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曉桐…你也在這裏當醫生啊….”俞晨的目光投到沈曉桐的臉上,就像熱帶雨林的陽光,炙熱而濕潤。
原來這麽多年,沈曉桐一直實現着她在高中時的諾言,追随許臨,永遠也不離開…….同學會上沈曉桐也是大家的讨論對象,只說她在北京當醫生,可是沒人知道是什麽醫院,她自從去了北京讀協和,就很少和大家聯系了。
沈曉桐放下手裏的披薩,怔怔地望着俞晨,繼而把目光投向許臨….
自從那次在急診目睹了他們的重逢,忙碌的工作一直在讓她錯過詢問許臨的時機,何況她害怕許臨對自己反感,畢竟他不主動說起和俞晨重逢的事情那就代表了他不想說。
這兩人到底是哪門子緣分啊……
“诶诶诶,你們咖啡店是那家新開的吧?怎麽連送餐都會漏送!?”吳韓在這時不合時宜地對俞晨大聲呵責起來。
許臨走到俞晨面前,對她說道:“跟我去食堂吧,剛好有事跟你說。”
吳韓目瞪口呆,應該說不只是吳韓,呆在屋裏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俞晨身上。
俞晨微微低着頭走到桌邊,躲開許臨的目光,把紅豆牛奶放在桌上,回應吳韓的呵責:“我只是來送牛奶的,送完我就走,你們要投訴還是怎樣随便吧。”
許臨忽然拉住俞晨的手,外科醫生的腕力是很大的,俞晨難以抗衡,被許臨一路拖拽着離開了辦公區。
“你的紅豆牛奶….”吳韓在許臨身後一目一相依,愣愣叨念道。
沈曉桐冷冷望着這兩個人的背影,把啃了半邊的披薩扔回盒子,拍了拍手。
電梯裏,被許臨死死拽着手的俞晨擡眼盯着下降的樓層,帶着怒意默念道:“從獸醫變外賣小妹,這下不止你得意了,還搭上個沈曉桐。”
“食堂新上了蝦餃,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他也盯着電梯樓層數,自顧自說道。
“有什麽事快說,我幹嘛要和你去食堂?”她不想再和他客氣,對他大聲嚷道。
食堂的樓層到了,許臨拽着俞晨走出電梯,俞晨再次徒勞地掙紮,他們之間的拉扯是沒有喊叫聲的,以實力為核心,從高中時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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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臨帶着俞晨往心外內部食堂走去,白志濤瞧見了許臨,正準備上前打招呼,注意到被他拽着手的居然是個女人,驚掉下巴。
窗口前,許臨一只手拽着俞晨,另一只手在食堂的窗口領了菜品,一共五道菜加五兩米飯,俞晨心驚這人的腕力可不是蓋的。
回到座位上,許臨終于對俞晨放開手,俞晨坐到位子上,許臨看她暫時打消了溜走的想法,繞到對面坐下,把飯菜推到俞晨面前。
俞晨看了看這些菜炒得還算精致,慣性般問出口:“你呢?”
許臨掰開筷子說道:“和你一起吃。”
她不滿地說道:“你自己不會再去要一盤啊!”
“單手操作,只能這樣,不然你又會跑。”他垂眸用筷子在米飯上面劃了三八線,把多半的飯劃入了俞晨的一邊。
俞晨用筷子挑了一下餐盤裏煮得稀爛的蝦餃放進嘴裏,許臨看了看,解釋道:“來晚了,剛做出來的會比較好。”
她沒說什麽,看着不怎樣味道還蠻好,瞪了他一眼說道:“什麽事說吧,反正今天沒有什麽事情能再打擊到我了…”
陳香雲和邢建國吃完飯正拿着盤子往外走,看到坐在許臨對面坐着一個女人,這兩個年齡加起來過了一百歲的人停住腳步,愣住了。
…….
許臨緩緩開口道:“我舅媽…她還想見到你,現在她住的療養院不遠…你可以….”
還沒等許臨說完,俞晨把筷子扔回餐盤上,哽着胸口咕嚕吞下嘴裏的蝦餃,忍無可忍嚷道“你有完沒完?”繼而給了個堅決的回答:“我不去!”
拒絕在他意料之中。
“許臨,我們不适合再有接觸,你要給你舅媽請護工,那就拿着錢去人才市場請!”她惡狠狠說道。
胃裏忽如其來的抽痛,讓許臨雙肩聳塌下來,就連拿着筷子的手也開始發抖。
“其實現在的你,對于我來說什麽都不是了,本來我還想故弄玄虛、惺惺作态,想在你面前表現出我過得很好…可是後來才發現我還真是愚蠢….我永遠記得住你要求的三個方面….看看那沈曉桐,人家追了你這麽多年,沒有達到你的所謂‘三個方面’不也出局了嗎?像你這種人….還老同學老鄰居?我看應該是老克星才對….”
