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趙祁慎把林珊在心裏打為禍害,晚上再見面的時候也沒帶什麽好臉色。
林珊換了身俏麗的淺綠裙衫,在滿宮蕭瑟的秋景中亭亭玉立,就如同是初春樹上的嫩芽,朝氣蓬勃。
林珊似乎很習慣趙祁慎擺臭臉,絲毫不影響,拉着老王妃和顧錦芙叽叽喳喳地說着話,直聽得他腦殼疼。
“——都要及笄的姑娘家了,就不能安靜片刻?!”
趙祁慎忍無可忍,終于讓她閉嘴。
正說到前兒在路上遇到流民一事的林珊委屈看了過來,倒是閉上嘴了,只是雙眼有霧氣迅速升起。
趙祁慎見她這個樣子當即又是瞪眼,顧錦芙也頭疼,這兩表兄妹又開始了。
以前在王府見着也總是這樣,一個跟吃了火|藥似的,總愛嗆人,一個總是被嗆得委屈噠噠的。
雖然這表姑娘确實是話唠,總歸是個姑娘家,臉皮薄,他一板臉又兇得吓人。她只好忙圓場子說:“陛下,今早有本折子不正寫着開年一場雪壓垮不少百姓的屋子,六月的時候雨水又多,淹了些田莊,京城聚集的流民都附近百姓。內閣意思是馬上要開恩科,想派兵給遣走的,表姑娘遇見的可能就是,看來人數真不少。”
趙祁慎睃了她一眼,暗指她多事,但落誰的面子也不能落她的,只能順着話往下說:“到底是百姓,派兵遣走恐怕得有傷亡,到時就得起民怨,內閣那幫老狐貍天天就想辍着朕犯糊塗!”
“那就換個溫和的法子,田沒了,百姓生計也就沒了。臣明兒到工部問問京城附近有什麽工程缺工匠的,用勞力換口糧,皆大歡喜。”
他點點頭。近來他心思都放在穆王和劉太後身上,小方面的政務都是她在過問。
顧錦芙把話題扯開了,林珊委委屈屈地站在老王妃跟前,低頭抿唇不說話,老王妃伸手拍拍她作安撫。
司膳房此際正好來擺膳,氣氛又恢複先前的和睦,趙祁慎扶着母親落座時,外頭卻傳來一聲高唱。
“——太後娘娘有賞!”
挨到椅子邊的老王妃就又站起身,神色極平靜往外走,趙祁慎陰沉了臉,顧錦芙瞅見愁得眉毛都打結了。
她可是哄了一下午這人才見高興一點,劉太後就不能有那麽多的幺蛾子?
老王妃跪地謝賞,劉太後賞的只是兩份菜,一品八寶野鴨,一品首烏雞丁。聽到菜名,連顧錦芙神色都變了。
野鴨和雞丁,這是罵老王妃出身鄉野,變不了鳳凰嗎?!
趙祁慎見到菜品端上前的時候擡手就要掀了,但顧錦芙動作比他更快,一伸腳就把上菜的宮人給絆得連人帶菜翻倒一邊。
青花瓷盤碎了一地,顧錦芙冷冷看着滿地狼藉,揚聲高喊:“來人,把這不長眼的東西拖起來,我親自去給太後娘娘彙報。”
幾名戎衣衛當即上前,把罵得瑟瑟發抖的宮人拖起來。她轉身,朝皺眉的趙祁慎說:“陛下,臣去去就來。”
說話間微微一笑,那樣子肯定是有別的打算。
趙祁慎點點頭,目送她出來了宮門。
老王妃早被林珊扶到一邊,她低頭看着崩到腳邊的碎片,忽地笑了:“是個暴脾氣。”
顧錦芙那頭讓人帶着賞菜的宮女往慈寧宮去,那名宮女吓得一臉的淚。
她并不是劉太後親信的人,就是個跑腿的宮人,神仙打架卻禍及她這小鬼,怎麽可能不怕。
“魏公公,奴婢不是故意的,公公饒命啊!”
