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7)
要回去問一下我們公司的人,這種程度的幫忙,一般市場價是多少。”
莊瑾瑜整個人都呆滞了。
“你嫌錢少?”
伊糖說:“不全是,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要用那邊的朋友幫我去查這背後的的事情,從賣家,到拍賣行後面的關系,總能找出來不付款的辦法。就像你是檢查衛生的,去檢查一家餐廳,總能找出來毛病,沒有毛病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對這拍行和畫家都不是很熟,說不好這事情的難度有多大。”
“這樣……”莊瑾瑜有點尴尬,這事情可比找個藝術品經紀買東西,應該給的傭金多,因為是求人辦事。這畫如果買成,傭金按照業內最低标準,傭金10% ,得五百萬。
他有點後悔,剛剛給伊糖說價格太低,太不真誠了。而且她看了出來,才說“不全是”因為價格低。
他說:“成交五千萬的東西,咱們一般給藝術品經紀人的傭金是五百萬。咱們拍行都是兩邊賺錢,你也知道,所以剛剛是我思慮不周,這事情你要辦成了,按咱們業內的标準傭金,我再自己額外給你準備一份謝禮怎麽樣?”
伊糖微微露出點得意的笑,看着他:“什麽謝禮?當代藝術家畫的前拉斐爾畫派作品,我可不要。”
這是在調侃出問題的那副畫。
莊瑾瑜問:“你想要什麽?我送你個古玩,你喜歡什麽東西?”
伊糖想了想,說:“程皓要過生日了,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你送我個東西我可以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你有嗎?”
莊瑾瑜敲着方向盤:“我去,這種員工我怎麽攤不上。”他在紅燈前停下,故意咬了咬牙,側頭看着伊糖說:“早晚把你挖過來,你看着。”
伊糖天真地說:“我又不是紅蘿蔔,怎麽挖?”
莊瑾瑜大聲笑起來……
***
伊糖有點高興,一大早就有人來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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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手袋,哼着小歌,高跟鞋噠噠走進公司。員工正在外頭例行打掃衛生。
二樓肖揚探頭出來,站在上面看着她:“你今天這麽高興?”
伊糖去茶水間倒了水,端着上了樓。
肖揚正在桌前整理着一堆照片,挑出一張推到她面前:“這個藏品的藏家,你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
伊糖拿過來看,左手端着杯子喝水,有點老成持重的感覺。
肖揚笑着把杯子給她拿走了:“這杯子你拿着像老幹部。坐辦公室的。”
伊糖說:“是嗎?我看着挺好的。王矯買了好多,我就選了一個。”
帶蓋的青花茶杯。王矯特別給公司買來待客用的。伊糖這個她去西街找古老板,人家有辦法,在下面給她加了個名字。
“這個是好看,但不适合你用,程皓用可以。他在家裏也有一個,有一年他生日我送的。“
伊糖說:“我知道。”
要不是程皓用,她也不會想試試這杯子有什麽好的。
“你今天……”肖揚靠在她旁邊的桌上:“你今天不對勁,心情特別好,是不是我昨天哄你開心有了作用。”
伊糖搖手:“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她對肖揚擡擡手指。
肖揚不解彎腰。
她拍了拍肖揚的肩膀:“你……”她忽然停住不說,想了想,不知道別人掙了錢之後會怎麽樣。她沒有慶祝的習慣,因為以前随時要居安思危,掙的錢房租是大頭,然後就是都交了各種學費。
她說:“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肖揚擡手扶着她的頭看了看:“這傷還沒有好,你怎麽能洗頭呢,頭發這麽幹淨,你肯定昨天洗了。”
伊糖頭倒在桌面上,比劃着:“我這個方向,這個方向洗的。”
肖揚大笑起來。
***
周末,預展前夕,艾卓約了伊糖吃飯。
伊糖因為要拿邀請函給他,外加心情不錯,就和他出去了。
艾卓也發現她心情很好:“姐,我叫了你好多次出來吃飯你都沒空,頭好了嗎?”
“差不多了。”伊糖翻着菜單,菜單上的字,還是有不認識的,讓她習慣性想抄下來。
艾卓說:“我沒有給我姐說你被人把頭打爛了,我夠意思吧。”
什麽叫她的頭被人打爛了?
