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沈情透過窗看了看已經錄完筆錄準備離開的幾人,“等姜隊出來吧。”
并沒過多長時間,沈情望着有些暗的吊燈,眼神空洞。他想,真相為什麽總是會被掩蓋,為什麽總會有一些極其美麗的事物與話語将真相掩蓋,大概就是因為真相的殘忍,肮髒和人性吧。
人們總是無法接受那些血腥殘忍的真相,總是會為它們找尋一些不那麽肮髒的東西遮飾住,可這些表面的美麗又是毫無用處,因為真相太過血腥,已經無法遮蓋了。
☆、明浩入住
“難道說嚴傑才是真的受害者?”姜子陽将筆錄放在桌上。
“呵,狗.屁。”沈情聲音低沉,帶着濃重的鼻音。
姜子陽愣了,我勒個去啊,這人居然還會罵人啊。
大概是沈情給人的印象總是沉穩嚴肅,讓人忘了這人以前還是個混社會的。
陸遠卻笑起來,這樣的沈情美麗極了,陽光透進來照在他的黃發上,他就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嘴裏卻蹦着髒話。
“家.暴判幾年?”沈情突然問。
姜子陽沒反應過來,但沈情氣場太大,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構成輕傷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構成重傷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呢?”沈情擡起頭看着姜子陽,他的眼神那麽堅決。
“犯非法拘禁罪,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具有毆打、侮辱情節的,就從重處罰。”姜子陽覺得自己該問些什麽,但是看着沈情,他卻依然在回答他的問題。
沈情搖了搖頭,“太輕了,這種畜生應該直接槍斃的。”
姜子陽這才開始想沈情為什麽問他這些。
“難道!”姜子陽不敢再往下說,也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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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認為嚴傑有嚴重的心理變态。”沈情顫抖着,把真相放到所有人面前。“他應該有嚴重的家暴傾向,這也是鐘鳴燕為什麽會得抑郁症的原因,并且他還有可能将鐘鳴燕非法拘禁在家裏,鐘鳴燕無法逃出去,她只能忍受着這個畜生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就連嚴明浩也……”沈情不想再往下說。
他的腦子裏總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男人。
“就在她自殺的那次,她逃出來了,可是為什麽呢……”沈情想不通,“為什麽她會選擇去樓頂自殺,而不是選擇下樓去報警呢?”沈情擡手摩挲着下巴。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會如此絕望,絕望到放棄那麽珍愛生命的自己,絕望到放棄那麽愛美的自己,從高達28層的樓頂跳下?她到底在向世界吶喊着什麽?”沈情腦子疼的厲害。
“好了,先休息會吧,讓自己透透氣。”陸遠不再給他思考的機會,拉起他往外走。
辦公室裏依然是忙碌的嘈雜的香煙彌漫的,小明浩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書,沈情走過去。
小明浩雖然十歲了,但因為營養不良,整個人都小小的,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雙腿碰不到地板,只能來回晃着。
沈情站在小明浩身前,小明浩正拿着《小王子》看的意外出神。
沈情看着他,鼻子有些酸。他明明那麽小,那麽軟,明明可以健康成長,為什麽卻偏偏要經歷這些。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存在,沈情不相信鬼神說,他不認為人上輩子做了極惡的事所以這輩子投胎轉世要受懲罰,他只知道小明浩還是個孩子,還是個該在媽媽懷裏撒嬌,被爸爸疼愛的孩子。
他情不自禁摸上嚴明浩的頭,他的頭發帶着孩子特有的細軟。
“沈情哥哥!你來接我了!”嚴明浩擡起頭,立馬從椅子上下來,站好準備跟着沈情回家,他太害怕沈情會丢下自己,他太害怕一個人,他太害怕回到從前……
