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宋柔坐在沙發上, 顧修然泡了壺茶端過來。
他坐在她身側:“宋警官是過來談私事還是公事的。”
宋柔端起杯子, 喝了口茶:“都有。”
她塗了口紅,在杯口邊緣印上了淡淡的唇印。他垂眸看了一眼,挪開視線:“先講公事。”
宋柔放下茶杯, 拿出帶來的資料袋, 從裏面抽出來幾頁資料遞給顧修然。
資料上顯示,魏連虎的父親是個屠夫, 一次醉酒後把一個活人當成豬殺了,等清醒過來,發現殺了人,遂将屍體切成了一百九十八塊, 再進行抛屍。
逃亡過程中,他回了趟家, 跟妻兒吃了最後一頓飯, 然後拿出殺豬刀砍向自己的妻兒, 想一家人整整齊齊地一塊去天堂或者地獄團聚。
魏母死死護住兒子, 背上被砍了三刀, 差點就死了。警察及時趕到,魏父揮刀自殺。
顧修然一邊翻看一邊說道:“一個死了十幾年的死人不會再爬出來殺人。”
宋柔點頭:“所以魏連虎的嫌疑又加深了啊。他從小是看着他父親殺豬長大的, 肯定懂一些屠宰技巧。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她又從資料袋裏拿出來幾頁資料,其中還包括幾張舊報紙, 一邊遞給顧修然一邊說道:“在當年的新聞裏, 所有的報道都是屍體被切成了兩百或者兩百多塊。除了警方, 只有極少數幾個與兇手和死者親近的人才知道, 不是兩百塊,是一百九十八塊。”
顧修然邊看邊問道:“死者的身份确認了嗎?”
宋柔點頭:“是北巒二中門口的一家小理發店裏的洗頭妹。店主聽說了碎屍案,發現員工聯系不上,就趕緊報案了,身份核實是死者。”
顧修然:“死者和魏連虎有什麽關系嗎?”
宋柔:“據理發店主所說,魏連虎偶爾會去他店裏理發,跟死者王英認識,但是不熟,沒見他們單獨在一起過,就是一般的店員和顧客的關系。”
顧修然幫宋柔續了杯水。
青綠色的茶水從茶壺緩緩流進天青色的骨瓷杯裏,像一個小小的瀑布,濺起的一點水花沾濕了她留在杯口的唇印。
顧修然放下茶壺,看着宋柔:“潤潤喉。”
宋柔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在想,這件碎屍案和我姐姐的失蹤有沒有關系。”
她看着他,眼裏是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顧修然重新拿起茶幾上的資料,看了看說道:“魏連虎中了八百萬彩票大獎,可他沒來得及領獎就去坐牢了,然後王英得到了那張彩票,去領了獎,再之後,魏連虎失蹤,王英被殺。”
他轉頭:“宋柔,你靠在沙發上,身體放松,閉上眼睛想一想,你要是魏連虎,你出獄之後會怎麽做?”
他的聲音又輕又緩,像涓涓溪流,引着她往他制造的假設裏走。
“你從監獄裏走出來,頭頂的太陽又毒又辣,你撩起T恤下擺,擦了把汗,可這件地攤貨太次了,刺啦一聲就被拽得開線了,你只好穿着破衣服走回家。經過一家飯店的時候,裏面飄出孜然烤肉的香味,你餓了,可你身上沒錢,你又餓又渴。”
宋柔閉着眼睛,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一輛豪車開了過來,使勁朝站在路中間的你摁喇叭,你恨恨地吐了口口水,罵了一聲,‘老子也是有錢人。’,你決定去找回屬于自己的那張彩票。”
宋柔猛地張開眼睛,眼神帶着恨意:“我要去找到那個領獎的人,那個害我失去八百萬的人,我要把我的錢要回來。”
顧修然打了個響指。
宋柔一下子從魏連虎的角色中醒了過來,眼裏的恨意煙消雲散。
她驚醒一般地擡頭看着顧修然:“你幹什麽!”
顧修然無辜地攤了攤手:“我什麽都沒幹。”
他看着她,唇角勾起:“我要真是那種無良心理學專家,我就會換一種方式了。”
宋柔看了他一眼:“哪種?”
