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收複青海 下
這天,青海的長空萬裏無雲。海月縱馬與衆将一同跟随在江央堅贊身後,走在遍布象泉軍旗的隊伍之中。望着遠處逐漸清晰的西寧衛,心中百感交集。
她眯起眼睛來看向藍天,她在想四年前的青海會不會有比這更湛藍的天空?這四年裏,這片長空早已被染成赤色,充斥着無數犧牲在這裏的英靈和那些無辜亦或死有餘辜的生命。
整頓完畢的象泉軍在西寧衛各城門處列隊站好,遠處的連城弩手也各就其位。海月甚至安排了雲頓鐵騎傾巢而出,按照指令守護在各個要塞,謹防颉莫叛軍突然變卦,形成突襲。
海月輕踢馬肚,走上前去,與江央堅贊幾乎并駕齊驅。她低聲開口道:
“王上,容末将先行開道,以免颉莫叛軍對王上不軌。”
他轉過頭來,輕輕勾起唇角笑了笑,用僅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女人就應該站在男人身後。”
海月愣了片刻,竟意外地沒有任何反駁。她的耳根有些發熱,連帶着臉頰也漸漸燒得通紅。她輕輕勒了馬頭,比江央堅贊慢了兩步,輕輕走在他身後。
景唐騎着馬走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到了這一切,心中難以抑制地翻起酸澀的感覺,卻始終無可奈何。
隊伍走到離城門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接收投降的位置。
所有人幾乎都屏息等待着城門開啓的那一剎那。
只聽“轟隆”的一聲,四座城門同時打開。一道裝滿了武器裝備的車隊緩緩從城中拉出,每輛車只有一個手無寸鐵的馬夫。他們以極慢的速度往城外走去,而那為首的像是個文臣。穿着長袍,一副清瘦的模樣走在最前面。
他一路走到象泉軍面前停下。他身後的車隊便分成兩隊,各自往兩邊聚攏。他遠遠地對着江央堅贊深深一鞠,随即從袖中掏出一封冗長的投降書開始宣讀。
他讀完之後,海月便示意手下将所有清繳的武器清點檢查一遍,運到後方去。接下來,便是接受颉莫叛軍的投降。
順着方才城門的方向看去,一列列褪去戎裝的叛軍士兵們走了出來,全然不複他們在沙場上的猙獰面孔。海月不禁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那些她以為自己恨毒了的面容,如今卻提不起絲毫恨意。在戰前,他們或許是工匠,是農民,或是街上炸油餅的販子…...他們現在穿着粗布衣裳,又與尋常百姓有何分別?
江央堅贊注意到她有些走神,便尋了個機會輕輕碰了碰她的護臂。見她回過神來,江央堅贊才正色對那使臣道:“青海既然是大明的失地,大明帝才能決定你們的去留…...不過既然西寧衛主動提出免戰投降,我也自會書信告知大明帝,對你們手下留情。”
那些人眼睛裏像是重新籠上一層微弱的光芒。即使這束光芒微弱,也足以點燃在青海死去已久的生機。
江央堅贊進城之後,下令封鎖所有兵冊和其餘重要文件,等待日後大明派人前來收整。
依着禮節,景唐謝過了江央堅贊的體恤,便修書一封立即送往燕京城。
在戰争之中飽受折磨的西寧衛百姓,大多都不知道日子是會比以前過得好還是比以前還要過得糟。但等到他們見到軍紀嚴謹的象泉軍的時候,心裏的石頭也便放下了一大半。
原來,江央堅贊進城之前便與軍隊約法三章,不得侵占百姓私産,不得欺侮投降的叛軍,不得私闖民宅。不僅如此,在象泉軍占領糧倉之後,更是大開大門,将西寧衛官倉中的屯糧全部發放給城中百姓。
就這樣,象泉軍在西寧衛很快便贏得了極高的威望。這件事像風一般,迅速傳到了西寧衛之外依然受叛軍控制的地區。
大部分地區的統領皆攜帶降書前往西寧衛,将兵符等一應器物上繳。差不多與此同時,從燕京城返回的信使帶回了大明帝表示嘉獎的奏報。