“嗯,我們回家。”沈情拉着他的手。
“那,這個書……”嚴明浩舉起自己看了一半的書,在向他征求是否可以帶走。
沈情望着他,彎下腰,“這本書是誰給你的?”他一點點引導着嚴明浩。
嚴明浩朝旁邊正忙着的秦朗指了指。
“既然這是秦朗哥哥給你的,你是不是要問問他,征求他的同意呢?”沈情輕輕地問。
嚴明浩有些不知所措,他望了望秦朗,又看着沈情。
“去吧,去問問他,沒事的。”沈情的聲音帶着特殊的吸引力。
嚴明浩猶豫了一會,沈情也不急,就站着看着嚴明浩。
嚴明浩轉身朝秦朗走過去。
他站在秦朗身邊,站了一會,用手拽了拽秦朗的衣角。
秦朗這才看到他。
“這個……”嚴明浩看着他,身體有些蜷縮,“我可以看……再還你嗎……”嚴明浩說完話有點微微發抖,沈情全都看在眼裏。
“當然可以,你喜歡就送給你吧。”秦朗看看嚴明浩手上的那本《小王子》。
“真的?”嚴明浩瞪大眼睛,又迅速低下頭,“謝謝……”說完就往沈情這邊跑,怕秦朗會反悔似的。
秦朗看他跑過去便望了過去,正好和沈情對視,沈情笑着對他點點頭。
“你确定要帶他回去?”陸遠看着嚴明浩。
“雖然很抱歉給你添麻煩。”沈情面無表情,“但這孩子心理現在很不平穩,我不放心。”
“好吧。”陸遠聳聳肩,表示不介意。
“謝謝”沈情望着他。
陸遠看着他,勾起嘴角,湊近他耳邊,“謝謝可不是靠嘴說說啊小嬌妻。”随後出門先去開車。
沈情的耳廓有些發紅,陸遠的氣息仿佛還在他的耳邊,有些癢,癢到心裏。
“我們回家。”沈情牽着嚴明浩向市局外走。
小明浩覺得這可能是他聽到的最溫柔的聲音了,就像晚風拂過臉頰,就像香甜黏牙的蜜糖不知不覺鑽進他的小心窩裏跟着他的小心髒一起跳動。
下午的風不似清晨的冰冷,雖說已經初秋,但風依然暖洋洋的,吹的小明浩只想打瞌睡。
“中午想吃什麽?”陸遠的聲音從駕駛座傳到後面來。
“明浩想吃什麽?”沈情沒有回答陸遠,他轉頭問旁邊正要睡着的明浩。嚴明浩猛地醒了。
“什麽……什麽都可以……”小明浩覺得自己的回答太倉促,又說道,“我……我什麽都能吃……我,不挑食的……”
“那我們回家吃好不好?”沈情拿起嚴明浩軟軟的小手捏了捏。
“嗯,好”小明浩用力點點頭。
“你确定嗎?!我沒聽錯吧?!”陸遠轉過頭看着沈情。
“沒聽錯。”沈情伸手指指前面,“喂!看路,紅燈。”
陸遠回過頭看着路口由綠燈變成紅燈,猛地踩下剎車。
由于慣性沈情和嚴明浩猛地向前一栽,沈情眼疾手快護住小明浩,才防止小明浩的腦袋碰到座椅上。
“我可不會做飯啊,點外賣嗎?”陸遠又問。
“不,我記得離你小區不遠處有家超市,在那停一下吧,買點菜。”沈情說。
“你會做飯?”陸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好,我的臉皮可沒厚到在別人家白吃白住,什麽都不做還要整天下館子叫外賣,既然在你那裏借宿,自然也要做點事情才對。”沈情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陸遠忍不住笑起來,“好啊,那以後你在家裏收拾家務做飯照顧孩子,我來掙錢養家吧。”
沈情正拿着手機看有沒有未接電話,發現沒有未接電話,說明衛嫦根本就沒有起床,沈情覺得也就只有衛嫦那沒心沒肺沒腦的的能幹出這種事了,經歷了那麽多事還能撅着屁股睡的安安穩穩的。
他并沒有聽出來陸遠的話有什麽問題,他只是覺得陸遠這話絲毫沒有任何的邏輯錯誤,根本沒有反駁的根本,可是潛意識裏沈情又覺得這話異常的別扭,可他也不知道到底別扭在哪裏。
要是衛嫦在旁邊聽到這話說不定早就指着陸遠罵他臭流氓了。
可沈情卻想不到那裏,畢竟他毫無戀愛經驗,上天賦予它超高智商的同時可能又有些嫉妒,所以情商相對就降低了點吧。
☆、深淵
直到回到家沈情也還在想那句話,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還在想,明明毫無反駁的錯誤,卻忍不住想要去想。
以至于他進門後直接提着鼓鼓的超市購物袋去了廚房,把嚴明浩落在門廳裏。
“那個,先換上鞋坐在沙發上等一會。”陸遠沒跟孩子接觸過,也并不知道應該怎樣和嚴明浩進行對話,有些生硬,“一會應該就能吃飯了吧。”
陸遠不知道沈情廚藝怎麽樣,也不敢保證。
然後他換上鞋,徑直進了廚房。
沈情已經洗好西紅柿,正在切成塊。
“今天吃面條怎麽樣?”沈情頭也沒擡。
“可以啊。”陸遠并不在意吃什麽。
“要幫忙嗎?”陸遠挽起襯衫袖子走進來,系好圍裙。
“那兒有雞蛋。”沈情頭都沒擡,專心切着西紅柿,用下巴指了指旁邊塑料盒裏的雞蛋。“你打幾個雞蛋攪拌均勻,會嗎?”
