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正式結盟 上

此時的東平城中正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各地販賣牲畜的小販都紛紛湧向這裏,好不熱鬧。

景唐便湊着這份熱鬧只身一人回到了東平城,依舊住在明月升客棧裏。

他向鬼卿要了一間正對北城門方向的客房。為了避免旁人的注意,他每日裏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倚在窗前看書。

從前他幾乎從未有過如此清閑的時候。以往在燕京的時候,除了每日的朝會,他還要聽從父親的命令去疏通人脈,結交朋友,整日要忙到天黑才能回家。到了年節下,還要準備給親友的禮物,登門拜賀。只有深夜才有機會讀幾本書,或是練兩下劍法。

這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在窗前看書。借着和煦的陽光,他有些昏昏欲睡,便将書本放下,小憩片刻。

他戴着淡藍色的發帶,通身白衣,潇灑的五官的線條十分幹淨利落,他那淡淡微紅的唇色又襯的他一張面孔白皙而清秀。通身的公子氣質,像極了燕京城裏在書館裏讀書的少年。

他睡得正香時,卻隐約聽見有人過來的聲音,卻并不打算睜眼,直到那腳步聲近了,才緩緩睜開眼睛。

隐約間,眼前的女子穿了一身清麗的衣服,面帶笑容,緩緩向他走來。景唐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快了幾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難以掩飾心裏的激動。而等他完全睜開了雙眼,思緒也全部回到他腦海之中的時候,卻只餘微微的嘆息。

他從窗臺上緩緩站起,端端正正地作了一個揖:“鬼卿姑娘。”

鬼卿看見他,臉上難得地露出微微紅暈。她特意新裁了一件青色的衣服,樣式也沒有改過,端的是尋常中州貴胄家裏的大小姐樣子。

“公子在這裏睡覺,當心着涼了。”

“多謝姑娘關心。”他停了片刻,餘光微微打量了一下鬼卿身上衣服的款式,腦海中又浮現出另一個女孩幹淨明朗的笑容,不經意間對上鬼卿的視線,低眉淺笑道:“姑娘這衣服的樣式,倒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鬼卿的臉更紅了一些,形容舉止卻依舊落落大方。她只從身後拿出一份包裝精美的點心,遞給景唐,道:“城中新開的點心鋪子,是中州人開的,不知公子愛吃哪種,便買的多了些。”

景唐本想拒絕,卻看見她的眼神,只覺不好推辭,便伸出手接了,又極快地抽回手來,并未碰到鬼卿絲毫。

她也并未介意,只笑着欠了欠身,便走出了房門。

景唐将點心放在桌上,猶然記得自己方才腦中一閃而過的人。他從未仔細想過自己的心意,也從未刻意遏制自己。他本以為在與白狼镖隊相處的這一年多時間裏,他更多的是對項家的歉疚,才主動展開羽翼保護女孩。可是這麽久了,他才真的意識到自己對于那個女孩有多麽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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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唐嘆了口氣,不願再去觸碰。他如不得空閑去想這些兒女情長的故事。遠方戰事吃緊,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自己的可能把更多的援軍帶到中州去。至于海月,若能把她留給最美好的未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他望着北方的方向,心中對小曾的歸來又多了一絲期盼。

第一批新式長|槍被送到了湖邊營地,當然依靠的是江央堅贊的支持。在此之前,海月将老莫師叔做出的樣品和圖紙,以及自己對長|槍軍未來在中州戰場上的戰力作出了評估,一應得到了江央堅贊和武臣們的認可。江央堅贊便暫停了一處兵器制造場,加急生産出了海月提出的兩種新式長|槍。

海月從馬車上取下一支長|槍,那是一柄槍頭是三菱錐形狀的透甲槍。她擺弄了兩下,只見那長度合适,手感也十分輕盈。海月笑着點了點頭,向前來押運兵器的士官行了一禮,權當致意,又喚手下帶士官和馬夫去大帳中喝奶茶。自己則又挑了一柄鈎鐮槍,一并拿到了校場試驗。

她先叫人取了一副廢甲來穿在草人身上,用透甲槍攻擊铠甲沒有破損的地方,竟屢次都能刺出一個洞來。她身邊逐漸圍了些人,都頗有些好奇這真正的銀槍到底是什麽樣子。海月笑道:“每人都有份,但這第一批只做出來一千五百支,下午的考核之中,頭一千五百名能領到新槍!”

