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中午許臨在食堂吃完飯,回到辦公室拿上行李箱,打車直接去了機場,今天他要到上海的一家醫院聯系心髒移植供體的事情,一個在車禍中腦死亡病患的家屬剛簽署了器官移植捐贈同意書,配型結果顯示和許臨手上的一個心衰患者血型、交叉配型、組織配型和群體反應抗體(PRA)四項符合,非常幸運地勝出。
由于心衰病患身份特殊,屬于軍隊裏的高官,上級領導予以高度重視,因此許臨和邢建國需要親自前往上海的醫院查證供體的各項指數,甚至身高、體重和肺活量都要考慮在內。
許臨在候機廳見到邢建國,邢建國對他說:“這次去上海除了供體的事情,還要去專門見一下思林集團的副總裁楊禹鲲,羅院長特別囑咐的。”
“是關于國際心髒中心的的事情嗎?他們捐贈醫療設備也是為了這個吧。”
邢建國點點頭,說道:“改制文件下來了,他們是主要合作方,聽說要入股25%,投資80多個億,可能以後開全員大會都少不了他們的人。”
“公立醫院實質上只能是非營利性機構,他們為什麽投這麽多錢?考慮過投資回報嗎?” 候機廳裏,許臨坐在位子上低頭專注劃拉着手裏的平板,漫不經心問道。
邢建國看了看許臨,笑道:“挖一挖這些富豪的錢也不見得是壞事,反正他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等虧了本,市政府再返回來兜底。”
許臨拿着電子筆已經在平板上描繪出她的臉型輪廓,還差鼻子和嘴,他想要加快速度,不再說話。
…….
上海,滬華莊園。
如同名字一樣,地方低調而奢華,藏于一個環境清幽、綠林環繞的高端住宅小區內,小區旁邊就是蘇州河,許臨和邢建國在考察完供體後直接從中山醫院坐出租車趕往,司機在裏面繞了半天才找到正門。
餐廳正中是一個純紅木舞臺,邢建國對許臨笑稱:“我們現在腳下的地磚據說是藍寶石的原礦制作而成,就像是踩着人民幣走進來一樣。”
“是不是人民幣,沒辦法通過經驗考證,不過所謂的“據說”,想必也是老板為了讓客人感到物有所值而已。”許臨盯着地上整齊的縫隙說道。
房屋建築曾經是清末一個富家子弟的私人老宅,他們所在的包間裏擺放的是一張長條形香樟木餐桌,兩端距離十多米,中間五把真皮圓七孔椅子,除了牆上挂着一幅純手工雕刻的《清明上河圖》,其餘家具都是歐式風格的實木浮雕,窗簾、窗戶以及椅子上的花紋設計極為細致考究,紋理對稱,嚴絲合縫,邢建國觀察了一下周圍,戲言道:“看起來還真像是清末八國聯軍圍城時,城中富豪的宅內圖景。”
許臨盯着椅子上的圓形七孔,漫不經心說起完全不想幹的事情,“前段時間做了一臺手術,病人裝的七個支架一下就壞掉了六個,我的意見是做搭橋,杜主任的意見是把六個支架全換成進口,病人家屬最終聽了杜主任的話,誰知手術以後沒多久病人就心梗過世了,家屬欠了很多債,哭喊着要告醫院…。”
邢建國臉上露出疑惑,聽不懂許臨說這些話的重點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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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主任的辦公室就在我旁邊,這嚴重打擾到了我工作。”他平淡說道。
“你的重點就是這個嗎?…”邢建國哭笑不得,心想這個學生果然是十幾年如一日地不會與人閑聊。
這時,包間的門被打開,身穿紫紅色綠花條紋旗袍、腳上蹬着十三厘米綠色綢緞高跟鞋的領班出現,走到門邊對着外面的客人躬身道:“楊總,您的客人已經到齊。”
西裝筆挺,頭發後梳的楊禹鲲随之出現,領班一直走到香樟木餐桌靠裏一端,為楊禹鲲抽出椅子,接過他手上的愛馬仕男士限量款公文包,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從抽屜裏取出綠色綢緞蓋住。
“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了,謝謝。”
許臨沒擡頭,一只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膝蓋,一只手還在劃拉平板, 。
領班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楊禹鲲先走到邢建國面前對他伸出手,黑色的眼珠被笑意渲染,“邢主任,久聞盛名啊。”
邢建國連忙起身寒暄,“楊總年輕有為,太高擡我了。”
許臨擡起頭,冷冷打量了楊禹鲲一眼。
