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魔法之塔就在旅館對面, 愛莎走過去用不了五分鐘。她心情很好, 步伐不自覺地變得輕快, 更是一小會兒就到了。

将準考證出示給負責管理入口的魔法師學徒後,對方熟練地登記下她的資料,然後遞給她一疊魔法之塔的信息包括塔內魔法師詳細介紹和塔內地圖, 這才放愛莎進去。

盡管昨天已經跟着帕爾大致逛過一遍魔法之塔, 再次進來愛莎仍然不禁為塔內的華美典雅所驚嘆。這座塔建于大混戰時代, 算起來已經有數千年歷史,但其中經過數次翻修和鞏固, 至今依然保持着堅固而優美的原本姿态,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和牆面上刻滿各式各樣的流紋,暗暗發光的魔法紋路被藏匿其間, 正好與流紋交錯和對應, 形成一種魔法才能做到的幻想般的空間。魔法紋路的光芒與拱形窗戶內透進的陽光正好照亮了整座塔的每一個角落,塔內的空間相當空曠, 而且每一層都很高,光是下區一層就在中間用木質扶梯和魔法支撐的臨空搭建了一個鑒于公共區域二層和一層之間的平臺,由此割裂了大堂和圖書館, 不過就此從大堂依然望不到盡頭, 一堵刻滿浮雕的白牆和兩扇棕色的大門隔斷了人的視線。

那裏面是會議室、學生教室實驗室、高級魔法師休息室和魔法之塔管理人員的辦公室等等一系列場所, 包括等下愛莎要去聽宣講會的公共報告廳,另外公共區域的二層和三層則是公開提供給魔法師的大型圖書館——擁有全世界最豐富的藏書和最先進的研究理論——以及公共實驗室,跟還能讓普通人進來的一樓不同,上面就是只有持有魔法師證明才能進去的地方了。這些愛莎已經聽帕爾說過, 因此今天只是向往地往上看了看,便大步往報告廳走去。

廳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十六七歲的年輕學生,不過其中依然夾雜着許多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他們坐在其他人中,看起來頗有幾分傲慢。

宣講會總共會有三場,不過由于魔法之塔擁有的能夠招收學生的高級魔法師和中級魔法師的數量多達數百人,考生數量極其龐大,故報告廳裏仍然坐得滿滿的,空位所剩無多。愛莎踮起腳來尋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最後排靠近走廊的座位。盡管看上去是視線很不好的位置,可目前看來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愛莎走過去,理了理裙擺坐下。然而,她坐下不久,便感覺到一道刺人的目光始終停在她臉上。

這麽直白的目光想忽視也很困難,愛莎頓了頓,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奇怪地問道:“那個……怎麽了嗎?”

然後,看到對方的臉,愛莎稍微怔了怔。

坐在旁邊看着她的是一個黑發黑眼的男孩,好像只有十四五歲,雖然不是最年幼的那種小孩子,可在大部分考生中依然顯得十分稚嫩,長相倒是不錯,只是明明還是少年的年紀,卻偏偏擺着老沉的表情——他的下巴微微揚起,臉上沒有笑,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處。

不過,在和愛莎對視的一瞬間,他好像猝不及防地慌亂了一下,但旋即恢複原狀,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因為是年紀比較小的男孩,愛莎的态度便放軟了些,笑了笑,問道:“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那個……你也是考生?”

“……”

男孩沒有立刻說話,只是仿佛随意地低頭掃了掃愛莎手上拿着的東西。

“姓名,愛莎·伯德。地區,海爾曼聯邦。第一志願——”

他慢慢地念道,然後看到什麽時,突然深深地擰起眉頭。

“——埃裏克·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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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莎一愣,這才注意到她剛才騰不出手就沒把資料放進包裏,從管理員那裏拿來的資料都還握在走上,男孩正在讀得是她放在最上面的準考證。

她立刻下意識地一翻,将準考證蓋住。雖然這些倒也不是什麽不能看的東西,可被人窺視感覺總還是怪怪的,尤其是眼前男孩的口氣裏似乎帶着一點意料之外。

愛莎的臉頰不自覺地有點發燙。

她也知道自己報考埃裏克·格林實在是太過自信的事,本來就沒有抱特別高的期待,可是像這樣被人一下子念出來,多少還是有些羞恥。

男孩倒是不在意她條件反射的反應,頓了頓,扭過頭去看着講臺前的長桌,淡淡地道:“放棄吧,你考不上的,肯定又沒有人能考上。”

“……诶?”