昏暗的宮道間,是她哀求的哭聲,一直走在前邊的顧錦芙終于停下了腳步。那宮女就看了希望,拼盡全身的力氣掙開,跪倒在她腳下。
“公公,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饒奴婢一命吧!奴婢還有三年就能出宮了,奴婢家裏有幼弟,父親早早就歸天了,家裏都全指着奴婢一人!公公您發發慈悲,饒了奴婢這一回!”
宮女知道自己就是太後和老王妃間的犧牲品,這宮裏伺候的,哪個命能由已,只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才懂得什麽叫絕望。
“——不,是我絆的你。”顧錦芙垂眸盯着眼神惶惶的宮女。
宮女被她那雙冷淡的眼眸看得往後縮,那樣一雙眼明亮至極,以至于她盯着你看的時候就覺得那光如刃,讓人心生畏懼。
怎麽可能不畏懼?
她是親眼看到李望怎麽慘死的!
這一切都和這位魏公公脫不了幹系!
“公公......”宮女想說不是,是她自己不小心,與魏公公無關。可是話到嘴邊,心中又一凜,惶恐的眸子漸漸有光在聚攏......是魏公公絆的。
宮女咽了咽唾沫,緊張讓她額頭都是冷汗,終于下了決心孤注一擲,牙關打顫着與居高臨下盯住自己的魏公公說:“對,是魏公公絆的奴婢。”
顧錦芙笑了,燈籠下的那張面容再溫潤不過。
“你叫什麽?”
“奴婢名喚青瓷。”
戎衣衛再度将她拉了起來,青瓷看到他轉過身,緋紅的袍擺飄揚中,他聲音也淡淡飄到耳邊。
“青瓷......嗯,比剛才的要耐摔,碎不了。”
碎不了,青瓷閉上眼,死裏逃生讓她熱淚奪眶而出。
劉太後望着被顧錦芙摔到跟前的人,撩撩眼皮去睨立在明亮燈燭下的緋紅身影:“哦,這個賤婢居然在摔了哀家給建興王王妃的賞?”
顧錦芙啜着淡笑回道:“是。”
劉太後眼神就冷了下去,真是當她是三歲小孩,這樣拙劣的手段也敢在她跟前使?!
分明就是他們公然與她叫嚣!
劉太後猛然一擡手,粉彩茶杯就碎在顧錦芙腳邊,厲聲罵道:“好個賤婢!”
這一聲是朝着顧錦芙,滿屋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太後罵的是地上的青瓷,還是立在她跟前的魏公公。
青瓷被劉太後怒氣吓得一激靈,猛然高聲喊:“太後娘娘,奴婢冤枉!是魏公公伸腿絆了奴婢,才會失手打翻了娘娘的賞!”
青瓷的話讓在場心裏倒抽口冷氣,劉太後聞言眼裏精光一閃,朝神色不變的顧錦芙冷笑:“魏公公,這又是怎麽回事?”
顧錦芙理了理袖口,漫不經心地說:“自然是這奴婢誣蔑臣,太後娘娘不信可以傳當時在場的人都來對口供,且看看是她說謊,還是奴婢說謊。”
“若是娘娘覺得麻煩,臣掌着這內宮審訊,幫着娘娘審個清楚也可以,也好還臣一個清白。”
“魏錦!你大膽!”劉太後一拍桌子,“哀家的人是你想審就審的?!怕不是想殺人滅口!”
顧錦芙還是一副閑閑地樣子,也不争辯:“娘娘非要安罪名,那臣只能真把人帶走好好審一審,她為什麽要說謊,是不是有人指使。”
說罷淡淡看了地上的青瓷一眼,直看得青瓷往劉太後腳邊縮。
劉太後被她倨傲的樣子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但明白人肯定是不能交出去。交出去了,再傳出去,她連一個宮人都護不住,以後誰還敢為她跑腿辦事!
這個刁鑽的閹貨!
劉太後強忍着怒火,想到今天她确實是再三給趙祁慎沒臉。魏錦就是他的狗,專門來示威和出氣的,此時也不能真撕破臉皮,且等穆王那邊行動了,再叫趙祁慎悔着來跪求她!
