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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獵戶家的小嬌娘

作者:夜子莘

文案

一句話簡介:名門閨秀與山村獵戶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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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侯遠山命中帶煞,克母克妻,

雖是杏花村難得的美男子,二十多歲也未曾娶妻

因為這克妻的傳言,一心想要給家裏傳宗接代的侯遠山可算是急紅了眼

後來有一天,侯遠山去山上打獵

獵物沒打到,卻是從天而降位美嬌娘

然後,侯遠山樂了……

內容标簽: 布衣生活 穿越時空 種田文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侯遠山,沈葭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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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回個小嬌娘1

山上剛下過一場大雪,天寒地凍的,人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倒在地,摔個四腳朝天。

杏花村三面環山,是一個不大的村子,約莫二十多戶人家,大都靠着山上那幾畝薄田過生活。

此時天剛蒙蒙亮,又加上天寒料峭的,村裏人都沒什麽要緊事,索性便躲在被窩裏多睡上個把時辰。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只聽得到公雞仰着脖子打鳴的咯咯聲。

而住在村子最南邊的獵戶侯遠山卻是早早地背上弓箭鎖上大門往山上打獵去了。

路過高家的時候,高耀剛好趕着牛車從自家大門裏走出來,瞧見侯遠山笑着打了個招呼:“遠山哥,這麽大雪還去打獵啊?”

高耀是杏花村裏的屠戶,平日侯遠山打到野豬什麽的總會賣給他,故而兩人的關系一直不錯。侯遠山性子有些悶,素來和村裏的人說不上兩句話,但高耀這個人與他投緣,在這杏花村裏算是最好的兄弟了。

侯遠山道:“家裏沒甚要事,就當出去活動筋骨了。”他說着看了看高耀的牛車,“你這是又要去縣城賣肉?”

高耀擺了擺手:“大冷天兒的,賣個屁的肉啊。我那婆娘嘴饞得狠,想吃鎮上的桂花糕,我去給她買些回來。你說人家肚裏懷個寶呢,我能不祖宗似的供着?”

聽到這話,侯遠山沉默下來,倒是沒有再接話。

似乎瞧出了侯遠山的心事,高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怎麽,想女人了?”

侯遠山臉上一陣發熱,也不理他,背起弓箭就往山上走。

高耀見此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上前兩步拉住他:“我看呀,你不如去外面帶一個回來。你看隔壁村那個二狗子,整日鬥雞走狗不學無術,家裏還窮的叮當響,大家都以為他會打一輩子光棍兒,一年前買回來個婆娘,如今娃都生了,還不得老老實實待在這兒過日子?”

侯遠山無奈嘆息一聲:“二狗子跟我哪能一樣,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高耀道:“命硬克妻這種事邪乎的很,誰知道到底真的假的,你也別被村裏的那些人給吓着了,或許春花妹子的死是個意外呢?別因為這件事,把自己一輩子都給搭上了。對了,村口那個鐵寡婦不是一直對你有意思嗎,要不你倆……”

提到鐵寡婦侯遠山嘆息一聲,只擺擺手:“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城裏去吧,我還得去打獵呢。”說着,他背起弓箭向着遠處走了。

高耀有些無奈地搖頭:“你呀,就是個倔脾氣!”

可能是心情低落的原因,侯遠山在山上轉悠了半天,也只打到了一只野雞,好容易看到一只出來覓食的獐子,卻追着射了三支箭都沒射中。

侯遠山涉獵向來都是百發百中的,今日卻總也射不到,他心知是打不到好東西了,提起野雞放進後背的竹簍子裏便打算下山回家。

沒走兩步,他便發覺今日這山上有些不太對頭。

冬日裏的獵物雖少,但每日裏還是會有極個別的動物出來覓食,但像今日這般一片寂靜的,卻很少見。

剛下過一夜的大雪,山上寂靜的有些可怕,只偶爾有積雪壓斷樹枝的聲音傳來,格外清脆。

侯遠山常年打獵,耳朵也是格外靈敏的,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他心中升起一股可怕的念頭。

