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二）

“麽雞，我問你。你知道G先生在什麽地方嗎？”傅天涯知道他和寧虎不能再此地久留，就挑最重要的問題問道。

“G先生神出鬼沒，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寧叔伸手又抓住麽雞的手腕，“……”

麽雞大驚失色，連忙說道，“不過，我聽到傅老板和G先生分手前約定晚上要在大舞臺見面……”

“你說的是實話嗎？”寧虎威脅地把手指搭在他的點心穴上。

麽雞渾身顫抖起來，“三爺，傅先生我都成這個樣子了，我敢撒謊嗎？我向你們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

“傅天成和‘五名會’是什麽時候勾搭在一起的？”傅天涯問道。

“‘五名會’？什麽是‘五名會’？”麽雞一臉茫然。

傅天涯和寧虎互視了一眼。看來這家夥對“五名會”的事并不知情。傅天涯換了一個問題。“傅天成是從什麽時候和G先生勾搭在一起的？”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傅老板從來沒把G先生的事告訴我們。我也是今天早晨，G先生負傷才第一次見到他。我聽傅老板叫他G先生，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三爺，傅先生，我沒撒謊，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麽雞怕寧虎和傅天涯對他“用刑”，連忙表白道。

“傅天成最後一次去見我父親，是不是替G先生傳話？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

“這我真的不知道。傅老板和G先生什麽關系，我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我父親的屍體是不是被你們給偷走的？”

麽雞膽怯地點點頭，“是傅老板讓我們化妝成文達殡儀館的人去警察局偷運屍體的。傅老板事先和警察局證物鑒定科的高科長打好招呼，高科長支開了所有的人。我們沒費工夫，五分鐘就把傅老先生的屍體給運走了。”

“我父親的屍體現在在什麽地方？”

“在……在……大舞臺的地下室……”

“在廣慈醫院門口襲擊我夫人，也是傅天成讓你們幹的吧？”傅天涯壓抑着內心的憤懑，問道。

“傅老板想挑起傅先生和錢千程火并，就和我們合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嫁禍于人的戲碼。傅先生，這都是我們老板的主意。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和三爺大洪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最後一個問題。傅天成是不是在上海建立了新的制毒工廠，在走私販毒？你是傅天成的親信，這種事你總該清楚吧？”傅天涯目光炯炯地盯着麽雞。

麽雞臉上開始冒汗了：“我……”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麽雞的話頭。寧虎警覺地點中了麽雞的啞穴，和傅天涯拔出槍，嚴陣以待。

門外傳來敲門聲。“姚經理，我們在一樓廁所發現了大魁哥的屍體！經理！”

麽雞突然不顧一切地站起身沖向房門。寧虎衣袖一甩，一把飛刀正中麽雞的背心。房門就在這時被打開，兩個賭場保镖沖了進來。可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迎接他們的是麽雞撲來的屍體。他們一人抓住麽雞的一只胳膊。麽雞背心湧出的鮮血濺了他們一臉。兩個保镖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們發應過來，傅天涯的槍就響了。這兩個保镖連同麽雞的屍體一道從敞開的房門跌倒在門邊走廊的地上。

“大少爺，快走！”寧虎邊說，邊飛身從窗戶防盜鐵栅的“洞穴”中鑽了出去。傅天涯也跑向窗口。可是槍聲驚動了外面走廊的四個保镖。這幫家夥提着槍沖了過來。傅天涯回身當當兩槍打倒了兩個沖到門前的保镖。其他兩個保镖躲在房門後面，盲目地還擊着。突然，他們丢出了一顆□□。

傅天涯大驚失色，來不及從容地鑽出“洞穴”了。他只好孤注一擲地飛身飛出了洞穴。傅天涯感到身子在黑暗的空中下沉。身後，一股巨大的爆炸聲，防盜栅連同整個窗戶都飛了起來。強烈的氣浪沖過來，壓迫着傅天涯。他的身體翻轉，失去了平衡，臉朝下倒栽向四樓高的地面！

（二）

傅天涯的身體急速下墜，沖向地面。傅天涯心裏明白，就這麽頭朝下撞向後巷路面的青石板上，就算他的腦袋不摔得粉碎，他的脖子也會被齊生生扭斷。不管是哪種情況發生，他，傅天涯，都難逃一死。可怕的是傅天涯身體失去了控制，無計可施，任由身體自由墜下，沖向地面。就在他的腦袋撞向地面，連他自己都覺得難逃這一劫的關鍵時刻，一只強有力的腳從下面托住他的肩膀，接着兩只鐵爪抓住他的雙腳就勢一拉――傅天涯的身體就翻了個個，雙腿着地，穩穩地落在石板路上。

