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愛恨一念

古瑤花走後，不放心跟了她一路的顧雲才出來，他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看了季子蘇一眼，對手下人吩咐:“把他的腿給我打斷。”

季子蘇驚恐的看着顧雲，顧雲卻已轉身離去了，季子蘇武功平平，顧雲手下的人又都是高手，他自然敵不過。

一個大好的兒郎生生被斷了一條腿，成為瘸子。

古瑤花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劉瑜。她好奇今日是什麽日子，她剛入京時認識的人今日都見到了。

她沒說話，不明他的來意。

劉瑜笑着問她:“你還記得我嗎？”

古瑤花同樣笑道:“怎麽會不記得？”

兩句說完，兩人再無他話。劉瑜道:“我陪你走一段罷。”

古瑤花點點頭，兩人并肩行在街頭。走了一段，兩人間還是沉默。

在即将分離的時候，劉瑜突然開了口:“我的希望你過得好。”

古瑤花一時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只勉強笑道:“我過的挺……好的。”

劉瑜才放心的樣子點點頭:“那就……好。”

古瑤花還對他道了一句:“我走了。”才帶着身後的小黛回家。

坐在馬車上，在微颠簸的搖晃中，古瑤花好像明白了當初面盤上那百分之七十的好感度是誰的了……

回府，進了屋，古瑤花便疲憊了，落胎以後的她總是很容易就疲憊。

小黛替她鋪好床，掖好被子，忍不住勸她道:“少夫人，身子還沒好全，往後還是少往外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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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好意，古瑤花點點頭答應了，眼皮子沉重了起來，合上眼沒多久就睡着了。只餘小黛擔憂的看着沉睡的她，嗜睡并不是好征兆。

自無意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後，顧雲就對古瑤花滿是歉疚，便在無微不至的照顧裏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即便是在朝堂風雲變幻之際，不管多忙，他每日是定要回來陪她的。

白日裏殺戮無數，夜裏撫着她的發，哪怕一夜不眠，看着她入眠的樣子，他的心也能安定下來。

他才驚覺，她已滲入他的骨、他的血，是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朝堂上發生的事，古瑤花一概不知，她只知梁夢绮快到臨産的時候了，派人來找了顧雲好幾次，想讓他去看看她，顧雲全都拒絕了，梁夢绮那裏便停息了。

顧府前所未有的平靜，這靜寂裏透着死氣。在這沉沉的死氣裏，深秋也到了。

顧雲前兩日回府，心情大好，古瑤花猜着是朝堂上做成何大事了，但她也沒追問的心思。顧雲卻說，過兩日帶她出門去郊外游玩。

日子總是要過的，古瑤花便點點頭答應了。她已有兩月沒出過門了，因為顧雲總不讓，他說京城現在不安全，沒他在身邊，他不放心她出門。

約定好的那日到來時，小黛伺候古瑤花将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顧雲進來看到了，卻仍道:“還是穿得少了。”

他從旁取下一件厚厚的粉絨毛披風給她披上，打了一個結，看着她擡頭對他笑，他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自沒了孩子後，她的确沒怪他，可整個人卻消沉了不少，所以這一笑彌足珍貴。

“我們走吧。”顧雲笑道，牽着她的手出門。

到了繁華的京城街頭，三人逛止一處賣碗糕的攤前，顧雲提着心問身後的她:“要吃嗎？”

古瑤花愣了愣，道:“要。”

他提着的心才放下，正要掏出銀子給老板，旁邊有人喊他:“雲郎？”

顧雲的身子僵了，古瑤花臉上的笑也淡了下來。顧雲轉頭，果然是梁夢绮，她挺着大肚子，身邊是紅袖扶着她。

梁夢绮很久沒見到顧雲了，她撲着想過來，顧雲忙擋住她，皺眉道:“你肚子都這麽大了，就別出門了，若有何意外，該如何是好？”

他的本意是想快點打發了人走，省得他和古瑤花緩和的關系又降至冰點。可是這話落在幾名女子耳中，便透着濃濃的關切。

古瑤花對小黛輕聲道:“我們走。”話剛落，她就走了，小黛看了一眼還在和梁夢绮糾纏的顧雲，再看到前面已走了很遠的古瑤花，她只能快步跟上古瑤花了。

而被梁夢绮扯住袖子的顧雲，此時才看到古瑤花已經走到前面很遠一段的地方了，他急得想馬上跟上去，衣袖子卻被拽住。下一刻，在看到從路旁沖出來撞向古瑤花的李姒，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猛地掙開手上的束縛，要朝古瑤花身邊奔去。

幸好跟着他們的暗衛出現的及時，李姒只撞得古瑤花趔趄了一下，就立馬被兩個暗衛帶走了。顧雲馬上要走到古瑤花身邊了，身後卻傳來紅袖的呼喊聲:“雲少爺!你快回來!我們小姐流血了!”

