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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莫說她家與袁林氏家不合,即便是和睦的,就他家來旺那樣的懶貨,她也是瞧不上的。

不過,她愛怎麽巴結也随她去,這樣才顯得自家女兒搶手不是?

“得了,來旺他娘,你忙活去吧,我還得回去了。”

袁王氏沒得到高李氏的準信兒,心裏難免有些失落。但也只是笑了笑:“那行,嫂子你快回去吧。”

侯遠山帶着沈葭和葉子到了縣城以後便分開了,侯遠山自己往酒樓裏送獵物,沈葭和葉子則去了縣城東面的一家錦繡閣。

葉子平日裏也會來這裏拿些絲線繡了荷包或者打了絡子來換些銀錢,所以和錦繡閣的掌櫃也算是熟識的。見葉子進來熱絡地便迎了上去:“袁丫頭來了,可是前些日子拿的絲線都用完了?”

葉子将手裏的包裹遞了過去:“掌櫃的,這些絡子和荷包我已經做好了,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一共二十個絡子,十個荷包。”

掌櫃的伸手接過,随手遞給打雜的小厮,笑着道:“都是老主顧了,哪裏還需要查驗,你做的活兒我哪能不信?”

說話的功夫,小厮已經取了一吊錢過來,掌故的接過來遞給葉子:“絡子一個一文錢,荷包一個五文錢,一共七十文,您拿好了。”

見葉子接下,又笑着問:“袁丫頭這次打算拿多少絲線回去?”

葉子道:“這個先不急,今兒個主要是帶我姐姐過來看看,掌櫃的幫她介紹一下吧。”葉子說着指了指在貨架前認真觀察着的沈葭。

掌櫃的有些意外:“袁丫頭竟然還有個姐姐,我竟是不知道。”

葉子笑了笑:“是我娘剛認得幹女兒,今兒個第一次帶她來縣城。”

掌櫃的了然地點頭,繼而将目光落在沈葭的身上。

他做生意的時間不短,來來往往的客人也見得多,如今看到沈葭還是有些驚訝。這姑娘的穿着雖然毫不起眼,但仍掩不住嬌俏動人的一張臉。舉手投足間也自有股貴氣,竟是連劉員外家的二小姐也比不得的。

只一眼,掌櫃的便覺得這姑娘的身份定然不凡。縱使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也該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物。

葉子上前挽上沈葭的胳膊:“小葭姐,你想要接些什麽樣的活兒只管和掌櫃的說,他們店裏的品種可是整個縣城最多的一家了。”

沈葭笑着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掌櫃的:“不知掌櫃的店裏面的東西都是怎麽要價的呢?”

掌櫃的上前介紹道:“店裏大多數人家接的活兒一般都是絡子、荷包、絲帕之類的,具體的要價則要看個人的手藝了。袁丫頭做的那些是店裏最普通的,價格姑娘也都知道。還有這些做工相對繁瑣的,是十文錢一個。”

沈葭接過掌櫃的遞過來的一個荷包,仔細的瞧了瞧,用蘇繡裏面的納錦針法,做工的确比沈葭手裏的要精細不少,但也算不得上品。

她看了看遞給掌櫃的,又問:“可還有比這個做工更好的沒有?”

掌櫃的詫異了一下,讓小厮取了個錦盒過來:“這個是店裏面最好的了,姑娘瞧瞧如何。”

沈葭打開錦盒,只見裏面放了一條絲帕。手觸摸上去質地柔軟,手感絲滑,是用上等的絲綢所織。而帕子上的雀鳥纏枝繞芙蓉圖案更是描繪的栩栩如生。

沈葭拿着瞧了瞧,轉而問道:“不知這樣的帕子繡出一個是多少錢?”

掌櫃的道:“這樣的是我們店裏的精品,絲線也是上等的,繡出一個八十文錢。”

葉子聽了不由在心裏吶喊,一個就八十文錢,那得抵她打多少絡子,繡多少荷包啊!

沈葭倒是對這個價格不甚在意,一分價錢一分貨,這樣的花樣比較複雜,耗費的時間自然也多。

如果讓她繡這麽個東西出來,蠻幹也要一日,但農家哪有那裏的閑暇,大都是空閑的時候繡上幾針,少說也要三兩日才能完成。

三天繡出一個八十文的荷包,其實并不算很高的價格了。不過好在古代的物價便宜,對于一般的家庭來說,這的确算得上是家裏不小的一筆進項了。

沈葭拿着那繡帕翻看了幾下,随即指着雀尾問道:“掌櫃的,這樣的絲線可還有嗎?”