今日這山上,怕是不大太平。

一雙靈敏的耳朵動了動,他側頭一看,身上頓時吓出一身冷汗來。

只見離他不過三百米遠的雪堆旁,赫然站着一匹狼,通體的灰白雜色,一雙眼睛呈寶藍色,在這白茫茫的雪地裏宛若兩顆琉璃珠子,格外眨眼。

這山上有狼群侯遠山是知道的,但大都在山林深處,侯遠山一般不往裏面進。故而也從來沒和豺狼虎豹打過照面兒。

像今日這般和一匹狼直接對上眼的,還是頭一遭。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侯遠山頓時心上一揪,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料太過慌神,忘記了身後便是陡坡,一腳踩空,頓時跌落在地,滾動着便掉下山去。

一連滾了好幾圈,最後被一只粗壯的榆木樹幹攔下來。不過幸好他平日裏練過幾下子,皮糙肉厚的,滾的這幾下倒沒什麽大礙,只身上沾了不少雪。

他起身看了看跌下來的方向,可能滾的太遠,那匹狼并沒有追過來,他這才放了心。

拍了拍身上的雪,拎起地上的竹簍子,将那只野雞重新裝進去扛在背上,便打算回家去。

不經意間,他向身側瞥了一眼,頓時有些驚訝。

只見在他身側幾步之外赫然躺着一只水綠色的繡花錦鞋,那鞋子看上去小巧精致,上面還綴了幾顆亮晶晶的珠子,在白雪的反射下泛着光澤,一看便知是個值錢的物件。

他走上前撿起來細看,只見那做鞋的布料都是這方圓百裏都買不到的稀罕料子,且那珠子晶瑩圓潤,一看便知能賣個好價錢。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和雪漬,四下打量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只。這鞋子一只拿到當鋪不值錢,若是一雙,那可就值不少銀錢了。

四下掃視了兩遍,終于在前面的雪堆旁又瞧見了另外一只,他心中大喜,急忙便跑了過去。

卻見一片雪堆旁,一個快要凍僵了的小姑娘如今昏迷不醒地躺在那兒,臉色鐵青,整個身子凍得沒有溫度。而那只水綠色的珍珠繡花錦鞋,此刻正套在她那小巧的玉足上。

那姑娘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精致,肌膚細嫩,眉目如畫,臉頰雖已凍得臉色發紫,那傾城之姿卻仍引得他不由一顫。

侯遠山曾在外面待過七年,自認貌美的女子他并不少見,但如眼前女子這般美到骨子裏的,卻是頭一次遇上。

他失神了片刻,這才想到蹲下.身子去查看她的氣息。感受到她鼻間有溫熱的氣息噴出來,他臉上頓時有了笑意。這姑娘還真是命大,竟然不曾被狼給叼了去,看來竟是個有福之人。

看這姑娘渾身凍得僵硬,心知她如今需要趕快用火取暖,侯遠山也不敢多加耽擱,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直接抱起地上的姑娘飛奔回家。

侯遠山帶着昏迷的姑娘回到村裏時,天已經黑了,因為太冷的緣故,村口上有不少人吃罷了晚飯圍在一起烤火。

遠遠地瞧見侯遠山從外面回來,有人起來打招呼:“呦,遠山打獵這麽晚才回來呀?哎呀,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麽凍成這樣?”

坐在邊上烤火的高耀聞聲跟着站起來,看着侯遠山懷裏的姑娘打趣兒:“你小子,今兒個到底幹嘛去了?還整了一仙女回來?”

侯遠山此時心裏正着急,哪裏有心情和大家閑話,只道:“這姑娘凍得不輕,我先帶她回去,晚點兒再說。”

他說完,急急地走了,只留下還在烤火的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侯遠山莫不是學那無賴張娃,買了個媳婦回來吧?”

“還真有可能,我看那姑娘病的不輕,會不會是因為他克妻的緣故呀?”

“哎呦,若真是這樣,這姑娘可就可憐了,花一樣的年紀,可別被克死了。”

“不過這遠山兄弟也是不容易,挺老實憨厚的一個人,命咋就這麽硬呢?”