此言一出,将士兵們心中的火全勾了起來,大家都立刻四散而去加緊訓練。

荀徹笑着走了過來,随手拎起地上的後來去,道:“這鈎鐮槍想法是不錯,但如何訓練呢。總不能讓雲頓桑奇騎上馬給他們當人肉訓練柱罷?”

“你看看,又說我壞話,我現在的漢語比以前可好多了,你別想着蒙我!”荀徹的話音未落,雲頓桑奇便和葉清桓一同走了過來。雲頓桑奇則一臉佯怒的樣子,癟着嘴瞪向荀徹。

幾人聽聞此言哈哈大笑,海月笑着擺手道:“就算他自己願意,我還舍不得那麽多草原馬。”

“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好怎麽給他們訓練。”海月認真地說道。

“将軍在校場裏擺了那麽多草人不算麽?”

海月搖搖頭道:“畢竟這長|槍耍的是靈巧,卻并不是蠻力。”

“所以今天下午的考核,将軍也要挑那些真正适合鈎鐮槍的人出來?”葉清桓問道。

她點了點頭:“也算是給洛桑一個交代,畢竟他那麽信任我,我無論如何也要組建一支像模像樣的鈎鐮槍隊。”

荀徹道:“面對敵軍的鐵蹄巨陣,恐怕也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能站在最前方迎敵。”

“不就是要膽子大的嘛,這事兒交給我了!”雲頓桑奇拍了拍胸脯,自信地道。

“難不成你要半夜起來吓唬他們?”

“誰要吓唬他們了!徹徹都說了是面對敵軍的鐵蹄巨陣,就讓我吓唬他們一下。”

聽到“徹徹”這個稱呼,荀徹微微挑了挑眉,緩了緩情緒,問道:“是誰,讓你這麽叫我的?”

“你們中州人不都喜歡把名字疊在一起叫別人顯得親熱?比如,桓桓。”雲頓桑奇反問道。葉清桓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轉身往校場裏走去了。

“以後叫我荀徹,叫他葉清桓。”他面無表情地回道。

“但是……為什麽呢?”

荀徹沒有理他,也轉身走了。

“主人……”海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後叫我大統領。”轉身也走開了。

中州人,還真是麻煩。雲頓桑奇如是說。

下午的考核如期到來。海月事先向洛桑要了一大厚本花名冊,請人做了一份副本出來,按照自己編撰的格式做了一本記錄冊。

這統共三千多人的考核,從前場喊一句話都不一定傳的到後場,海月便将他們分了十五個組,每組兩百餘人,由一名長城守衛軍和一名卒長管制。其下再細分十個小組,每組組長由上一階長官擇優選出。

每小組的成員被随機分為兩兩對決,勝者再與勝者比拼,敗者與敗者比拼,直到決出整組名次。

如此一來,考核的時間便被大大縮減。為了保證考核有序進行,海月還請了幾位都督和長城守衛軍的幾位副将一同在校場內來回走動,防止意外事件的發生。

她雙手捧着花名冊,緩緩地在方陣之間踱着步子,不時有些象泉士兵側目看她,她都微笑着點頭致意。

海月走過兩個方陣,見荀徹背着手站在一個方陣前,像是在注視着什麽一般。她便也走上前去,荀徹見她過來,嘴角帶着一絲微笑,微微揚起臉示意她朝前方看。

只見一個身子清瘦的少年手持一柄鈎鐮槍,對陣一位膀大腰圓的大漢。但見他絲毫不懼,身體靈巧一躲,避開大漢正面刺來的攻擊,用鈎鐮槍前端的鈎子輕輕一鈎,一使力,便将大漢手中的長|槍鈎落在地。

海月饒有興致地翻了翻花名冊,找到這一組,轉身詢問負責這一組的組長。

“落登?”

“是的。”

“怎麽沒有姓氏?”

