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黃粱一夢
黑夜中的沙漠,那般的無邊寂寞。在這裏沒有什麽是明亮的,四周漆黑一片,即使眼睛适應了那樣的黑暗,除了一座座沙堆也看不見任何旁的東西。砂礫刮在皮膚上像刀割一般的疼痛,每一口呼吸都像吸進塵土一般幹澀,甚至在漂泊的那顆心都像堕入冰窟一般冰冷。
她時不時地從水壺中飲一小口水,以保持水分不至于流失太快。她探了探水囊底部,只剩一半水了。接下來的路,會越來越難走。
她擡頭看了看夜空,就連最明亮的北極星宿,也變得晦暗不明。假如沒有黑沙暴,或許她可以再走遠一點。她就這麽想着,順着馬蹄印一路走着,直到遠處那座寺廟的剪影出現。
還沒等到她靠近那裏,原本寂靜無聲的沙漠卻突然刮起了風暴。
海月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急忙撥轉馬頭往回走。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寺廟,眼睛卻鎖在寺廟前那個向她的方向疾馳而來的身影上。
曾經有過許多次,她坐在镖局門前的臺階上,捧着下巴等着師父和師兄們回家。
金色的夕陽下,或是清朗的月色下,甚至初生的朝霞裏,每當他在人群裏,總會讓人一眼就看到。
他那雙清冷的眸子,永遠浮着一層霜。像這樣冷得像霜一般的人兒,每當他眼裏溢出桃花一般溫暖的顏色時,才更加動人。
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風沙也越來越大。
海月看着他的身影靠近,漸漸地越來越近,卻聽到他的聲音嘶啞着喊着什麽。一直到他離得夠近了的時候,她才聽到風沙中的聲音:“月兒,快走。”
遠處那一團像黑色旋風一般的沙暴,眼看就要侵襲過來,海月急忙調轉馬頭,向項寧的方向奔去。
她飛快地跳下馬去,項寧也從馬上下來,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到他的臉。如果不是指尖真實地觸及到了他的體溫,她甚至以為自己抱住的是一片空氣。
極其短暫的擁抱過後,海月只聽到項寧有些顫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月兒,聽話,快離開這裏。我會去找你,我一定會去找你。”
她拼命地搖着頭:“我知道那是黑沙暴。小師兄,我逃不過的。你陪我待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項寧覺得自己的胸腔裏湧出一口腥甜,心中萬般地不舍這個擁抱。可是如果懷中的這個人兒就此消失在大漠中,他就連最後活下去的希望都不會再有了。他狠了狠心,用力将她從自己懷中推開。
海月的馬早已受驚跑遠,項寧只得将她打橫抱起,送到自己的馬上。幸好是順風。項寧拍了拍馬頭,馬便像聽懂了一般載着她快步往回走。
黑沙漠裏的馬經受過十分殘酷的訓練,即使在黑沙暴中也能找到方向。只要馬腿不陷進沙子裏,它們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将馬背上的人送出黑沙暴的地帶。
可是這一次的黑沙暴,明顯有些太大了。海月趴在馬背上,身體因為長時間缺水已經變得毫無力氣。她回頭看着項寧,看見他的身影逐漸被掩埋在黑沙漠裏。她想要張開嘴喊些什麽,卻一個天旋地轉落下了馬背。
她摔在柔軟的沙子上,回頭看去,只見項寧的馬就像着了魔一般一直往前走着。海月沒再管旁的許多,手腳并用地逆着風沙往回走。她的嘴唇幹的發裂,滲出血來。她的臉上,身上,都帶着砂礫。那皮膚上甚至有些細小的擦傷。
每一陣風刮過來,她都像是被抽幹一層生命。海月的腦中像是連環畫一般,快速地過了許多畫面。
終于,她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淚,就這樣趴在了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
黑沙暴轉變了方向。這裏的一切像是突如其來的停止一般。沙漠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她的皮膚被黃沙掩蓋,雪花一般銀白的铠甲失去了它所有的光華,甚至她的呼吸,都像蜉蝣一般微弱。
那是一雙傷痕累累的手——上面爬滿了幹裂可怖的紋理,因為□□而生長的黃斑,還有刀劍和皮鞭留下的傷痕。那雙手将她從黃沙裏挖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像是一個在沙漠裏快要渴死的人捧着一捧清澈幹冽的泉水。
項寧背起了她,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黑沙漠。那路很遠,像是沒有盡頭。他的身體不如從前了,他很虛弱,很虛弱,甚至每走一步都快要倒下。可是他沒有倒下,像是從前那樣背着她,生怕自己一旦倒下,他丢掉的就是比命還珍貴的東西。
就要到了。遠處那長着些許青茬的沙地,昭示着草原離這裏不遠了。項寧那一雙晦暗的眼睛裏,又一次出現了光彩。
“嗒、嗒、嗒”,忽而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他已經逐漸遲鈍的意識中傳來。一張颀長的身影從馬上跳了下來,那人穿着一身整潔的素衣,面若皎月,像是熟悉的模樣。
項寧記不起他是誰,可是沒來由地信任他。他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将海月從地上橫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那人張開的手臂中。
