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兵臨城下(上)
雪國自建國以來,一直重視農業,大興工商,削減刑罰,減少兵役。歷經三代帝王勵精圖治,以至鼎盛時期,在內國力強盛、經濟繁榮;在外威懾諸國,當居霸主。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第四位帝王登基後第十年,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一年,宮中新增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她眉如弦月,眼似星辰,一颦一笑,皆是美得不可方物。然而,越是美麗的事物,毒性就越是強烈。這位新妃,自然也是一樣。
“朕的嫔妃,豈由你說三道四?”憤怒的君王,随手拿起桌上的硯臺,朝着下方跪着的臣子砸去。硯臺砸在臣子的手上,紅腫了一大片。
“陛下,靈妃必然會害了整個雪國的。”楊顧全然不理會手上的傷,又重重地叩首,向他那位君王請命。
“荒唐。我雪國國力強盛,怎麽會因一個女子而亡?”君王之怒,如同燎原的大火,非是幾盆冷水,可以撲滅。
君王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若不是因為地上跪着的那個人是他雪國的鎮遠大将軍,他只怕早就命人将他拖出去斬了。
“陛下。”楊顧還想要死谏,可他的君王早已被美色迷昏了頭,哪裏能聽進去他的話。
“滾出去。”君王越發狂暴,甚至轉過身去,不願意再看地上跪着的那人。
自古以來,帝王亂國,卻将罪孽都怪罪到紅顏身上。可反言之,紅顏又豈非全然無錯。
靈妃貌美,驚為天人。自她出生,便一直被捧在手心。凡是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那些臭烘烘的男子,都掏心掏肺地送到她的面前,只盼着她能紅顏一笑。
大概是見過的奇珍異寶太多,她倒是有些蛇心不足想吞象,妄想着傳說中的東西。
雪國之北,有一魏國,也是土地富饒,民強馬壯。三年前,魏國于北海之中發現一株血珊瑚,約莫有人高。珊瑚有心,乃是一顆透亮的珍珠,約莫有嬰兒拳頭的大小,通體晶瑩。
傳說,只有鲛人淚,才會有這種色澤。鲛人淚,世間有鲛人?它們大多都只活在傳說中罷了。
魏國取了那鲛人淚,偷偷送給靈妃作為賀禮。世間利益,無欲無求者,怕是無幾。
作為交換,由靈妃在雪王耳邊吹吹風。魏國願意千匹錦帛、千擔銀兩、千匹良駒交換,只求能放了他們的作為質子的太子殿下。
魏國的誠意,皆以千計,并算不得厚重。但雪王經不住美人的甜言蜜語,終究還是放回了魏國太子魏丹。
魏丹回國之後,掩其鋒芒。一心用在增強國力之上,注重民生。同時,禮賢下士,廣招賢能。為他治理的魏國,立下汗馬功勞。兩年後,魏王病逝,魏丹繼承王位。
近些年,魏國一直在向雪國俯首稱臣。可暗地裏,卻聯合其他國家,搞一些小動作。
這年,雪國西南方向的戎狄一直侵犯雪國邊境,擾得邊境百民不聊生,叫苦連天。
為了顯示王恩,雪王先後派去的兩位将軍。可都以兵敗收場,如同喪家之犬,怏怏地夾着尾巴逃回來。此次,靈妃又進谏,當派遣鎮遠大将軍楊顧前往,定能大敗戎狄。
能安定邊境,倒也是楊顧份內之事。可此次的事情,并未有那麽簡單。戎狄不過是一個蠻夷小國,哪裏有實力來挑戰雪國的國威。那麽,此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後謀劃。
此事若往深了想,背後的真相令楊顧背脊發涼。若真是魏國的陰謀,那麽很有可能他們要對雪國下手,此次的戎狄事件,怕是他們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靈妃終究是太過貪婪,妄想要得更多。她一介女流,不懂家國大事。卻又為一己私欲,後宮幹政。仗着陛下的隆恩,買官賣官,趁機斂財,朝野上下,搞得烏煙瘴氣。
而他們的那位君王,為了博得美人一笑,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似乎将江山送到她的手中,都不為過。
楊顧進宮,為的就是戎狄一事。可君王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還甚至一度以為他想抗旨不遵。
楊顧不甘心地離開禦書房,一路上皆是嘆息。他所能做的,都做了。他若真領命去了西南邊境,鎮壓戎狄。只怕下一個傳來的訊息就是,魏國進犯雪國北部。
他剛踏出房門,從旁便鑽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入目一張熟悉的臉龐。“楊顧,怎麽樣?父皇肯聽你的嗎?”她身着華麗,帶着碎珠發飾,額鏈流蘇。一雙靈動的眸子,如潭水清澈,不摻一絲雜質。
他搖搖頭,已無需多言。如今他也沒了進谏的念頭,倒不如早早趕往西南,平定戎狄。再對虎視眈眈的魏國,做以打算。
“自從來了那個靈妃,父皇誰的話也不肯相信,只聽那個狐貍精的。”與楊顧并肩走着,月雪卻忍不住嘟嘟地埋怨一句,毫不掩飾眼中的讨厭與生氣。
楊顧溫柔地看着她,不似先前的剛毅。目光如春,似乎只有在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他才會褪盡一身戾氣,只做春水。
月雪忽地擡頭望着他,有些可憐巴巴的模樣,眼中凝結着細碎的珍珠。“楊顧,你真的要去邊疆,鎮壓戎狄嗎?”