“這個還是會的。”陸遠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雞蛋打進碗裏還是攪拌。
“弄完之後看到鍋裏煮開的水沒有。”沈情把橄榄油加熱,将蔥和姜放進油裏,炸的有些糊,又把攪拌好的雞蛋倒進去,雞蛋瞬間凝固成為一塊塊金黃,又将西紅柿倒進去,香氣瞬間充滿整個房間,“然後你把面條煮上。”
“哇——沈哥,好香啊。”衛嫦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從房間裏跑下來徑直來了廚房,看着那西紅柿炒雞蛋就伸手要去拿。
“去洗手。”沈情拍開他的手。
“遵命!”衛嫦說着往外跑去,正好看到客廳沙發上坐着看書的嚴明浩。突然多了個人把衛嫦吓得不輕。
“卧.草,沈哥,沙發上這麽多了個人啊!”卧槽一臉懵逼的看着嚴明浩。
嚴明浩聽到聲音朝衛嫦看過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沈情哪有空理他,他正專心把面條撈出來澆上西紅柿雞蛋的湯汁。
“那是這起案子失蹤者之一的家屬,沒人照顧,在這裏住幾天。”陸遠替沈情回答了衛嫦。
“案子?什麽案子”衛嫦有些不明所以。
陸遠這才想起來他們早晨出去的時候衛嫦還在睡覺,哪知道發生了什麽新事情。
“就是失蹤案那個。”陸遠敷衍道。
“那個案子怎麽還沒結啊,你們警察怎麽那麽沒用啊。”衛嫦滿臉挑釁地看着陸遠。
陸遠被他氣得不行,“我說衛嫦同學,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客觀事實啊。”陸遠咬着牙伸出手指比了個一,“第一,我不是警察,我是個醫生。第二,你以為所有案子那麽好結案的嗎?”
“我記得你不是法醫嗎?”衛嫦皺着眉。
陸遠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是個醫生。”陸遠着重強調了“現在”兩個字。
“好了你們,過來端碗拿筷子。”衛嫦剛想反駁什麽,沈情便無情的打斷了兩人的嘴炮。
兩人互瞪了一眼,沒再說話,氣沖沖的去端碗。
“明浩,過來吃飯了。”沈情把碗放在餐桌上,熱氣彌漫,“先去洗手,衛生間在那裏。”沈情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香氣彌漫了整個餐廳,陸遠本來不餓,看到這軟糯面條上覆蓋着金黃的雞蛋和西紅柿瞬間有了食欲。
嚴明浩很聽話的去洗了手,做到椅子上時,他看見陸遠和衛嫦已經開始吃起來了。
“沈哥——還是一樣好吃啊。”衛嫦被燙得不行,咧着嘴還要誇沈情,他知道沈情做飯好吃,也就吃過幾次。
“吃你的飯。”沈情打斷他。
衛嫦吃的很快,一碗下肚馬上又去盛了一碗。而沈情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吃着。陸遠覺得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沈情變快,就算有個導彈轟下來,沈情可能都會慢條斯理。
“我說衛嫦,你少吃點,別又吃積食了。”沈情那一碗一半還沒吃完,衛嫦第二碗已經快見底了。
陸遠看着狼吞虎咽嘴裏塞的滿滿的衛嫦,又看了看雖然也想吃的快點但是奈何嘴小的嚴明浩,最後又看了看一口一口吃得很慢的沈情。
飯碗裏的熱氣蒸騰着充滿整個餐廳,空氣裏充滿了濕潤,陸遠覺得此刻,自己的心也濕潤了。
已經多久了,多久沒有過這種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飯的感覺了?陸遠已經想不起來以前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了,自從……自從……
陸遠心裏莫名的悲傷,他嘆了口氣,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我……我還能再吃一碗嗎?”小明浩看着沈情。
沈情笑着點點頭,“當然可以,左邊小鍋裏是面條,右邊稍微大點的鍋裏是醬,你自己可以嗎?”沈情聲音溫柔的像泉水,沁人心脾。
小明浩使勁點點頭,“嗯,我可以的。”說完便拿着碗去了廚房。
“啊——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麽不說話——沈哥,你不愛我了!”衛嫦此刻覺得自己好委屈,“為什麽他還可以吃!”