顧修然身體往前傾,聲音比剛才還要輕柔:“你坐在一張鋪滿花瓣的大床上,你感覺很熱,你開始脫衣服,你……”
宋柔一腳踹了過去,打斷了這臭流氓的話。
顧修然笑了笑:“放心,人都是有自我保護機制的,遇到對自己不利的引導,會産生強烈的抵制心理。只有對自己無害的,才容易接受。就像你把自己代入魏連虎,這本身不會對你造成傷害。”
宋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襯衫領口往上面拉了拉,狠狠瞪了這個無良心理學專家一眼。
顧修然挑眉笑了一下,聲音低啞帶着磁性:“其實那個畫面也不是我亂講瞎編的,那是我無數個夢裏的。”
宋柔站起來,使勁捶了捶顧修然的頭:“你這腦子裝的都是些什麽黃色廢料,你這是職場性騷擾我跟你講。”
她話還沒說話,臉就開始紅了。
她站着,他坐着,她低頭能看見他敞開的襯衫領口,将男人矯健精致的鎖骨盡收眼底。
她偏了下眼,坐下來,強行拉回話題:“魏連虎出獄之後去找了王英問她要錢是嗎?”
顧修然看着宋柔:“你是熱的嗎,你臉怎麽那麽紅?”
宋柔氣道:“給我說回案情,案情!”
顧修然勾唇:“你惱羞成怒了。”
宋柔差點要跳起來:“案情!”
從念書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顧修然逗宋柔就跟逗小貓一樣,撓撓她,她就癢了。
而她知道他的壞知道他的故意,偏又每次都着了他的道。
他也見好就收:“魏連虎找不到王英。王英是戴着面具領的獎,加上彩票站對領獎人有保密義務。”
宋柔臉上的紅暈漸漸消散:“說不定魏連虎本來就知道是王英偷了他的彩票呢。他去找王英要錢,王英不給,他就把王英殺了,再把錢拿走。”
顧修然點頭:“這的确是最大的一種可能性。”
宋柔高興道:“我就說,兇手肯定是魏連虎,他還活着,他把我姐關起來了。”
顧修然擡起手來,在宋柔下巴上輕輕捏了捏,拇指蹭了蹭她的唇。
宋柔一把打掉他:“好好說話,怎麽老是動手動腳。”
他笑了一下:“我比較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
她的臉本來已經不紅了,被他一捏一蹭,又紅了。她氣道:“有像逗貓一樣對待一位公主殿下的嗎。”
“等我姐回來了,我讓我姐揍你。”
顧修然笑了笑:“好啊,我也很久沒跟我的老搭檔交過手了。”
當年,他和宋岚一個左護法一個右護法,把圍着宋柔身邊除了他自己以外的臭小子全揍跑了。
他看着眼前因為興奮而越來越活潑興奮的女人,他不忍心對她說,魏連虎的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的這麽簡單。
顧修然站起來:“公事說完了,你要說的私事呢?”
宋柔躺在沙發上,轉頭看着顧修然:“希望你注意收斂一下,不要再對外散發出雄性求偶的氣息了。”
顧修然看着宋柔,一雙桃花眼彎了彎:“這個好像只能我的女朋友或者我的老婆可以管。”
宋柔從沙發上站起來,擡着下巴,挺了挺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公主殿下也不能管嗎。”
顧修然笑了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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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母站在菜市場的石桌後面,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賣完了。
今天的生意特別好,原因竟然是因為她的兒子成了嫌疑犯。
這些買菜的大媽們一邊買菜一邊安慰她。說安慰都是好聽的,她們無非就是生活太無聊,想打聽八卦。
魏母将裝菜的筐疊放在一起,搬下石桌,準備回家。
盡管警察懷疑她兒子殺了人,還把人的屍體砍成了碎塊,甚至在她兒子的住處發現了兇器。
但她知道,那人不會是她的兒子殺的。
她的丈夫是個屠夫,兒子雖然天天看老子殺豬,自己卻從不敢動手。原因是有一回一只豬瘋了,照着兒子的腿就啃,給咬去了一塊肉,因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一點她已經跟警察交代過了,他們看起來不信她的話罷了。
魏母疲憊地坐在一張塑料小凳子上,撥了個電話出去。
一個機械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撥通,請稍後再撥……”
魏母恨恨地收起手機,罵罵咧咧道:“沒良心的死東西。”
她站起來,咣當一聲将凳子扔進菜筐裏:“看我家大虎回來怎麽收拾你。”
隔壁攤賣菜的一個大媽說道:“魏阿姨,今天怎麽沒見你兒媳婦過來幫忙啊。”
魏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別跟我提那個倒黴貨。”