景唐收到明帝的親筆禦書之後,停在案前許久。面對眼前一片大好的局勢,明帝親自修書一封送至江央堅贊處,對他的傾力援助表示感謝,并答應在此前的所有約定照舊。戰後,大明會如約重新修訂邊關貿易協定,削減關稅,并開辟新的商道等。
而景唐手裏這一封信,則是明帝親手寫下的密信,囑咐信使務必親自送到景唐手中。而信裏面的內容則是,謹防象泉軍攻其不備,占領青海。
景唐将禦書收好,獨自展開一封不大的青海地圖,慢慢端詳了起來。
這些天來,光是來自青海及周邊地區大大小小的地區、部落頭領,皆表示願意接受招安。更有十幾位頭領直接将兵符上繳。這些東西,加在一處幾乎涵蓋了青海的大部分地區。即使這些地區如今沒有過多的屯兵,兵符也足以號令一方勢力。
這些兵符,江央堅贊連看都沒看,命人全部封鎖,等待明軍接收。
打心眼裏來說,景唐是極為敬重江央堅贊的為人。即使因為海月的原因,他對江央堅贊有些意見,但對于這位盟友,他還是表示出了極度的信任。可是如今面對明帝的禦筆親書,他又不能不聞不問。
于是這一天,景唐便登門拜訪了。
江央堅贊像往日一般熱情地接待了他。即使他心裏錯綜複雜,卻依舊保持着面上的平和。
江央堅贊的臉上一如往日和煦爽朗的笑容,他端起銀杯替景唐倒了滿滿一杯奶茶,道:“原本也有事尋特使來,不曾想讓特使早了一步。”
景唐躬身作揖謝過他,待江央堅贊坐定,他才拂袖坐下。
他面上依然雲淡風輕的神情,道:“贊普數次大捷,助我軍收複失地,本該早來慶賀,實在窘于身邊沒有像樣的禮物相随。如今信使正好從燕京城帶來了上好的絲綢和茶磚,這才前來道賀。望贊普勿怪。”
一言一句之間,竟是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寄人籬下的窘迫之情。
江央堅贊爽朗笑道:“特使多慮了。只初來古格帶的那幾車珠寶,已夠我軍整整吃上半年的羊肉了。大明如此看重我國,又何必為沒有禮物而感到窘迫呢。貴國古人曾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象泉人難道就沒有這樣的胸懷?”
他始終帶着和煦的微笑,一番言談猶如清風徐來,使人心曠神怡。
景唐低眉淺笑道:“原是微臣小氣了,贊普大度,不與我們計較便是了。”
江央堅贊聞言笑着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不必拘禮。自從湖邊營地一聚,我便覺得與你投緣。這麽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肯聽我講那些黑沙漠裏的傳說的漢人。”
“贊普曾與旁人說起過這件事?”
“有過幾次。第一次是我在烏斯藏遇見了一位漢人使臣,第二次是在嘉興關外與幾個士兵講起過……”
江央堅贊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道:“當時我的确應該亮明身份再與他們交談的,這樣嘉興關也不至于會像那樣……
景唐心裏那早已埋葬的東西,依然輕輕地動了一下。
江央堅贊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言,忙道:“是我不該重提舊事。”
景唐搖了搖頭,道:“無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重提也無妨。至于其中的緣由,都是命中注定,贊普不必自責。此事,與你無關。”
看到他眼裏的光芒,江央堅贊才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站起身自一旁取過一只匣子,伸手遞給景唐。
“這是什麽?”
