
和鈴無奈地看着那個咕嚕嚕滾暈了的牧歌,又看了看懷裏心有餘悸的白狐,嘆了口氣。
“姐姐,把他扔了!他打我!”牧歌捂着暈乎乎的腦袋就要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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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眨了眨眼,就這麽躲在和鈴的懷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個女孩子家家,上來就看人家公母,這不活該被打。”和鈴彈了彈她的額頭,“是只公的,別扒了。”
牧歌眨巴眨巴眼睛,“姐姐怎麽知道的。”
“咳咳,”和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扒開來看的。”
白狐的身子僵了僵。
“姐姐被打了?”
“沒有啊。”
“為什麽,不公平!”
“我救下他的時候他暈的快死了,哪還有勁兒打我?”
“……”
白狐:怪不得總感覺有那麽一瞬間身下涼飕飕的……
白景雲在登上狐王前夕拜訪極北之地的母族,不慎被黑衣人打傷,負傷逃出。從極北逃到東南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妖力,外加上受傷不淺,醒來之後竟退化到小兒模樣,還被白鹿族神女所救,在桃源安心養傷。
白景雲在桃源呆的日子,衷心感謝将他打傷的黑衣人。
整整一百年了,白景雲還是只能恢複原來的三成功力。百年間,他收到不少青丘發來的函件,請他速回繼承大統。
白景雲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五六歲稚童模樣的他,只能嘆了口氣。
每日例行的打坐練功,與往日一樣毫無進展。胸腹之處有一處堵塞,致使妖力運轉不暢,這也是他百年以來只能恢複三成功力的原因。不過禍兮福之所伏,白景雲能明顯感覺到,若是他沖破了這層阻塞,他的功力能比原來更進階一層。
正當皺着眉思考的時候,腦袋挨了一記暴栗。
小白景雲揉了揉腦門,“疼。”
“小小年紀,怎的能如此惆悵,大了可怎麽辦喲。”和鈴在他身邊躺下。
清風過,一片花瓣飄到她散開的黑發上,無心地點綴。
白景雲看得有點愣。
“噗嗤——”和鈴掩嘴,輕笑出聲。
“怎,怎麽?”白景雲難得的舌頭打了結。
和鈴從地上坐起,花瓣從長發上滑落。
“你們狐族都長得這麽好看麽?”和鈴托着腮,湊近了仔細打量着他的眉眼。
“每天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個長得跟瓷娃娃一樣的孩子坐在河邊,要不就是皺着眉思考問題,話也不說也不笑,嚴肅的不像小孩兒,可剛剛看你愣神的模樣,倒像個孩子一樣呆呆的可愛。”
流轉的杏目在眼前眨啊眨,他似乎能感到對方口中的暖熱氣息撲到面上,挑的他有些癢癢,連帶着心也癢了起來,酥麻在心底泛了開來。
白景雲不習慣這種癢癢的感覺,不自然地挪開眸子,故意轉過頭看河面。
在他千百年的歲月中,從未出現過這般感覺。
自小天賦異禀的他,蒙承族中長老期許,被欽定為下一代狐王。
他的世界裏沒有日夜,每日在暗無天日的石洞裏修練,累了睡一會便又起來,周而複始。
他的耳中沒有聲音,只有兵刃相交的刀劍之聲。
他的眼中沒有色彩,一切都是黑與白,分明而又無情。
長老說,這就對了。
感情在戰鬥之中,将會成為你的弱點。
而狐王,需要絕對的強大,任何弱點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許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帶着一身傷痕倒在路邊不起眼的草垛裏,血液從傷口不斷滲出,他的意識很清晰,甚至能感到生命一寸寸地流逝。
突然,他覺得莫名悲從中來。這一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活在殺伐果決之中,可這又是為了什麽呢?糊塗而又草率地死在了不明不白的刀劍下,這又是為了什麽呢?如果重來一世,如果……可是,沒有如果了……
意識模糊之際,他聽見了鈴音沙沙傳進了耳中,一抹紅色出現在模糊的視線裏。
從此之後,他的世界裏有了聲音,鈴音沙沙,雨聲淅瀝,飛鳥撲棱,水流汩汩……
從此之後,他的世界裏有了色彩,蒼樹青翠,繁花嫣紅,月色澄黃,還有她的一襲紅衣灼灼……
突然,臉頰上傳來些許濕熱,驚醒了沉思中的他。
“你……!”