楊禹鲲也看了許臨一眼,沒有再對許臨伸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的習慣是與人首次見面,不談公事,這裏主攻粵菜系,還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他回到桌子一端的主人席位坐下,弓着手腕說道。
一瞬的注目,許臨已然從楊禹鲲眼裏,看到了野心。
請客請到心外科主任這一層次,那他應該是把上級領導的關系網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單獨宴請,證明以後在國際心髒中心成立後,确有心外管理方面的事宜需要科室主任與集團高層合作,那會是什麽事情呢?很可能會和醫療儀器有關吧,瓣膜、支架甚至人工心髒等等這些高端材料的品牌和價位在國際心髒中心成立之後是不是會完全脫離原先由國家質監檢驗中心負責招标的範圍,變為獨立運營…。
這也就意味着以後病人的選擇範圍會越來越狹窄,阜外醫院囊括了國內大多數優秀的心血管專家,成立國際心髒中心之後,最優秀的醫療人員只能和指定品牌的儀器捆綁,這會變相掠奪窮困甚至中産階級接受優等醫療的權利。
由阜外醫院這樣的三甲公立領頭成立心髒中心,初衷是為了引入社會資本減輕政府負擔,期望企業能秉持社會公益初衷或是長期回報型的願景去經營醫院,可是逐利是企業存在的理由,公益是三甲公立運營的內核,兩者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
許臨在來上海的飛機上,已經想通透了這一切。
楊禹鲲和邢建國開始談論起牆上那幅《清明上河圖》盛景之下的隐含危機,從商賈屯糧談到黨争事件,從沉重的商稅談到無人防守的城門,兩人似對清朝晚景的歷史研究都十分感興趣。
許臨低頭專心劃拉平板,邢建國和楊禹鲲的對話再次被他屏蔽在平行時空。
…….
邢建國在回北京的飛機上問許臨:“吃飯的時候你怎麽總是對楊總冷着臉?你們以前認識嗎?”
許臨關掉了平板,閉着眼睛用手掐了掐眉心,說道:“當然不認識,飯不好吃而已。”
邢建國看了看許臨,回想當初提他當副主任的時候,院長帶着衛健委的領導來病區考察,許臨臉上漫不經心的模樣也曾經引起他們的不快,如果不是看在江文濤處于高位,可能許臨這樣的性格也只能繼續在主治醫生的位置上徘徊。
許臨回北京的當天晚上并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了醫院做手術,杜虎在臺上不慎紮破病人的血管,血噴得滿臉都是,卻一個勁把責任推卸給作為助手的沈曉桐,他心率太快,厥在板凳上起不來了,正在手術室作為一助指導吳韓主刀心髒搭橋的許臨收到護士的訊息,把剩下縫合的工作交給了吳韓後趕往杜虎負責的手術室,迅速處理了他的失誤,驚魂未定的沈曉桐最終跟上了許臨的操作速度。
手術結束,沈曉桐帶着歉疚地望着許臨,許臨卻沒有正視她。
杜虎一字一喘地責怪沈曉桐在手術中沒有很好地提供手術視野,許臨悠悠說道:“杜主任做研究做得辛苦,拿刀的事情生疏一點也是正常。”
許臨離開,沈曉桐趕緊跟在他的身後,杜虎瞪着許臨的背影,本來就煞白的臉變得鐵青。
“做得不錯。”許臨回到原先的手術室,看了看吳韓縫合的血管,語氣平淡地說道
吳韓第一次主刀完成心髒搭橋,能獲得許臨這個比自己年齡還小兩三歲的醫學天才誇獎,讓他瞬間覺得這麽多年的努力都是有回報的。
高興之餘,吳韓回到辦公位前看到放在桌邊的咖啡館宣傳單,要了披薩和咖啡…..
……
次日中午,“兩兩”咖啡店被陽光曬得暖暖的,生意卻冷清,胖加菲和瘦小白無聊地蜷在皮座上打瞌睡,員工玩手機的玩手機,看雜志的看雜志,俞晨用手撐着下巴望着窗外發呆,想着楊禹鲲為什麽會消失得連手機也打不通,只有王晞的臉上是迫切而焦急的,心想這樣閑着就是燒錢。
宣傳單也發了,美團外賣也加入了,可是除了早上有幾個上班族匆忙買了幾杯咖啡,就再也沒人光顧,王晞心想自己真的已經盡力策劃這次咖啡事業了,除了賣咖啡,她還賣披薩,還賣魚香肉絲飯,還賣農家小炒肉,中西雜合共謀發展還要怎樣。
就在王晞把手裏沒發完的宣傳單折成一只千紙鶴時,“美團外賣已接單”的提示聲響起,王晞興奮得只差沒跳起來,趕緊拍手組織廚師和服務生弄咖啡和披薩,這是一次大單,總共五十杯美式咖啡、一杯紅豆牛奶、十盒子披薩,什麽加糖不加糖的要求一大堆,把王晞搞得有些緊張了。
店裏的人瞬間忙碌起來,俞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王晞是讓她來看貓的。
外賣小哥很快就來準備取餐,見還沒弄好,緊張地跟王晞說阜外醫院的那些顧客最難伺候,稍微慢一點就會被投訴,簡直就可以用龜毛來形容,病人和家屬是這樣,醫生和護士也是這樣,那地方壓力太大,不是人呆的地方。
王晞一看外賣送到的地址,剛好是醫院心外科的辦公室,更緊張了,趕緊到後廚催促披薩裝盒。
…….
