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林沉畹檢查最後一道題, 算這遍已經檢查了兩遍, 确定沒有馬虎錯誤,她正低頭驗算,突然, 眼前閃過一線白, 她擡頭, 看見桌角丢着一個紙團, 她四周看看,沒看見是誰丢的紙團,伸手想拿起來丢掉,又縮回手。

這時, 寂靜的禮堂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女教師朝她這個方向走來,閃電一樣沖到她桌旁, 氣勢洶洶一把抓過她的試卷, 嚴厲地斥責;“作弊,打小抄, 你跟我去辦公室。”

林沉畹有點發懵,喃喃地說;“我沒有作弊,沒有打小抄。”

厲害的女教師拿起桌角的紙團,“你沒打小抄, 這是什麽?”

林沉畹辯解,“這個紙團不知道是誰丢過來的,我沒打開看。”

女教師怒目而視, “你沒看,你是還沒來得及看,要不是我及時過來,你早拿起來抄了。”

女教師看了一眼試卷上的名字,林沉畹。

才恍然大悟,“我說打小抄,還有恃無恐,拒不承認錯誤,原來你是督軍家的小姐,你高人一等,學校老師不敢管你,公然違反學校考試紀律。”

這個女教師言辭尖刻,又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林沉畹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提高了聲音,“我沒有作弊。”

女教師厲聲地說;“林沉畹,你還嘴硬,走,到老師辦公室來,別影響其他同學考試。”

說完,女教師攥着她的試卷,轉身朝外走,林沉畹站起來,低頭跟在她身後,禮堂裏有一半同學已經答完卷,交卷出去了,剩下一少部分同學,林沉畹覺得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看,她羞憤得頭都擡不起來,自上學以來,她還是頭一次被這樣對待。

經過陳蓉身邊,陳蓉得意地笑。

林沉畹跟着監考老師到辦公室,監考老師啪地一聲,把試卷往桌上一拍,拿起筆,打了一個叉,厲聲說;“試卷作廢。”

林沉畹看見自己辛辛苦苦答的試卷被她毀了,眼淚就不争氣地掉下來,“你憑什麽作廢我試卷?”

女教師氣勢洶洶,“憑什麽?就憑你作弊,我就有權利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你是非不分,冤枉我。”

林沉畹氣急,聲音高了。

五小姐林秀瓊提早答完試卷去禮堂外面等六妹,看見六妹跟監考老師去了辦公室,不放心,跟去辦公室門口聽,聽見女老師口口聲聲訓斥妹妹,六妹哭着申辯,再也忍不住,嘭地一聲,推門進去。

“你憑什麽說我妹妹作弊,你就憑着一張紙團,誰扔的紙團你調查了嗎?我妹妹的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用抄別人的嗎?學習成績好的反而抄不如自己的同學的,你不覺得可笑嗎?”

五小姐林秀瓊連珠炮似的,女教師半天沒插上嘴,氣得嘴哆嗦,“你是那個班的,找你們老師來,你這樣的學生太不像話了,竟敢跟老師頂嘴,這麽沒禮貌,找你家長來了。”

又想起她口口聲聲說是林沉畹的姐姐,一定是林督軍家的小姐,臉色鐵青,“原來仗勢欺人,你太嚣張了,我還真就不怕你,督軍又怎麽樣?欺壓老師學生……”

林沉畹有點急了,這個女老師連她伯父都捎帶上。

往外扯林秀瓊,“五姐你別說了,影響不好。”

林秀瓊喊道:“我憑什麽不說,她欺負你我為什麽不能說,老師有什麽了不起,我父親怎麽欺壓你了?這件事跟我父親有什麽關系?”

學校教務主任一個男老師進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吵起來了?”