“皇命在身,不可違。”他是戰士,終究是要馳騁在沙場之上,又怎可能讓皇城的繁華磨光他的棱角,散去他的光芒。
“那這次,要去多久?”多希望能夠短一些,再短一些。這樣,就可以再次見到他。自己不必再在不停地等待,等待着遙遙無望的歸期。
“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他目光溫柔地落在月雪身上,此次大約又要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楊顧的離開,于月雪而言,似乎已經是家常便飯。幾個月的分離,即便是再過難熬,她也會一直等待下去。“我等你回來。”
楊顧領了皇命,便趕赴邊境。他心頭只有一個念想,早日結束,便可早日歸來。
月雪站在梅林之中,伸出纖手玉指,輕輕折下一枝美豔的梅枝,将梅花湊到鼻前,輕嗅着它的芳香。
楊顧離開已兩月有餘,皇城再次迎來下雪的冬天。上次下雪,還是月雪出生的時候。那是一個月夜,月光皎潔,卻飄着鵝毛雪花。籠罩整個皇城,為其鍍上一層銀裝。
“公主,公主。”她身邊的貼身宮女明珠慌慌張張地奔跑過來,額間密布汗珠。
“可是有楊将軍的消息了?”月雪将梅枝随手放在桌上,焦急地望着明珠,多希望能從她的口中,得知一星半點那個人的消息。
“不是。”明珠喘了幾口氣,方才緩和過來。“方才奴婢聽靈妃宮中的豆兒說,靈妃娘娘勸說着陛下,要将公主你嫁去魏國和親。”她緊張地看着月雪。
她自幼跟随在月雪身邊,名為主仆,情勝姐妹。公主的心思,她最是能懂。公主心心念念有朝一日能夠嫁給楊将軍為妻,又怎會肯遠嫁魏國和親。
月雪蒼白着一張臉,雙唇全無血色。神色恍惚,仿若聽着個愚不可及的笑話,口中只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會讓我嫁去魏國的,父皇不會讓我嫁去魏國的。”
她接近崩潰,幾乎是哭着喊出來的。“我要去見父皇,我要去問清楚。”
桌上的梅枝随寒風落地,月雪奔着前行,一腳踩在梅枝之上。嬌豔的梅花瞬間不成樣子,七零八落,很是可憐。
“公主。”明珠顧不得歇歇,連忙跑着追上去,生怕公主有個什麽好歹。
靈妃的話,陛下素來是聽的。陛下的決定,向來是無法改變的。公主此去,只怕是自讨其辱。
如明珠所猜想的一樣,陛下未在禦書房批改奏折,反倒是在靈妃宮中,說着些情話纏綿。
月雪不顧宮人的阻攔,直接闖了進去,惹得雪王眉頭緊鎖,甚是憤怒。“咋咋呼呼的,哪裏還有半點兒公主的樣子。難道這些年的規矩,你都白學了。”
“父皇,你真的要将我嫁去魏國嗎?”月雪死死地盯着雪王,滿眼的不可相信。
“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雪王不耐煩道,眉頭緊皺,已是怒火中燒。若眼前的不是他的親骨肉,早就命人拖出去,先杖責五十,再言其他。
“那父皇是不會将我嫁去魏國了?”她需要一句君無戲言的保證,好讓她消去心頭的憂慮。
“莫要胡鬧,趕緊回去。”雪王轉移着話題,先前經靈妃一說,他早有用月雪聯姻的念頭,哪能自己開口,又斷了自己的念頭。
見月雪僵持着,靈妃也是邪魅一笑。柔聲中透着柔弱無骨,“月雪公主還是先回去,莫要再惹怒陛下了。”她當着和事佬,說了兩面的好話,卻不為事由她起而愧疚。
“還不是因為你蠱惑着父皇,又何必再裝好人。”月雪看不慣她那副故作嬌弱的模樣,冷眼橫對過去。
靈妃瞬間委屈,一雙眼,氤氲着霧氣,更是楚楚可憐。“臣妾好言相勸,卻不知公主怎的對臣妾如此偏見。”還假意用手絹抹着眼睛,擦拭着幾滴強硬擠下的幹淚。
“夠了。”雪王護着懷中的夷軟,對月雪的胡鬧更是怒不可遏。“來人,将公主帶回去,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離開寝宮半步。”
任月雪如何掙紮,如何想要改變雪王的念頭,都總歸只是徒勞。那位愛她的父皇早已逝去,留下的只是一個将她視為工具的雪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亡國,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理解呢!
相愛的人,明明都知道對方的心事,卻不肯提親,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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