“你還小嗎?人家正長身體,你還長嗎?”沈情繼續慢慢吃着,一句話把衛嫦怼的說不出話。
“啊——你就是不愛我了——”衛嫦沒理,只能撒潑。
“閉嘴。”沈情皺了皺眉頭。
衛嫦立馬閉嘴,他知道,沈情說“閉嘴”的時候就是要發脾氣了。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只能自己小聲嘤嘤嘤。
陸遠把空碗推給正在嘤嘤嘤的衛嫦,“你今天就刷碗吧,做飯你也沒幫忙。”
衛嫦自知理虧,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更何況他還住人家裏,洗個碗也并不是不行。他只好等所有人吃完,端起一摞碗和一把筷子,嘤嘤嘤地進了廚房。
“明浩”沈情看着他,“累了嗎?”
明浩趕緊搖搖頭,事實上他真的很累了,可是他不敢睡,他害怕這一切都是假象,他害怕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個美麗又脆弱的夢,他害怕他醒來以後自己依然在那個陰冷空蕩的房間裏,在那張潮濕肮髒的床上,沒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沒有溫柔體貼的沈情哥哥,他害怕他擡起頭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臉,那個男人的臉。
“不……我不累……我還不累……”小明浩有些害怕沈情會讓他去睡覺。
“那我們去沙發上吧,那裏舒服些。”沈情說着把嚴明浩領到沙發那裏坐下,嚴明浩旁邊是那本沒有阖上的《小王子》,沈情看了一眼,故事正到了小王子來到沙漠。
陸遠家沙發很大,皮質,帶點涼意,沈情和嚴明浩兩個人坐上去顯得空蕩蕩的。
“明浩”沈情握住嚴明浩的手,那手軟軟的,可能因為剛吃完飯,并不像市局裏那麽冰冷,熱乎乎的。
沈情一只手放在嚴明浩頭上順着他細軟的黑發,“能不能告訴我你和你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沈情開門見山,他把聲音放到最輕。
沈情明顯感覺到小明浩身體一點點發僵,身體也開始發抖,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瞪着,沒有焦距,異常空洞,那雙眼瞬間紅了,眼淚從眼裏滑落。
沈情的心仿佛被誰用力捏住,痛苦極了,他知道小明浩現在也不好受,但是沒有辦法,他必須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什麽事情讓鐘鳴燕放棄生命,只有這樣,他才能幫助小明浩。
沈情用指腹抹掉嚴明浩臉上的淚水,“明浩,告訴我,你爸爸……”
沈情還沒說完,小明浩抖的更加厲害,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淚水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他張着嘴,卻什麽也喊不出來。
嚴明浩眼前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如同玻璃鏡龜裂扯出條條細文,啥那件破碎成灰,又漸漸重合,将嚴明浩帶入無邊黑暗。
——明浩啊,快過來,過來,不要害怕,過來啊
小明浩哭得一塌糊塗,他的周圍是被砸壞的凳子,電視,一股腥臭潮濕的味道彌漫整間房。
他擡頭看着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的臉,他正笑着,可他的聲音對小明浩來說像是可怕動物的叫聲,他哆哆嗦嗦往後退了一步。
——明浩啊,你在幹什麽,還不過來嗎?不想救你媽媽了嗎?