女教師把事情簡單經過說了,男教務主任嚴肅地對姊妹倆說;“你們先回去,等學校調查清楚事實再處理。”

林秀瓊姊妹出去,男教務主任拿過那張紙條,打開,裏面寫着一道中學一年級試卷的算術題答案,又把被女監考老師作廢的林沉畹的試卷拿過來,同一道題,雖然試卷答案跟紙條上的答案一樣,但中間過程不同,做題方法也不一樣,又看了一下林沉畹的試卷,除了有一處小錯誤,幾乎滿分。

正色對監考教師說;“林沉畹同學的試卷答得非常出色,這樣的同學若說作弊,抄襲,能抄誰的?有幾個試卷能答得這麽标準,明顯是冤假錯案,你太沖動了,當時沒查是那個同學扔過來的紙條,指責一個好學生,這件事鬧得這麽大,怎樣收場。”

監考老師還氣鼓鼓的,“別管我說的對不對,我是老師,你看她姐姐的态度,還像個學生的樣子嗎?氣勢洶洶的,學校還講尊師重道,她一點禮貌都沒有,學校該出面給老師撐腰,不能讓老師受學生的氣。”

教務老師看門口聚着一群學生,看熱鬧,緩和語氣,“她姐姐是看她妹妹被你訓斥,氣急了,她态度是不太好,我跟她們班級老師說一下,回去教育一下她姐姐,不知道林沉畹的姐姐是哪個班的?回頭我查一查,考試還沒結束,這件事明天再處理。”

五小姐林秀瓊從學校出來,氣還沒消,“六妹,你別拍,明天我們找校長,把這件事好好說說,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學校不查出誰陷害你,我們不能罷休,如果校長不給做主,我跟父親說,讓父親出面處理,她不是說我仗勢欺人,太嚣張,我就嚣張了,仗回勢,不是欺負人,是不被人欺負。”

林秀瓊情緒激動,聲音提高,引得路過的同學紛紛朝她們看,背後對林沉畹指指點點,林督軍家的小姐抄襲頃刻之間轟動整個學校。

林沉畹百口莫辯,拉着五姐,提醒她小聲點,林秀瓊越發大聲嚷嚷,“怕什麽,你是冤枉的。”

林沉畹剛才哭過,眼睛紅紅的,“五姐,別告訴伯父,伯父操心大事,別用這種小事煩伯父。”

姊妹倆回到家裏,林沉畹怕被人看出來自己哭過,繞過客廳,直接回房間。

小楠發現,問;“小姐,你眼睛怎麽了?”

“風迷了眼。”

第二天一到學校,林沉畹就被找到教務處,昨天那個教務主任徐老師,心平氣和地說:“林沉畹同學,為了證明你考試沒作弊,用成績說明你的清白,我們重新給你出一套考試題,作為你的真實成績計入你考試總成績。”

學校的做法是對她不信任,林沉畹覺得很委屈無辜,她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被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事實真相你們根本不去查,就認定我作弊,我不接受,那份被你們作廢的試卷就是我的真實成績。”

教務主任看見少女眼睛裏的倔強,禮堂裏考試全校學生,怎麽查清真相?為了她一個人勞師動衆的,學校這麽多事,忙得焦頭爛額,教務主任不想費這功夫,重新答一套試卷,沒對林沉畹進行處理,已經算給林督軍面子。

教務主任有些不耐煩,“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你不能接受,臨時考試沒有成績,校方不負責。”

“你們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我不接受。”

林沉畹跑了出去,回教室,還沒有上課,她收拾書包,同學們都看着她,都知道她的事,唐昀玉和汪寒雪兩個人過來安慰她。

秦谷芬說:“你別着急,我們跟班任老師說,向學校反應這件事,你是冤枉的,學校一定能查清楚,給你一個公道。”

唐昀玉和汪寒雪很氣憤,“不重答卷,重答卷等于承認作弊了。”

林沉畹裝完書包,提着書包朝外走,秦谷芬想攔她,看她眼眶都紅了,欲哭的樣子,沒攔她,唐昀玉和汪寒雪要出去追她,秦谷芬攔住,“她心情不好,課也上不好,讓她回家冷靜冷靜。”

