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兵臨城下(下)
被禁足于寝宮的日子,楊顧是月雪唯一的盼頭。她想着,楊顧若能早些回來,若能早些想父皇求娶自己,說不定她就可以免去和親的命運。
可她沒能等到楊顧回來,等到的是和親的聖旨。聽着聖旨宣讀的那一刻,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掉,再無色彩可言。沒有楊顧的生活,于她而言,就是一片死灰。
于當日,月雪公主放火燒宮***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她寧肯死,也不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魏國以雪國背信棄義為由,發兵伐雪。雪王又是個耳根子軟的,這些年善戰的将士,被他殺掉不少。剩下的,要不是辭官回家,要不就是紙上談兵的新将。唯一可用的楊顧,又被他派往西南邊境。
面對魏國的強攻,他派去的年經将領,都先後丢了性命。城池一座座淪陷,淪為魏國的領土。
雪王慌張不已,又聽從靈妃的法子,派遣使者和魏國商讨合約之事。雪國願賠城池十座、黃金萬兩、錦帛萬匹、珍寶百箱,請求着魏國寧息戰火。
魏國應允了合約之事,可在得到這一切之後,又片面撕毀合約。尋了個借口,說雪王派遣刺客刺殺魏王魏丹,雪國背信棄義,故而又再次挑起戰争。可世人哪裏知道,所謂刺殺,不過是他們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罷了。
魏國的鐵騎踏破雪國的疆土,無數的雪國人民淪為他們的俘虜。雪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得趕緊召回楊顧。
魏國深知楊顧的厲害,豈能讓他趕回來,在回京的途中,設下不少埋伏。就算不能取了他的性命,也要拖延他回去的時間。
經歷一番周折,當楊顧趕回來的時候,雪國早已失去大半領土。魏國的軍隊已經逼近皇城,不出十天,就能夠讓整個雪國江山易主。
楊顧日夜兼程,已是疲憊不堪,卻還要應對強敵。這些都不算什麽,重要的是聽聞月雪已死的噩耗,一擊重錘直直地敲在他的心頭,将他的心捶得撕裂般的疼痛。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穩重的将軍失去了以往的鎮定,他揪着小兵的一領,滿臉難以置信。或許,是他太過疲憊,聽錯了吧!月雪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小兵被失控的楊顧吓得不輕,瑟瑟發抖地重複一遍先前的話語。“月雪公主不願意嫁給魏王,放火燒宮***了。”
還是這樣荒唐可笑的話語,楊顧松開手,身子跌跌撞撞,也不知将身邊人的勸慰聽進去幾分。他在戎狄征戰,卻沒人跟他透露半點聯姻的消息,更沒人告訴他月雪已死的消息。
魏國,好個魏國,這一串計謀使得真是好啊!先是将他支走,又借着靈妃說動陛下聯姻之事。
明明世人都知道,他鎮遠大将軍楊顧和月雪公主情深意重,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只差一紙婚約。魏國卻将此事算準,料定月雪公主定然悔婚,故而以此為借口,向雪國發動進攻。
又則,截斷他在戎狄的一切消息來源。他不知聯姻之事,不曉月雪身死,必然會一心鎮壓戎狄,不作他想。待到他反應過來之時,已經為時已晚。
現在,還不是他悲傷的時候,魏國的軍隊近在遲遲,雪國還等着他去守護。化悲憤為力量,是他最好的選擇。
一個月後,魏國的鐵騎攻破皇城。貴族百姓紛紛逃竄,昔日繁華的雪國國都,瞬時變得雜亂不堪。
雪國皇宮大火肆虐,到處彌漫着嗆人的氣息,慘叫聲、嘶喊聲、逃竄聲此起彼伏。
月雪端坐在瑞雪殿的主座之上,不見一絲慌亂。她神色鎮定,将四周一切聲音都與自身隔絕開來,不聞不見。雪國正歷經滅國之災,又有誰會過問這麽一位已死的公主。
一個月前,父皇賜婚和親的旨意,終究還是傳旨下來。她知道,君命不可違,她要遠嫁魏國的事,是鐵板釘釘,再無商談的餘地。
她不願,即便是死,她也非楊顧不嫁。放火燒宮,是明珠給她出的主意。自然,死于火海之中的是明珠,不是她。
如今,魏軍直逼皇宮。她的父皇早已舍棄這百年的宮殿,帶着他那位心愛的靈妃,一同逃往橫江以南,準備着複新雪國。
