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棒棒糖機王者
“5月27日中午至下午五點,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什麽也沒幹啊。”
楊勇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挑了挑眉,答道。
“老實點。”付樹踢了踢他的腳,皺眉不悅道。
“那天我就在外邊轉悠了一會兒,就回去睡覺了,真沒幹什麽。”
他放下腳,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閉,似乎是快要睡着了。
“有誰能證明嗎?”付樹翻閱着打印出來的照片,眉頭緊皺,繼續問道。
“就我那幾個哥們兒,你問他們呀,我和朱銘也就只說過幾次話的關系,不算太熟。”
付樹和小張把楊勇一行人初步審問了一番,都沒問出個有用的信息來,楊勇根本不承認他和朱銘之間的關系,只說兩人不太熟,通過朋友介紹,聊了幾次,就沒再怎麽接觸了。
案件再次進入了謎團,上午付樹帶人去搜過楊勇的家,可惜裏面什麽都沒有,狡兔三窟,看樣子這裏并不是楊勇常住的地方。
付樹瞥了一眼幾根老油條般的人,一定要找到證據。
想到這裏,他心裏卻有一絲懷疑,黑客山茶此次提供的資料,到底是否有用。
就在警方展開對楊勇一行人徹底調查期間,張雲芳幾度跑來鬧事,情緒非常激烈,謝靈犀連日奔波,幾乎在她身邊片刻不離。
今天,張雲芳終于累了,送她回家後,謝靈犀躺在後院的椅子上,身心俱疲。
“滴答滴答……”
雨滴沿着屋檐,斷斷續續連成珠簾,一粒雨珠溶在她眉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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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眨眼間,一雙沾滿泥漿的雨靴,濺起雨水,蹲在她身前。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伸進雨水泥窪中,撿起了一支淩霄花。
“你……”
謝靈犀半夢半醒間,見一個年輕的男人,穿着白襯衫,鴨舌帽遮住了眉眼,他站在那裏,好似春天忽然睜了眼。
“小犀,快醒醒。”邱所長急匆匆從院子邊上,抱回一盆花,帶進來一股冷風。
謝靈犀這才猛然驚醒,看見關朗,餘和風,還有那個鴨舌帽帥哥,正在手忙腳亂地搬雨中的盆栽。
那一堆盆栽,遠遠看去,五顏六色,猶如雞毛撣子,分不清啥是啥。
“小犀,快幫忙,救救小花們吧。”
邱所長剛放下一盆花,又抱回來一盆鮮紅的花,轉頭對着謝靈犀說道,急得胡子都歪了。
謝靈犀一腳踩進雨水裏,濺到了隔壁鴨舌帽小哥的雨靴裏,那人微微皺了眉,撈起一盆飛燕草,和她擦肩而過。
不對,分明很熟悉。
謝靈犀抱起那盆茉莉花往回走,順手一揭他的帽子,一張清隽的臉龐,落進她的眉眼裏。
“怎麽又是你?”
謝靈犀挑了挑眉,“邱老頭,你又買了花?”
呂璧笑笑,挽起袖子,露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臂,又冒然走進雨中,搬起其他花兒來,明明是很累人的動作,卻分外潇灑。
“先幹活吧,他今天是我請來的客人,小犀,你就別說他了。”
邱所長彈了彈謝靈犀的腦門,雨越下越大,頗有辣手摧花的趨勢。
等幾個人把所有花都抱進屋檐下的時候,雨又變小了,雲層中隐約綻出金光。
“诶,白搬了。”
關朗伸手探了探屋檐外,連毛毛雨都停了。
邱所長看着屋檐下淩亂擺放的盆栽,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胡子,“要不,咱們再把這些盆栽搬出去?”
“啊,煩死了。”
謝靈犀煩躁地擺了擺手,她的馬尾在搬盆栽的時候,弄斷了橡皮筋,此刻披散開來,看起來有點狼狽。
“給。”一只手伸過來,一根馬卡龍飾品的橡皮筋躺在手心,軟萌可愛。
“哦?”關朗指着那個可愛的橡皮筋叫道,“蠻适合犀的,你怎麽會随身攜帶橡皮筋呢?”