伊糖忍着沒有糾正。她不大喜歡說別人。
因為有大把鈔票飛過來,她很快又調整了心情,問道:“找我什麽事?”
艾卓說:“我姐說你喜歡了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讓我給你介紹對象。這事我就當個事,但問題是:我周圍的人和你年齡都差太多,我不怎麽認識你那個年齡層的。所以想問問你喜歡什麽樣的,準備在我爸的朋友裏幫你留意一下。我爸也說願意幫忙。”
伊糖:“……”
她轉了轉尾指的戒指,笑着說:“暫時不用,你姐誤會我的意思了。”
“沒有誤會吧,她說你肯定是又暗戀了什麽人,她說上次你暗戀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一下就暗戀了好多年。”
伊糖連忙周圍看了看,這次不得不糾正了:“那是我小學同學,十一歲分開了,我沒有暗戀過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
這話讓她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她有點開始懷疑人生。
這頓飯可真難吃呀,她百無聊賴擡頭四望。
忽然看到餐廳另一頭……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坐直又看了看,和他們隔着五六桌的地方,程皓在,他對面坐着一個年輕女的。
他背對着她坐,她像在電影院裏後排,只能看到前排人的後腦勺。
中間隔着幾桌
男朋友,女朋友。
媽媽帶兩個孩子。
兩個密談的男人。
母女倆。
再後面一桌,程皓坐在那裏。在她等他短信,電話,都音訊全無的時候,他竟然和她在同一家餐廳。他連回來,都沒有告訴她。
伊糖收回目光,看向對面的艾卓。
她覺得最近一定是事情太多,讓她對人産生了不信任,這一刻,她竟然覺得是艾卓故意陷害程皓。
但又覺得不可能。
看看那邊。
程皓對面的女的,正在給他說什麽,滿臉寫着談話興趣濃厚。
她合上菜譜:“這家的東西沒有我能吃的。咱們換一家吧。”說完她拿包就站了起來。
艾卓跟上,走在她後面回頭對着那邊的程皓看了看。
倆人沒再吃飯,把伊糖送回了家。
看到伊糖走進去她家老舊的單元樓。
艾卓往外走,晚上,倫敦那邊是白天。
他撥了艾麗的手機:“事情辦好了。”
他語氣很愉快:“我給你說,我簡直才華橫溢,你知道我怎麽弄的?我讓我家服裝商鋪那邊,人事部的一個女的,找到我甜妞姐她老板的二姨夫的中介公司。去看了套房子,就讓程皓的二姨夫搭上了,對了,程皓就是我甜姐的老板,不用确認了,她應該喜歡的就是這一個。剛剛她都生氣了。”
“怎麽這麽順,別是查錯了人。”艾麗的聲音充滿不信任。
艾卓說:“你讓我找出是誰,一共就三個男的,我肯定從我覺得有可能的那個查,這個程皓特男人,我要是我甜姐兒,肯定喜歡他。還有一個,長得也好,我本來準備二選一,第二個就去試那個呢。現在估計不用了。”
“給她攪合了。速度的。”
“我怎麽攪合。”艾卓唉聲嘆氣:“我十幾歲一個孩子,不愛參合大人的事情。”
“你少給我裝。他還敢讓糖糖倒追他,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
艾卓覺得這個真的有難度,他商量道:“要不這樣,你看不上那男的讓我甜姐喜歡是吧,那你等我有本事,遇上合适的重新給她介紹一個。現在真沒有,我才上班,接觸的都是商場租戶,那些開潮流服飾店的非主流,小年輕,一個月掙幾千塊錢,女朋友還一堆,你要不介意我可以介紹幾個。”
艾麗說:“……你給我正經點。你認識的那些富二代什麽的呢。”
艾卓呵呵笑:“你們這種人,本來就找對象困難,你兇我有什麽用。我的朋友,想認真的都有了喜歡的,不想認真的,我也不敢介紹呀,我還怕你呢。”
“看我的。”艾麗直接挂了電話。
***
周六
大家都到公司加班,今天第一天預展,過了十二點就開始。
伊糖一到公司,肖揚就滿面喜色商量中午吃飯的地方。
“今天要打仗,去吃一頓好的。”
伊糖說:“去吃咱們上次吃,有糯米湯圓那家,我喜歡吃那個沒有芯的糯米團子。我今天要吃八個。”
王矯噗嗤笑道:“那是送的,人家一碗四個,你意思說你要吃兩碗。”