……

衆人們正聊得起勁兒,高耀想到今早上他跟侯遠山說的那些話,頓時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拍拍屁股,打算去侯遠山家裏去問個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 沈葭:“原來我就是這麽被撿回去的……”

☆、撿回個小嬌娘2

侯遠山回家後,直接将懷裏的女子平放在床上,又去衣箱裏取來三條棉被以及一張狐皮全部裹在那女子身上。

如此仍顯不夠,他又将柴房堆砌的木柴抱進屋,在床邊用盆子升起個大火,這才跑到竈房裏去煮姜湯。

這邊正忙活着,高耀從外面走進來,先将腦袋往屋裏探了探,又尋着聲兒到了竈房。

侯遠山正在竈房裏切姜片,他的體格高大,站在本就不大的竈房裏頓時覺得有些擁擠。

高耀索性也不往裏面進,只斜倚在竈房的門框上,眼中滿含深意地笑:“你小子,行啊,早上還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晚上竟就真的整來一美嬌娘。剛剛外面天黑沒看太清,不過瞧着那身段兒該是位妙人兒吧?跟兄弟我說說,哪兒買的?”

侯遠山将切好的姜片丢進鍋裏,這才扭頭瞪他一眼:“少在外面碎嘴,那姑娘是我今兒個打獵時遇到的,看她凍僵了躺在地上可憐,這才給帶回來了。”

高耀故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合着是天上掉下來的?老哥,豔福不淺啊你這?”

他說着上前兩步站在侯遠山旁邊,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過我跟你說,你這麽多年也沒個婆娘在身邊,如今好容易逮着一個,你可得好好把握,別最後快煮熟的鴨子又給飛走了。我跟你說,這男人到了一定歲數那就得有個女人,這日子才過得舒坦。尤其是到了晚上……”

侯遠山看他嘴裏就沒個正經,不由黑着臉推他出去:“天兒不早了,你趕快家去吧。順便也跟村裏那些人解釋解釋,別讓他們來瞧熱鬧,那姑娘身子弱需要休息。”

“呵,你倆還沒怎麽着呢就先護上了?”高耀見他這樣鬧得更歡了,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

話一說完,看侯遠山面色陰沉着一副再不走就要給他好看的架勢。

侯遠山力氣大,高耀哪是他的對手,只好妥協:“好好好,你先忙,我回去。”

見他出去了,侯遠山不由将目光轉向正屋的方向,想到高耀剛剛那些混賬話,他只覺得臉上一陣臊得慌,忙別開了臉去。

高耀出了侯遠山的家門,愛瞧熱鬧的村人果真圍了不少,看樣子似是要一窩蜂地往侯遠山的院子裏進。為首的是一位身材肥胖,一身贅肉的中年婦人,杏花村裏的馮大嬸子。

這馮大嬸子是村裏的媒婆,平日裏最愛瞧熱鬧,也是個慣愛碎嘴的主兒。

高耀趕忙上前攔住,臉上嬉笑着:“怎麽這麽熱鬧,馮大嬸子帶着大家夥兒是要幹啥呢?”

馮大嬸子見高耀是從侯遠山家裏出來的,擡眼瞧了瞧侯遠山家,又上前幾步神神秘秘地問:“打聽出來了嗎?那姑娘是哪兒來的?”

高耀如實回答:“是遠山哥今兒個打獵撿來的,身子都凍僵了,遠山哥瞧她可憐就給帶回來了。”

“撿來的?”馮大嬸子有些不太相信地又往侯遠山家裏探了探,“他這麽跟你說的?”

“是啊,遠山哥是這麽說的。”

馮大嬸子嘴裏嘟囔一句:“大冬天還下着大雪,誰家的姑娘會往山上跑呢,該不會是遠山編了瞎話來哄我們大夥兒吧?”

高耀看她轉着眼珠明顯的不太相信,未免她真的帶着一衆人往侯遠山家裏進,他又笑着道:“遠山這人向來老實,哪裏會說什麽謊話。大嬸子若是好奇也不必急于這一時嘛,左右這姑娘在遠山家裏住着,你若不信明日再來瞧也是一樣。如今那姑娘昏迷在床上,您就是進去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是?”