沖出教室,林沉畹走到校門口時,眼淚忍不住流出來,她抹了幾把淚,拖着書包,走出校門,這時督軍府送她的汽車已經回去了,她只好走去電車站點,電車裏人不多,有幾個乘客朝她看了一眼,大概這個時間她背着書包有點奇怪。

下了電車,離督軍府還有一段距離,她慢慢往蕭山走,心情慢慢平複,剛才有點太沖動了,一氣之下,課也沒上,此刻有點後悔,已經回來了,不好再回學校。

哭過了,怕家裏人看出來,她繞過客廳,經過花園時,看見大少爺林庭申從對面走過來,她低頭叫了聲,“大哥。”

想繞過他離開,林庭申叫住她,“六妹,你怎麽了?在學校受欺負了?”

林沉畹低頭,“沒有。”

林庭申看着她,“六妹,沒人欺負你,你為什麽哭?”明明眼睛都哭紅了,還嘴硬。

“沒哭,眼睛不舒服。”

“不對,一定是有人欺負你,你跟我來。”

林庭申把她扯到客廳,客廳裏,二小姐林秀葳在打電話,看見二人進來,放下電話,看了一眼林沉畹,沖着林庭申說;“大哥,你欺負六妹了?”

“誰欺負她了,她從學校回來,哭過了。”

林秀葳走過去,搬起她的臉,仔細看她眼睛,“六妹,誰欺負你了,告訴二姐,二姐替你出氣。”

“沒人欺負我。”

這時,五小姐林秀瓊跑進門,“六妹,我去班級找你,聽你們班的同學說你回家了。”

“五妹,出什麽事了?”林秀葳問。

五小姐林秀瓊把事情經過說了,林庭申皺眉,“你怎麽不早說,我給你們餘校長挂電話。”

林庭申抄起電話機,打給餘校長,林庭申畢竟在四師團部挂參謀長的名,餘校長電話裏很客氣,答應查清楚此事,對學校監考老師和教務主任處理得草率表示歉意。

五小姐林秀瓊陪她回房,好言安慰了她一會。

利濠天地,是東南三省最大的賭場,四面八方的賭客聚集于此,到這裏來豪賭的客人一擲千金。

賭場一間包廂裏,門關着,隔絕外間喧嚣嘈雜。

一個穿戴華麗體面的男人被幾個賭場打手按住,頭頂傳來一個沉冷的聲音,“我再問你一遍,還錢嗎?”

那個男人嘴硬,“陳二爺,我身無分文,爛命一條。”

旁邊兇神惡煞的打手,狠狠地踩了他兩腳,男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森冷的聲音響起,“願賭服輸,要他一只手。”

那男人被幾個打手扯起來,手被兩個身形粗壯的打手抓住,按在桌上,一個兇悍的男人提着一把板斧,閃着明晃晃的寒光,那男人盯着寒光四射的板斧,頓時吓得魂飛魄散,急喊,“陳二爺,我還錢,還錢,容我幾天。”

“三天。”

陳道笙雙腿交疊,吸了一口雪茄,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容置疑。

這時,包廂門被推開,曹震進來,掃了一眼吓得一灘爛泥的男人,“夏五爺,又輸了。”

走到陳道笙身旁,“大哥,有點小事。”

陳道笙靠在沙發上吸煙,慵懶的神情,“什麽事?”

“大哥讓弟兄們保護林小姐,林小姐昨天好像在學校受欺負了,今早剛上學就哭着跑出學校。”

沒等曹震說完,陳道笙一下挺直身子,怒道:“這是小事嗎?昨天林小姐被人欺負,你昨天為何不跟我說?”

曹震頓住,“那個,大哥,我以為同學之間鬧點小矛盾。”

林沉畹從來不耽誤課,她在學校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他扔掉手上的煙,伸手抄起電話,打給餘校長。

餘校長剛接到林督軍的大公子的電話,興師問罪,陳二爺的電話挂進來。

勉強堆上笑臉,“陳先生,您好!”