“對。我要吃兩碗,要不然三碗。”伊糖早上出來的急,沒有吃早飯,現在餓了,覺得好像說三碗都不飽,自言自語說:“我太貪婪了。”
肖揚皺起眉頭:“這句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冥思苦想一陣說:“把貪婪換成貪心。”
伊糖說:“我太貪心了。”
肖揚說:“這下順耳了。”
王矯:“……”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一章莊瑾瑜來求伊糖辦事,我碼字的時候瞬間一路暢想到伊糖行至巅峰。以前那種霸道女總裁文體,雖然沒有逼格,但是寫的時候好順手。
這章那個女的,是個冒充的藏家。
☆、56
伊糖在辦公室裏看了看王矯和肖揚, 王矯在算賬, 肖揚在排照片。
她坐到電腦前,飛速輸入消息, 早前她給莊瑾瑜說的消息半真半假, 覺得莊瑾瑜對她不誠實, 竟然敢給她一個外來移民價格。
她知道這個畫家,更知道那個拍行, 藝術品運營這塊,對于近代崛起可以賣上高價的藝術家,她都比較了解。
莊瑾瑜的朋友顯然是被人騙了。
“糖糖, 咱們十一點就得去餐廳哦, 這樣你才能吃你的三碗……”肖揚的話停住, 看着捂着屏幕神情警惕的伊糖。
“你幹什麽?”
伊糖手臂擡得更艱難,縱然她再努力,也是擋不全屏幕的,她的手提電腦在會場。她看着肖揚義正言辭:“你不知道辦公室……辦公室倫理嗎?不可以随便看同事的電影屏幕。不, 電腦屏幕。”
肖揚靠在桌邊笑了, 看着她,輕飄飄來了句:“糖,你這是純英文的網頁。”
伊糖一看,連忙放下手,嘴角又挂上喜氣,輕快地拉起小窗口,繼續打着信件說:“我怎麽忘了, 你們看英文就和我看中文一樣,要坐下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她停下手,向往地說:“什麽時候我的中文才能,我一看到,随随便便就可以一眼看十行,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就好了。”
肖揚走到她對面,和她的電腦同一方向看着她。
伊糖打着字說:“聽到了,早點去餐廳吃飯,好的,我再有十分鐘這個就可以打完。”
“給誰發的信?”
伊糖輕快地答:“給我以前在猶太人活動中心認識的小朋友。”
“為什麽?”
“因為我要找朋友的有錢人爸爸打聽點事情?”
肖揚覺得她今天的情緒好飛揚,不由又追問道:“你朋友做什麽的?”
伊糖停了下,打完整句話,另起一行,繼續開心地說道:“雖然你問題很多,像移民局的人那麽多,不過我還是願意告訴你,他是畫家,他爸爸很疼他。”
“噢,”肖揚想起來,“是你12歲在那個免費活動中心認識的是吧?”
伊糖打字的手停下,轉向他,鄭重用目光傳遞了譴責,轉頭繼續打着字說:“對,沒錯。”
肖揚笑着拉過把椅子:“你為什麽找人家?”
伊糖說:“我剛想起來,忘了告訴你們,我以前和你說過,認識的那些喜歡畫畫的朋友,有些有家裏幫忙,現在已經都相當有名氣,這只是其中一個,他爸爸從小就有步驟地把他的作品安排展覽,加上家裏的關系,所以他的畫,價格比同期的許多畫家,價格都高。”
王矯插嘴道:“外國人也拼爹呀?”
伊糖看着肖揚。
肖揚連忙解釋說:“拼爹就是比誰的爸有本事,一般用來形容一個人靠背景。”
伊糖聽明白了,停下手,轉頭看着王矯:“你開什麽玩笑,不靠背景。你知道美聯儲有多少界主席有猶太血統嗎?幾乎每一界主席都是。不止要看個人背景,到了一定層面,還要看種族背景呢。”
她轉頭對着肖揚說:“不過咱們是同種族我才能說,在外頭是絕對不可以說這種話的。種族歧視是很嚴重的事情,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是要佯裝那個不存在。”
肖揚趴在桌上,支着頭看她:“我發現,這些世故的東西你都知道,竟然還可以把天真并存下來,真是不容易。”
伊糖也停下手,靠近他的臉,笑着說:“我也覺得,你最近對我特別關心,十一點要出門,再不去做事,我的湯圓就要泡湯啦。”
肖揚笑倒在桌上。
王矯也笑說:“她肯定還惦記着吃三碗,你快點。”
辦公室門開,程皓進來,手裏提着兩個錦緞的盒子。
肖揚立刻站起來迎過去,把東西接到手裏,擺在工作案上。
左邊靠窗的工作案上落滿陽光,程皓問:“會場那邊你們準備幾點過去?”