愛莎沒想到會突然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啧。”男孩卻突然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然後朝前方講臺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愛莎去看,看似很不耐煩地說,“還要我解釋嗎?那個人其實根本不想招收學生,你看吧,他甚至根本不準備來參加宣講會。”

愛莎順着他的話往前面的講臺看去,講臺上擺着一張長方形的實木長桌,桌子比尋常的長桌還要長許多,後面足足擺放着十把椅子。此時,十把椅子裏已經有九把上坐了人,只剩下正中間靠右的那一把還空着。愛莎眯了眯眼睛,果然模糊地看到那個座位對應的名牌上好像寫着“埃裏克·格林”。

愛莎心裏一緊。

只聽男孩略帶高傲地說道:“那是魔法之塔上區十位魔法師的座位,按照規定,他們不管自己招不招收學生都必須到場主持考試宣講會。但埃裏克·格林今天不會來的,你要是真的想入學的話,最好把希望放在旁邊那些人身上吧。”

男孩說得“旁邊那些人”指的是報告廳教室席上的魔法師們,相比較于學生,他們幾乎都是中年人,而且着裝十分統一,都是黑色、紫色或者深藍色的魔法袍,胸前別着代表正式魔法師資格的徽章——中級魔法師是紫色或者青色,高級魔法師是紅色或者金色。

這些也是隸屬于魔法之塔的、具有招生資格的魔法師,在招生手冊的介紹裏都有,當然愛莎也填了他們中的幾個人作為備選志願。

不過,男孩那種洞悉一切的篤定于是還是令人在意。愛莎眨了眨眼睛,驚訝又疑惑地看着他,道:“你——”

咔啪!

這時,愛莎想問的話還沒問完,報告廳裏的燈卻突然暗了下來,原本明亮的魔紋也變得朦胧黯淡。這是宣講會馬上要開始的意思,害怕分心錯過正事,愛莎只好暫時按捺下心中的困惑,連忙坐正等待開始。

将手上的資料放進包裏,将筆和筆記本拿出來的時候,她又遲疑地朝前面看了看,只見那個原本應該屬于埃裏克的座位,果然還是空着的。

……

其實,為了那個空着的座椅,此時講臺上也不平靜。

“埃裏克又不準備來嗎?”

眼看宣講會還有幾分鐘就要正式開始了,坐在原本屬于埃裏克的座位右邊的一個瘦瘦的中年魔法師皺了皺眉頭,不滿地側過身,對坐在正中間左邊座位上的年邁女性,義憤填膺地道。

“克勞迪娅!你看看你的好侄子!我記得他今年也提交了招收‘一個’學生的申請,對吧?!已經連續十多年了!可他從三年前升到第九層起,就再也沒有來參加過宣講會!要說學生的話,他不是都接納索恩了嗎?!為什麽不能接受其他人?即使不招收學生……這是一個負責任的高級魔法師應該有的态度嗎?!我在第九層的時候可從來沒有不出席過!再說,他只不過是區區一個第九層的魔法師,就連你——偉大的克勞迪娅!今天不都準時坐在這裏了嗎!!”

只有位于魔法之塔頂層的魔法師才能在稱呼前面加上“偉大的”修飾,被稱為“偉大的克勞迪娅”的老婦人安靜地看着暴怒的弗萊,并沒有立刻說話。

她并不是不能理解弗萊的憤怒,作為被埃裏克硬生生從第九層擠下來的、魔法之塔排名第三的魔法師,他肯定是塔裏最無法忍耐埃裏克的人。曾經的弗萊跟埃裏克一樣,那麽年輕而傲慢,那麽富有天賦,那麽順風順水,在被埃裏克打敗之前,弗萊的人生從未走過下坡路。在最驕傲的時候被比他更年輕、更具有天賦的埃裏克打敗,對弗萊來說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挫折,他讨厭埃裏克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埃裏克的确做得太過火。

“他不該這麽做,今天結束以後,我會去和他好好談談。”克勞迪娅沉穩地道,“作為一個成年人,他的确太任性了。”

“說得好!他都三十九歲了!又不是小孩子!”弗萊氣得滿面通紅,對于克勞迪娅的話立刻表示贊同,“埃裏克這樣做會給所有的魔法師帶不好的頭!這樣下去豈不是所有的人想不來就可以不來了?!說起來,以前他還來宣講會的時候就只知道在人群裏看來看去!鬼知道他在找什麽!鬼知道當年的那個該死的——該死的蒂娜·基洛特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那并不是蒂娜的錯。”知情的克勞迪娅頓了頓,緩慢地搖頭,“蒂娜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只是……遲鈍,她完全不知情。”

“哼,說起來,最近海爾曼那裏公開的消息是不是說,她最後還是嫁給了她的同學,那個弓箭手霍克·伯德?”