片刻,餘校長臉上笑容一點點消失,有幾分尴尬,“陳先生,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盡快查清楚,給您個交代。”

“一定,一定盡快處理。”

學校教學樓後面,一顆古樹下,陳蓉跟同班的叫姚志偉男同學說話,陳蓉神色緊張地問;“怎麽樣?”

姚志偉手插在褲兜裏,把一個石塊踢出老遠,“學校查了,有同學打小彙報,說我扔的紙團。”

陳蓉着急地說:“你不會不承認,當場也沒抓到你。”

姚志偉垂頭喪氣,“挨着我坐的兩三個同學都供出是我幹的,我不承認也沒用。”

“你沒把我扯出來吧?”陳蓉有些害怕。

“沒有。”

陳蓉放心,她有把握這件事敗露,姚志偉也不會把她供出來,“學校說怎麽處理你?”

“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向林沉畹道歉。”

姚志偉踢了一下樹根,“不就他媽的有權有勢。”

陳蓉說;“你表姑媽不是學校的老師嗎?沒幫着你說句話。”

姚志偉憤懑地說:“不幫我說話,學校早把我開除了。”

陳蓉心想,如果學校沒人幫姚志偉說話,這種行為确實違反學校校規,行為惡劣,是要被開除的,一直看林沉畹不爽,跟姚志偉和白妤薇商量整林沉畹,考試時萌生陷害她的想法只是臨時起意,想令她在全校師生面前丢臉,姚志偉有點小聰明,當時領會了她的意圖,照着做了,對林沉畹這還只是個小小的懲戒,沒想到小河溝裏翻船了。

她的意思,姚志偉頂缸,她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于是出主意說;“你象征性地應付幾句,說你想跟她鬧着玩。”

姚志偉瞅瞅她,心說,我跟她很熟麽?我還不是因為你,想替你出口氣,你喜歡方崇文,明知道方崇文不喜歡你,仗着我對你好,拿我當槍使。

陳蓉看出他心裏不平衡,不得不安撫他,擺平這件事,“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你為了出頭我知道。”

靳澤林穿過賭場大廳,掃了一眼賭場內狂熱的賭徒們,推開一間包廂的門,“大哥,你找我。”

“你去辦一件事。”陳道笙把手裏的一份資料扔給他,“把這間學校買下來。”

屋裏人都愣住了,靳澤林接過資料,曹震沉不住氣,“大哥,買一個破學校劃不來,不掙錢,賠錢不說,還要雇人管理,太操心,再說,聽說大哥把學校買下來,那個學生家長放心把孩子送學校上學。”

屋裏氣氛頓時緊張了,曹爺口無遮攔,話說得一針見血,真有自知之明。

靳澤林用最短的時間把育德中學的資料看了一遍,似乎有點理解陳道笙的做法,含蓄地問:“大哥想要做善事?是不是覺得這些年我們手上……”

沾的血太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曹震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靳三爺真會解說。

陳道笙面色冷峻,“做善事我倒是沒想過,你盡快把這件事辦了。”

靳澤林有點為難,“大哥,學校不是經營場所,說買就能買,買下來,我們不懂管理,再說這個私立學校如果不想賣……”

“你想辦法。”

陳道笙冷冷地說了句。

靳三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大哥有命,無論用什麽招也要辦成。

他朝曹震使了個眼色,曹震跟在他身後出去。

倆人走到賭場大廳邊上,靳澤林問:“大哥怎麽突然想辦一間學校?”

開賭場碼頭夜總會突然投資辦學校,這轉換太快了。

曹震把事情經過說了,“不就是林小姐受欺負了,我帶人去把學校砸了,出出氣得了,還真把學校買下來,這不是誤人子弟。”

靳澤靳看曹震,他還知道誤人子弟,不覺笑了。

“三哥,你笑什麽?”