肖揚答:“白天肯定人不多,所以我們準備十一點去吃飯,十二點過去。”
程皓沒說話。垂目翻着桌上的照片。
肖揚打量着他的神色。然後解釋說:“今天要開始打仗了,所以是我提議去的。”
伊糖靜悄悄合掉網頁,現在才發現真有肖揚那天說的情況:程皓問了話,肖揚給了回答,可程皓又不說話,于是肖揚就猜不明白了。以前她完全沒有注意過。也許程皓以前不是這樣。
當然以前也沒有這樣,他一回來,整個辦公室都多了緊張的氣氛。
她轉椅子看向程皓,然後說:“吃飯大家都去。你去嗎?”
程皓皺眉一張張看着照片,那都是他們收集的藏品,他說:“我不去了,約了人吃飯。”
伊糖撇了撇嘴,肖揚正看着她擠眼睛,她又給逗笑了。
下面三個員工,加上肖揚,王矯和伊糖。中午大家吃了飯,酒店有規定,如果婚宴形式包場地,可以贈送酒店套房,上次也是,伊糖的衣服肖揚已經提前送過去。
吃了飯,她往酒店去換衣服,走進酒店電梯的時候,她說:“小羊,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肖揚說:“求神拜佛,那兩家有錢人不要出爾反爾。”
伊糖點頭,手搓在一起,忽然對着電梯玻璃:“阿拉丁ap,阿拉丁,如果有壞人來,請用龍卷風卷走她們。”
肖揚奇怪道:“你幹嘛無緣無故說阿拉丁。”
伊糖也奇怪地看着他:“求神呀。——阿拉丁是中國神,不是嗎?”
“不是呀?我們中國人一般只求觀音關二哥之類的。”
伊糖喃喃說:“可她們沒有神燈呀。”
肖揚:“……”
過兩秒,肖揚複開口:“還有,阿拉丁不是中國人。”
“他就是中國人。”伊糖語氣肯定:“他住在中國西部的一個城市,我在圖書館裏看過最早的版本,畫上的人還帶辮子呢,像清朝的人。”
“真的?”
倆人說着話,電梯門開了……
***
換了衣服下樓,十二點,準時開了宴會廳的門。
到一點的時候,客人也沒有來多少。
伊糖和肖揚在陽臺上看着空曠的展廳,寥寥無幾的客人。
伊糖感慨道:“我終于發現了一個問題,袁曦笉她們說不管咱們拍行,一定是這意思,第一天預展,沒有重要器物,沒有同行捧場,這才是內行間的過招。比随便搶人的東西,看着高端多了。”
肖揚說:“以袁曦笉個人的手段,達不到這次的效果。這次肯定有她爸的手段在裏面。”
這一處寬闊的露臺視野超級好,伊糖轉身,趴在扶手上,看着遠處西街方向,隐隐可見古香古色的樓檐頂端。
她說:“太正常了。我看了一下大數據,去年全國所有的拍賣行加起來,不過舉行了不到兩百場拍賣,但今年,估計要翻倍,明年一定更加翻倍。這個市場已經到了發展期,程皓選這個時候,無論如何要在這行業做下去,是因為如果再不進場,就更沒有資格了。如果這時候他站不住腳,以後就更難了。
肖揚說:“你是在告訴我,所以你理解他在對袁家這件事上做的選擇?”
