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一）

（一）

1947年3月14日傍晚19：36分，上海徐彙天倫橋路467號別墅

史廣才舉着雙手，鎮靜地對羅高程說道，“羅典獄長，別誤會。我并無惡意，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談談。”

羅高程認出史廣才，“你是《新聞報》的史大記者吧？你偷偷摸摸的到我家，想幹什麽？”

“我說過，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你不請自來私闖民宅，就是個賊！我打死你也是為民除害！”羅高程準備按動扳機。

史廣才急切地喊道，“羅典獄長，請等等。你聽完我的來意再殺我也不遲。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給你看。我要是在20分鐘之內，沒有活着離開這裏。我的朋友就會把這個東西在報紙上發表。你要好好想清楚！”

羅高程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虛。我羅高程不吃這一套。我記得史記者應該是傅天涯在200師的戰友吧是不是傅天涯派你來的？”

“我真的是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看。你不相信，你可以打開我的包好好看看……”

“你想轉移我的注意力？休想！史大記者，我知道你在200師特務營幹過，我不會上你的當的。你就乖乖地受死吧。”羅高程又要扣動扳機。

史廣才大喊着，“你在彙豐銀行有存款……每個月15日，你都會存入5萬。半年前你取出了30萬。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就是用這筆錢買下了這個宅子。我說的對不對？”

羅高程怔住啦，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還知道，你的這些贓款都是從大昌貿易公司的姚老板手裏拿到的。這是姚夢餘為了感謝你把提籃橋監獄的物資采購承包給他們公司的感謝費，我說的對不對？”

羅高程完全被鎮住了，“史大記者，你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到處亂打聽的人都活不長。”這家夥還盤算着殺人滅口的可能。

史廣才放下手，一針見血地說道，“羅典獄長，你要是殺了我。你的這些貪腐行為明天就會見報。你信不信？”

羅高程看着史廣才義正詞嚴的表情，知道史廣才所言不虛。他放下槍，慢慢走到書桌後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想跟我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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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廣才走上前，雙手撐在桌面上，“我知道，是你夥同劉軍殺害了傅成彪。我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的你們？”

羅高程臉色蒼白地，搖搖頭，“史大記者，你錯了。殺害傅成彪是劉軍受到幫會指使所為的。這個案子局裏已經有了定論。幫會的錢千程為了争奪幫會的領導權，收買三監區監區長高興，還有獄醫劉軍，一起密謀殺死了傅成彪。事情敗露之後，他們又殺死高興滅口。這事跟我毫無關系。”

“羅典獄長。劉軍把一個筆記本藏在了他未婚妻的宿舍裏。”史廣才故弄玄虛地從包裏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在手裏揮舞着，“劉軍在筆記本裏寫道，你介紹了一個叫吳治的人跟劉軍見面。吳治拿出12萬巨款收買劉軍做殺手。當晚，傅成彪發病，你親自押車将傅成彪送入警備司令部醫院，創造機會讓劉軍給傅成彪注射毒針。羅典獄長，我問你，那個吳治到底是什麽人？”

羅高程臉上開始冒汗了，但還是嘴硬地，“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你不知道，我就好好提醒提醒你……吳治是‘五名會’的人。是不是‘五名會’指使你和劉軍殺死了傅成彪？”

“……”羅高程面如死色。他突然，舉起手上的槍，對準史廣才。

史廣才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吧地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天花板上，激起陣陣碎屑。史廣才奪下□□，揪住羅高程的衣領把他拖到桌面上。

“羅高程，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我。我向你保證，揭露提籃橋監獄貪腐的文章永遠都不會發表。羅高程，你是想身敗名裂，做一輩子大牢，還是選擇跟我合作，你自己選擇吧！”

羅高程掙脫開史廣才的雙手，從桌面上滾到地板上。他氣喘籲籲地回複道，“史記者，你知道‘五名會’是什麽組織嗎？你知道它的能量有多大嗎？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好好當你的記者，辦你的報！你鬥不過他們的！”

“去年我和傅天涯已經和他們鬥過一回，我不怕再跟他們較量一下！”

“不自量力！”羅高程站起身，輕蔑地說道，“去年要不是傅成彪保護你們，你們早就被‘五名會’滅掉了。現在傅成彪死了，沒人再護着你們。你們要是再執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條！”

“是死，是活，等鬥過之後才知道。羅高程，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這可是關系到你一生的前程！你可以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跟‘五名會’過不去，就是我全家找死。我是不會出賣‘五名會’的！史記者，你愛幹嘛，幹嘛！不就是登報舉報我嗎？大不了就是坐牢，我認了！”

史廣才打量着書房半開的保險箱，裏面空空如也。旁邊椅子上放着一個敞開的皮箱，裏面裝有十來根金條和一些珠寶，首飾。“看樣子，羅典獄長是想逃跑啊？你覺得你逃得掉嗎？”

“這要看史記者給不給羅某人讓開一條生路。”羅高程上前合上皮箱的蓋子，把箱子丢給史廣才，“史大記者，這裏面的金條和珠寶足夠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了。你拿着箱子走人。你我就當今天誰也沒見過誰，怎麽樣？”

史廣才冷笑道，“不怎麽樣？羅高程，跟我走一趟。”史廣才從地上拿起一股羅高程準備用來捆紮行李的繩子，上前扭住羅高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捆個嚴嚴實實。

“放開我！史記者，我在彙豐銀行的40萬也全給你！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史記者……”

史廣才拉着半截繩子，像牽狗一樣，用力把羅高程拉向門口。

羅高程喊着，“史記者，你就是把我帶到警察局也沒用。‘五名會’的人還是會把我給救出去的！你他媽的給老子聽好了，你最好……”

史廣才一愣，打斷他的話頭，“誰說我要帶你去警察局？”說着拿起地上的一塊抹布，塞進羅高程的嘴裏，“我會帶你去一個警察找不到的地方！走！”史廣才拉着羅高程剛走到書房門口，就看見客廳內有一個人影閃過。史廣才心裏一沉，糟了，屋裏有殺手！他連忙把羅高程撲到在地。

噠噠噠，一排□□子彈的掃射過來，把半開的書房的紅木房門打得千瘡百孔。子彈嗖嗖地從史廣才和羅高程的頭頂飛過。史廣才連忙抱着羅高程在地面翻滾，滾入巨大的書桌下面。又有一排子彈從窗外飛過來，打碎玻璃窗，沿着地板，追逐着他們。好險啊！敵人來自裏外兩個方向，要不是史廣才機警他們早就命喪黃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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