複新雪國?真是可笑,雪國剩下的領土不過十之一二。且她的那位父皇醉心美色,只求自保,又怎會幹出這樣宏偉的事來。只怕給他一個彈丸之地,繼續做他的君王,就是最大的幸事。
看着往昔熟悉的一切,院中梅花已經凋謝不少,落了滿地的殘紅,鋪成比血更鮮紅的紅毯。
“我的小公主,您怎麽還在這兒,趕緊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一個白發蒼蒼,年近花甲的老公公跑着進來。望着無動于衷的月雪,他更是一臉愁容,心急如焚。
“本宮不逃,楊顧會守衛皇城的。”月雪目光堅決,毫不動搖信念。那個人,那個從未敗績的人,正在同魏軍抗衡,守衛皇城。勢必要将魏國這些蠻夷,驅逐出境。這一點,她始終深信不疑。
“小公主,鎮遠将軍已經戰死,他回不來了。您聽老奴一聲勸,趕緊跟着老奴一起逃吧!”老公公欲上前來拉月雪,好讓她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傳言,魏國人都是些蠻橫無比的粗俗漢子,且心狠手辣,對雪國仇恨已久。若是讓小公主這樣的可人落入他們的手中,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歷經三代帝王,月雪更是他瞧着長大的,其情深不言而喻。如此,他怎可袖手旁觀?
月雪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目光之中摻雜着憤怒。楊顧怎麽會敗呢?定是公公他胡說。“你若再胡說,本宮便命人打你板子。”她一句,天然而成一股威懾之力。
“老奴哪敢欺瞞小公主,魏國蠻人将鎮遠将軍的頭顱高懸,是老奴親眼所見。小公主,逃命要緊。”老公公倒也沒有生氣,苦口婆心地勸導。
“本宮不信。”月雪發瘋似地跑了出去,無視身後老公公的喊叫聲。她不信,她怎麽會相信呢?
那個人,雪國第一大将軍,父皇親封的鎮遠将軍,未嘗敗績,怎麽會死呢!一定是老公公老眼昏花,看錯了。對,一定是這樣,她要自己親自去看看。若非自己親眼所見,她定然是不會信的。
月雪站在城樓之上,看着樓下戰況激烈,雪國這邊已經快要守不住了。宮門的士兵,又哪裏會知道,他們所要保護的王啊,早已經抛棄他的子民,偷偷地逃走。
她目光放遠,落到魏丹身上。又往旁邊偏了幾分,落在一個小兵手中的旗杆上。那上面高挂着那個人的頭顱,雪國第一大将軍楊顧,此生她所最愛的人。
那個人說過,他一定會守衛皇城,将所有敵軍首領的頭顱拿回來,做娶她的聘禮。那個人又說過,即便是只剩下一個人,他也一定會活着回來。他從來都是言而有信,未曾說過一句謊話。
月雪身着白衣,成為這天地紅色中唯一的一抹白。她雙手交疊在腹部,筆直的脊梁,即便家破人亡,她也是铮铮傲骨。那個人曾經說過,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決不允許自己退縮。
宮門被破,魏丹如同寒冰一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瞧着那抹不同于毀滅的白色,那即便是狼狽不堪,卻也傾城的容顏,他心中不禁感嘆。這便是世間絕色,雪國的月雪公主。
月雪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帶着死灰的絕望。沒有憤怒,只有無盡的悲涼。
騎在頭馬的是魏國的君主魏丹,也是這個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喪失摯愛。此時,應當是恨他入骨才對。可莫大的絕望掩蓋住憤怒,楊顧一死,這副身軀早已是沒有靈魂的空殼。恨與不恨,又有什麽區別呢?
月雪收回目光,看着遠方的夕陽,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其後,縱身一躍,從高高的城樓上躍下,破碎的身子綻開血花。那最後的一抹白,也被鮮紅的血液所浸染,逐漸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頗有些錯過的味道,在國仇面前,每個人都做出不同的選擇。但無論選什麽,那在自己的心中,都必定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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