伊糖擡手,對着他腦袋無情地敲了一下:“我是在告訴你,雖然今天沒有太多客人,可這是正常的。這是拍行才開始,如果做到莊瑾瑜那種規模,一年五六場拍賣,成交額傭金每場次最少可以超過五百萬,他們一年保守可以掙三千萬。”
肖揚和她同一方向看着,正午驕陽有點炎熱,但風吹過來帶着一絲涼意,讓人覺得,今天的天氣特別好。
***
到了晚間,客人的确開始增多。
莊瑾瑜到了,伊糖按照約定只招呼他一個人。
伊糖這時候才想到,也許莊瑾瑜是好意,害怕她沒意思。這種預展,她就是可以充當前期的設計師。
但她覺得更不好意思,莊瑾瑜拍行都是貴價東西,他們的東西實在不好意思讓人家這種內行看。
伊糖說:“東西,讓你失望了吧?”
“正常。”莊瑾瑜安慰她:“你不了解外面別的拍行,一年開50家,40家騙子,剩下十家,有八家做不夠兩場拍賣就得倒閉。”
伊糖的嘴驚訝成O型,“這數字,比我以為的還要可怕。”
“是慘烈。”莊瑾瑜笑說:“你聽人說過商場如戰場吧,就是這樣一路被各種險惡的環境追殺,自己成長起來,這個過程才是吸引人前赴後繼的力量。不愛這個,懼怕危險的人,做不起來。”
伊糖簡直都聽崇拜了,她說:“那你這樣說,像我們經歷的這種事情,你都經歷過?”
“那倒沒有。”莊瑾瑜笑說:“最早也是我爸投資,純投資,我畢業以後才來。直接接手就是二把手,我們是全市第二家。”
伊糖感慨地說:“原來你也是拼爹拼得好的。”
莊瑾瑜笑着點頭:“對,這行不拼背景絕對不行。所以我很佩服程皓。”他說到這裏,周圍看了看:“怎麽沒有看到他?”
伊糖指了指門口:“大概一會就到了,白天他有事都沒過來。”
“拍賣預展都不在?”
伊糖低聲說:“他太忙了。之前第一次預展的東西,是他很早就和別人說好的,所以當時的成交額和東西都不錯。餘下一部分上次沒有成交的藏品,加上新征集的,才有了這第二次預展。對了,你們下一場預展在幾月?”
“我們拍行和你們不同,我們部門多,一年拍賣好多場,下一次是名牌首飾專場,這個你們根本沒有。”
伊糖不服氣了:“這個你們以前也沒有的。我看過你們拍行歷史。”
“對,對。”莊瑾瑜笑着只點頭:“是以前沒有,我們新開辟的,市場做大了,我們可以細分。”
“太讓人羨慕了。”伊糖适時給予了贊賞,又繼續低聲說:“……我們第三場準備在八月,只有三個月的時間,這場拍完就沒有東西了。程皓要四處征集展品,準備下一場,不然我們也成了你說的,一年開門,拍兩場就倒閉的那種。”
“那倒是。”莊瑾瑜若有所思想了會,說:“本市藏家要拍賣都到我們那兒去了,更大的肯定找袁曦笉,你們的規模表面看起來還是不夠檔次。”
“我們這一場已經沒有多少好東西,下一場也還沒有好的拍品,那你們公司怎麽做起來的?”
莊瑾瑜收起笑容,看着她:“說真的,程皓給你吃什麽迷魂湯了,你怎麽這麽向着他,我來你就是追着我問成功學是吧。”
伊糖笑,“那你不是內行嘛?”
“內行我也不欠他的。一點好感就想我掏心掏肺,聊下去你肯定想讓我介紹客人。”
伊糖搖頭:“我絕對做得沒有那麽明顯,這個我不承認。”
莊瑾瑜扶着展櫃:“我讓你逗得不行了,你這個人,我一定要。”他擡頭,笑意尤在,卻格外認真道:“來我們公司,我給你分一套房子,其他福利你都可以提,一年兩次歐洲假期,你的部門,什麽展品,定價,你都有絕對的權利,每一件成交的展品,公司和你在傭金上都有分成。”
伊糖問:“有公司車和司機嗎?”
☆、晉江夏聽音
龍紋張的家裏
程皓站在八仙桌前面, 桌上擺着不少民國時期的物件。
龍紋張在旁邊坐着,這會也沒外人,徒弟都回家了,他就端着紫砂壺,喝口茶,看着程皓叨叨兩句:“我給你這場拍賣算了個粗賬, 你那圖錄上五十多個東西, 能拍上五萬的, 不超過十個。”
“嗯, 然後呢?”