這聲雲少爺喚起顧雲過去的回憶，他聞聲回頭，就看到梁夢绮被他那一下帶倒在地，她的身下流了一大攤血，顧雲腦海裏浮現出古瑤花失去孩子的那次，如今面對相同的場景，他的心裏有無盡的恐慌。

他轉頭看了一眼他前面不遠處的古瑤花，她立在那小聲喊他:“阿雲……”

顧雲心中衡量了一下，最終還是對古瑤花交待道:“我先送她去醫館，很快就回來，你等我。”說完他急匆匆的轉身，抱起梁夢绮走了，沒看一眼身後朝他伸手的古瑤花。

他們走後，小黛走到古瑤花身邊，對她道:“少夫人，我們走吧。”

“好。”說完這句，古瑤花卻‘撲通’一聲重響的癱倒在地。

小黛忙要扶她起來，擔心的問道:“少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古瑤花攥着她的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虛弱道:“我……疼……”說完這話，她就兩眼一黑，陷入昏迷了。

小黛這才意識到不對，她掀開古瑤花的披風檢查身上，才發現她的小腹上深插進了一把匕首，只不過剛才被寬大的披風遮着，從外面看不出來而已。

“少夫人，你怎麽受傷了？”小黛哭着喊。

而後她這明白過來，這刀是剛才那個女人撞少夫人的時候插進去的，小黛看着古瑤花的腹部滲出的血越來越多，她真的怕少夫人會失血過多而亡，要是少爺現在在就好了……

小黛只能向圍觀的人求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少夫人，去請個大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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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瑤花昏睡了兩天一夜，再醒來的時候，腰上纏着厚厚的白紗布，她的床頭只坐着顧夫人，沒有那個人的蹤影。

她試着要坐起身，卻不能行，她一動，傷口就撕裂的疼。顧夫人輕按住她:“孩子，你身上傷還沒好，還不能坐，先好好躺着。”

古瑤花虛弱的聲音問顧夫人:“他……呢？”

顧夫人聞言難色了起來，“他……娘也不知道那渾小子哪去了。”

“梁夢绮生了嗎？”

“昨夜生的，是個兒子。”

“那我明白了，他一定是在梅院陪梁夢绮了。”

“瑤花，你……”

古瑤花将頭偏到床內側，似有無盡的疲憊道:“娘，我累了，想再睡會兒，麻煩您出去的時候帶下門。”

顧夫人見她這樣，也怕自己擾到她休息了，便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幫她帶好門。

顧夫人走後，古瑤花才敢哭出來，淚水打濕了大半個枕頭。

顧夫人為兒子兒媳的事發愁，又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能回她的小佛堂念經，将門打開一道縫，卻看到裏面顧雲正跪在地上，朝佛像重重的磕頭。顧夫人眼睛一酸，她能明白兒子是多怕兒媳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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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瑤花能靠床坐起來的時候，顧雲出現了，胡子邋遢、不修邊幅的來給她喂藥，古瑤花從他手上拿過這碗滾燙的湯藥，反手蓋到他的頭上，烏黑的湯藥順着顧雲禁閉的眼睛滑滿了他的臉，古瑤花指着門口，尖聲叫道:“滾!你馬上滾!我不想見到你!”

顧雲的臉被燙紅，他艱難的睜開眼，哀傷的解釋道:“那日我不知道你受傷了，否則我不會丢下你的……”

古瑤花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看他，咬牙切齒道:“我叫過你的名字，可你的眼裏全是那個女人，你壓根不管我的死活，現在就別再來假惺惺的做戲了。”

顧雲只覺她的誤解太大了，她是怎麽會以為他的心裏只有梁夢绮，沒有她的？

他想解釋:“瑤瑤，我……”

古瑤花已撿起床踏上一只鞋扔到他臉上，沖他吼道:“我叫你滾!你是聾了嗎？”吼完，她就神情痛苦的捂着腹部的傷口。

顧雲被髒鞋砸到臉上，也未曾躲閃，也未有一絲怒氣。直到看到她觸動了傷口，他才慌張了起來，忙道:“好，瑤瑤，我馬上出去給你叫大夫，你別亂動。”

“滾!”古瑤花傷口疼痛不已，仍是忍不住對他發火。

這次，她是真傷心了，也恨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