“他好像是個孤兒,就這麽個古怪的名字。”

海月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荀徹。荀徹道:“已經打敗了第四個了,果然是個人才。”

她沒有答話,繼續看着這位少年對陣他的第五個對手。

少年顯然沒有注意到遠處正在觀戰的人們,只一心一意地觀察着對手出招的方式。

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長|槍兵,他和所有人一樣都顯得有些不熟練,但從目前的表現來看,他對新式兵器的理解度是最好的。

他的第五個對手也是連勝幾場的士兵,雙手上下翻騰舞槍的動作十分靈活,讓人抓不住要害。少年一個後仰避開對方的推刺,右手持槍“咣當”地一聲,震地他頭腦有些嗡嗡作響。只見對手又提□□來,少年并不躲,用槍頭迎面對上,卻正好偏離了一點點,用沉重的鐵環碰撞對方的刺槍槍頭,使其稍稍被撞開幾分,又被鐵鈎鈎中。少年此時又狠狠使力,使對方雙手一滑,自己的槍頭直直頂向對方的胸膛。

“對不起,你輸了。”少年此時才露出勝利的笑容,一排皓齒映得他年輕的臉龐仿佛熠熠生輝。

“好!”荀徹不禁鼓了鼓掌,贊許地看着這個年輕人。

海月也微笑着點頭,暗暗記下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一驚,轉頭看見觀戰的兩人之後,露出感激的笑容,将右手放在胸前遙遙行了一禮。

海月覺得有趣,便又盡可能地多去每個方陣裏走了走,記下了不少她印象深刻的士兵們的名字,以備将來所用。

正當校場裏的考核進行地如火如荼的時候,突然有士兵前來禀報道:“報!大統領!景大人回來了!”

海月陡然一驚,臉上露出并不明顯的笑意。

荀徹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将花名冊與我罷,你去替我們迎一迎景大人。”

海月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她将手頭的名字仔細寫好,合上遞給了荀徹。

“拜托師兄了。”

海月行了一禮,便小跑着向大營正門處而去。

她剛剛到了那裏,便看見金色的夕陽下一隊人馬正向這邊奔來。

他一點點地近了,近了,他那溫和俊朗的面容逐漸清晰,連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都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

自那一瞬間,天地萬物似乎都遠不及他的鋒芒。

“海月。”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依然聽起來毫不真實。景唐跳下馬走到她面前,微笑地凝視着她,伸手輕輕地拂過她額前淩亂的秀發。像是蜻蜓點水一般觸碰了少女的心。

海月本想撲進他的懷抱裏,卻看見周遭黑壓壓的人群,伸出去的手便縮了回來。她确認眼前的人安然無恙之後,輕輕向後挪了半步,回到适宜的距離。

景唐身後的小曾看見這一幕,不由地暗暗焦急。怎麽自己去了這麽久,自家公子和海月姑娘像是一點進展也沒有的樣子。還好他回京城還沒來得及像老太爺禀報此事。

“小曾?”海月看向景唐身後,發出一聲驚呼。

小曾跳下馬,樂呵呵地拱到海月面前,向她行了一個禮。

“海月姑娘。”

“此行可還順利?”

“海月,我們不如進去再詳談?”景唐輕輕打斷她的話,溫和地問道。

海月點了點頭,帶着他們及身後跟着的人馬一同走進了大營。

剛進大營,便看見葉清桓從遠處發出一陣驚呼。

“完顏赤?”

海月回過頭去,只見身後突然冒出一位異族長相的健壯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飛奔着向葉清桓而去。

“哥哥!”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處,并低聲的啜泣,令在場的人都為之黯然。

“哥哥,自從……嘉興關之後,我找了你大半年。你們那裏沒有任何被屠殺的痕跡,我就順着河西走廊一直找。一直到一個多月前,才得到你的消息。”

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就這麽說着說着聲音哽咽了起來。葉清桓聞言亦潸然淚下:

“我在西寧衛的大獄,在朱雀關,在大漠裏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與你,與弟兄們一同奔馳在塞外曠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多虧遇到恩人,我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那叫完顏赤的男子咧開嘴笑道:“從此不管你去何處,我完顏赤必将跟随左右。下半輩子,你是別想甩開兄弟我了。”

海月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上前道:“各位都別站着了,一起進帳用晚膳罷。”

遠處翻騰的雲朵一層一層遞進,沾染着夕陽的餘晖,顯得華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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