那男人指了指旁邊地上躺着的女人,她渾身都是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明浩,別管……媽媽,快去……快去自己房間……
女人聲音斷斷續續,還沒說完,她只感覺自己腹部疼的厲害,那男人猛的将她踹到一邊。
——快過來!你還想不想要你媽媽!
男人有些生氣,小明浩哭的好厲害,他看着地上已經只有出氣很少進氣的女人,哆哆嗦嗦地走過去。
男人把小明浩抱起來放在床上,傾身壓下去。
——這才乖啊,明浩啊
☆、心理創傷
“明浩啊,明浩!”沈情的聲音終于把小明浩拉回現實,他看着沈情,伸手抱着他,抱的緊緊的。
“哇——”他終于哭出聲來,沈情這才放心,嚴明浩剛才只呼氣不吸氣的樣子吓得他一身冷汗。
他慢慢拍着小明浩的背,給他順氣,“乖,不想了,我們不想了。”他感覺小明浩慢慢不再顫抖,“哥哥的錯,哥哥不逼你,我們不想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嚴明浩哭累了,直接睡了過去。沈情抱着他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把嚴明浩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便輕聲關上門。
陸遠就在門口,衛嫦站在陸遠旁邊,剛才嚴明浩那樣子把幾個人吓得都不輕。衛嫦更是連話也不敢說。
“這樣不行。”沈情搖搖頭,“嚴明浩應該是重度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樣根本什麽都問不出來,可見嚴傑那個畜生應該做了非常嚴重變态的事情,以至于嚴明浩連回想起來都會發作。”
衛嫦不懂沈情在說什麽,他只是覺得本來安安靜靜很乖的一個小孩等他洗完碗出來後變成了那樣,“沈哥,什麽是那什麽創傷什麽障礙啊?”
沈情嘆了口氣,“創傷後應激障礙,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
衛嫦當然還是沒懂。
“就是說,嚴明浩這孩子以前遭到過一些非人的待遇,應該并不是普通家暴那麽簡單。”沈情揉了揉太陽穴。
“還有別的辦法嗎?”陸遠看着沈情,聲音很低。
“暫時我還想不出來。”沈情搖搖頭。
他很累,并不是因為無法知道以前的真相而感到疲憊,他是害怕,他害怕自己知道那肮髒血腥的真相會控制不住,如果可以,他真的一輩子都不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他真的想用自己的一輩子去彌補小明浩以前心裏的所有創傷。
他知道他要細心,要有耐心,要一點點去将小明浩的滿是傷口的內心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修補好。就像……就像……
一張不滿裂痕傷口的俊臉出現在沈情眼前,那雙鳳眼和他很像,朝他溫柔微笑,帶着歲月無情打磨的滄桑。
就像他媽媽對他一樣……
整個下午,沈情都坐在沙發上,他沒有打開電視也沒有翻開報紙雜志,他一直坐着,看着沙發上沒有人動過的《小王子》,內容依舊停留在那一頁,小王子正尋找那株玫瑰花,正和蛇說着什麽。
也許這就是怎麽會喜歡小王子的原因吧,他天真善良,無憂無慮,純真質樸,遠離了貪婪和欲望的世俗世界的成人靈魂。
小明浩啊,到底為什麽啊,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如此害怕這世俗的世界。
“要去睡會嗎?”陸遠手裏拿着毯子披在他身上,沈情搖了搖頭,擡頭看了眼挂在牆上的表,已經八點了,時間過得總是那麽快。
“也不知道姜隊那邊怎麽樣了。”沈情嘆了口氣。
陸遠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放心吧,會找到的,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能量守恒定律,他做的壞事最終還是會回到他自己身上的。”
沈情搖搖頭,他并不相信這種因果報應,他只相信客觀社會,好人因為太善良而受盡折磨,而惡人,他們想陰溝裏的老鼠和蛆蟲,現在仍舊活的好好的。
“其實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沈情擡頭看着陸遠,他的眼眶通紅,卻依舊那麽堅定。他這副樣子真的美極了,陸遠這樣想着。
“可我還從來沒有試過這個方法,我怕,我怕我會出問題。”沈情又低下頭,右手撐着額頭。
“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會不行呢?”陸遠的聲音低沉卻極富磁性。
——不試一試你怎麽就知道自己不可以呢?我的孩子
聲音穿透時間的屏障開始重合,沈情仿佛看到那女人正溫和地對他說話,風輕輕吹過,吹亂了她秀麗的長發,她伸手将頭發別在耳後,那眉眼像極了沈情,她對他微笑。
——孩子,跟着自己走,不要被其他東西打亂
“沈情,沈情?”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他對面,正輕聲喊着他。
沈情看着他,他知道自己走神了。
“我會試試的。”沈情朝陸遠笑起來,他的臉色蒼白,疲憊。
分針慢慢走着,轉了小半圈。沈情聽到自己房間裏有了動靜,看來嚴明浩已經醒了。
“沈哥哥?沈哥哥?”小明浩看着漆黑的房間,他害怕,他怕自己做了一場夢,他小聲叫着,眼淚又掉下來,眼睛也紅腫着,他好怕進來的不是沈情,而是那張噩夢中的臉。
門開了,外面客廳的光透進來,小明浩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都要停止了,直到沈情坐在床邊,伸手為他拂去臉上的淚水,眼裏滿是擔憂,“怎麽又哭了呢?”