馮大嬸子聽高耀這麽說也覺得有理,上下一番思索,她轉頭對着大家夥兒道:“既然這樣,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就先家去吧,明兒個再來瞧個究竟。”

馮大嬸子發了話,衆人沒有不聽的,也便紛紛散開了去。

高耀看大家走了,這才放心地往自己家裏趕,這麽新鮮熱鬧的消息,回去給他家媳婦兒當故事聽,她肯定樂意。

*****

第二天,侯遠山一大早将昨日裏打的野雞放在鍋裏炖上,自己煮了稀粥就着鹹菜吃過早飯便又背着家夥去了山上。

當沈葭醒來的時候,已經巳時過半了。

睜開眼她只覺得一陣腰酸背痛,強撐着硬邦邦的床板坐起身,她這才審視起周圍的環境來。一間不大的土瓦房,牆是用那種混了麥稭的泥土砌成的,四四方方的窗子看上去有些陳舊,但好歹能夠遮風。

床尾并列擺了兩個木箱子,因為掉漆太嚴重已經認不得最初的顏色。床邊是一盆燒的差不多的木炭,只隐隐還有些熱量。

離床幾步遠的地方是一張掉漆的八仙桌,上面擦得幹幹淨淨,如今只擺了一個水壺和幾個小陶瓷茶杯,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桌子的右側是一扇半掩着的房門,如今外面下了雪白茫茫的有些刺眼,沈葭只瞧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她揉了揉仍舊有些沉重的頭皮,這才漸漸想起這是怎麽回事來。

前日她被一群人牙子追趕,為了逃命跑到了一座山上。結果剛避開了人牙子,迎面又碰上一匹狠狠瞪着她的惡狼,灰白雜色,眼珠深藍深藍的。

作為一個從沒見過真狼的現代人,沈葭吓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她雙腿發軟,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後退,結果忘了山路不平穩,腳下一時踩空便栽了下去。後來她應該是腦袋撞上了什麽東西,緊接着便沒有知覺了。

如今看看眼前的情況,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附近的好心人給救了。

這時,她那早已餓的扁扁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兩聲,緊接着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兒,頓時将她肚子裏的饞蟲都給勾了出來,五髒六腑也開始不安分地叫嚣。

她用力嗅了嗅,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尋着香味兒打開那半掩的屋門。房屋的左側是一個不大的竈房,而香味兒便是從那裏飄出來多。

她掃了掃空蕩蕩的院子,腳下不受控制地順着香味兒走進了竈房。

打開坐在竈臺上的砂鍋蓋子,熱氣蒸騰間頓時濃香四溢,待看清楚裏面是一只肥肥的雞後,她饞的口水直冒,恨不得立刻伸手撈了來吃。

不過,她忍住了。

這是別人的家裏,她怎麽能如此不經過主人的允許就吃人家的東西呢?這可是偷!

她默默舔舔幹裂的嘴唇,攥緊了垂在兩側的拳頭。

那濃郁的香味兒讓她覺得肚子更餓了,兩眼盯着那鍋裏肥肥的一整只雞直冒金星。她甚至覺得自己若不趕緊吃點東西,很可能會餓死過去。

“我偷偷喝一口雞湯,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她自己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但有時候人的肢體做事情根本不經過大腦的。

腦子裏還在猶豫不決,她的手已經遵從肚子的抗議拿起旁邊的小勺子,舀了一勺鮮嫩的雞湯。

她聞了聞那誘人的香味兒,胡亂吹了吹,也顧不得燙不燙一口喝進了肚裏。

雖然被燙的舌頭有些麻木,但卻是不可否認的好喝。

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勺,這一次沒有像上次那麽急切,而是輕輕吹了吹,用嘴唇試試溫度不燙了,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味着。不鹹不淡,鮮嫩濃郁,滿齒留香,堪稱是人間美味了。

如此反複喝了幾口,暫且壓住了腹中的饑餓,她這才忍着将那一大鍋雞湯盡數喝完的沖動,依依不舍地蓋上了蓋子。

一扭頭卻頓時吓了一跳,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村婦人立在門口,那婦人鬓發有些花白,身穿土灰色粗布棉襖,雙手插在衣袖裏,望着沈葭的目光裏帶着溫暖的笑意。

沈葭頓時覺得有些窘,果然,人還是不能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的。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她覺得自己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了。

那婦人卻笑意盈盈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姑娘餓了吧?這只雞是遠山專門給你炖的,說等你醒來給你補身子的。”

沈葭呆呆地看着她:“是你救了我?”