“然後?”龍紋張搖頭晃腦:“我也幫你算了總成交額,你們左右可以收10%的傭金,便宜的東西三五千能成交, 貴的十萬出頭,我就都算你們能掙一萬, 全部都成交, 五十件這一場也才掙五十萬。場地用了十天, 這是十萬, 租展櫃的錢我不知道你們什麽價,估計最少得給人家五萬,還有拍賣資質的租金, 你這一場弄完,進賬三十萬吧。”
程皓放下手裏的:“這東西,放個幾年,價格能翻幾倍。”
龍紋張說:“先看眼前, 別看那盤子的賬不到二百萬,但是你知道你自己簽名背了這賬,後續的問題你發現了吧?你那三十萬,如果走公司數還賬,是三十萬。但是你現在自己背,那麽這三十萬你裏面還得扣掉給別人的分紅,拿到的那份才是你自己還賬的。——你公司股份怎麽分的?你占大頭,能落二十萬嗎?”
程皓說:“公司日常運營還要錢,員工工資,我根本沒有指望過這一場拍賣。”
“都是要積累。”龍紋章端着茶壺對着遠處掉了牆皮的牆面發呆,他這地方做舊文物,常年各種化學東西周圍飄,那房子收拾沒幾天,牆皮就掉。
“你這些東西不夠資格上你們拍行,就放着吧,我給你弄出去,不說你是賣家。”龍紋章身子前後晃着,慢悠悠又說:“你這一周不到的時間,去了那麽多外地的古玩市場,這樣不行。你要注意身體,長途開車危險。”
程皓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變得這麽啰嗦?”
龍紋張說:“眼神沒變就行,我那天看得清楚,你緊張那個女娃,她在我這兒坐一會,你說話都看着她臉,什麽都不敢讓她知道。”
程皓說:“我還得趕緊過去,這些東西等我走了,你慢慢看,點清楚。”
龍紋張說:“不看也知道,裏面沒有一個撿漏的,都是買了個東西,我再給你加點價賣出去而已。現在撿漏越來越難,不像你早些年,經常還能撿漏點好東西。”
程皓說:“事情都要講時機,你現在做的東西,也一樣沒有那麽容易賣出去了,人家外頭做舊的古玩送到國外研究機構都驗不出真僞,你怎麽不說?”
龍紋張閉上眼睛,晃着說:“我老了,折騰不起那些新技術。”
程皓說:“你才四十不是嗎?”
龍紋張說:“那有什麽辦法,我經歷的事情多,從小我爸沒在身邊,身邊一堆親戚等我還賬,看上個女娃,也讓我幫着背賬,看人哪裏能看年齡……我心老了。”
“哐當——”一下,院子外頭木門合上的聲。
龍紋張睜開眼笑眯眯的,程皓早走了。
***
四月的天,晚間氣溫也不低,程皓把車拐進酒店,遠遠看到宴會廳二樓的環形露天上,賓客寥寥無幾。
他停下車,關上車門,再一擡頭,正看到伊糖和莊瑾瑜出來,伊糖特別喜歡這個露臺,她穿着條沒有袖子卻很端雅的米色裙子,靠在露臺邊,莊瑾瑜在對面對她說着什麽,伊糖笑着聆聽,手卻搭在身邊的那杯高腳杯上,她很适合置身這種場景中,真的……很适合。
程皓擡腳往酒店走,遠處暮色蒼茫。
陽臺上。
伊糖正在和莊瑾瑜說着那幅畫的事,拍賣行成交後的付款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她壓了兩天也不能太耽擱。
她喝了口裝在高腳杯裏的檸檬水,笑着說:“你們拍行呢,就算有司機,我也是不能被挖的,都說了我不是紅蘿蔔。不過你說的那事情,我可以幫你辦了,怎麽樣?”
“你已經問出來了?”
伊糖點頭:“那個畫家的父親,和拍賣行老板是校友,這幅成交的作品,高價背後,有一部分收益其實是歸于拍賣行的,我可以幫你們拿到他們聯合作價的證據,你讓你朋友反訴他們隐瞞利益沖突。”
“真的?”莊瑾瑜整個人都站直了,鄭重的樣子告訴伊糖,他做為開拍賣行的內部人士,非常了解這種證據有多難掌握。
他說:“如果在這邊,你要拍行的內.幕,我知道誰家娶了誰,背後有什麽攀枝錯節。但就算這樣,如果我和程皓聯合作價,是不可能讓外頭人查到的。我聽人說你路子寬,一般……算了算了,這事我先謝謝你。”
伊糖也不追問那半句話,很平淡地說:“這個要打官司的,你們在那邊找律師就行。”
莊瑾瑜一想,這律師可不能随便找,連忙追問:“打這種官司的律師,你有合适的嗎?”