俞晨說着,眼裏已經有了淚光,實在恐懼會被許臨發現此時的脆弱,猛地站起身疾步逃開了。
許臨這次沒能再拉住她,胃裏如同刀尖穿透般的疼痛,已經抽去了他所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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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心外六區九號手術室又在進行一場與死神的賽跑,病人肝功能指數不是很理想,凝血機制低下,作為心外科醫生,這種肝功能異常的病人是他們拿着最棘手的,凝血不好,操刀時間稍微延長就會加大病人的出血量,導致病人生命出現危機。
也因此,面對凝血不好的病人,手術主刀通常是優先考慮許臨,因為他的平均手術時間算是整個心外最短的。
這是一臺慢性縮窄心包炎手術,首先為病人做體外循環,繼而主刀醫生用手術鑷一點點将心包剝離、去掉增厚纖維,使得心髒和心包粘連部分游離開,最關鍵的是将上下腔靜脈梗阻狹窄的地方松解。病人心髒和心包粘連面積較大,許臨的拆分時間接近兩個小時,解除心髒腔靜脈,從心髒流出道、主動脈、肺動脈的位置一一将鈣化竈清除。
在清除最後五分之一鈣化竈時,一陣劇痛朝許臨胃部襲來,他強忍着疼痛,汗水就像被淋在仙人掌上的雨水一樣,一整顆一整顆地往下掉,器械護士看到這一幕,分心遲疑,手裏的遞送變慢,被許臨厲聲吼道:“你反應遲鈍了嗎!?”
在把心髒心包粘連部分全部剝離後,許臨對一旁幫他擦汗的小護士說道: “去把白醫生叫過來。”
白志濤五分鐘內便到達了手術室,迅速換上手術服,接替了許臨的位置。
離開手術臺後,許臨虛脫直接跪倒在地,憑着手腕的殘力才沒讓自己完全倒下,護士踩開手術門急忙對許臨輸氧,作為一助的沈曉桐這才想到許臨身體不舒服已有前兆,中午他從食堂回來,剛進手術室就找了凳子坐下,連穿手術服都是坐在凳子上完成,那時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許臨全身冒着冷汗,臉色白得令人犯栗,護士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把氧氣面罩挂在他臉上,他全身癱軟,護士只得伸手扶穩他的身子,他滿身是汗,雙手都在發抖。
“我想躺一下。”随後,許臨離開凳子,直接倒在手術臺邊的地上,拉掉口罩大喘氣,卻出現休克症狀,護士連忙把面罩戴回他臉上,按住給他繼續吸氧,防止他昏迷。
幾分鐘之後,劇痛才過去,許臨稍稍緩了過來,從地上又爬起來,坐到凳子上,一直等待手術結束。
……
手術完成,許臨很快被同事送回辦公室輸液,恍惚中他又見到了許曉曉。
“爸爸,你不要放開她的手。”
他對着那個幻影無力地說道:“ 曉曉,她現在最讨厭的人是我,爸爸再也沒有指望了,如果有一天要去你的世界找你,你不要不理爸爸,好不好?”
“我記得我生前,爸爸你最常對我說的話是….不要放棄。”
曉曉說完,又消失了。
許臨拿出手機,撥出通訊錄,看了看上面存的俞晨號碼,這還是那次療養院的護工告訴他的….
愛情從來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就算重逢又怎麽樣呢?可就是想要再見到她的這點念想,才支撐他走到現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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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韓弄完自己份內的事情,叼着根香蕉進了許臨的辦公室,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你還在發低燒……怎麽莫名其妙會痙攣呢?”
許臨知道是最近吃的抑制腦瘤藥物對胃部的刺激所致,隐而說道:“就是有點累了。”
吳韓追問道:“上次在協和拍片,你的胃上還沒有潰瘍,只是膽反而已,這次怎麽會這麽嚴重?”