想至此,劉太後就笑了:“或者這裏頭有什麽誤會,哀家一定會問清再給建興王王妃說法,今日王妃剛進京,沒得叫一個奴婢毀了心情,魏公公說是吧。”笑着,她又揚聲,“再傳哀家的令,叫司膳房給王妃再另添兩道菜。”
劉太後直接就和稀泥,算朝天子半服軟。
顧錦芙也志不在和劉太後撕破臉,聞言拱手一笑道:“臣會轉告陛下和王妃娘娘,不過臣有一言。陛下如今為前方将士都在縮減開支,王妃那頭恐怕也不願意太過鋪張,臣會将娘娘的好意轉告。”
末了才一揖禮告退離開。
劉太後被她最後還拂了面子,心裏頭的怒意一下就燒了起來,正好青瓷在她腳邊,一腳就将人踹翻。
“還要哀家保你這樣的廢物!”
青瓷被踹得痛喊一聲,冷汗淋淋跪倒求饒。
劉太後冷冷望着已經沒了顧錦芙身影的殿門,到底是冷靜下來,緩了臉色朝還哀求的青瓷說:“好了,也不能全怪你,你也受委屈了。先前是做什麽差的,哀家倒是欣賞你的膽氣,哀家的人就不該受那起子閹黨的氣,往後你就都到跟前聽差吧。”
這個宮女剛才大膽揭發,算是扭轉了一下局勢,讓她起碼有由頭逼退魏錦。而且先前出了李望的事,她身邊的人不敢說,但已經是人心惶惶,現在再罰宮人那些狗奴才恐怕更加心寒。
罷了罷了,她自己不能先亂陣腳。
青瓷聞言不斷磕頭謝恩,每磕一下都落下淚,眼裏一點喜色也沒有。
她心裏明白,劉太後先前派她去送賞,就是将她推到風頭浪尖了。
那是折辱天子生母,在她被絆倒前,她清清楚看到天子怒意覆面要動手。天子真動手了,沒忍住當場打死她出氣也是可能的,此時的施恩其實就是靠她自己争取到的!這争取又全多虧了......青瓷閉上眼,腦海裏盡是緋紅挺拔的身影。
顧錦芙最後還氣了太後一通,她心裏挺得意的,同時又對慈寧宮裏的情況有疑惑。早上和現在她都沒有看到劉皇後,先前還聽到林珊從宮人嘴裏說的那些話,劉太後舉動十分詭異。
這老妖婆又在打什麽主意。
在她琢磨着劉太後心思的時候,趙祁慎正站在永壽宮的庑廊下,他身邊是低垂着眉眼的林珊。
“收起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你姑母這會看不見!”他沒好氣,神色再冷淡不過。
林珊抿着唇,可憐兮兮地喊:“表哥......你怎麽又兇我。”
趙祁慎被她拉長的聲音喊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警告地看向她:“林珊,別讓我說第二次!”
被再次警告,林珊伸手去揉揉臉,然後一撇嘴,大大咧咧靠在牆上說:“表哥有什麽吩咐。”
“你進京來究竟做什麽的。”
“看熱鬧啊。”
趙祁慎被她四個字噎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她說:“假的。”
他險些沒忍住要給她一拳。
林珊見他瞪自己,忙說實話:“您知道我娘親眼皮淺,聽到姑母要進京,就想盡辦法讓帶上我,看能不能撈個皇後當當。即便撈不到皇後,想着您可能看在表兄妹份上封我個貴妃也算光耀門楣了。”
她攤着雙手,也很無奈:“所以我就來了。”
“還真敢想。”趙祁慎冷笑,林珊極認同地點頭,“可不是。”
林珊娘親從小就打着他主意,以前是世子的時候就想讓女兒當個世子妃,是王爺的時候就想讓當個王妃,現在倒是比劃着後位來了。
“那表妹是想要後位,還是想要妃位?”