掌櫃的有些不明白沈葭的意思,卻仍吩咐小斯取來絲線遞了過去。

沈葭接過針線,在屋子裏掃了半圈兒,最後在左側一張圈椅上坐下來,随手拿起茶幾上的繃子将繡帕固定住,低頭認真挑着上面的絲線。

“掌櫃的,這……”一旁的小斯面露擔憂,這繡帕在店裏算得上精品了,若是一不留神給弄壞了,那可就賠本兒了。

掌櫃的擡手制止了小斯的話,只專注地看着認真忙活着的沈葭。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中間錦繡閣裏的客人來了又走,一炷香的時間後沈葭總算松了一口氣,臉上漸漸有些笑容:“終于完成了!”

她起身将帕子遞給掌櫃的:“您看這樣繡過之後可還滿意?”

掌櫃的接過來一看頓時面露喜色:“姑娘真是好繡法,只寥寥幾針,倒是讓這雀鳥更加活靈活現了。”

沈葭淡淡一笑:“雀尾最适合的針法便是蜀繡裏面的撒針,而這帕子上之前卻用了滾針。這滾針的針法原是為了體現繡制物像的自然形态,用來繡花葉的葉脈或者衣服的褶皺尚可,但若用來繡雀鳥的尾巴,便顯得有些別扭。如今改成撒針,便給這雀鳥添了一絲色彩,視覺上也會更加逼真。”

掌櫃的又驚又喜地看着沈葭:“姑娘果真是繡中翹楚,今日讓老朽受教了。”

見掌櫃的對自己的說法很是贊同,沈葭滿意地在心裏竊喜。成功在掌櫃的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繡藝,接下來便可以好好地談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早安,麽麽噠!

☆、縣城裏去趕集2

沈葭和葉子從錦繡閣出來的時候除了帶着做荷包和繡帕用的絲線以外,還一人抱了一匹布料,外加兩吊子銀錢。

葉子一出來就忍不住拿崇拜的目光看着沈葭:“小葭姐,你剛剛真是太厲害了,我們什麽都還沒做,掌櫃的就先把工錢給付了。”

沈葭道:“剛剛那一條帕子,別人繡出來八十文錢,在他們店裏賣出去至少能賣個一百五十文,去掉那絲線的本錢,他少說也要賺五六十文。我剛剛随便那麽一改,他再擡高二十文賣出去是沒有問題的。我還承諾今後交出來的繡品都不比剛剛那帕子差,他能輕輕松松賺錢,自然是肯預支工錢出來的。當然了,關鍵還是掌櫃的認識你,否則單我一人前去,繡的東西再好,他也不會這麽放心先把工錢付給我們的。”

葉子覺得沈葭說的有道理,想到身上的這兩吊錢,她又忍不住問:“這麽多絲線,小葭姐要繡很久才夠吧?”

沈葭笑道:“總之這一個冬天都不用再來拿絲線了,絲線雖多,但我繡的快,一個多月的閑碎功夫加起來也就夠了。而且這樣不也挺好,馬上要過年了,手裏有點兒銀錢,這個年也能過得有底氣。而這兩匹布,還能給你和來喜做身新衣裳。”

葉子頓時有些驚訝:“小葭姐,原來你買布料是要給我和來喜做衣裳的?”

“是啊,你們倆現在是我的弟弟妹妹,我給你們做衣裳不是應該的嗎?何況……我還要給遠山哥也做一件,也算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葉子想了想:“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你若是給遠山哥做衣裳,會被村子裏的人說閑話的。”

沈葭眉頭微微蹙了蹙,随即道:“愛碎嘴的人呢,哪怕你什麽都不做,她也會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與其這樣,那還在乎他們的眼光做甚?我們只管過好我們的日子,将來讓她們羨慕去!”

葉子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小葭姐,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好有道理。對,我們就應該把日子過好,讓那些想看我們家笑話的人都羨慕去!”