小明浩哇的大聲哭起來,他摟住沈情的脖子,把頭靠在沈情肩膀上,“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是在……在做夢……我好怕我醒來你就沒有了……”
沈情心都要碎了,他一下一下拍着小明浩的後背,“不是夢,不是夢,我在這,我一直都會在……”
直到嚴明浩坐在沙發上時,他的鼻子還是一抽一抽的。
沈情坐在他旁邊,陸遠坐在他們對面沙發上,而衛嫦坐在他旁邊打着哈欠,本來他已經睡了,奈何嚴明浩哭的聲音太大,太撕心裂肺,連他都被吵醒了。
“明浩,我們來做個游戲怎麽樣?”沈情從旁邊書裏撕下一張白紙,拿起一支筆放在小明浩面前的茶幾上。
“什麽……游戲?”小明浩鼻子裏冒出個鼻涕泡,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聽到游戲當然感興趣。
“你來畫我來猜好不好。”沈情将筆遞給他,“你來畫一個房子,一棵樹和一個人好不好。讓哥哥看看你畫的怎麽樣?”
“那……那你要猜什麽?”小明浩不安地問他,他并不知道沈情是什麽意思,他只是覺得不安,他不想讓沈情知道他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怕沈情會嫌棄他,會丢下他。
“我呀……我來猜猜你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學習認真聽講。”沈情輕聲告訴他。
“我……我有認真聽課的。”小明浩聲音越來越小,他拿起筆,開始認認真真的畫起來。
沈情看着他畫,表情卻越來越沉重。
陸遠和衛嫦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直覺和凝重的氣氛告訴他們事情并不好。
小明浩一筆一筆畫着,沈情卻覺得這筆像刀子一樣一道一道的割在他的喉嚨上,令他幾乎窒息。
小明浩終于畫完最後一筆,他擡頭看着沈情,有些疑惑,小手放下筆慌亂的抹掉沈情臉上的淚水,“沈哥哥,你怎麽哭了呀,你不要哭呀,明浩真的有認真聽課呀。”
沈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是在小明浩畫房子的時候嗎?還是在小明浩畫樹的時候呢?
