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這樣的才叫

遲芒在心裏默默給郁卻記下一筆, 轉頭又乖乖捏着紙仔細觀察題幹。

寧可戴都驚了, 這孩子是不是瘋了?嘴上說着不要, 身體如此誠實的嗎?

遲芒沒有筆,只好靠心算,算出答案後就把紙團成一團塞口袋裏, 摸出手機,把答案寫到微信上發給郁卻。

郁卻迅速給她回了信息。

遲芒一看那條信息, 滿腦子只有兩個字。

拉黑!

郁卻又給她出了一道題, 還能不能好好聽講座了?

遲芒磨了磨牙, 手下卻十分老實地回:大神,講座已經開始啦, 我們還是聽講座吧?

郁卻摩挲了一下手機,偏頭朝遲芒那兒瞥了眼,遲芒猶不知,舉着手機半遮着小臉, 其實是在偷笑。

郁卻給她面子,沒有拆穿她,給她發了最後一條微信。

【郁卻:看紙的背面。】

他一直在看着遲芒那邊的動靜,收到他的消息後, 遲芒第一時間就好奇地翻到紙背面, 微微一愣,下意識朝郁卻看。

正好撞進他幽深的眼底。

大報告廳陡然寂靜下來, 餘下陌生的心跳在撲通撲通地掙紮。

鄧朝言看得牙酸死了,一巴掌拍郁卻胳膊上, 酸酸道:“看夠了嗎?青天白日的,你們倆收斂一點行不行?”

他們這一排的同學實在太辛苦了,為了給那倆人眉目傳情創造機會,他們都辛苦地低下了昂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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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如今他們為了一點小小的愛情火苗而紛紛裝眼瞎,實在是可悲可嘆吶!

郁卻這下是真收起了手機,倚着椅背,懶洋洋睨他:“你就是嫉妒。”

鄧朝言好氣:“我嫉妒怎麽了!你喂我那麽多狗糧,我撐着了還不行麽?”

郁卻伸出一根手指,把他靠近的腦袋推到一邊去,語氣十分的事不關己:“這就撐着了,你胃口太小了,以後得撐死。”

鄧朝言:“???”

你聽聽,這他媽是人說的話嗎?

遲芒用手捂了捂臉,平複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摸出郁卻給的糖,猶豫着剝開一顆塞嘴裏。

依然是那股甜味,但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遲芒心不在焉地戳了戳腿上的那張紙,戳着戳着就笑了。

紙上只有四個力透紙面的字。

【小可愛的】

防災演講結束才九點不到,出了門就該回家各找各媽了。

遲芒跟着班級隊伍慢吞吞往外挪,隔壁六班的班長不知道抽什麽瘋,領着整個班跟着一班屁股後面走。

整個大報告廳裏人頭攢動,郁卻人高腿長,哪怕落在後頭也是極顯眼的人物。

鄧朝言忍不住捅他胳膊:“哎,你不去找芒妹?”

郁卻瞥他。

鄧朝言誇張道:“你居然忍住沒去找芒妹,太不可思議了。”

郁卻拍拍胳膊,看透他的心思:“賭了多少?”

鄧朝言嘿嘿笑,伸出五根手指:“不多,就五塊,我賭你在出門前肯定會去找芒妹,最多還有一分鐘我就輸了!你真不去?”

郁卻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鄧朝言堅強地又擡起手:“五五分!”

然後他得到來自郁卻的一個死亡凝視。

誰他媽在乎那兩塊五毛錢?