沈葭沖她笑了笑:“這就對了嘛。”

“對了小葭姐,我還要去劉員外家給我大哥送雙靴子過去,我們把東西交給遠山哥然後一起去吧,我也順便跟我大哥介紹介紹你。”

“好啊。”

沈葭和葉子抱着布匹到了與侯遠山約定會合的地點,侯遠山也剛好拉了架子車走過來。

侯遠山看見兩人抱着布匹,趕緊把架子車放在邊上,快走幾步上來迎接。

葉子迫不及待地向侯遠山炫耀沈葭的戰功:“遠山哥,我小葭姐可厲害了,一分錢沒花就先拿了錦繡閣的兩匹布,還讓掌櫃的提前預支了兩吊錢。”

葉子說話的時候侯遠山正好站在沈葭跟前接過她手裏的布匹,聽到這話朝她看了一眼,又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錯開:“我原想着……待會兒去給你買衣服的。”

沈葭笑了笑:“我自己有手有腳的,怎麽能一直麻煩你呢。你救了我,總不至于就要對我負責,養我一輩子吧?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沈葭這是玩笑話,侯遠山聽了張張嘴,卻終是沒再開口。

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養她一輩子的。他一直都想娶個媳婦,侯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若從他這裏絕了後便是不孝。

自從把她從山上救下來,他想有個媳婦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若強行娶她,他的命那麽硬,萬一害了她可怎麽辦?

侯遠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想了這麽多,一時間越發不敢跟沈葭對視了,連忙轉身抱着那兩匹布往架子車上放。

葉子道:“遠山哥,我和小葭姐還要去劉員外家給我大哥送雙靴子,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我們倆很快就回來。”

“哎!”侯遠山頭也沒回的應了一聲。

沈葭看侯遠山高大的身影站在架子車前整理着上面的東西,右臂的衣袖上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想來是打獵的時候被樹枝給劃開的。

沈葭覺得等晚上回了家她應該幫遠山哥縫一下,他一個大男人一定不會做這樣的細活兒。遠山哥對她那麽好,她能幫一點兒就幫一點兒吧。

沈葭和葉子離開之後,侯遠山突然想到家裏的鹽巴用完了,便拉了架子車打算去買點兒回去。

買完了鹽巴又回到原地點等着沈葭和葉子回來。

高耀賣完了豬肉趕着牛車準備回村子,看見侯遠山一個人站在架子車旁邊,很是欣喜地喊了一句:“遠山哥!”

侯遠山聞聲扭頭,只見高耀趕了牛車剛好停在他的架子車後面。他一個人站在這裏無聊,如今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高耀自然也很高興。

他走上前去,在高耀的牛車前和他并排坐下,看了看車上空空如也的箱子道:“今天賣的挺快的。”

高耀笑了笑:“今兒個遇上個大買主,一個人就買走了我一大半兒的豬肉。對了,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車上那兩匹布給誰買的?”

侯遠山道:“葉子和……小葭跟我一起來城裏了,這布是她倆的。她們去劉員外家給來生送靴子,我在這兒等着。”侯遠山只要一提起沈葭,就莫名的說話有些不太利索。

高耀對侯遠山自然是了解的,如今看他這樣哪還有不明白的。只滿含深意的看着他:“動情了?”

侯遠山心跳突然快了幾拍,拿眼瞪着他:“別胡說!”

“你呀,就是死鴨子嘴硬,被我說中了還不承認。不過那姑娘我還一直沒瞧見過真容呢,聽村裏人說長得比我那異母的胞妹浣姐兒還好呢?就浣姐兒那模樣,這十裏八村就不少男人惦記着,若那姑娘真比浣姐兒還好,那就怪不得會亂了你的心神喽。”

高耀越說越起興,侯遠山覺得和他談不下去了,皺着眉頭從牛車上下來:“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家去吧。”

高耀卻不肯走:“你一個人在這兒傻站着多不好,我回去太早又沒什麽事兒,就陪你在這兒聊聊天兒呗。我說那些話可不是為了拿你尋開心,你也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做個光棍兒漢吧。再說了,你們侯家可就剩你這一條根了,你總得給祖宗們留個後不是?”

侯遠山沉默了一會兒,重新坐了回去:“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高耀用手肘撞了撞他:“還惦記着村裏的那些流言呢?如果之前的事都是巧合,你說你冤不冤?”