婦人笑着搖頭:“不是我,是遠山昨日去山上打獵遇到你昏迷在半山腰,這才帶你回來的。我家在隔壁,夫家姓袁,你叫我袁嬸子就行。”

沈葭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袁嬸子。”

袁林氏笑道:“姑娘身子弱着呢,快先去屋裏坐着,我盛好了雞湯給你送過去。”

“謝謝袁嬸子。”沈葭覺得心裏暖暖的,她獨自在外面流浪半年,雖說偶爾會碰到些壞人,但這世上還真是好人更多些。

沈葭在屋裏喝雞湯的時候,聽袁林氏大致講了一下這裏的情形。

這個村子三面環山,名叫杏花村,因山上種滿了杏樹而得名。村子人口稀少,約莫二十多戶人家,種地謀生,靠天吃飯。一年到頭繳交稅收以後,剩下的也不過夠一家子勉強糊口,日子大都挺艱難的。

而她的救命恩人侯遠山,是這杏花村裏的獵戶,因為會打獵,又無父無母的沒有養家糊口的壓力,日子在這村子裏也算得上是好點的了。有的人家,一日兩餐都未必能填飽肚子。

沈葭對此表示不太能理解:“山上應該多野味,大家沒事的時候找點兒野味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可以的。”

袁林氏道:“姑娘有所不知,打獵可不是人人都能幹的,只有上報了裏正年年往上面交稅才行。而這打獵的稅收比種田還要多些,若能經常打到些獵物去賣了銀錢倒還好,若沒那個本事的,豈不是要白白往上面交那些個稅。何況山上總有豺狼出沒終究不安全,沒有兩下子誰敢整日地往那上面跑?”

沈葭聽得有些愣:“若這樣來說,做個漁夫樵夫也要交稅了?那尋常的人家想吃個葷腥還必須拿錢去買不成?”

袁林氏嘆道:“捕魚和砍柴為生者自然也是有各自應交的稅收的。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小地方,偶爾撿些幹柴來燒火,或者在自家地頭上碰到個野雞野兔拿回去吃個葷腥倒也沒人去管,左右不拿它來換銀錢也就是了。但若是經常這樣,人家靠這個吃飯的人自然是不會依的。畢竟人家平日若想吃個苞米麥子也是要拿銀錢去換的。”

袁林氏這麽說沈葭也便懂了,在這個時代裏,但凡是以此謀生的,都要向上面交稅。

沈葭又問起侯遠山如今未曾成婚的緣由,袁林氏才嘆惋道:“遠山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

侯家代代打獵為生,到了侯遠山這一輩侯老漢便只得侯遠山這一個兒子。

侯遠山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産死了,所謂“男怕初一女怕十五”,侯遠山又生在大年初一,算卦的說這孩子生的不吉利,命硬克親,需送到寺廟裏去,方可保家宅安寧。

侯遠山的父親不信這個邪,何況剛沒了妻子哪裏舍得丢下兒子,便堅決自己撫養。鄉親們看侯老漢撫養兒子一直安然無恙,這才把命硬克親這樣的流言壓了下去。

侯遠山五歲那年,眼看着到了啓蒙的年紀,侯父便想盡快給兒子湊夠上私塾的學費,于是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山上打獵。結果有一次上了山之後,再也沒回來過。

農夫陳麻子家的女兒春花和侯遠山自幼訂了娃娃親,如今見遠山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可憐便帶回了自己家裏撫養。侯遠山也是個能吃苦的,自入了他們陳家便很賣力的幹活,陳家二老對這個未來女婿也是相當的滿意。

誰曾想到了侯遠山十四歲那年,農忙的季節裏陳麻子和侯遠山爺倆在地裏割麥子,春花提了竹籃去給他往地裏送飯,結果卻不小心跌進了山谷裏,待找到人的時候已經斷了氣兒。

春花是自幼生長在山裏的,哪裏有個土疙瘩想必都是一清二楚的,結果送個飯都能無端端摔下山谷去,大家覺得這事邪乎。再聯系上侯遠山爹娘的死,命硬克親的流言便又跟着傳了起來,村裏人也跟着信了七七八八。

陳麻子也将女兒的死怪罪在了侯遠山的頭上,将他趕出了陳家。

侯遠山因為不能忍受這村裏的各種流言和村民異樣的眼光,最後離開了村子。

七年以後,他在外面學了本領歸來,才又繼承他的父親在這杏花村做了獵戶。

他剛回來那會兒,村裏人都不太跟他說話。後來看他為人老實,做什麽也勤勤懇懇的,常幫助大家夥兒做些農活,久而久之與村裏人的關系才又好了起來。

但因為顧忌着克親的流言,沒有人敢跟他說親事。以至于現如今二十有三了,也還是孤身一人。

沈葭聽得有些怔愣,沒想到她的救命恩人身世也這般坎坷多難。只是這命硬克親之說到底邪乎了些。她在現代那會兒遇到過不少大年初一出生的人,還不照樣混的風生水起?若因為這些個雲裏霧裏的東西耽擱了一輩子不娶親,那未免也太憋屈了。