“是的,是弓箭手兼劍士,弗萊。”

“有什麽區別嗎?膚淺!不過是不懂一點魔法的蠢貨!只能擺弄武器的傻子!空有一張皮相的笨蛋!這個世界上比沒有放棄魔法師選擇戰士更愚蠢的事了!選他還不如選埃裏克那個混蛋!對了,聽說那個霍克,早就連那幅不錯的皮相都沒有了?”

“……是。”

克勞迪娅緩緩地回答,不過看着弗萊那張嘲諷的臉,她不太有解答的心情。

他的确不再英俊,但是……那種直白的感情終于讓蒂娜愛上了他。

相比之下,埃裏克從始至終都是個膽小鬼。

克勞迪娅緩緩地掃視了一圈位于黑暗中的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随着日漸年邁,她的視力變得不如以前那麽好,已經看不清後面黑壓壓的人影了,不過……至少在她視線範圍之內,依然沒有看到埃裏克可能正在尋找的人。

兩個戰士擁有具有魔法天賦的孩子的可能性本來就很小,埃裏克今年又要失望了。

……明明從幾年前就準備放棄,卻又固執地一年又一年地提交招生申請,埃裏克那個孩子永遠都如此拖泥帶水,永遠都是那個不敢前進又舍不得放棄的固執的膽小鬼。

四年前他收下索恩作為學生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在心裏放棄了,只是手裏仍然攥着最後一絲希望不肯放手。

克勞迪娅嘆了口氣,道:“不要再說這個了,弗萊,時間到了。我們開始宣講會吧。”

……

遠處那個老婦人站起來的時候,禮堂裏立刻一片轟動地嘩然。

毫無疑問,那是位于魔法之塔頂樓的第一魔法師克勞迪娅·格林,世界上最傑出的魔法師、目前魔法之塔的主人。由于她是魔法之塔的主人,便也相當于是魔法之塔的校長,這是難得的機會,除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觸的上流場合和新聞報紙裏,魔法之塔的宣講會恐怕就是唯一能看到克勞迪娅的地方了。

相比較于埃裏克·格林這樣的第二名,第一名的名號顯然更為響亮,“偉大的克勞迪娅”無疑是愛莎在菲爾瑞時就如雷貫耳的名字,她亦跟着其他人一樣拼命拉長脖子,想要叫這位傳奇級別的魔法師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即使她拼勁了權力,也只能模糊地看到盤在腦後的雪白的頭發以及如修女般保守莊重的老式服裝。

“感謝你們的到來,孩子們。”

年邁的老人從沙啞的嗓音慢慢地說,盡管她用得力量并不太大,可是聲音依然清晰地傳遍了廳裏的每一個角落,毫無疑問,這是魔法。

“新的魔法師是魔法之塔和世界的未來,培養優秀的新人,甚至比埋頭研究還要重要,這也正是為什麽魔法之塔的創始人規定每年招生的宣講會,所有上區的魔法師都要在場的原因,這是魔法之塔引以為傲的傳統和原則。當然,就我個人而言,我很高興看到又有這麽多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想要加入我們的行列,這意味着魔法沒有随着時代而沒落,依然繁榮如初!孩子們,你們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你們就是魔法未來的希望。為了保護魔法的火苗,我們會盡一切保證考試的公正、平等和安全。如果你們發現考試中有任何違背魔法之塔歷史精神的行為,請務必告訴考試的負責人,或者直接告訴我。”

克勞迪娅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

“不過……你們可能在拿到宣傳手冊或者進入世界之心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今年我們的考試發生了一些變化,魔法已經不再是獨自發展的時代了,我們需要一些嶄新的嘗試……”