江央堅贊唇角的笑意沒有褪去,道:“這是迄今為止送到西寧衛的令牌和兵符,我想,還是交給你保管比較好。”
景唐心中微動,原本盡力隐藏的情緒如今在這樣赤城的人面前拿出來,竟看起來有些不堪。明帝心中的猜忌,和他自己心中并不堅定的心智,在江央堅贊的面前顯得如此狹小。
他們自诩大國的氣度,卻被旁人不經意間殺的絲毫不剩。
他無奈,只得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道:“貴國相助之恩,乃雪中送炭之情義,我大明後世永不能忘。”
江央堅贊收了笑意,神情肅然地将他從地上扶起:“我助大明,也是在救我自己。既然同仇敵忾,我們自是互助的兄弟,又何必言謝呢。”
景唐聞言許久,點了點頭。
手中的木盒,自有千金重。裏面裝的,不僅僅是數十塊大小不一的令牌,更是百年千年也難得的真正的盟友之情。
至尚陽七年七月三十日,青海大部分地區已完全接受招安。偌大的沙盤地圖上,如今已遍布象泉軍的藍色鷹旗。可是陰山之南,仍然有大片地區依然歸颉莫叛軍的統治之下。
根據了解,海月才知道這片地區原本屬于當地蒙古盟旗部落。他們多年反抗大明的統治,又在颉莫事變之後加入了颉莫軍。而聽聞這位蒙古盟旗的首領,是一位性情古怪的首領。雖然他早在四年前就宣布自己的部落正式加入了颉莫叛軍,他卻幾乎從未派兵出擊過任何地區。只固守在原本的領土上。
面對這位心思怪誕的首領,顯然不能用武力解決問題。
江央堅贊一改往日的笑臉,頗有些認真地道:“海月,這次行動不同與往日。從前你帶着雲頓鐵騎,縱橫西洲甚至更遠的地方也并不困難。可是蒙古人比我們還要更擅長馬上作戰,如果沒有出現意外,盡量不要與他們硬碰硬。這樣只會兩敗俱傷。”
海月點了點頭,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搞清楚他們的首領的用意。如果能不動一兵一卒,固然是最好的結局。”
江央堅贊點了點頭,眼中的憂慮卻始終沒有消散。
“海月,陰山之南和黑沙漠只不過一條河相隔。”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海月,沒有絲毫波動。許久,他才開口道:
“海月,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進黑沙漠。”
海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從前每當他和景唐提起“黑沙漠”時,她從未放在心上,以為那只是老百姓給易發黑沙暴的沙漠起的名字。可是今日的江央堅贊顯然并沒有和她開玩笑。
“黑沙漠…...那是什麽地方?”
“海月,等你平安回來,我會一字一句地講給你聽,不會有一絲保留。可是如果你在山陰見到,或者聽到任何關于黑沙漠的事情,千萬不要理會,更不要進黑沙漠。答應我,好嗎?”
海月認真地點了點頭。良久,江央堅贊才将令牌交到她手上。
“仔細挑選你要帶走的兵馬,記得一定要帶上你的長|槍軍,一定用得上的。”
海月噗嗤一聲笑了,道:“長|槍軍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不帶他們我能帶誰呢?難道,你肯把你的黃金甲都借給我?”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江央堅贊竟真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黃金佩,輕輕一掰,竟斷成兩半。他将那兩瓣黃金佩捧在手心裏,伸手遞給海月。
海月驚呼了一聲,輕輕拾起半塊黃金佩,仔細端詳着。原來那看起來沒什麽玄機的黃金佩,裏面實則是一塊制作十分精致的機關。假如将兩塊黃金佩的凹槽相對一扣,便是一個完整的黃金佩。從表面看上來,竟看不出絲毫縫隙。但若順着方才的痕跡輕輕一掰,便立時成為兩瓣。
原來這就是號令上萬黃金侍衛的兵符。海月将兵符輕輕遞給江央堅贊,卻見他面帶笑意,并不伸手接過。
“你随便挑一瓣帶走便是了。這黃金佩只一瓣,便可號令古格兩萬黃金侍衛。”
海月聞言有些驚詫,道:“這樣貴重的禮物,末将不能收。”
江央堅贊嘆了一口氣,将黃金佩重新拿在手裏,頗為委屈道:
“你總是這樣,突然就又轉換了稱謂。”
他摸索着手中的黃金佩,那枚已延續了百年的黃金佩早已不複初時的光華,卻依然沉甸甸地,象征着古格千百年的威嚴。
他将那一半重新遞到海月面前:“我以前總是問我的父親,為什麽他的黃金佩只有一瓣。父親總是跟我說,等我長大就明白了。一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原來另一半黃金佩一直在我的母親手裏。黃金佩除了屬于我之外,還屬于另一個人,一個我堅信她會一直陪我走下去的人。海月,你願意帶着它嗎?”