呂璧手一頓,臉色有些尴尬,這種問題他也想問住在自己身體裏那些該死的人格們。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謝靈犀別過頭,伸出的手捏成拳頭,餘光又忍不住去瞥那橡皮筋,上面的馬卡龍有點太可愛了,怎麽辦。
呂璧将那橡皮筋放到長桌上,兩手插兜,淡淡道:“暫時借你,以後是要還的。”
“哼。”謝靈犀一聽,手還是拿起了橡皮筋,轉身對着雨水窪紮起了頭發。
她對甜品真的無法自拔,尤其是餅幹和馬卡龍。
一行人不情不願地又幹起了活,将那些‘雞毛撣子’又搬出了屋檐。
下午。
雨過天晴。
餘和風将後院打掃幹淨,幾人聚在後院,開始了新的活動。
“我有一位朋友快過生日了,我尋思着送一份自己的插花作品,來表達我的心意。”
邱所長掃了一眼幾人,露出一抹微笑,“幫我一起插花吧。”
餘和風和謝靈犀對視一眼,翻了個白眼,又要插花,這老頭到底是怎麽了,最近怎麽這麽熱衷插花藝術啊。
邱所長一指坐在長桌對面的呂璧,和藹一笑,“這位是我從園圃請來的小夥子,你們叫他阿璧就行。”
關朗摘下耳機,擡頭望着邱所長,“不對啊,你今天好正經,難不成你那朋友,不是一般朋友?”
“哦?有情況!”
謝靈犀和餘和風瞥見邱所長不自然的眉眼,起哄道:“是不是你上次說那個很有品味的高女士?”
“胡說什麽呢。”邱所長掐了掐餘和風的脖子,“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他眼裏一閃而過羞澀,确實是那位高女士沒錯。
這既是生日禮物,也是表白信物,當然要好好準備。
“诶,犀姐,你聞到沒,空氣中散發着一種戀愛的酸臭味。”餘和風看着美滋滋的邱所長,湊近小聲道。
謝靈犀點了點頭,起身捯饬那些擺放在長桌上的花草,“為什麽不直接送玫瑰,一目了然,多好啊。”
“你們這些孩子懂什麽啊。”邱所長拍掉她的手,害怕她一用力就會折斷這些嬌嫩的花兒。
呂璧坐在長桌邊上,靜靜看着鬧騰的幾人。
愛佳心理咨詢所,住着一群富有生活氣息的人,他們不像漂泊的露珠,是一個小舟,打打鬧鬧地一起,不停劃水,向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沒有這樣的小舟。
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去往哪裏。
呂璧看着花朵影子下的謝靈犀,這個女人為什麽總和朱銘的案子牽扯在一起,他看不透,這背後究竟有什麽。
“阿璧!”餘和風叫了他一聲,“到底挑哪一個罐子好呢?”
邱所長和關朗忙着去前院摘繡球花,後院只剩下謝靈犀和呂璧,餘和風三人。
“嗯?”呂璧起身,到屋檐下一看,那裏擺放着各種大小的陶罐,還有幾個玻璃罐子。
他随手拿起一個細長的淡黃色罐子,利落擦掉灰塵,放到長桌上,挑撿起花枝來。
“喂,你要吃餅幹麽?”謝靈犀伸了個懶腰,從口袋裏摸出了包彩色夾心餅幹。
這是姜月工作室,特意為謝靈犀做的一款餅幹,以豐富有趣的動物形狀,包裹以果醬夾心,特別好吃。
謝靈犀塞給他一包,就當感謝他借橡皮筋給自己了。
“姜月動物小餅幹?”呂璧翻過背面,看着上面的logo,驀然想起了游戲裏那個叫餅幹俠的小子,也說過這個牌子的餅幹好吃。
看着謝靈犀走進門裏的背影,他不禁餘光瞥了一眼長桌上的手機,謝靈犀進入了游戲界面沒退出,他拿起手機,上面的用戶名為耶耶耶。
他嘴角一揚,淡淡一笑。
也對,她怎麽可能是餅幹俠。
“和風,你別插了,好難看,那黃的綠的一坨,太窒息了。”
謝靈犀洗了把臉,走出來就看見長桌上一個碗大的黑罐子裏,幾朵其貌不揚的花兒站在裏面。
再一看,長桌另一邊,邱所長和關朗罐子裏,繡球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她按了按太陽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這一群人,實在沒什麽插花天賦,邱所長和關朗審美奇特,餘和風又不懂色彩搭配,謝靈犀自己呢,不辨花草,通常都是胡亂插一通,搞不懂裏面有什麽講究。
惟獨站在角落裏的呂璧,悠閑地拿起剪刀,根據需要修剪起花朵枝葉來,手法娴熟優雅,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他拿起幾支荷花,斜插進罐子裏,白皙的手指理了理花朵的領子,調整到适合它們的角度。
他又接着插進尤加利葉,還有幾種綠色的香草,整個罐子裏,瞬間生機盎然。
淩霄花,風鈴草,蕨葉,蓮蓬,粉玫瑰,麥穗……像變魔法一般,被他搭配進同一幅風景,高低間隙,十分恰當,他停下手,轉過身來明亮一笑。
柔風拂過,謝靈犀的心漏跳了一拍。
“啪啪啪!”邱所長滿意地鼓了鼓掌,身後的關朗和餘和風早已看呆。
“不愧是專業人士,太漂亮了。”邱所長猛地抱住呂璧,高興地說道:“以後一定要經常來教我插花啊。”
“咳咳,”呂璧推開邱所長,“您看,還需要添什麽嗎?”