愛莎認真地聽着,并且用最快的速度開始記筆記。周圍的人表現得都跟她差不多,即使克勞迪娅的魔法能夠保證所有人在任何狀況下都能聽到她的聲音,依然沒有人在這種時候嘗試說話,報告廳裏安靜得可怕,只有克勞迪娅蒼老平穩的說話聲和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偉大的克勞迪娅正在說的,是今年的考試發生的變化。

以往魔法之塔的考試都是理論筆試加實踐測試的标準考試方法,前者測試考生的魔法基礎知識,後者則測試考生們的魔力儲備、魔花形态和一些別的資質,以天賦評判考生的水平。

之所以發生改變,是因為魔法之塔終于意識到這麽多年來,有一些天生魔力發育不足或者魔花形态不夠優秀的魔法師們,通過自生後天的努力依然能夠取得不輸于傳統意義上天賦高的魔法師的成就。他們原本依據天賦判斷考生未來成就的方式或許埋沒了很多不尋常的天才,輕易地葬送了部分年輕魔法師的未來。

于是今年,魔法之塔和戰士學校合作了。

他們借鑒了戰士學校歷來招生的方法,讓學生們用實力證明自己。魔法之塔借來了戰士學校歷來用于測試學生和舉辦入學考試的校內森林,每個參加考試的魔法師都要像原來去考戰士學校的戰士那樣領取一份地圖,每份地圖都指引着一條線路,學生們必須單獨通過道路抵達終點,才算是完成考試。

當然,作為入學考試,自然不可能只是走走路那麽簡單的。每條道路上都分布着具有攻擊性的野獸甚至是能夠使用魔法的魔獸,而且越是臨近終點,碰到的野獸就會越難對付。不過,學校也不會太過為難剛入學的考生,分布在考試道路上的野獸和魔獸都會是适應一般學生程度的,并且經受過訓練,懂得只是阻礙他們而不是吃掉他們的道理。認定學生能力達标後,野獸們會主動觸發隐藏在考試點附近的魔法陣,告知教師們對應考生完成到哪一個階段,每條路線上的六個魔法陣被全部觸發就意味着考試通過。

愛莎這段時間的魔法知識完全是自學起來的,按照原本的考試模式,她對理論還比較自信,後面的也是基本上憑天賦不用太緊張,因為緊張也沒用。然而除了在狄姆斯卡用魔法炸鐵鎖那次以外,愛莎從來沒有實踐過自己的魔法,這次的考試規則她光是聽着就忐忑。

幸好其他人顯然也沒有考過這樣的試,一年的準備就這樣落空了,所有人都很不安。

講解完考試規則以後,克勞迪娅頓了頓,再次開口:“那麽,請各位考生現在就憑準考證到前面的考試負責人這裏來領取對應的考試材料。為保證公平,考試的材料上設有魔法,在正式考試之前無法開啓,也請各位考生不要嘗試強行打開。”

愛莎的心髒頓時飛快地跳了起來,她趕緊從随身攜帶的包裏翻準考證,剛找到,正要起身,突然——

“嘶——”

愛莎吃痛地呼了一聲,她的辮子不知是被椅子背上的東西勾住了,一動就牽得整個頭皮痛到發麻。她試着去弄,可是愛莎沒有辦法扭過頭去看,只能盲解。這種時候半分鐘簡直像一小時那麽長,眼看着所有人朝講臺走去,同一排的人都選擇從另一邊繞道了,領材料隊伍也越來越短,愛莎不禁有些焦急,想了想,她從包裏拿出魔杖,想做出什麽尖銳的魔法來試着索性把頭發弄斷——

“……你是笨蛋嗎。”

突然,不同于成熟男性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愛莎下意識地回頭,一瞬間忘記她的頭發還纏在椅子上,于是又是一陣可怕的疼痛,愛莎不禁抽氣一聲,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你剛才那樣弄當然會越纏越緊的,笨蛋。”

男孩從座位站起來,然後在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一根細長的魔杖來。

“還有,你短發肯定不好看,不要剪。”

愛莎仿佛這時才注意到坐在她旁邊的男孩子一直坐着沒有離開,她看不到他在做什麽,只是隐隐感覺到他靠近了自己。幾秒鐘後,清冽的吟誦聲在她耳邊輕輕地響起。

黑發男孩吟誦魔法的聲音比他說話的時候要溫柔很多,介于成熟與不成熟之間的少年音色像是敲擊石頭的泉水,流暢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節奏,等他将最後一個字母念完,愛莎突然感到腦後一松。