賣菜大媽看熱鬧不嫌事大,拿起一把扇子,一邊趕蒼蠅一邊說道:“現在的女孩子啊就是不行,沒個定性。”
魏母将腰包取下來,點了點裏面的錢,擡頭說道:“等我家大虎回來,有她好受的。”
她雖然經常賣完菜就去警察局鬧,說自己的兒子死了,內心卻堅信兒子不會死的。兒子說了,要給她買房子,帶她過好日子。
在別人眼裏,她家大虎就是個街頭小混混。在這位母親眼裏,他只是調皮了點,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帶着走了點彎路,以後會安生下來,還會生個大胖孫子給她抱。
她點完錢把微信和支付寶收款碼收好,擺了下手說道:“先走了。”
她蹬着一輛破舊的人力三輪車,上坡的時候沒使上力,蹬不過去了,只好下來推着走。
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将三輪車推了上去,累得直喘。
想到令她如此勞累的罪魁禍首,她忍不住破口大罵:“孫翹個狗日的,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她把三輪車停在路邊,靠在邊上休息,又從布包裏拿出來一只已經發黃了的毛巾擦了擦汗。
猛一擡頭,她看見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
說熟悉卻又很陌生,一時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人穿着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肩膀都露出來了,不怕冷就算了,也不嫌害臊。頭發是黃色的,是那種迪士尼公主的頭發一樣的金黃。
她頭上戴着一個小皇冠,亮起的路燈将上面的鑽照得刺人眼睛。腳上是一雙白色又有點透明的高跟鞋。
她不太确定地喊了一聲:“孫翹。”
那人沒反應,她又喊了聲:“孫翹!”
那人依然沒反應,很快拐進一個巷子不見了。她步伐生硬,走起路來身體筆直像是不會左右擺動,僵硬地跟個鬼魅似的。
魏母騎着三輪車回了家。
這個家是租的,是在地下室,只有不足十平米,吃喝拉撒全在裏面。因為終年見不到陽光,又不通風,房間裏彌漫着一股黴臭味。
魏母從一張斷了一條腿的小木桌上拿出早上吃剩下的已經幹硬了的饅頭,又拆了包榨菜。
她雖然是賣菜的,卻舍不得炒一個菜給自己吃。
她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只生雞蛋,鍋裏添了水。想想算了吧,一只雞蛋好幾毛錢呢,加上電費,都是錢。她能省一點,就能幫兒子多攢一點。
魏連虎前幾年染上了賭瘾,把家裏的房子賣了,還欠了不少賭債。魏母這些年賣菜又賣血的,連滾出來的利息都堵不上。
房間裏面沒有椅子,魏母坐在床邊,就着溫水吃好晚餐。
吃好飯開始一遍一遍打魏連虎的電話,沒打通。
魏母灌了瓶礦泉水裝進自己的布包裏,挎在肩上出了門。
看見路邊賣房子的廣告,魏母總要停下來看看。兒子被那個女警察抓進牢裏之前說過,他有錢了,發財了,他打算先把賭債還上,以後再也不賭了。
他還要給她買房子住,太陽光能照進房間的那種。
魏母走進一家網吧,這是她兒子以前常來的一家。網管換了新人,不認識她,把她當成了乞丐,扔給她一塊錢讓她滾出去。
魏母把那一塊錢裝進布包裏,挺了挺胸:“我不是乞丐,我是來找我兒子的,我兒子叫大虎,長得可方正哩。”
網吧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她一眼就把她轟出去了。
魏母朝網吧門上吐了口口水:“呸。”
她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從布袋裏拿出來剛得到的一塊錢,突然靈光一現。
她從垃圾桶裏翻出來一個白色塑料快餐盒,走到馬路邊,蹲在地上,低着頭,将盒子放在眼前。
有人往裏面扔了錢,還有人給了她吃的,是一個包子。
她蹲了半夜,腿都麻了,準備回去的時候看見一只流浪狗過來搶她的包子。
魏母撿起一塊磚頭将狗打跑了,一邊罵道:“畜生還想吃人吃的東西。”
她把包子放進布包裏,準備當明天的早飯吃。
她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把包子拿出來,轉身扔給了一直跟着她的那只狗。
她想着,要是她兒子也在外面餓着,有人給他一個包子吃就好了。
一陣冰冷的夜風吹來,魏母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她皺着眉頭直嘆氣,哎,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大虎穿秋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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