邱所長又興奮地拿來了幾種花草,和呂璧讨論要插在哪裏,謝靈犀看着兩人熱情探讨藝術的背影,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熱。
“诶,小朗,我們去隔壁玩棒棒糖機怎麽樣?”
她拉了一把湊熱鬧的關朗,朝門外走去。
“我還沒看夠呢,一會兒再去……”關朗拿着幾朵花裝模裝樣地修剪了幾下,插進自己面前的罐子裏,模仿着呂璧。
“你欠我的,忘了?”謝靈犀掐了一把關朗的腰,她總覺得,在這多呆一秒,臉就會更燙。
兩人站走進隔壁電影院,發現大廳內又多了一臺棒棒糖機。
“你有幾個硬幣?”
謝靈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五個硬幣,轉頭看着關朗。
“我也只有五個。”關朗手裏掂了掂,揚眉一笑,“一人一臺,我要開始了哦。”
說完,兩人同時投下一枚硬幣,數字轉盤轉動起來,光芒不停閃動。
謝靈犀兩手合攏,祈求不要又抽中最少的數字1,而關朗則是兩手抱着,一臉自信地看着棒棒糖機。
“叮當~”
音樂停止,謝靈犀張開眼,光芒停在數字1上。
“哈哈哈哈哈哈……”關朗看着謝靈犀那臺棒棒糖機,大聲嘲笑道。
“你的也是1呢。”謝靈犀手一指,關朗轉過頭,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數字1,笑容頓時僵住。
“再來一次,這次只是手氣不好。”
關朗笑嘻嘻地說道,又投下了一枚硬幣。
十分鐘後。
關朗面前地棒棒糖機還是數字1,他踹了一腳那機器,“這玩意兒不會壞了吧?怎麽五次都是1。”
“哈哈哈哈哈哈……”
謝靈犀大笑起來,看着石化的關朗,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你不是說你從來都沒抽過1嗎?”
這下打臉了。
關朗不信邪地看着謝靈犀,“你還有嗎?我再試一次。”
謝靈犀攤開手心,裏面只有一個了,她懷疑地看着關朗,“不行,你都抽了5次,還是沒抽到1,我不能再相信你了。”
呂璧剛從心理咨詢所大門走出來,路過電影院,見兩人在裏面争執起來,便轉過身,走了進去。
“犀,再信我一回,我用你這臺棒棒糖機抽,我這臺肯定壞了。”
“我要自己抽……”
呂璧走到關朗那臺棒棒糖機前,淡定地拿起謝靈犀手心最後的硬幣,投了進去。
“喂!你怎麽能……”
謝靈犀轉過身,就要生氣責怪他,機器音樂卻停了。
數字轉盤停下,光芒停在了5上。
這臺新棒棒糖機,最大的數字就是5。
“哇!”謝靈犀猛地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棒棒糖機,“居然抽中了5!你太厲害了!”
呂璧轉過頭,淡定地看着她,“棒棒糖歸你。”
“歐耶~第一次拿到五個棒棒糖,太棒了!”謝靈犀從閘口處,拿出5個棒棒糖,眉飛色舞道。
呂璧轉身,嘴角微不可察上揚,眉眼裏好似亮起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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