他突然一笑,眼角微揚,那雙凝視着人的鳳眼無情似有情,有着蠱惑人心的風流。
林珊卻是頭皮發麻,擺手加搖頭撇清道:“別,我福薄,受不起!”
趙祁慎嘴裏嘁一聲:“那你要怎麽交差?母親讓你跟着,恐怕也有此意吧。”
“所以我等着表哥把我嫁出去啊。”她眼珠子一轉,很認真地點頭,“滿朝文武那麽多,您總能找一個把我塞出去吧,或者您看誰不順眼,您就把我撥他身邊,我去幫您把他老底都起了!”
“表妹真是深明大義啊。”
“哪裏哪裏,表哥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達成初步協議。這要緊的事說完,就陷入短暫的沉默,林珊想到什麽說:“表哥,您這樣下去也不好。如今都是天子了,您再喜歡小魏子,他也不能給您生兒子啊,這以後皇位怎麽辦?”
“你閉嘴!”
趙祁慎喜歡顧錦芙的事,林珊是第一個發現的。她常在王府小住,那天剛下過雨,想着雨後到湖裏釣魚,結果到花園的時候就見到自家表哥在湖邊的小樓上。
她就禀着兄妹要友愛的态度,想招呼他一聲,結果再一擡眼,發現小樓窗邊還有人。正趴在那裏,似乎是睡着了,她就看到自家表哥彎着腰在人臉上親了一下。
她看清人的時候,險些沒叫出聲。本想要偷偷跑走,哪知雙腳實在不争氣,還沒逃跑已經被居高臨下的趙祁慎看個正,于是她就發現驚天大秘密——表哥喜歡一個太監!
林珊被喝斥,癟癟嘴說:“姑母那頭似乎有察覺的,您自個兒看着辦。”
趙祁慎沒吭聲,他母親察覺的多着呢,像她只會咋咋呼呼的。
“在宮裏安份些,別再闖禍,給你兜了那麽些年的事,再鬧就不管你了。”他又警告一句。
自打林珊發現他喜歡顧錦芙的事,就賊大膽,有時直接打着他名頭在建興瞎胡鬧,拿着這事威脅他,讓他背了多少黑鍋。以前沒跟顧錦芙說破,心裏是情怯的,就十分不耐煩她纏着顧錦芙說話,眼下這點也不存在了。
林珊習慣了被他三言兩語就警告一回,想想自己以前沒少坑這表哥,摸摸鼻子點頭。他也就是面上兇,其實待她是真跟親妹妹似的。
表兄妹站在庑廊下好半會,去拿了東西出來的老王妃發現大殿裏空空的,探頭喊了一聲。
趙祁慎應聲,林珊立刻又恢複那副天真爛漫的笑臉,邁着淑女的小碎步子回到大殿。
“你們在外頭說什麽呢?”老王妃笑笑地看兒子,趙祁慎‘哦’了聲說,“給林珊指方向呢,告訴她後宮裏分幾塊,讓她少亂跑。”
“你表妹又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倒是你別總兇她,好好的老把人吓哭,到底是做兄長的。”
老王妃拉着林珊再坐下,再一擡頭,就看到回來的顧錦芙,正站在門邊猶豫着要不要進來的樣子。
趙祁慎順着母親的視線也瞧見她纖長的身形,招招手讓她進殿:“處理好了?”