侯遠山眸中閃現一絲落寞:“爹娘因為我去了,春花妹子也因為我去了,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兒,馬虎不得。小葭縱然是我救的,也不能拿人家的命開玩笑。”

高耀無奈搖頭:“還真是個倔脾氣。小葭不行,那鐵寡婦呢?人家可是豁出命來也要跟着你的。”

侯遠山嘆息一聲:“ 她原是個好的,可我沒那個心,也不想随随便便就娶個回家去。畢竟,這也是一輩子的大事。你也別說我,你還不是為了你家婆娘跟你老子鬧翻,到現在和家裏人沒個二話? ”

高耀原是高老爺子和原配的兒子,後來原配去世,老爺子又娶了高李氏過門,也就是浣姐兒她娘。

繼母自己有兒有女,自然不會拿真心待他。高耀十七歲便做了屠戶去縣城裏賣肉,也因此認識了映月樓裏的小丫頭月季。

映月樓是花月場所,月季也是自幼被發賣到了那裏。不過因為她左眼上有一塊胎記過于醒目,也算是躲過一場劫難,只被安排做一個打雜丫鬟。

月季經常往高耀那裏買肉,一來二去兩人熟識了,方才有了感情。月季是個好姑娘,高耀又瞧她身世可憐,便想要為她贖身娶回家來做婆娘。

雖然只是個打雜丫鬟,但映月樓那樣的地方名聲自然不好聽,高家又算得上村子裏有頭有臉的人家,高老爺子又哪裏肯要個這樣的兒媳。

後來因為這事兒,高耀和高家之人大吵了一架,獨自一人搬出去住。又努力的殺豬賺錢,總算為月季贖了身,風風光光的娶回家來做了婆娘。

為此,那段日子裏村裏也沒少說閑話。不過後來看小兩口日子越過越好,時間久了,那些閑言碎語也就淡了。

侯遠山拿這個說事,高耀頓時被堵得沒了話。

的确這點兒他們兄弟倆倒是挺像的。娶媳婦是用來過一輩子的,自然要自個兒順心了才行。

他并不後悔跟家裏人鬧翻,起碼他們小兩口如今小日子過得頂好,媳婦兒又有了身孕,他很滿足。

兄弟倆相對沉默了一會子,高耀突然問他:“若沈葭同鐵寡婦對你的心思一樣,不在乎你身上的那些流言,你還會不會顧忌這麽多?”

高耀沒頭沒腦的又問了這麽一句,侯遠山身子頓時顫了一下。

想到他打獵回到家時她獨自一人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樣,想到她在竈房裏忙忙碌碌為他做飯的身影,他突然沉默了。

良久,他眸中閃過一絲自嘲,苦笑一聲: “我如今這般沒準兒便是上天的報應呢?幸福與我來說只是奢求吧……”

高耀難得見他這副模樣,心中納罕,忍不住追問:“你以前在外面到底是做什麽的?”

侯遠山眸子黯了黯,沒有作聲。

這時,沈葭和葉子從前面迎面過來了,葉子最先笑着打招呼:“遠山哥,我們回來了。高耀哥也在啊。”

高耀這才第一次正視葉子旁邊的沈葭,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棉襖,卻襯得肌膚更加瑩白如玉。黛眉朱唇,五官玲珑精致,如今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似能一瞬間把人的魂兒給勾走一般。

早就聽村裏人把這位沈葭誇上了天,高耀心裏也有些譜兒,但如今看見真人還是被驚豔到了。這樣一個妙人兒,也難怪會拿住遠山哥的心。

高耀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轉而去看侯遠山,他的臉竟然已經紅到了脖子。

高耀難得見侯遠山如此模樣,不由有些震驚。那浣姐兒原是村裏模樣出挑的,也不見他多看一眼,如今這般動不動就臉紅的樣子,倒還真新鮮。

沈葭第一次見高耀,只莞爾一笑,并未言語。

高耀倒是先開了口:“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見到來生會聊上個半時辰呢。”

葉子道:“我哥跟着三少爺出門了,不在府上,我們只把靴子交給他們的管事便回來了。”

高耀拍拍屁股從牛車上下來:“那走吧,咱一起回去。”

他說着看了眼侯遠山的架子車:“你們車子小,如今又放了兩匹布,坐着應該擠吧。要不你們倆坐我上面一個?”

他說着,不等兩人回答便自己拿了主意:“葉子坐我車上吧,少了你,遠山拉起來也輕松一些。”

葉子不太高興的瞪着他:“高耀哥,你這是拐着玩兒罵我胖呢,我明明都瘦成皮包骨了!”