景唐也看着他,眼中慢慢升起疑惑和訝然,輕聲開口道:
“你是……”
“救她。”
這兩個音節剛剛落地,項寧的表情慢慢開始因為痛苦而猙獰了起來。他擋起自己的臉,踉跄了兩步,越走越遠。
景唐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地有些出神。他雙臂中環繞的女孩越發虛弱,已經開始不斷地痙攣,景唐才便趕忙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則從馬背上取來水,一點一點地喂給海月。
漸漸地,海月的痙攣慢慢停了下來。她的眼睛緊閉着,像是在做一個噩夢。景唐将她抱在懷中,試着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她。他的眼睛看着遠處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眉頭不住地緊鎖着。
印象中那個藍衣少年,面容清冷,武功高絕,就連講話也不多一個廢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兒,如今緣何變成這幅模樣。活像一個行屍走肉。再想他脖子上和手上的黃斑,分明是中毒所致。這樣可怖的黑沙漠裏,他卻固執地往回走。
景唐的心不斷地向下墜,他不禁想起了江央堅贊的話來。難道這黑沙漠裏,真的有超乎人間之外的黑暗力量存在嗎。
想到此處,他低頭查看海月的情況。見她頗有些好轉,景唐便立即将她抱到馬背上,自己也随即跳上馬背,縱馬向大部隊而去。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發青了,天邊隐約的白光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來臨。海月無力地躺在景唐的懷裏,雙手則有意無意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麽。景唐騰出一只手去,擋在她的雙手前。她像一個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緊緊地握住了景唐的手。
海月的意識已經慢慢蘇醒了過來,可是她的眼睛卻睜不開了。
黑沙暴裏不僅不能視物,粗糙的砂礫一旦進入眼睛,如果不及時清理,很有可能對眼睛造成嚴重的影響。景唐拿着水袋為她沖洗了許多遍,才稍微有些好轉。
剛剛堕入黑暗的人,總會産生無邊的恐懼,并且會對自己身邊最近的人産生比從前更深刻的依賴。
“小師兄……?”她試着開口輕聲喚了一聲。
景唐沉默了片刻,輕輕道:“海月,是我。”
她的雙手不禁放松了下來,身體也輕輕顫抖了片刻。景唐卻始終緊緊握着她冰冷的雙手,不肯撒開。
她默了許久,用很久不曾對景唐說過話的溫和語調道:“景唐,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唇角不經意間慢慢彎起,雙手握得更緊了些。
等他們回到穹頂大帳的時候,景唐向山陰汗王要來了許多幹淨的毛巾和和清水,仔細地為海月清理起了眼睛。
海月沒有推讓,任由他擺布着。只過了一陣兒,才輕聲道:“景唐,你歇一歇罷,遲一會兒,我自己來就好。”
景唐輕輕拂去她來攔着自己的手,道:“再遲一會兒,你的眼睛就不要了麽?”
她輕聲嘆了一口氣,氣息慢慢地吐出來,拂在景唐的手背上,有些輕微發癢。
只這一刻,他沉寂了許久的內心像是複蘇了一般。
過了許久,她眼睛裏的砂礫才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景唐扶她躺下,她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貝齒輕輕咬着下唇輕聲道:“景唐,你可見到了我的小師兄?他叫項寧,你記得麽?”
景唐拂袖重新坐下,反手輕輕将她的手塞進被窩裏。
“我看見他了。”
海月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焦急:“他,他看起來怎麽樣?我記得他帶着面具,他的手上都是傷痕,我……”
“海月,海月。你做噩夢了。他很好,像從前一樣,穿着藍色的衣服,臉上還是從前那樣不愛理人的表情。”
“是這樣的麽?”海月慢慢放緩了呼吸,仔細地聽着景唐的話,生怕有絲毫遺漏下來的。
“是這樣的。他還讓我告訴你,他很快就會去找你。”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身子慢慢往被窩深處挪了挪,樣子有些困倦。
景唐伸出手去揉了揉她有些淩亂的發絲,沒有再說什麽,便走出了帳中。
初生的朝霞自東方開始,溢滿整片遼闊天空。
草原上的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天。
而那結實的蒙古包裏,她清楚得知道自己眼睛在陷入黑暗之前,曾經看到昔日那個少年如今的模樣。
她不敢再想,蜷縮在被窩裏小聲地哭泣着。
借着朝霞的影子,停留在帳外的那人低下頭來,像是聽見了帳中的哽咽。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裏卻帶着哀傷。
在這場戰争裏,他們都失去了太多,多到他們用盡此生也無法真正走出來。
象泉軍用了短短數日時間,便将山陰之南成功收複。由于主将項海月負傷,象泉軍便提早拔營,返回西寧衛。
即使是在短暫的失明之中,海月也依舊沒有耽誤軍務。經過她的提議,兀哈良宗汗由黑沙漠的邊界開始,沿途一路到山陰腹地,全部安插了多個崗哨,全天值守。她又下令增設十餘所常備快馬的哨崗,自山陰之南一直到西寧衛,以便消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傳入西寧衛。