袁林氏和沈葭正在屋子裏說着話,突然聽到外面院子裏一陣熱鬧。

袁林氏起身道:“你先吃,我出去瞧瞧怎麽回事。”

袁林氏說完走出屋去,卻見外面來了不少村裏的婦人,每個人目光裏都透着好奇。

這幾日外面下了大雪,婦人們在家沒什麽重要的事幹,偏就愛湊熱鬧。昨晚上來的時候沒瞧着那姑娘,如今算着該是醒了,便在馮大嬸子的撺掇下一起過來了,足足有五六個人。

見袁林氏出來,馮大嬸子道:“來生他娘也在啊,昨日救回來的那姑娘可醒了沒?我們來看看她有啥需要的,大家夥兒也好出一份力。”

袁林氏道:“那姑娘已經醒了,這會子正在屋裏吃東西呢。”

“這樣啊,那我們進去瞧瞧。”馮大嬸子說着率先就往屋裏進。

袁林氏趕緊攔住她:“大嬸子,這姑娘才剛醒,身子還弱着呢,要不大家改日再來?”遠山出門前特意交代過,不能随便放人進去擾了那姑娘的休息。她既然答應了,自然是要辦到的。

馮大嬸子還沒搭腔,跟在她後面的袁王氏已經率先開了口:“我說來生他娘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難道我們進去了還就擾了那姑娘的修養不成?”

這袁王氏是袁林氏的大嫂,平日裏最是一副捧高踩低,無賴耍潑的勢力嘴臉,又見這二弟媳婦性子軟和,最是不放在眼裏,見着機會就想要數落一二。

馮大嬸子也跟着擺擺手:“不妨事,我們也只進去慰問兩句,來生他娘你就別瞎操心了。”

她說完直接就往屋裏進,袁林氏身子骨瘦弱,哪裏攔得住她們這三五個人,不由有些懊悔,剛剛應該說那姑娘還沒醒才是。

馮大嬸子帶人進去的時候,沈葭正坐在桌邊喝着雞湯。上身穿着錦繡夾襖,外搭一件湖綠色褙子,下面則是一條小羅裙。

十六歲的年紀已經發育的不錯了,玲珑有致,窈窕多姿,煞是惹人憐愛。那嬌嫩的皮膚白裏透紅,掐一把似能掐出水來。五官小巧精致,一雙大眼睛水靈水靈的,眼波流動之間嬌滴滴的,宛若畫裏面走出來的一般。

馮大嬸子跟人說了大半輩子的媒,這還是頭一回遇見這麽一個标志的人兒,不由得心花怒放。

“姑娘醒了,身子可好些了?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老婆子說,我家離這兒不遠,一會兒就能給你送過來。”馮大嬸子笑意盈盈的招呼着。這樣天仙般的人物,若是能給她說門好親事,她也能跟上沾沾光。

袁林氏看沈葭面露不解,忙出面介紹:“這是村裏的馮大嬸子,是個出了名兒的媒婆,就連前面縣城裏也有不少人家找她說媒呢。”

沈葭笑着站起身,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馮大嬸子好。”

馮大嬸子趕緊上去拉住她的手,只覺白嫩纖細,柔若無骨。她不由贊嘆道:“多好的姑娘啊,還如此懂事,可真是讓我這老婦人越瞧越喜歡,恨不能帶回家去當女兒了呢。”

沈葭笑而不語,心道果真是媒婆的一張嘴兒,慣會哄人的。可別是想給她說親,這山溝溝裏會有什麽好人家嗎?

