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洛婉跟在賀東賀西身後,一路來到了鄭德等人所在的營帳外,孝義站在簾口,四周分散站着不少的士兵,仔細看戰甲的細微差別,不難發現這些人應該是中西東三路士兵裏的營長、佰長等,都是類似領頭的人。
按理說,此處不應該能聚集這麽多的領頭人,但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是有心人故意為之,而這個有心人在此情況下,就只會是軍師許商了。
洛婉和孝義對望一眼,大致明白了他以及将軍的意圖,招兵大人們恐怕是有意想隔絕霍北的權威,單從這一路上的拖延和洗腦等話就可以了解。
這一場對質與審判,絕不僅僅是有關洛婉一個人的,還關乎着霍北作為将軍,能在這些新兵們的心裏留下多少份量,以及能把那些歪了的士兵扳回來多少。
“禀将軍,洛十三以及鄭虎帶到。”賀西拱手在簾外大聲說話,等待霍北喚他們進去。
然而裏面有別的人卻有些心急了,不待霍北開口,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彰顯自己的地位,“到了就趕緊把人帶進來啊,本大人要好好處置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
霍北沒有出聲,賀西低頭的同時掩藏了自己嘴角的嘲諷,賀東可不管不顧,當即就朗聲再次詢問,“将軍,洛十三以及鄭虎帶到。”
裏面立刻有什麽東西撞擊的聲音,洛婉垂眼來想,大抵是茶杯碰撞桌面的聲音,北江軍營何時有茶?
“進來。”霍北清冷的聲音從營帳內傳了出來。賀西賀東兩人立刻帶着洛十三和鄭虎進到了營帳內,而李義和小狗子則停在了孝義的身旁等待。
進到營帳內,就如洛婉所想的那樣,三個招兵大人面前都擱着一杯茶,反而是主位上的霍北,桌上沒有任何茶水。
“見過将軍、軍師、三位大人。”洛婉随同賀西賀東一齊行禮,和他們三個有鮮明的對比的是鄭虎,一個人的聲音雖小,但差別卻十分明顯,“見過各位大人,将軍、軍師。”
洛婉在心裏嗤笑一聲,何必做得如此明顯而淺薄。在還不确定霍北的态度前,他們或許還有所顧慮,但是霍北已經将他的态度表現了出來,那麽他們自然是無所顧忌了。
一向以暴脾氣聞名的賀東最适合打頭陣,正好他就站在鄭虎面前,當即回身踹了鄭虎一腳,而和賀西則悠悠開口:“身為朝廷命官的貼身護衛,竟如此目無法紀,不分尊卑,北江軍營裏,何時能夠忽略将軍、軍師,而以區區招兵大人為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鄭大人沒教好,或者是故
意教唆的呢!”
這話說得鄭德臉上紅一陣兒青一陣兒,看着賀東賀西的眼睛裏好像是要噴出火來,“賀東!本官不找你算賬,你就真以為自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你膽敢不顧本官的身體不适,甚至不顧士兵們的身體狀況,強行綁了本官來到北江軍營,若不是恰好趕上蠻夷人攻城,你也勉強算是立了功,你當真以為本官會不治你的罪!?”
“鄭大人這話說的。你當真是不應該治賀督軍的罪,你還應該好好感謝他,若不是他快馬加鞭地帶着你們中路援軍到,恐怕此刻,刻意延誤軍情的罪名已經夠得你以死謝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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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商站在霍北身邊,有規律地慢慢悠悠地扇着自己的折扇,雖好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眼神卻認真地盯着鄭德,鄭德被他看得心慌,連忙給東路招兵大人張海使眼色。
收到訊息的張海輕咳一聲,立時插話說:“我們聚在這裏可不是談這些過去的事了,總之,現在蠻夷人被擊退了就可以了。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處置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兵。霍将軍,你可不能因為這是你們帶出來的兵就徇私啊!”