伊糖幽怨地瞪着他,用眼神控訴他又沾便宜,然後她抱怨說:“這明明是兩件事。”
莊瑾瑜早有準備,連忙說:“多謝你一次怎麽樣?”
伊糖和他僵持了會,但顯然這個律師她不介紹也不行,事情辦不成,她拿不到錢。
果然十幾秒後,伊糖妥協了,她說:“那你不要問一下你朋友嗎?”
莊瑾瑜如釋重負:“問他幹什麽,難道你需要定金?”
伊糖把眼睛特意轉了大大的一圈,看到天上去。
“明白了,明白了。這種事情不給定金不行的。”莊瑾瑜想了想,“後天……後天我就把你要賄賂你們老板的生日禮物帶來。怎麽樣?”
伊糖慢慢露出笑,眼睛左右轉了轉,又笑。
莊瑾瑜還沒有見過她這種笑意,嘆了口氣說:“這笑太好看了,算了,我心軟一下,合同後天一塊給你帶來。”
伊糖閑閑地答了句:“你不帶合同,我不會打電話的。我工作是有程序的。”
莊瑾瑜樂得不行,端起酒杯想和伊糖碰,才意識到不知不覺喝空了:“我去拿杯喝的,你要喝什麽?”
卻發現伊糖看着進場的地方,不動不挪地望着。
晚風把她的短發吹得輕輕飄,身上是長裙,裙擺也被風吹得動,他知道遠看這裙子裁剪得多考究有型,穿在伊糖身上多合适。
難怪她挑剔過自己的定制西裝。
循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程皓正進來,這會賓客已經漸多,他和幾個相熟的藏家正在說話。
身高,氣派,都帶着壓場子的氣勢,一來就像帶來了葆皓的主心骨。
莊瑾瑜說:“現在和程皓說話的那兩個藏家,以前手裏也有好東西,這幾年假貨多了,他們中間打眼過幾次,手上的真東西讓人換走過。”
伊糖說:“左邊那個,聽說他家裏有東西被借出去展覽,結果回來就不對了,那東西當年是程皓幫他看過的,他想程皓幫忙去作證,聽說要打官司。程皓說不能去。”
“千萬不敢去。”莊瑾瑜靠近她,低聲說:“換他東西的咱們都犯不着惹那麻煩,這官司根本打不贏。等等,我去和程皓聊聊,順便把他解救出來。”
伊糖轉身,看着遠處說:“你去吧。”
黃昏來了,從這裏看西街,有種古舊但令她覺得熟悉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記憶中的味道,讓自己喜悅,懷念的感覺。這座城市她還沒有過,但這一刻,她看着遠處的西街。
那地方沒有人帶她去過,那時候她要程皓帶她去,程皓沒答應,讓肖揚帶她去,肖揚也沒答應。最後她就自己去,走着去,一點點摸索,熟悉。
現在,她看着那邊,竟然覺得熟悉的有點親切。
好像那地方和她,共同擁有着,他們的記憶。
暮色藹藹中,她覺得,她已經有了喜歡的地方。
***
莊瑾瑜和程皓在座不起眼的展櫃旁說話。
莊瑾瑜說:“我又挖她了,和咱倆說好的一樣,高薪,安排住房。但她不去,把我又推了。”
程皓伸出杯子碰了碰他的:“謝了。”
“這不用你謝。”莊瑾瑜說:“對咱們兩家都好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多想挖走她,可她說她不是紅蘿蔔,不能随便讓我挖。”
程皓愣了下,低頭,嘴角的笑意有點苦澀。
莊瑾瑜說:“雖然咱們倆中間還有利益沖突,但有些話我真想和你說,我讓她幫我辦點事,具體什麽事我就不說了,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理解你,她在你這地方确實屈才。”
程皓看着自己手裏的杯子說:“我知道。”
“你不知道……”莊瑾瑜的口氣極其可惜:“我讓人在那邊打聽她,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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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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