“下次再拿她來賭,七中那邊屠宰場大門随時為你打開。”。

鄧朝言:“……哥,我錯了。”

全場排着隊有序地往外走,遲芒很快就出了門,在外面等郁卻和鄧朝言。

有認識她的順手上去掐了把她肥嘟嘟的臉,遲芒鼓着腮幫子瞪人,看起來反倒像只吃飽了的倉鼠,絲毫沒有威懾力。

“今晚月色真美……”

有男生從她面前晃過,嘴裏念着酸的要死的情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

遲芒擡頭看了眼天,暗自點頭,今晚月色是挺美的,純字面上的那個意思。

郁卻甩開撒嬌求放過的鄧朝言,大步走到她面前,瞧見她仰着小腦袋望天空,也跟着看了看天。

“在看什麽?”他問。

“看月色呀。”遲芒毫無所覺地說。

郁卻自然知道月色真美這句話的意思,擡眼凝向夜幕遠方的那一輪明亮,停頓半拍,才微含笑意地問:“很美?”

“嗯吶,今天陰歷十五哦。”遲芒摸摸腦袋。

月色很美?

嗯吶。

四舍五入就是喜歡他了。

遲芒絲毫沒察覺到哪裏不對,猶自感慨:“我聽說曬月亮光可以長高的,大神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曬月亮?”

“不,我更喜歡躺在床上享受黑夜。”郁卻說。

遲芒反應了兩秒鐘:“大神你直說你更喜歡睡覺不就好了嘛。”

“看路,”郁卻按着她腦袋往前面扭,“我睡過的覺比你曬過的月光還多,照樣比你高二十——三十厘米?”

遲芒:“……”

他在拐着彎嘲笑她矮?混蛋!

遲芒氣炸了。

“才沒有三十厘米呢!”遲芒氣得擡腳想踹他,半路又生生止住。

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人,這頓打可是少不了的,但這是郁卻,遲芒下不去腳。

最後氣呼呼地一拽書包,邁着兩條小短腿奮力把他甩到身後。

甩了一路,只甩開鄧朝言,到小區樓下的電梯,遲芒先進的電梯,剛轉身,郁卻就邁着大長腿侵略過來了。

遲芒氣哼哼地裝沒看見他,按下紅色的數字3。

電梯壁锃亮锃亮的,非常适合拍鬼片,遲芒眼尾餘光随意往電梯壁上掃了一眼,驀然注意到電梯壁上郁卻的模糊身影。

遲芒驚恐地發現他們之間懸殊的身高差,原來郁卻說的三十厘米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自覺的,遲芒擡手摸了摸腦袋,對着電梯壁悄悄比劃了一下。

她竟然只到郁卻胸口!!!

連肩膀都沒到!!!

得知這一事實的遲芒連宵夜都不想做了,她只想回家縮進被我默默憂傷一下。

郁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看着她在電梯裏那個悄默默的小動作就忍俊不禁。

那麽小一個小家夥,才到他胸口,他一伸手就能把她輕松抱起來揉進懷裏。

心裏有點癢癢的。

“叮”

電梯到了三樓。

遲芒心裏藏着事,率先邁步出去,她速度快,沒注意到電梯外面有人,等注意到外面的人時,她沒來得及剎住腳。

後領驀然一緊,她整個人被拉回去,撞進男生溫熱寬闊的懷抱。

遲芒睜着大眼睛望着電梯外面的陌生女人。

這是三樓,樓裏就三家住戶,而三家住戶今晚剛好都去上學了,這會兒才剛放學,正常情況下三樓都是空着的。

所以,電梯外面這個陌生女人是誰?走錯了嗎?

外面的女人原本焦躁的臉色在看見電梯裏的兩人後立刻煙消雲散,甚至迅速地換了一副欣喜的臉色。

“郁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遲芒扭頭,狐疑地瞪着郁卻。

郁卻松開她的後領,低頭體貼地替她整理好領子,然後趕在電梯關上前,輕輕扶着她肩膀推着她出去。

“我不認識你。”郁卻掃了一眼那個女人。

不認識啊。

遲芒興致缺缺,少了看熱鬧的心情。

郁卻瞧着她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擡手輕輕敲了下她腦袋。

遲芒揉着腦袋,不滿地扭頭。

陌生女人大概猜到郁卻會這麽說,不焦不燥地遞過來一張金色名片。

“郁少爺你好,我是單氏集團的員工羅彤,也是單總裁的秘書,這次冒昧上門打擾其實是單總的意思,單總想約您單獨見個面……”

郁卻低眉瞥了眼那張看起來就很華麗的名片,沒接,略帶譏諷地問了句:“哪個單總?”