張海說話間,就已經給洛婉定了罪。就站在門外的李義和小狗子聽得一清二楚,立刻沖動起來,好在孝義還能保持冷靜,趕緊抓住了他們,小聲告訴他們不要添亂,安心聽着等着。
李義和小狗子互相看了看,最後決定聽從孝義的話。
裏面的聲音又開始傳來。
“看來張大人是忘了,在路上休息的時候,是如何和我講的了?若延誤了北江軍營的戰事,你任由将軍處置,大人應該不會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吧?還是說,張大人認為我北江軍營四萬多
人的性命就是為了給各位大人掙得路上好好休息的時間?”
張海額頭滲出了汗,他哪裏會知道如此湊巧,本以為要不就是還在互相試探,要不就是霍北帶着霍家軍全軍覆沒,前者他自然可以巧舌如簧,說他沒有延誤軍情;後者更好,人都死光了,自然也就沒有将軍可以處置他了。哪裏會想到是這麽個情況,想到這裏,張海就對鄭德有了一些埋怨,為什麽不能再拖一點時間?只差一點,這些人就可以全部死了,哪裏還需要他們來周旋?
想是這麽想,面上還是要謙卑地回話,張海立刻站起身來向霍北躬身行禮,“将軍,是下官對北江軍營的戰事推斷有誤。實是下官以為,有将軍的帶領,北江軍營一定可以戰無不勝,哪裏能料到能頹靡到如此地步呢?若早先得知,下官一定過多不會顧慮士兵們的精力,一定早早地把士兵們帶來。”
要不怎麽說,這些大人一個個地,事兒做不好,但話卻可以說得鮮花四綻,硬生生地把自己塑造成多麽體貼兵士的人啊,同時還可以狠狠踩霍北一腳,畢竟是他‘辜負’了這些大人的高望,沒能帶領好北江軍營的士兵們,讓他們都送了死嘛。
霍北面上帶起了嘲諷的笑,看在鄭德等人的眼裏,毫無威懼,将軍的官銜再大又怎樣?他們只要沒讓這些人抓住最大的把柄,就不會有事。
只可惜,在朝廷裏呆久了的大臣們,是不會懂在軍營裏呆久了的将軍的。
“聽鄭大人的口氣,你是覺得自己從中部而來,花費半月之久沒有錯了?”霍北就坐在主位之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張海的表演,聽他說完,才自己下了總結。
張海趕緊低頭,避開霍北的眼睛,語氣放得十分卑微愧疚,“不不不,将軍。雖然下官是為士兵們着想,但是确實和北江戰事斷了截,這才差點釀成大禍。下官有罪,還請将軍責罰。”
西部招兵大人高福齊在心裏嘆氣,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如何能和他們周旋?就算是霍老将軍還活着,此時也沒辦法挽回局勢了,畢竟他們錯不在自身,都是為了士兵們考慮。
還是太小了啊,所以才把所有的主動權都交給了他們手上,真是可憐啊,霍老将軍什麽都還沒來得教,就早早地死了,真是可惜了。
“嗯。既然鄭大人這麽說了,按照軍法,你就自行去領四十軍棍吧。”霍北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卻讓下面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直視着他。
霍北笑着一個個回望過去,“怎麽?看來張海大人還是覺得自己沒錯啊,那剛剛是在說什麽?欺騙本将軍?若如此,罔顧将軍權威,行為欺上,按照軍法——軍師,那該如何處置?”
“回将軍,若如此,應受四十軍鞭。”
看着張海面如死灰的樣子,許商覺得總算是出了小小的一口氣,霍北在桌下的手卻仍緊握雙拳,看着下面愣住的三人,他再次開口:“張海、高福齊路途拖延,雖沒能及時趕到,但沒釀成大禍,念在張海悔過誠懇,只受三十五軍棍責罰即可,高福齊四十軍棍。賀東、賀西,帶兩位大人出去,就在營帳外立刻執行。”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天,今天吓到我了!第一次收到催更消息,我還以為我算錯字數了,還好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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