“沒事,今晚我就睡辦公室了,別來吵我。”許臨說完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吳韓将一層薄毯從櫃子裏取出,鋪在許臨身上,調慢他的點滴,臨走說道:“別再讓自己倒下,就算可憐可憐病人也好。”
說完,吳韓關上房門,許臨在黑暗中慢慢睜開眼,又掏出手機看了看,俞晨的手機號碼印在上面,可他就是不敢把大拇指放在【接通】的按鍵。
次日清晨,許臨從辦公室出來,陳香雲心疼地看了看他青色的眼袋,囑咐他好好休息。其他同事都知道他頭一天在手術室暈倒的事兒,也不好再叨咕他拉着一個陌生的短發女人直通食堂的八卦。
一夜的睡眠讓許臨恢複了一些精神,終于有勇氣按下了俞晨號碼下面的【接通】鍵,聽到手機裏電話鈴聲,一聲、兩聲、三聲,
“喂。”俞晨從床頭櫃拿過手機,睡眼惺忪,沒看號碼就直接接起了電話,習慣性認為是王晞,扒拉了一下挂在眼角的眼屎。
“你…今天去兩兩咖啡館嗎?”許臨跟俞晨說話,字與字之間有停頓,他伸出手拿過茶幾上還沒喝的紅豆牛奶,看了看杯身上印的咖啡館名字。
俞晨睜大眼睛,這才看清手機上是一個不曾存入通訊錄,也不想再記得的號碼。
“不去。”她言簡意赅地拒絕。
“我在咖啡館等你。”他就像沒聽見她的回答一樣。
“我跟你說我不去了!”俞晨有了怒意,不明白這人到底意欲何為,果斷将電話挂斷,一頭紮回床上。
許臨早上從醫院出來,腳步緩慢甚至有些吃力地走到兩兩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座位等待,先是跟服務員要的白水,喝着喝着有些犯困,想要趴在桌上睡會兒,又怕俞晨來的時候自己會醒不過來,于是狠了心跟服務員要了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提神。
胖加菲和瘦小白蜷在許臨身邊的皮座上,許臨伸手摸了摸它們的頭,泛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精神恍惚地自言自語道“不怕我把你們做成标本嗎?這麽喜歡和我呆在一起….”
咖啡喝完了,他再撥俞晨的電話想要催一催,對方已經關機,可是他仍然要了第二杯,坐着枯等。
他心想現在的自己,除了耗着時間等待,什麽都做不到了。
王晞走進咖啡店,放下包包,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窗座位上的許臨,他額前的頭發有些散亂,戴着黑框眼鏡,正拿起咖啡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抿着,希望不要太刺激胃部,卻又想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這不是上次在阜外碰見的那個醫生嗎?”王晞心想。
她朝許臨走過去,禮貌問道:“你是…上次阜外的那個年輕主任?”
許臨疲憊地擡眸,王晞看見他的臉色此時已經極差,許臨帶着請求的語氣對王晞說道:“我在等俞晨,可是她手機關機了……”
“哦,她有兩個手機,我打她另外一個號碼試試看…”
王晞轉身從包裏掏出電話開始對俞晨連番“轟炸”。
俞晨被另一個手機炸醒,看到王晞打來的一連五個未接,還以為是出了什麽急事兒,慌忙回電話,王晞有些焦急地說道:“咱們上次在阜外碰見的那個年輕主任,現在正在店裏呢,都喝到第三杯咖啡了,他說他在等你,你怎麽回事兒啊?”
她從床上直起身子,這次确實被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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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雙橋坐地鐵到阜成門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俞晨在王晞的催促聲中有些氣喘地趕到咖啡館,一眼看到坐在窗邊背對她的許臨,王晞悄悄對她說:“他看起來身體不舒服,你怎麽回事啊要放他鴿子?”
俞晨被王晞推着走過去在許臨面前坐下,她看到他面前放着兩個還沒收的空咖啡杯,皺了皺眉。
許臨目光直愣愣地望着俞晨。
俞晨瞧見他眼睛裏的血絲,不滿地大聲說道:“喂,我說你喝這麽多咖啡,頭不會暈!?”
“療養院…不用去昌平了,就在西三環的一個居民小區,行不行?” 他就像提着一口氣在說話一樣,聲音沙啞而虛弱。
“我這段時間挺忙的,确實是沒有時間。”
他用手指敲着咖啡杯的杯壁,目光盯着已經喝了大半、冷掉的咖啡,語氣低沉地說道:“你的朋友王晞告訴我,你這段時間都在休假….。”
俞晨轉過頭,惡狠狠瞪了一眼正站在不遠處招手對自己微笑祝好運的王晞。
“上次我在醫院見到你和那個叫楊禹鲲的人在一起…..”
俞晨一愣,點了點頭。
“他那樣的家族,應該是很着急讓他結婚….”