就這樣安頓好一切之後,海月才放心地回到了西寧衛。
可誰知,就在海月費勁周折才抵達西寧衛,正由旁人扶着才走到江央堅贊面前禀報軍務的時候,江央堅贊竟然破天荒地大發雷霆。
海月有些慚愧,請退了旁人,自己一個人立在原地,靠着聲音面對着江央堅贊的方向。
四周都安靜的可怕,江央堅贊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海月,幾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她的模樣有些不太好,臉色比從前更蒼白了一些,染上眼疾的那雙眼睛有些微微發腫,始終緊閉着。
江央堅贊臉上的表情很不好。自從來自山陰的戰報抵達西寧衛開始,他便幾次想要親自前往山陰之南,卻都被手頭的事情纏住了手腳。這些天他腦海中掠過了很多畫面。自打出生開始,他對于黑沙漠的恐懼從來都沒有減弱過。倘若,倘若海月出了任何意外,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走得出來。
海月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将手中與山陰之南簽署的協議遞到前方去。可是就這樣過了許久,也不見江央堅贊來拿,她便試圖摸索着往前走了兩步,離得他更近了些。
江央堅贊擡起頭來看那已經近在咫尺的海月,卻并沒有伸出手去扶她。
果然,下一刻,海月便被絆了一個趔趄,身體失重一般向江央堅贊的方向倒下。
她慌忙用手撐到一旁的桌角上,那只手卻被江央堅贊快速地握在手裏,她整個人都壓在江央堅贊身上,兩個人雙雙仰倒在地。
海月感覺到自己腰上的力道明顯加重,将她牢牢地禁锢,動彈不得。她便撐着力氣,将雙手頂在兩人之間,留下一道極寬的縫隙來。
“你……”她漲紅了臉,感覺到腰後一緊,江央堅贊又将她拉近了幾分。
緋紅漸漸從耳後升起,蔓延到臉頰上,襯得她過于蒼白的臉頰煞是好看。江央堅贊還是沒有說話,只有溫熱的呼吸拂着她的發絲,撩撥着她的心扉。海月漸漸松開了頂在江央堅贊胸前的雙手,像是順從的樣子。她緊緊閉着眼睛,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直到輕輕噴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像春天的柳葉拂過臉頰一般。
原本應該落下的吻并沒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眼角,動作輕柔地像是在撫摸初生的雛鳥。海月感覺到他的手指慢慢地在眼周滑着圓圈,所到之處有一陣清涼。就這樣過了許久,她有感覺到腰間一緊,下一刻便被放回了地上。
江央堅贊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酒,讓自己險些淪陷的精神清醒過來。他松下一口氣,站起身,将右臂伸到海月面前扶她坐下,自己又去桌邊為她倒了一杯奶茶。
海月不知他何意,正趕上他又走遠了,腦中沒想太多,她便忙伸出手來扯住他的衣角,用蚊子一般小的聲音道:“對不起。”
只這麽三個字,江央堅贊心裏大半怒火便如潮水一般漸漸消退了。他長出了一口氣,憋了許久的話匣子才終于被打開。
江央堅贊反手握住她的雙手,輕輕摩挲着。他溫和地開口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緣由,可否說與我聽一聽?”
一句話立時便将她的心揉得像一團軟和的面一般。她反手握住江央堅贊的手,輕聲道:“姜堰,我見到我的小師兄了。他是我師父項楚門下,第二個嫡傳弟子。”
聽到此處,江央堅贊便已清楚了海月為何如此奮不顧身。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身子也慢慢蹲在她身邊,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海月早已恢複了情緒,道:“我被風沙眯了眼之前,我看見他身上好多傷疤,還有暗黃色的斑點。他的臉,我看不清,但絕不是從前那個樣子的。”
江央堅贊聞言問道:“暗黃色的斑點,是不是在手上長的?”
“是,是。他的手上都是那樣的斑點。那是什麽?你知道麽?”
他的聲音停滞了一瞬,只那一瞬的猶疑過後,他才道:“那是中毒的痕跡。這樣的毒不致命,若能治好,也不會留下什麽古怪的症狀。”
海月心裏一緊,忙道:“那這樣不致命的毒,為什麽要下給小師兄?”
“是為了控制他。這樣的毒雖不致命,但卻成瘾。毒發的時候,人會不由自主地去尋找更多的毒。就這樣,你的小師兄就被他們控制了。”
她的腦袋慢慢低了下去,像是藏着難掩的痛苦一般。江央堅贊剛想要伸手安慰她,只見她仰起頭來,帶着從沒有過的懇求的口吻向江央堅贊道:“王上,倘若有一天他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請你不要立刻殺他,讓我去跟他說,好嗎?”
江央堅贊輕聲嘆了一口氣道:“只是這樣的小事,你還要求我嗎?”
海月的唇邊帶上了一抹笑:“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外面晚風微涼,天涯四處無家的人們也早早回到了歇腳的地方,等待着新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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