她說着挽起沈葭的胳膊:“小葭姐,咱倆一起坐高耀哥的牛車好不好?”

高耀看了看眼侯遠山,沒等沈葭說好便急急道:“我這牛車坐不下那麽多人,待會兒半路上遇到村裏人還能捎上幾個。再說了,有個人坐遠山哥上面還能做個伴兒不是?”

他說着扭頭對着侯遠山擠眉弄眼了一番。

沈葭和高耀不熟,人家都這麽說了,她自然不好坐人家的牛車,再細想覺得高耀說的也有道理便對着葉子道:“那好吧,你坐高耀哥的牛車,我和遠山哥一起。”

“哦。”和沈葭分開葉子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走到高耀的牛車上坐了下來。

高耀見她坐好了,便對侯遠山道:“我牛車跑得快,就和葉子先走了,待會兒在村口等着你們。”

他說完趕着牛車先侯遠山一步往前走了。

侯遠山有些局促地搓搓手,上前扶住架子車的把子:“你先……坐吧。”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人家要跟小葭姐一起回家……

高耀:這麽亮的電燈泡,遠山會娶不到媳婦兒的!

哈哈,高耀是個神助攻~

明天就要上榜了,為了能有個好位置,還沒收藏的麻煩收藏下文文,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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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蒺藜毂魯蒺藜”小仙女的地雷,表白你,麽麽紮!(話說,你這名字起得我一個字兒都不認識,真的是我文盲麽……)

☆、山溝裏的漢子1

沈葭坐在侯遠山的架子車上,看侯遠山從耳根到脖子都泛着微紅,她忍不住出聲問道:“遠山哥,你是不是很累啊?”

從縣城到杏花村雖說不算太遠,但到底是坡路,讓侯遠山拉着自己,沈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侯遠山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覺得一顆心跳的更快了:“不……不累。”

沈葭身子嬌小,根本沒有多少斤兩,侯遠山那樣的力氣拉着她自然是很輕松的。但如今就他們倆,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再想想剛剛高耀的那些話,不由得便紅了臉。

“但我看你脖子很紅啊,是不是熱了?”

“不……不熱,我經常這樣,習……習慣了。”

侯遠山說話結結巴巴的,沈葭頓時有些明白過來——原來遠山哥是害羞了!

她不由心裏想笑,這裏的人還真有意思,連跟女孩子說個話都會臉紅。

雖說她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六年,但在王府那會兒一直都跟奶娘待在偏院很少外出,楚王妃什麽規矩也沒教她,更是不曾帶她去過任何高端的場合。後來出了鎬京日子過得更是随性,以至于她到現在也并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現在看遠山哥這樣腼腆的樣子,沈葭心中又有了捉弄的心思。

她從衣袖裏取來一條綿軟的絲帕疊好了,雙腿跪在車板上,身子前傾着伸出一只手:“遠山哥,你如果熱的話我幫你擦擦汗吧。”

話語剛落,她手裏的絲帕已經貼在了侯遠山的鬓發上。

輕柔綿軟的觸感,又夾雜着淡淡花香,侯遠山的身子不由一顫,再邁不開步子。

他驚得慌忙将身子往一邊側了側,臉頰也比剛剛更紅了:“不……不用了。”

沈葭暗自竊笑,又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沒關系,我幫你擦。”

侯遠山吓得不輕,直接扔掉架子車的把子往別處躲。

架子車的車板原本是平着的,如今把子被侯遠山丢開,整個架子車便如翹板一樣被沈葭一壓向着前面倒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下去了,沈葭吓得大叫。

侯遠山本就沒躲遠,如今經她這一叫急忙轉身,擡腳擋住了車把子下落的趨勢,随後伸手将沈葭從架子車上抱了下來。

沈葭吓得不輕,閉着眼睛不敢吭氣兒,雙手死死抱着侯遠山的腰,一顆心驚魂未定。

侯遠山率先反應過來,後退一步松開了她。想到她那不贏一握的腰肢,他覺得雙手有些發熱,心跳也越來越快了。

沈葭站在那裏也有些囧,她真是太能惹事了!也幸好剛剛被遠山哥給接住了,要不然掉下來摔個狗吃shi,那畫面簡直美得不敢看……

侯遠山環顧四周,見四下并無人來往,這才安定下心來,轉而看向沈葭:“你……沒事吧?”