“大少爺，我們快走！”寧虎不動聲色地說道，就好像剛才驚險的場面從來也沒用發生過一樣。

賭場後面的巷子裏熱鬧起來。不少住家紛紛打開門，向冒着滾滾濃煙的位于賭場四樓的經理辦公室望去，議論紛紛。

傅天涯定了下神，跟在寧虎的身後，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沒入了巷子深處的夜色中。

大舞臺舞廳位于徐彙利愛路，是上海灘數一數二的舞廳。它擁有全上海唯一的水晶玻璃地板和最漂亮的舞女。地板下五顏六色的燈光一照，舞客們就好像置身在雲間彩虹，這讓那些摟着美麗舞女的舞客們有一種飄飄然的得意感。所以，一到天黑，達官貴人，有錢的小開就開着豪車蜂擁而至。大舞臺舞廳是上海幫會的産業。傅成彪在世時就把舞廳交給了傅天成打理。傅成彪入獄後，接手打理幫會事務的錢千程秉承了老板的原意，繼續讓傅天成掌管着大舞臺。他本想給傅天成一口飯吃，他就會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過日子。誰曾向傅天成的野心很大。他是不甘心能吃飽。他的目标是成為上海灘第二個傅老板。今天他的目的終于達到了。錢千程死了，寧虎在逃。幫會的那幫大佬們也都見風使舵，歸順了他。他傅天成終于成了名副其實的上海王！

傅天成坐在舞廳二樓經理辦公室的大班椅子上，懷裏抱着光溜溜的，□□着豐滿身子的毛麗芳，嘴裏抽着雪茄煙，心情格外愉快。他和毛麗芳剛剛在大辦公桌上雲雨了一番。這個風騷的女人好像總是吃不飽，大呼大叫地和他糾纏了足足一個半小時。要是在往常傅天成早就吃不住勁，要繳槍投降了。可是今天反過來了。傅天成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勁，越戰越勇，直到把毛麗芳幹得癱軟成一堆肉泥，連聲求饒，傅天成才放過了這個騷娘們。毛麗芳倒在他懷裏好半天說不出話，只是嬌嘆地喘着粗氣。傅天成心裏有一種極大地滿足。權力就是一副□□。這話一點也不假！

傅天成慢悠悠的抽着煙，思緒飛揚。明天幫會就會在十六鋪碼頭幫會總部召開新任大哥就任儀式。他在13歲時目睹過父親登基的大典，盡管那時候他還小，但他深深地記得父親所坐的那把龍頭太師椅很大，比大廳內所有的椅子都要大。傅天成長大以後，多次到過幫會總部的議事廳。每當他看到那把龍頭太師椅他都在幻想什麽時候他能坐上這把椅子，成為幫會當仁不讓的龍頭大哥！這一天終于來到了。明天他傅天成就會掌管具有上萬名成員的上海幫會的真正大老板。傅天成一想到幫會的碼頭，貨倉，妓院，舞廳，賭場還有大同銀行，每天成千上萬的金錢在滾動，進出。他的心情就像吐出的煙霧一樣，飄飄然。他心裏又湧起一陣沖動，他站起身，一把把癱軟的毛麗芳按在桌子上，就要霸王硬上弓。毛麗芳吓了一大跳，連忙擡手阻止他，“今天不行啦。改天吧！”

“你平時不是挺能的嗎？總說吃不飽……”

“等會兒G先生不是要來嗎？別誤了正事！”毛麗芳說着推開他。走到旁邊的沙發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內衣，三角褲和旗袍不緊不慢地穿起來，“天成，你現在已經是幫會的大哥了。你以後要有一個做大哥的樣子。只要你好好幹，像你父親一樣成為真真正正的上海王。我爹一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

傅天成微微一笑，“有你毛麗芳給我當賢內助。我想不成上海王都難。夫人，今天的事多謝你幫忙！”

毛麗芳坐在沙發上，往雪白的大腿上套着長絲襪，“滕處長是我父親的老部下。你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他幫忙。我已經跟滕處長打好招呼了。他會關照你的！”

傅天成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小皮箱，走到毛麗芳身邊，摟着她說道：“還是夫人體貼我。我在上海的生意以後還要靠軍統多照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轉交給咱爹。”傅天成打開小皮箱，裏面全是一根根閃閃發光的金條。

毛麗芳眼睛都亮了，“有心啦。不過，天成，你答應我父親的話，你沒忘吧？”

“當然沒忘。麗芳，你盡管讓毛局長放心。”

“沒忘就好。”毛麗芳用塗着指甲油的修長的手指點着傅天成的額頭，“記住一定要搶在G先生前面拿到‘五名會’的名單。這可是你對我父親的承諾！”

傅天成眯着眼睛笑笑，“我傅天成一諾千金。我不會讓咱爹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