那塊小小的黃金佩在他的手心裏,像是一團熾熱的金色火焰。她的心裏此時翻起無數波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擊着她的心髒。她的心裏像是有什麽幹枯已久的枝葉,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澆灌,慢慢地長出新的枝丫。
她終于開口了,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問道:“你曾經也對別人這麽說過麽?”
江央堅贊的眼睛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女孩往日裏尖銳的棱角在他面前仿佛被磨平了一般。那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銀铠戰神,如今竟變成這樣一個嬌憨的女孩,踮着腳尖問着這一句醋意滿滿的話。他帶着一絲笑意,認真地回複道:
“差一點。”
他看見眼前的女孩眼裏的光芒有些暗淡,模樣也像是有些賭氣一般。
“你才打算給過別人的,我才不要。”
江央堅贊伸出長臂,不由分說地将女孩抱進懷中。任憑她掙紮着,他絲毫不肯撒手。女孩慢慢安靜下來,在他的懷裏像一只被馴服的野貓。
“我跟別人舉行過大婚,給過別人王後的聘書,甚至曾經将我的真心送了出去。我不敢對從前的過往有所隐瞞,可是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所有的東西,包括我,都是只屬于你一個人的,我絕不會分給旁人一絲一毫。”
他終于講出了良久以來內心所想。他花了将近兩年的時間,從阿林帶給他的陰影當中走了出來。當他以為自己幾乎已經喪失感情的時候,眼前這個女孩就像一個神跡一般闖入他早已荒蕪許久的生活。她像熾熱的火,重新燃起他的生命。她又像銀白的月光,緩緩流淌過心間,是撫平一切傷口的良藥。
有許多人,在被他們自以為的此生摯愛狠狠傷害過之後,就仿佛喪失了重新去愛的能力。江央堅贊的人格是極為少見的。他曾被最愛的人狠狠傷害過,卻并沒有就此頹廢,反而回報給身邊所有的人最溫暖的笑容和最強大的守護。
或許連上天都會格外眷顧這些擁有真正赤子之心的人吧。所以上天跨越了萬裏,将海月帶到他的身邊,讓他得到了真正的快樂。
此時海月的淚水微蘊,滲進他的衣服裏。
她在江央堅贊的懷裏悶悶地說道:“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等我回來再告訴你答案。”
江央堅贊輕輕撫着她的後背,笑道:“好,都聽你的。”
隔日,海月便踏上了前往山陰的路程。臨行前,江央堅贊只帶了幾個貼身的侍衛一直将隊伍送出數十裏。
告別的時候,海月重新換上的一身銀色戎裝,看向江央堅贊的眼神裏卻極盡溫柔。這個在她每次出征時都會親自送她的人,眼睛裏永遠都是信任和鼓勵。
“玄歌,本王提前預祝你凱旋而歸。”當着衆人的面,江央堅贊沒有再直呼海月的名字,而是喚着他親自取的封號,音調裏極盡信任。
海月也像模像樣地躬身行禮,将右手覆在胸前,低頭道:“末将定不辱命。”
江央堅贊一蹬馬肚,上前兩步,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驕傲,勝過我所有的榮耀。”
海月臉上慢慢泛起紅暈,她的笑容宛如燕京城初開的合歡花一般嬌豔欲滴。
下一刻,她深深地看了江央堅贊一眼,調轉馬頭,帶着成千上萬的象泉鐵騎向遙遠的地方奔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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