沈情抱住小明浩,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明浩別擔心,哥哥沒事。”沈情哭得更厲害,聲音都有些發顫,“哥哥……哥哥只是感到欣慰……我的小明浩啊,你怎麽可以那麽堅強呢……”
☆、失蹤者
小明浩啊,我無法讓你原諒這個世界,因為這對你來說真的太過殘忍了,讓你在感受到這裏的色彩時,轉眼,便讓你看到了這個世界最肮髒的黑暗。小明浩啊,就算你經歷了所有肮髒的黑暗,可是你的內心卻依然如夏花一樣燦爛啊,你放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沈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我會害怕。”小明浩躺在床上,小手緊緊抓着沈情。
“我不走,明浩我不走,我會一直陪着你,睡吧。”沈情伸出手理了理小明浩額頭的劉海。
小明浩好像因為聽到沈情的承諾終于放心,他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沈情給他往上蓋了蓋被子,想把手從小明浩手裏抽出來,可是小明浩抓的那麽緊,仿佛抓着最後救命的稻草,最後的光明和希望。
沈情慢慢掰開小明浩的手,把手放進被子裏,小明浩睡的很沉,就算這樣他還是沒有醒。
他可能從來沒有好好睡過覺吧,沈情這樣想着,看着熟睡中的嚴明浩。
床前的小臺燈光線柔和,小明浩皮膚白白的,小臉軟軟的,眼睛也是大大的,濃密的長睫毛投在臉上形成陰影,嘴巴也是小小的,只是瘦的可憐,黑眼圈也重的厲害。
他慢慢站起來,走出去輕輕關上門。
他看到陸遠依然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嚴明浩畫的那幅畫,旁邊是衛嫦正皺着眉頭研究那幅畫。
他慢慢走下去,坐在沙發上,長時間高強度的腦力思考以及真相的打擊使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他感覺像在做夢,一場連續的不會斷的噩夢。
“明天上午帶着明浩去醫院吧。”沈情的聲音打破客廳裏詭異的安靜,他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的厲害,可能是因為剛才哭過的原因。
“他的身體……”沈情不忍心再往下說。“他當時應該很疼吧,身體很疼,心裏更疼吧”
“到底怎麽回事?你什麽都知道了對嗎。”陸遠雖是再問他,但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沈情很明白他什麽意思,這件事終于還是要說出來啊。
“圖畫天然就是表達自我的有效工具。它是表達我們潛意識的直接工具,圖畫是一種投射技術,它能夠反映人們內在的、潛意識層面的信息。”沈情開始一點點敘述,那聲音很輕,卻又很沉重。“繪畫療法以心理投射為基礎,幫助來訪者将自體不被接受的方面“轉移”到他人身上及作品上,通過創作作品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和經歷,從而緩解緊張以擺脫心理焦慮和問題行為的困擾。”
沈情嘆了口氣,那口氣很長很長。
“也就是說,明浩通過這幅畫将以前他經歷的所有肮髒的血淋淋的真相全部展現在我的面前。”
陸遠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氣氛還是因為他的直覺,他覺得真相會将他壓得透不過氣。衛嫦坐在旁邊,皺着眉,靜靜地等待着真相來臨。
真相總是想棵古樹一樣盤根錯節,若是發現一條不幸露在外面的根,便可以抓住它連根拔起,只是過程太艱辛,太殘忍,黑色樹根上滿是啃食的臭蟲,而樹根下便是一條湧動的暗流,殺機四伏。
半夜,市局認識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忙着查監控,從上百個監控中搜尋着他們想要看到的某個身影,忙着錄口供,還要去費心辨別真假。
“姜隊!在367國道旁邊的的樹林裏發現一具男.屍!”對講機裏發出刺刺啦啦的聲音,仿佛要刺透耳膜。
“367國道旁發現男.屍!秦朗,王明正!你們帶着人跟我過去!”姜子陽拿起對講機。
367國道離市局很遠,那是個出口,只有從這條路上,才能離開淮安市。
“能明确死者身份嗎?”姜子陽扯開拉起的警戒線,周圍很安靜,因為是後半夜,路上幾乎沒有車,偶爾會來一輛走夜路的大貨車呼嘯而過,除了相關的警員,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目前還無法确定,法醫正在檢查死者死亡時間。”秦朗站起來。
姜子陽看着身前那具男屍,他的嘴大張着,臉被刮花,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胸口的衣領敞開着,上面全是刮痕。
“姜隊,從屍僵和屍斑的程度來看差不多已經死了将近十個小時,已經全身僵化了,并且已經毫無體溫,死亡時間大致判斷在昨天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王明正也站起來。
“嗯,辛苦了王主任。”姜子陽朝他點點頭,王明正擺擺手。
“能判斷死者身份嗎?”姜子陽又問。
“死者面部刮花嚴重,必須做DNA識別鑒定才能确認。”王明正說着又蹲下去,查看死者面部和脖子的傷痕,“死者除了這些還有一些輕微擦傷,而這些傷也并不是致命傷。”王明正看着死者大張的嘴。
“初步懷疑應該是毒致身亡。”王明正擡頭看着姜子陽。
“還有什麽發現嗎?”姜子陽看了看周圍,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
“其他的可能要等帶回去解剖才可以……”王明正看着死者的臉,突然發現什麽,“等等!姜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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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