羅彤面不改色:“單天嚴。”

“不見。”郁卻毫不客氣。

遲芒聽見單天嚴的名字,好奇地回頭打量着羅彤。

羅彤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幹脆,遞名片的手僵在半空。

要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隊求着見她們單總一面,單總從來沒空見那些人,更別單獨見說一個普通高中生。

今天單總吩咐她過來找一個叫郁卻的學生,還特地叮囑她要尊敬些,她雖然弄不懂這個普通高中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既然單總這麽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羅彤變了變臉色,端起一副得體的笑,跟了上去:“郁少爺,單總特地叮囑我一定要約到您的。”

遲芒看看羅彤,又看看郁卻,心想這個場合不适合她,她還是避開比較好。

哪知道才腳邁出去半步,胳膊就被郁卻拉住,他撇着嘴角,盯緊她:“你還欠我一頓夜宵。”

遲芒:“……”

不是,人家什麽單總都想約您單獨見個面了,還怕沒有飯吃嗎?

羅彤識趣地上前,客客氣氣道:“郁少爺,如果您喜歡的話,單總也可以根據您的口味備好菜肴等您的。”

遲芒用力點頭,眼巴巴看着他。

郁卻不為所動,反而還有點不耐煩。

為了防止遲芒趁機逃跑,他掌控住她纖細的小胳膊,确定她老實下來之後,才肯賞給羅彤一個眼神。

“單天嚴是麽,我倒是有句話需要你轉告,”郁卻微垂着長眉,冰冷地俯視穿着七厘米高跟鞋的羅秘書,“他有什麽資格見我?”

羅彤愣住。

他這話說的實在是意味深長,不知道的還以為單天嚴欠了他一千萬。

郁卻懶得再搭理她,握着遲芒的瘦胳膊就把她拉進自己家。

遲芒眼睜睜看着他家的門開了又關,在進門前想溜走,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動,任着他推進去。

郁卻并沒有很用力拉她,她要是真不想進去倒是也可以掙開。

大概心虛吧。

“大神,你這個舉動放到古代,你知道叫什麽嗎?”遲芒拍拍他胳膊,示意他快點松手。

“強搶民女。”郁卻漫不經心說。

他沒有立刻松開她,反而就着這個姿勢捏了捏她胳膊。

軟乎乎的,手感相當好。

遲芒被他捏的胳膊麻酥酥的,想也不想就拍掉他的手:“你知道還這麽幹?放古代你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郁卻漠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放到古代我是什麽身份?”

遲芒:“……”

郁卻這才松開手,拍拍她小腦袋,憐憫道:“是貴族子弟,貴族子弟強搶民女怎麽能叫強搶?”

遲芒嘴角一抽:“大神,你這個三觀很不正哦,天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呢。”

郁卻抽出一雙女士拖鞋放到她腳邊,懶懶道:“總之我這不叫強搶民女。”

“你胡說,你剛剛明明都說你是強搶民女了的唔——”

餘下的話語悉數被堵到喉嚨口。

遲芒被他拽的一頭撞進他懷裏,小小的鼻尖親密地抵着他結實的胸膛,鼻梁酸酸的,眼淚不由自主在眼圈裏打轉轉。

郁卻緊緊攬着她的腰,寬厚的手掌壓抑地掌着她纖瘦的腰肢,克制在一個地方沒有動。

具有冷沙質感的嗓音從她腦袋頂緩緩飄下。

“遲芒,搞清楚了,這樣的才叫強搶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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