“我說…這又關你什麽事呢?” 俞晨不能忍受許臨跟她談論她現在正在接觸的男人。
“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許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不需要聽到你的想法。”俞晨也學會了反擊。
他不浪費地喝光了杯中最後一點咖啡,盯着她說道:“我舅媽可能是覺得你比較像她想象中的女兒….才會那麽想要見到你。”
“她女兒呢?”
“她沒有子女。”
“哦,明白了。”
俞晨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看到他鐵青色的臉和發白的嘴唇,內心泛起的卻是疼痛。
她想要打發他離開,于是說道:“我考慮一下,看哪天會有時間。雖然休假,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
“好,那你考慮一下….下次不要關機了…我不會頻繁打電話給你的。”許臨站起身,拿起身後的黑色薄棉外套穿上。
此時他的胸腔已經翻江倒海,剛喝下的咖啡已經湧到他的喉頭,他有些匆忙地轉身,俞晨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盯着桌面沒再動彈。
離開前,許臨向王晞多要了個塑料袋。
這個人的腳底在打晃,俞晨看得見。
她戴着可悲又堅硬的面具,一直目視他走出咖啡館,不斷回想他那白得吓人的臉色,最終還是不放心地追出門,果然看見這人正蹲在樹底下對着塑料袋痛苦嘔吐,喝下的咖啡在白色的塑料袋裏噴出褐色,她急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心痛又心狠地斥責道:“讓你喝這麽多咖啡!”
許臨說不出話,往塑料袋噴完了褐色,又開始噴黃綠色…
“不行,你得去看醫生。”俞晨皺眉喊道。
他弓着背一直吐到再也吐不出什麽,用手肘壓着胃一直蹲着,俞晨拿過他手裏的袋子扔進垃圾箱再返回時,他已經歪倒在了地上,弓着膝蓋身子蜷在一起,放不開。
“許臨!”她情急之下叫出他的名字。
聽到她的語氣裏夾雜了關心與焦急,他瞬間放松,她把他扶起,見他滿頭大汗,痛得咬着牙關,兩頰肌肉繃着,眼角紋痛得紮在了一起,灰白的臉上盡是痛苦。
他在模糊的視野裏看到她臉上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扯開嘴角艱難擠出一句:“沒事的。”
“廢話!都成這樣了還沒事!?”她大聲說道,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給王晞求助,許臨擋住她的手,語不成句、接不上氣地說道:“我只想你一個人….和你一個人….”
俞晨無奈地把手機揣回褲兜裏,架着許臨的胳膊把他一路拖扶到阜外醫院看急診,問前臺護士:“他就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可以走紅色通道綠色通道什麽的吧?”
前臺護士一眼認出許臨,趕緊把他們直接帶到了急診辦公室。
“連着喝了四杯咖啡…不會胃穿孔吧?”俞晨焦急問護士
護士咋呼道:“他喝咖啡!?許醫生,您這是要自殘嗎?”
這時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急診男醫生走進來,用電筒照了照許臨的眼底,給他量了血壓,然後觸診了一下他的胃部,說道:“沒事,就是胃痙攣,再加上睡眠不足,體力透支,不胃穿真的算他好運了。治療室沒床位了,就讓他呆在這裏輸液吧。”
沙發上有枕頭,許臨此時已經靠在上面昏睡過去,卻因為疼痛不時扭動蜷縮的身體,那道劍眉越皺越深。
護士熟練地把挂着藥水的輸液架推過來。
“他真的沒事嗎?” 俞晨焦急問道。
“你別太擔心,請問你是他…?”急診醫生笑着問道。
同學?老鄰居?朋友?…算了,俞晨淡定回答:“路人,看他昏倒在路邊送進來的。”
“哦…”急診醫生和護士對視一眼,表情明顯失望。
護士一邊為許臨調整點滴速度,一邊吐槽:“醫院都快成了許醫生的家了,他雖然不是我們科的人,可是跑急診室跑了很多趟,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血管疾病送進來的人這段時間出奇的多…”
“他在你們醫院…是個好醫生吧?”她望着昏睡的許臨不斷冒汗,小聲問道。
護士扭過頭看了看俞晨懵懂的表情,笑起來,覺得這個問題極其明知故問, “何止是好…他是我們阜外有名的心外科專家,據說是個天才…就是性格有點…”
俞晨認真在聽。
護士打住了話頭,“哈哈,沒什麽,反正是個好人沒錯啦。”
急診醫生和護士都還有工作要忙,沒在辦公室繼續逗留,臨走看到俞晨坐在一旁擔心許臨的神情,壞笑着關上了門。
臉色蒼白的許臨依然表情痛苦地撅着眉頭,俞晨拿過辦公桌上的濕巾,抽出一張輕輕拭去他額頭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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