“啧啧啧,臉紅了呀。”和鈴手指點了點他的面頰,“還挺燙的。”
白景雲摸了摸,熱的。
“我發燒了嗎?”他問,在千百年的歲月中,臉上燒熱的感覺只有在發燒的時候出現過一次。
“噗——咳咳!”和鈴笑得嗆住,緩了半天才回過神。
“我發燒了嗎?”白景雲很執着地接着問,他拿着和鈴的手要探上自己的額頭,鈴音随着他的動作響起了,手中握着的軟熱讓他再次怔住了,一陣比剛剛更猛烈的酥麻傳來。
“還真是只好玩的小狐貍,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和鈴玩心大起,越發想跟他逗着玩。
“喏,你看看你現在臉還燙不燙。”
白景雲摸了摸,不燙了。
“那現在呢。”
話音剛落,白景雲便感到腰上一緊,随即周身一陣軟熱,臉頰上濕潤的觸感更加清晰,伴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無盡的酥麻從濕潤處擴散開來,四肢甚至都開始酸軟無力。
不用摸了,白景雲知道現在自己的臉上很燙很燙。
和鈴看着自己懷裏圈着的小家夥一副暈乎乎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這叫害羞,知道麽,又不是只有發燒才會臉紅。”
“為什麽會害羞?”
“因為你被我親了呀。”
“那你為什麽不害羞?”
“我……”和鈴眨了眨眼,剛想說我這是在逗你玩,懷中的少年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将她撲倒在地。
“小白,這樣很疼的……”
和鈴的話還沒說完,唇上突然傳來一陣濕熱,軟軟地含住了她的下唇。
她當場就怔住了。
孩子擡起頭,皺了皺眉頭,“怎麽不臉紅呢?”
和鈴深吸一口氣,“你倒是學得快,舉一反三……唔!”
孩子根本沒聽她說話,不甘心寫滿了亮晶晶的眸子,他又低下頭,繼續含弄着對方的下唇。
慢慢地,他感覺有什麽從心底綻放,他撬開她的松動的牙關,靈巧的小舌頭鑽入,憑着本能開始笨拙地挑逗起她的舌,一點點浸潤着她的口腔。
“小白!”
身下的人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掀翻在一邊,連看也不看他,轉身便踉跄着跑了。
白景雲看見她紅透了的耳尖,終于滿意地笑了起來。
如果追究一下,那大概是他千百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吧。
“和鈴姐姐呢?”
遠遠的,牧歌便看到獨自坐在和鈴院中的白景雲,像一座精致的玉像,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着。
“她不理我了。”
“啊?”牧歌歪了歪頭,彼時她已經完全掌握了化形,正是來向和鈴展示的。
“三天了。”
“這可是稀奇事兒啊,”牧歌摸了摸下巴,“你們倆關系不是一直很好的?”
白景雲不做聲,就這麽直直地盯着她。
牧歌被他盯得發毛,“得了得了,我幫你求情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麽惹到和鈴姐姐了?”
白景雲想了想,“她三天前甩下我跑了,從那天開始就沒理過我。”
“她為什麽甩你啊?”
白景雲皺了皺眉頭,“好像是因為我親了她一口。”
牧歌:“……親哪?”
“嘴……等等,你幹什麽打我?”
“我他娘的不僅要打你,我還要往死裏揍你!”牧歌撸起袖子,開始滿院子追着白景雲,“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啊!你這是輕薄姐姐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于是,滿院子的羽毛混着狐毛落下,夾雜着一些奇怪的字眼,一衆打掃的婢女紛紛捂上了耳朵。
“為什麽不能親,明明書上也寫的可以親。”
“你丫看得什麽破書!”
“西廂記。”
牧歌傻了。
這本奇怪的書是混着秘籍放在石洞裏的,許是下人整理書冊的時候不小心纰漏了一把,白景雲本着這是秘籍仔細通讀了一遍,當時倒是沒怎麽讀懂,不影響練功也就将這事兒扔到了一邊,這會兒細細想來,倒是能記得七八分。
“那不一樣,”牧歌将他拉過來,“那是話本子,就算要親,也得兩人互相喜歡才行。”
“我喜歡她啊。”白景雲仔細對照了那書裏的內容,下了這樣的結論。
牧歌愣了愣,“那……她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親!你這是非禮啊!要換做我直接給你打殘了!”牧歌又要撸袖子,“不過按照和鈴姐姐的脾氣,怎麽沒把你給吊起來打呢!?”
“我去問她。”白景雲轉身就要進屋。
牧歌:“……”
“其實,”握着掃把的婢女在一旁小聲道,“神女殿下現在在外頭,治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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