“臣辦事您放心。”顧錦芙上前微微笑着,再看了眼桌上已經吃得差不多,就又道,“可還合娘娘胃口?要不要再讓司膳房添置幾樣。”
這一桌的菜都是按着老王妃在建興時的喜好做的,老王妃笑着點頭:“都好,可別再忙了,時辰也不早,皇上該回宮了。”
說着,把從屋裏取出來的一個錦盒遞給趙祁慎。
“把這拿回去。”
趙祁慎疑惑着接過,打開看了眼,神色微微一變。
老王妃笑容不變說:“你明年就該及冠了,今年宮裏不會辦喜事,但明年總該要辦。雖然你許了太子之位給他人,但你身邊也不能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什麽時候,這東西就該給出去了。”
趙祁慎拿着手裏的錦盒沒動,老王妃又說:“珊兒送送你表哥。”
林珊眨巴眨巴眼,也沒動。
顧錦芙站在他身後,并沒看到那是什麽,但聽着老王妃的話意已經有所懂。她默默退後幾步,趙祁慎在這個時候說:“林珊,你先出去,我有話跟母親說。”
林珊繼續裝傻甜甜應好,顧錦芙也順勢出了大殿,站到庭院裏。秋夜裏的風涼,被一吹,她打了個哆嗦,抱住手臂。
大殿裏,趙祁慎手裏捏着那錦盒說:“母親,兒子自有打算,兒子身邊有知心的人。”
“嗯,為娘知道你有。”老王妃輕聲說,“你瞞了那麽些年,我一直沒點破。你和王爺都不說,但我自己也能查得到,王爺突然遇難,裏面有什麽隐情,我也可以不過問。你只管放手做你的事,你想怎麽縱着她,也由着你縱,但我要抱孫兒。”
“你如今在這個位置上,什麽最重要不用我說。你若是覺得搞不定人,為娘就幫你去說,但我開口後,她就不能再這樣呆在你身邊。”
不能再頂着個宦官的身份。
趙祁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王妃朝他揮揮手:“去吧。都已經日夜對着,還沒鬧出個什麽動靜來,我都替你愁得慌。”
趙祁慎更加啞口無言,最終只能一拱手離開。
庭院裏林珊又跟顧錦芙說上話了,見到趙祁慎出來當即閉上嘴巴。
“回吧。”趙祁慎視色淡淡掃了眼縮脖子的林珊。
顧錦芙忙跟上。
他來的時候就沒坐辇,這會慢慢走在宮道上,與她肩并肩的,倒也覺得氣氛挺好。
顧錦芙餘光掃到他手裏的盒子,問:“娘娘這是要你選妃啊。”
趙祁慎嗯了一聲,心裏想要怎麽開口。
她心裏只有父親冤案,讓她匆忙嫁他,她就不能頂着原來的身份了,她會願意嗎?
趙祁慎想了想,心裏其實有答案的。
她多半不會願意,她就是那樣一個牛脾氣。
顧錦芙那頭琢磨了會,又問:“那娘娘相中的果然是表姑娘?”
他步子就一頓,側頭去看她:“如果真是這樣,你怎麽想?”
她怎麽想。
她低頭作沉思狀,旋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想。”
他就被她氣笑了:“這頭有人要嫁我,你居然不知道要怎麽想?!”
說着一摔袖子,走得飛快。
顧錦芙一愣,嘟囔了句幹嘛又生氣,然後就站在原地沒動。離兩人十餘步之外的人見天子自己一人走了,都忙跟上,她就成了一個人孤零零的。
宮道上的風刮過,飕飕的涼意,她抿抿唇,頹然地蹲在地上。
她要怎麽想,難道說不讓他娶麽。先前她就想過,她本來就處境尴尬,也沒有立場說不讓他娶。
她正想着,頭疼得很,眼前微弱的光一暗,繡着日月山河紋的袍擺出現在她眼前。
她被他一把就拽了起來:“蹲在這裏風口上,地上有金子不成?!”
顧錦芙擡頭看他,臉色不太好看,還一副嫌棄的樣子,她卻心中溫暖。這人總是刀子嘴,這是特意回頭找她呢。
她就朝他笑:“要是有金子多好,這樣你也不要愁收不上賦稅的事了。”
趙祁慎真是服了她,敢情她還有心情想政務呢。
他去牽了她手,拽得她只能快步跟上,邊走她還在心裏邊琢磨着。
他這要成親的話......她晃晃腦袋問:“你要成親,得娶幾個啊?”
趙祁慎腳下險些絆倒,氣得拔高了聲音:“你這還想我娶幾個?!”她還真是大方!
她想嗎?
顧錦芙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句,突然就拽住他,把他往宮牆上一按:“其實一個也不想讓你娶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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