“大哥交代的事,我馬上去辦,大哥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這些年哪一件落空。”

靳澤林拍拍他的肩膀,“損失點小錢,破學校虧損辦不下去了,就算我們做件善事。”

考場作弊事件,最後姚志偉當面道歉,沒有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在林沉畹的班級,當着她和全班的面道歉,班長秦谷芬帶頭指責姚志偉,“太卑鄙了,強詞奪理,說什麽跟林沉畹開玩笑,你成心害林沉畹,林沉畹怎麽得罪你了?陰險狡詐的小人。”

同學們七嘴八舌,批判他,“行為惡劣,太壞了。”

人多勢衆,姚志偉翻了翻白眼,有你們什麽事,極其不情願地對林沉畹說;“我道過歉了,行了吧?”

殺人不過頭點地,林沉畹點點頭。

姚志偉搖搖晃晃走出教室,回到自己的教室,坐下,陳蓉朝他使了個眼色,下課後,陳蓉在教學樓後門等他,兩人站在沒有人的地方,陳蓉說;“我今晚請你吃飯,還有白妤薇,找幾個同學。”

姚志偉嗯了聲,他喜歡陳蓉,對陳蓉他言聽計從。

這件風波過去,林沉畹對大堂哥親近幾分,她有事時,二姐、五姐和大哥都真關心她,在這個世上,她不孤獨,堂兄妹之間骨肉親情,跟大太太和幾個姨太太大家相處久了,也生出幾分感情。

事情過去兩三天後,方崇文才知道,方崇文家裏有點事,那天考完試,他請了一天假。

第三堂下課時,學校一個女傭朝中學一年一班教室匆匆走來,老師走下講臺,剛一出門,同學們蜂擁着往外走,女傭站在門口招呼,“林沉畹同學,校長找你。”

同學們紛紛回頭看,納悶林沉畹又出什麽事了,林沉畹走過去,“校長找我嗎?”

女傭說;“餘校長找你去一趟辦公室。”

兩聲敲門響過後,餘校長沉穩的聲音傳來,“請進。”

校長辦公室門被推開,餘校長立刻站起來,分外熱情,“林沉畹同學,你來了,坐。”

餘校長城府深,林沉畹猜不透他為何突然對她客氣,恭恭敬敬規矩地站着,“校長找我有事嗎?”

餘校長指着椅子,讓她坐下,和藹地笑着,“林沉畹同學,你看我對你疏于照顧,很內疚,希望你別介意。”

“事情都過去了。”林沉畹站着聽餘校長說正題。

餘校長清了清嗓子,“咱們學校經濟情況一直不太好,為這個事我也很苦惱,陳先生願意出資買下學校,是一件義舉,陳先生願意聘任我還擔任校長,你替我轉達對陳先生的感謝,感謝陳先生對我的信任……”

陳道笙要買下學校,林沉畹吃驚不小,難道就是為了前幾天的事,他是為了自己才要買下學校?

這怎麽行?

晚飯後,林家的客廳裏,四小姐林秀暖跟冷大奶奶的妹子閑聊,大少爺林庭申邁步走進了客廳,朝冷大奶奶的妹子看了一眼,“小妹來了。”使了個眼色。

冷大奶奶的妹子站起來,“我來找姐夫,我前兩天說的事……”

兩人在客廳裏說話不方便,走到花園站在花架下說話。

百無聊賴,四小姐林秀暖去六姨太雲纓屋裏,找她說話,她剛走,林沉畹進了客廳,看客廳沒人,她坐在沙發上,抓起電話機,熟練地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鈴只響了一聲,對方就接起來,熟悉的男低音,“喂!”

她小聲說;“是我。”

“我知道。”

陳道笙低柔的語氣。

她頓了一下,“你為什麽要買學校?”

“你說過想當老師。”

他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曾經很無助時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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