“今天我請大家吃披薩啊,每天吃那食堂也吃厭了。”吳韓春風得意地徜徉在住院區的小走廊上,看到一個同事就招呼一個,嘴角挂着笑。
“不就是一臺搭橋,至于得意成這樣嗎?”護士小張不由開損。
吳韓知道,這臺手術對于自己的職業道路其實很重要,SCI的論文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下一次的副主任職稱考試他信心滿滿。就算他知道得到了職稱在阜外也當不了副主任,不過如果将來離開,他怎麽着都可以在老家的三甲醫院混到貨真價實的副主任位置了。
他也明白,是許臨讓自己作為一助參與了五十多臺搭橋,才有了今天自己的主刀,在這五十多臺搭橋中,大隐靜脈旁路、胸廓內動脈旁路和桡動脈旁路都涉及到了,從術前檢查到超聲解析以及血管的選擇直至手術中的血管取出修剪及吻合,許臨留給吳韓的筆記做得非常仔細,基本每個步驟都有詳細的解釋和指引。
吳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感謝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大仙兒,只想着過了這段時間逼着他請假休息,幫他盡量分擔工作好了……
将近一個小時過去,咖啡和披薩準備得差不多了,在外賣小哥的催促聲中王晞也沒來得及細查,把東西全部裝袋後封好交給小哥,眼見生意這麽慘淡,可不能接到第一單投訴,王晞這樣告誡自己。
俞晨看到“萬惡的資本家”緊張的樣子,很想笑又怕被說神經……
……
許臨在辦公室裏拉開昨天去上海的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供體的所有病例和檢查報告,摞在桌子上足有将近十厘米高,足見醫院對這位高官要員的心髒移植重視程度,不過由于配型的吻合度高,許臨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只能專心完成這次任務,如同他對待其他手術一樣。
吳韓在辦公區收外賣單子,對外賣小哥厲聲問道:“牛奶呢?我專門要的一杯紅豆牛奶!”
小哥看了看單子,慫慫地對吳韓說:“好像給漏了。”
“這什麽咖啡店啊!點個餐也給漏貨!”吳韓吼道。
這杯紅豆牛奶很重要,是吳韓知道許臨的胃不适合喝咖啡,專門給他要的。
“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補,您稍等。”外賣小哥連忙掏出手機。
“跟他們說五分鐘內送來!不然我給差評!”吳韓威脅道。
“這醫院一個個的,跟吃了□□一樣。”外賣小哥腹诽。
……
店裏接到外賣小哥補貨的電話,王晞正好被男朋友接出去吃飯了,俞晨在店子裏逗貓,也準備要離開,卻被弄飲料的員工叫住,請她幫忙把紅豆牛奶送到阜外心外科。
員工一是害怕去醫院裏看那些醫生護士人五人六的嘴臉,二是櫃臺前也确實離不了人,俞晨輕嘆一聲,從員工手裏接過紅豆牛奶。
沈曉桐從手術室回到辦公區,一眼看到吳韓叫來的滿桌子東西,調侃道:“呦呵,你這是發哪門子財了?”
“心花怒放,不行嗎?”吳韓頂她。
沈曉桐正好肚子餓了,用叉子挑起一塊披薩直接放在嘴裏,用紙盤子接住。
這時許臨拿着行李箱裏的資料走進辦公區,喊住吳韓說道:“這是心移供體的病歷重點,你拿去好好看看,把手續理一下,到時候患者的指數調得差不多就可以去取心了。”
“好。”吳韓接過資料。
許臨看了看滿桌子披薩,有點犯惡心,準備離開,吳韓趕緊放下資料拉住他胳膊,問道:“你不吃一點兒嗎?”
“我去吃食堂。”
轉過身,他疲憊的眼神卻忽然一亮,看到俞晨提着那杯被漏掉的紅豆牛奶站在心外科辦公區的門邊,正愣愣望着坐在椅子上一邊跟同事聊天一邊吃披薩的沈曉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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