馮大嬸子看看這屋裏,又皺眉道:“遠山是大男人家,姑娘一個未許人家的女孩子住在這裏只怕多有不便吧,不如搬到我那兒去?我家裏前面新起的三間瓦房,地方寬敞舒适,姑娘若是過去也有地方住。”

媒婆的心一般不是尋常人摸得透的,沈葭也不願與她多交集,只笑着回了一句:“多謝大嬸子好意了,只是我醒來後還沒見過自己的救命恩人,怎好就此到你家裏去。如此,倒顯得我忘恩負義了。”

袁林氏也趕忙道:“是啊大嬸子,這種事還是等遠山回來再說吧,畢竟人是他帶回來的。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夥兒就先回去吧,讓這姑娘好好歇着。”

馮大嬸子也沒打算一次就把人給帶走,如今既然都這麽說了,自然不會再堅持:“如此也好,那姑娘就好生歇着,我們過些時候再來看你。”

其她幾位看熱鬧的婦人也跟着寒暄了幾句,方跟着馮大嬸子離開了。

出了侯遠山家的院子,幾位婦人便七嘴八舌的熱鬧起來。

袁王氏慣來是個愛逢迎的主兒,且自家兒子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近日來沒少巴結馮大嬸子,就指望着能将來給他家兒子說門好親事。且看馮大嬸子剛剛對着沈葭好一番誇贊,便也上趕着來迎合着:“到底是哪裏來的姑娘,跟個天仙兒似的,可真夠水靈的。”

馮大嬸子不屑地瞥她一眼:“咱這樣的地方找個漂亮的媳婦兒有什麽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會不會燒火做飯還不一定呢,到誰家去那也是個累贅。怎麽,你瞧上了?若瞧上了我明兒就過來把她跟你家來旺說說。”

袁王氏忙賠笑:“大嬸子前段日子不還許了我說去問問那高家的女兒嗎,如今怎麽又扯到這小娘子身上了?我這還等着您的好信兒呢。”

高家是這杏花村裏唯一的富戶,家裏良田多不說,高家的老二和老三每日裏磨豆腐拿到鎮上賣也是一筆不小的進項。就連被趕出去的大兒子高耀做個屠戶日子也是舒坦的。

縱使不說這些,就單聽聽人家高家女兒們的名字,大妞高浣,二妞高湘。這名字據說個個都是專門找了蔔卦的人給起得,跟村裏其他的大丫,二丫什麽自是不能比。

袁王氏巴着能與他家攀親戚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馮大嬸子看她提起高家時那副嘴臉就滿心的鄙夷,就她家那個條件人家高家還能看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兒子是個什麽德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肥肥的第二更來了~

接下來會一直保持日更的狀态,時間定在早上七點零五前後,這樣大家是不是一醒來就可以看了?所以求不養肥~

新文剛開始需要大家的施肥和滋潤,大家不要吝啬你們的纖纖玉指,多多評論哈~

真的沒人麽,我覺得心裏有點方……

☆、撿回個小嬌娘3

到了傍晚,侯遠山提着兩只野兔回來的時候,先拐到了隔壁的袁家。

袁林氏正和女兒、兒媳圍在炕上打絡子,聽到侯遠山的聲音袁林氏下了炕掀開門簾子走出去:“呦,遠山回來了!”

侯遠山道:“今個兒打的獵物多些,這只野雞嬸子拿去給來春媳婦補身子,還有這幾個野雞蛋嬸子也一并拿去了吧。”來春是袁林氏的二兒子,他的媳婦月娘如今身懷有孕,正需要滋補。

袁林氏家的男人袁二牛早些年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摔斷了雙腿和一只右臂,如今是什麽體力活也做不得了。大兒子來生在鎮上一個大戶人家當差,平日一般回不來,二兒子來春上京趕考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三兒子來喜今年剛滿六歲,雖在家多少幫襯些,但畢竟年紀小,力氣擺在那兒。

家裏男丁雖多,但能幹活的卻少,家裏的一切雜物便都落在袁林氏一人的身上,日子難免過得艱難。

起初因為來春中了舉人,村裏倒是有不少人為了同他們家搞好關系而送來各種吃食,但大家也都不富裕,自己家人的肚子都未必填得飽,又哪能整日從牙縫裏擠出些米粒來接濟她們?

其實,在沈國但凡中了舉都是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祿的,按理說袁家的日子已經好上太多。奈何袁來春考的越高,每日裏應酬的花銷也跟着與日俱增,平日跟着那些風流名仕請客喝酒、曲水流觞,哪一樣不需要銀子的?因着這個,袁家也是富裕不起來的。

倒是侯遠山因為日子過得寬裕,平日能幫一些便幫一些,故而兩家的交情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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