到底不是那等臉皮很厚的人,沈葭此時耳根子也熱了,只搖了搖頭沒敢再擡頭去與侯遠山對視。

侯遠山和沈葭到了村口,高耀和葉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葉子直接跳下牛車跑過來:“你們倆好慢啊,我們都在這兒等了很久了。”

沈葭從架子車上下來,想到剛的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們倆是牛車,當然跟我們的架子車不一樣了。”

高耀的家就在村口,見侯遠山和沈葭過來,打了個招呼便趕着牛車回家了。

進了村子離家也就不遠了,沈葭讓侯遠山拉着架子車先走,自己則是和葉子步行往家裏趕。

“既然先回來了,怎麽還非在村口等着,多冷啊。”沈葭拉住葉子的手道。

葉子道:“我還不是怕回去我娘看你沒回來,再數落我一頓。”

姐妹倆說說笑笑回到家裏,剛好見馮大嬸子從家裏出來,瞧見沈葭熱絡地上前打招呼:“哎呦,小葭和葉子回來了,去鎮上累不累呀?”

沈葭笑着搖了搖頭:“嬸子有什麽事嗎?”

馮大嬸子臉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道:“沒啥事兒,來你家借點兒東西。你倆沒事到我家來玩兒啊,嬸子先回去了。”

“哎。”葉子應了聲,目送馮大嬸子離開。她總覺得馮大嬸子看小葭姐的眼神不太對勁兒。

回到家裏,袁林氏正在竈房裏忙活着。葉子進去問道:“娘,馮大嬸子來幹嘛來了?”借東西這樣的措辭她自是不會信,她長這麽大也沒見馮大嬸子來家裏借過一星半點兒的。

袁林氏瞧了眼進屋的沈葭:“沒啥事兒,你和你小葭姐去洗洗手,待會兒就該吃飯了。”

葉子琢磨了一下,應聲出去了。

袁林氏不由嘆息一聲,她早就知道小葭那孩子會被馮大嬸子給惦記上,沒想到這還沒兩天就找上門來了。

葉子和沈葭打水洗了臉,袁林氏已經把飯做好了。

喊了來喜去給隔壁的遠山家裏送了一碗糊糊和兩個玉米餅子,一家人便開始圍在一起吃飯。

袁二牛腿腳不便,向來都是在自個兒堂屋裏用飯,故而桌子上除了來喜是個男娃,其她都是女人家。

飯桌上葉子驕傲地跟袁林氏講着鎮上發生的事,袁林氏聽說沈葭一分錢沒花帶回來兩匹布和兩吊錢,頓時激動的熱淚盈眶。

原想着這孩子是個可憐的,所以認她做幹女兒,沒想到,竟是給家裏撿了個寶。

一家人正坐在桌邊吃着飯,卻聽見隔壁袁王氏家裏一陣吵鬧聲。

“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老娘把你養這麽大,供你吃,供你喝,到頭來就讓你這麽作踐!你怎麽還有臉回來,死在外面也省的埋你的棺材錢!”

葉子皺皺眉頭:“大伯娘怎麽又教訓起三妞來了?哪有她這樣對自己親閨女的,罵的可真難聽。”

袁林氏道:“吃飯吧,別管她家的事兒,你大伯娘什麽嘴臉你還不知道?你忘了上次你去摻和,她拿了掃把追着打你那事兒了?”

葉子撇撇嘴:“她倒是想打我,不也沒打着嗎?三妞怕她,我可不怕她!”

沈葭有些不解:“三妞是王大娘的親閨女,她怎麽還舍得這麽對她?”

葉子道:“大伯娘一直想生個兒子,可一連生了四個女兒才有了下面的來旺。大伯娘只待來旺是個寶,上頭四個閨女沒一個上心的。四妞剛一出生就讓大伯娘給賣了,大妞二妞說是嫁出去的,但也跟發賣沒啥區別。輪到三妞,大伯娘不舍得了,說要留在家裏幹活,伺候她一家老小。可憐三妞都是二十的老閨女了,也還沒嫁出去,估計這輩子也要毀在這混子娘手上了。”

沈葭聽得不寒而栗,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極品的婦人。誰攤上這麽一個娘,那還不糟心死?