頭發解開了。

愛莎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發現她原本紮得辮子不知什麽時候幹幹淨淨地盤了起來。

“這個是毛團整理咒,跟頭發類似的東西都可以整理……随便哪個老師學習到第二年都會教你,沒什麽了不起的。”

男孩默默地将魔杖放回口袋裏,同時雙手也跟着揣了進去。

他看了一眼愛莎,然後目光移到旁邊,不知道在看什麽,反正沒看她,聲音輕了一些。

“……你可能還是把頭發放下來好看點,但是這樣……不會纏住。”

“……謝謝。”

愛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謝,又不禁為自己被這麽小的男孩幫助的事感到了一絲羞愧。

“那個,抱歉……麻煩你了。”

這時,愛莎還放在頭發上的手摸到了她之前用來紮頭發的緞帶,以及旁邊的……

她眨了眨眼睛,将那個原本不屬于她的東西拿了下來。

一朵十分新鮮的、五片花瓣分明的……小白花。

愛莎看向男孩。

“……剛才路上撿的。”不知是不是錯覺,愛莎感覺他的語速比之前快了一點,帶着焦慮,同時臉頰好像也有紅色,“你不要的話,扔掉就好了。好了,你不是還要拿考試材料的嗎?”

“啊,是的,謝謝!”

愛莎再次道謝道,她知道自己應該去拿材料,只是頭發解開後,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着急了,反正隊伍還很長。

她稍稍頓了幾秒,看向他,友善地詢問道:“一起去嗎?”

“……不用,我不考試。”

還沒等愛莎明白過來這句話背後的邏輯是什麽意思,男孩的鼻子動了動,皺了皺眉頭,問:“你有獸族戀人?”

愛莎一怔:“沒有啊。”

“那就是有養寵物?很大的那種?”

“诶?嗯……算是?”

話題變得太快了,愛莎有點摸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她試圖解釋一下:“他不算是我養的,不過我們的确住在一起……”

帕爾在跟她說如何照顧巨狼的時候特意強調了好幾遍盡量不要喂給他生肉之類的東西,并且說巨狼不太喜歡吃別人給他的食物。普通人吃的東西他都可以吃,只是很難喂飽,頂多算點點心。

所以實際上愛莎并不覺得她在喂養萊斯,更何況,在沃爾德人生地不熟的這段時間裏,她從巨狼身上得到了很多安慰,他們應該是彼此依賴的關系。

抿了抿唇,愛莎問道:“你怎麽……”

“你身上有很重的動物留下的氣味。”

沒等愛莎問完,男孩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平靜地解釋道。

愛莎畢竟是女孩子,而且自認為還是比較愛幹淨的那種,聽到自己身上有味道,第一反應就是去聞自己的手臂。

“……沒用的。”男孩打斷她,“人類聞不到的。”

看到她變化的表情,男孩沉默一瞬,又有些不自在地補充道:“……別這麽看着我,我不是獸族,是人類,用魔法知道的……啧,你學了就能弄清楚了。你的那個動物……它很喜歡你。”

盡管還是沒有全部搞清楚,但愛莎至少能判斷出男孩是沒有惡意的了。她對對方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什麽,你快去拿資料吧。”

剩下的隊伍确實不太長了,考試負責人已經在數還剩下最後幾個考生,而高級魔法師們都已經離開。愛莎連忙排到隊尾,然後她忽然想起可以問問那個男孩的名字時,再回頭,對方已經不見了。

……

另一邊,魔法之塔上區第九層。

黑發的男孩推開門。

“索恩?”

由于窗簾禁閉,本來可以十分明亮的塔內光線并不充足。男孩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袍的消瘦身影靜坐在沙發上,背對着他,好像在看書。

索恩其實有些驚訝他并不在研究室裏,他微微頓了幾秒,才開口道:“老師。”

“……你到哪裏去了?”

“宣講會……去實驗那個能夠模仿獸族嗅覺的魔法。”索恩如實地回答,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說,“老師,我碰到了想要報考您的考生。那個……”

“姓基洛特?”

“……不是。”

埃裏克·格林連頭沒有回,随口打斷了他:“那沒有必要告訴我。你去準備你這個星期的報告吧。”

索恩一頓,略有幾分垂下眼眸,道:“……我明白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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