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二）

（二）

袁方兵讓大案組的兩個手下繼續守在劉軍家，而他自己則騎着摩托車跟在傅天涯的轎車後面來到了提籃橋監獄。傅天涯讓袁方兵去監獄的話務班，向當班的話務員了解劉軍接到的那個電話是從哪兒打來的。他自己則直接來到門診部看望正在休息室留醫觀察的王蒙田。

王蒙田看見傅天涯走進門，連忙從床上坐起身，“傅處長，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這沒什麽。”他轉身對把自己領進門的門診部主任張志明說道，“張主任，我想和王警員單獨談談。你有事先去忙吧！”

張志明理解地點點頭，轉身關上門離去。

傅天涯搬了一個凳子坐在床邊，“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我沒事了。張主任不放心硬要我呆在這兒再觀察兩個小時。傅處長，謝謝你來看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記！”

“你太客氣了。小王，你和劉獄醫很熟吧？”

王蒙田點點頭，“我們還算聊得來。傅處長，你知道監獄這地方什麽人都有。那些獄警大多沒讀過書，在監獄呆久了，難免舉止粗魯。劉獄醫是讀書人，平時很清高。我呢好歹讀過幾年書，和劉獄醫有點共同語言。”

“你說過，你有時會跟劉獄醫一起打臺球。你們私下交往多嗎？”

“一周會一起出去吃一次飯，喝點小酒……”

“這麽說，你對劉獄醫的私生活很了解了？”

“算不上了解。劉獄醫是個謹慎的人，平時不怎麽談他自己。不過，喝多了，他也會跟我胡扯幾句。傅處長，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我一定盡力回答。”

傅天涯點點頭，從兜裏掏出那張從劉軍家發現的照片，“你見過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嗎？”

“見過。她叫吳珍珍，是劉軍的未婚妻。我們一起吃飯時，吳珍珍來飯店找過劉軍，一起去看電影。他介紹我們認識了。不過，我就見過她那一次。”

傅天涯感到一陣欣喜，“你知道吳珍珍在哪兒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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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是震旦大學的學生吧？至少劉軍是這麽對我說的！”

“劉軍對沒對你透露過他最近發了橫財了嗎？”

“沒有。這小子整天就知道打臺球贏我錢。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個暴發戶啊……”

“你最近見到劉軍，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王蒙田搖搖頭，“嗯……劉軍看上去很正常……沒什麽不妥啊？對啦，昨天下班時我在大門口遇到他上晚班，他對我說他就要結婚和吳珍珍一起回江西。我當時還問他：是回去度蜜月，還是打算辭職不幹了！他只是笑笑說：過幾天再告訴我。傅處長，我對劉軍了解的也不多。我們最多也就是關系比較好的同事，但還沒到能互相交心的地步。不知道我說的這些，能不能幫上你！”

“小王，你已經幫了我的大忙！謝謝你！”傅天涯站起身和王蒙田握握手。

門開了。張志明走進來，歉意地，“傅處長，不好意思打擾你。典獄長聽說你到了，讓我轉告你，他在審訊室等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告。”

傅天涯點點頭：“知道啦。”他轉向王蒙田，“你就安心養傷吧。我先走啦！”

審訊室位于監獄行政管理區的地下室，歸獄政管理科偵察股管理。偵察股專門負責監獄內部刑事案件的初步偵察。刑訊逼供是他們重要的偵察手段之一。這間審訊室很大，一半擺上桌椅布置成審訊室的樣子，另一半則是擺滿各種刑具的行刑室。

傅天涯走進審訊室室，就看見一個林大熊的兄弟被五花大綁地綁在行刑架上。這家夥被打的皮開肉綻，奄奄一息。典獄長羅高程，獄政科科長，還有偵察股的四個探員正在審問着這個歹徒。

一個光着膀子的探員從熊熊燃燒的火爐裏拿起一個燒紅的烙鐵，惡狠狠地喊着：“到底是誰指使你們刺殺傅處長的？說！”

一個歹徒虛弱地，“是……林……大熊……”

羅高程已經看見傅天涯站在門口，但他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演戲一般地上前給了那家夥一耳光，“混蛋！老子想知道到底誰在指使林大熊？是不是四監區的看守？說！”

“我……不知道。是林大……熊讓我們幹的！他說……事成之後，有人……會給我們減刑。”

羅典獄長沖光膀子的探員一揮手。那個探員上前把紅紅的烙鐵狠狠地放在那個歹徒的胸口上。

“啊……”

一聲慘叫。整個房間彌漫着一股刺鼻的燒焦的糊味！傅天涯走向羅典獄長。“老羅，情況怎麽樣？有眉目了嗎？”

羅典獄長好像才發現他來了，熱情地握住傅天涯的手，“傅處長，你來了。我正有重要的情況向你彙報呢！”

羅典獄長所謂的重要情況就是預謀殺害傅天涯的主犯，查到林大熊這兒線索就斷了！他手下的六個兄弟，一個死了，四個腿斷躺在監獄醫院。還有最後一個就挂在行刑架上。這五個人一口咬定是林大熊唆使他們謀害傅天涯的。這些人的家人事先都收到了1000塊錢。林大熊還向他們許願只要傅天涯死了，他們就可以被提前釋放出獄。

傅天涯明白羅典獄長這是在無法向他交代之下，硬着頭皮給他一個交代。傅天涯不動聲色地追問道：“到底是誰拿出的6000塊錢？送錢的人和林大熊是什麽關系？他為什麽要拿我的命？”

羅高程為難地，“這個……對不起，傅處長，林大熊死了，所以的答案都随着他進了墳墓！我猜想，林大熊會不會在外面有同夥？你知道這家夥以前所在的74旅，現在已經改編成國軍39師186團。這個團就駐紮在上海郊外的寶山。會不會是林大熊的老戰友們要替他報仇？傅處長，要是這樣的話，你可千萬要小心！”

傅天涯冷笑一聲，“謝謝你的關心。老羅，請你把獄醫劉軍的個人檔案，找出來，交給我！”

“劉軍？”羅典獄長一愣，“劉軍有什麽問題嗎？”

“我接到舉報，劉軍涉嫌倒賣監獄門診部的藥品。這個案子和監獄克扣牢飯，貪污公款的案子一并處理，請典獄長配合！”傅天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羅典獄長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當然。傅處長你手上握着馬局長的尚方寶劍，我敢不執行嗎？我這就派人把檔案找出來交給你！傅處長，你還有什麽吩咐？”

傅天涯還沒來得及開口，審訊室的鐵門就打開了。市警察局罪案調查一科的秘書王曉匆匆跑進來。他立正向傅天涯和羅典獄長敬了一個禮。“傅處長，幫會的人在警察局門外聚衆鬧事。馬局長讓你立刻趕回局裏去處理！”

羅高程酸溜溜地說道，“傅處長真是局長的大紅人啊。不管局裏出了什麽大事，局長第一個想到的總是傅處長。以後，處長高升了，一定別忘了好好栽培栽培我這個老朽！”

傅天涯沒理會羅典獄長的譏諷，轉身和王曉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