這時,又聽得隔壁霹靂咣當的幾聲響,緊接着又是鞭子聲和三妞的哭聲。

葉子有些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袁林氏急道:“那是個潑皮,你又攔不住她,惹惱了她再給你兩下子可怎麽辦?”

“那也不能讓她把三妞活活打死吧?怎麽着三妞也是我姐。”葉子說着扭頭便往外面跑。

袁林氏急壞了,她不是不想幫三妞,可她家裏如今連個能主事兒的男人都沒有,都是些婦道人家,哪裏管得了這等閑事?

“這孩子,咋就不聽勸呢!”

月娘見了,安慰道:“娘,你別急,我去喚小姑回來。”

“她那倔脾氣,你哪攔得住啊。”

沈葭放下筷子站起身:“幹娘,我出去看看,你們別擔心。”

袁林氏原本想攔她,但随即想了想或許葉子還能聽聽沈葭的話,這才道:“那行,你去吧,別讓她摻和事兒,還沒許人的姑娘家,名聲比啥都重要。”

沈葭應聲出去,疾步去了隔壁的袁王氏家。

到了門口,卻見葉子如今正将三妞護在自己身後,惡狠狠等着袁王氏:“大伯娘,三妞到底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有你這麽對待自己親閨女的嗎?”

“親閨女?我呸!”袁王氏罵罵咧咧碎了一口,“養這麽一個賠錢貨,不知道好好幹活也就罷了,上城裏買個香油還給灑了一地。老娘打了幾十個絡子才換了一壺香油,全讓這個掃把星給弄沒了!”

三妞抓着葉子的衣角哭道:“我不是故意的,雪地太滑,我不小心絆了一腳才給弄灑了的。而且那些絡子也是我打的,我……我再打幾十個拿去換一壺香油就是了。娘,你就饒了我吧。”

袁王氏怒瞪着她:“饒了你,你個啥事也幹不成的蠢貨!老娘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來旺還等着吃香油雞蛋餅呢,等你再打絡子來換,我兒子都餓死了!”

葉子越聽越氣:“你兒子是親生的,閨女就不是親生的了?你怎麽那麽偏心啊,把你兒子祖宗似的供着,讓三妞給你們家做牛做馬,你也不怕遭報應!說你閨女是賠錢貨,你爹娘養你的時候賠了多少錢?”

袁王氏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将手裏的鞭子往地上一甩:“老娘教訓自己家的小蹄子,哪裏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你若是不讓開,老娘我就連你一塊兒揍!”

她說着揮起手裏的鞭子就向着葉子和三妞揮過來,葉子早有準備,連忙拉着三妞往旁邊一躲,避開了她那一鞭子。

而沈葭原是站在葉子身後的,葉子這麽一躲,袁王氏那鞭子順勢就向着沈葭的方向揮了過來。

葉子頓時大駭,想要去拉沈葭已經來不及了。

而沈葭也沒料到事情突然變成這樣,她一手扶着門框,一手緊緊攥着衣角,瞪大了眼睛看着往這邊飛來的鞭子,早已忘了該怎麽躲避,只覺得大腦一翁,單等着那鞭子落在身上了。

然而就在這時,她感覺身後突然有個力道将她往後一扯,整個人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待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如今竟然被侯遠山抱在懷裏,而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攥着剛剛揮過來的鞭繩。他的眼裏帶着怒意,看上去好似和以往有很大不同,似是有些……瘆人。

袁王氏沒想到侯遠山會突然殺出來抓住自己的鞭子,頓時也有些惱火,用力拽着鞭子的一端對着侯遠山大罵:“你個爛了名聲的煞星,也敢過來摻和我們家的閑事,看老娘不……啊……哎呦!”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沈葭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呆了。

袁王氏竟然被遠山哥給拽着鞭繩甩得飛起來了!

沒錯,她絕對沒有誇張,那真的是飛起來的。整個人直接從大門裏面飛到了大門外面!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遠山哥好大的力氣啊!

院子裏突然安靜的可怕,只聽得到袁王氏痛苦的呻.吟聲。

沈葭仰臉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見他好看的峰眉如今皺作一團,一雙眼緊緊盯着地上的袁王氏,那眼神竟然如山林的野獸一般讓人看上去不寒而栗。

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這真的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腼腆和善的遠山哥嗎?

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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