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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焉本不信牛鬼蛇神,但他本身是個逆天而行的先例,又哪來理由懷疑他碰見傅庭秋是個意外?

“沒想到閣下是知南樓的三樓主謝焉。”傅庭秋借着月光仔細端詳手中玉牌,玉牌精巧漂亮,白光瑩亮,觸感溫潤細膩,似上等綢緞,讓人愛不釋手,玉牌中心雕刻着知南樓标識,标識下上刻一個‘焉’字。

傳聞這等具有身份标識的玉牌,只有知南樓的三位樓主才配有,如此傳聞多少還有些依據,傅庭秋想。

謝焉在傅庭秋話音未落時,身形一動,落在他身側,修長手指成龍爪狀,照着傅庭秋的手便抓過來,他沒想到方才的打鬥沒讓傅庭秋有所忌憚,反而借着二人親近姿态,順走了玉牌。

這讓謝焉很是惱火,明知傅庭秋秉性如何,卻還是在看見對方面貌時,難以控制的驚呆了一瞬,那并非驚鴻一瞥,而是驚悚一見。

“還我。”謝焉冷聲道。

傅庭秋将玉牌挂在扇柄下,沖着謝焉便是一笑,“我尋了許久,也未曾尋到心儀之物,未曾想今日得到樓主玉牌,竟深得我心。”

“知南樓之物,豈能容你随意糟踐?”謝焉發覺,此人一如既往的難纏,怕是不許些好處,難以脫身,遂不耐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這可将傅庭秋難住了,他皺着眉頭做冥想狀,心思全然在謝焉身上。年紀輕輕又英俊不凡,卻已是知南樓的三樓主,不知這三樓主本領如何?

“我想要你。”傅庭秋忽而一笑道。

他樣貌生的好,笑起來極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謝焉非尋常人,上一世在傅庭秋手裏吃過的虧堆起來怕是有幾座山高,彼時見到他的笑容,不由得後退幾步,落在那透亮的月光裏。

如此一來,傅庭秋便瞧見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警惕的模樣。

傅庭秋折扇一收背在身後,緩緩上前幾步,似笑非笑,“謝樓主莫不是怕我?”

“你到底想要什麽?”傅庭秋方才的話,謝焉一個字都不信,此次乃是他今生與傅庭秋初遇,先前他們毫無交集,更無利益牽扯,傅庭秋哪來的非他不可?

說到底,不過是傅庭秋的一句玩笑。謝焉不喜與人玩笑,尤其不喜跟傅庭秋玩笑,是以,他頗為不耐傅庭秋,想早早打發他了事,好繼續尋找知南令。

“我說了啊。”傅庭秋眨眨眼,“我想要謝樓主。”

“胡說。”謝焉忍不住呵斥一聲,面色冷凝,可白玉般的耳朵卻透着緋紅,想謝焉前世今生多年來,與之有過感情糾纏乃至肢體厮磨的,至始至終唯有傅庭秋。

陡然遭到眼前人指名道姓般的索要,謝焉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他道:“你明知知南樓是何地方,為何還大放厥詞?”

“恐怕是謝樓主理解錯了什麽。”眼見已将人逼得惱羞成怒,傅庭秋見好就收,謝焉畢竟是知南樓的樓主,倘若他言行舉止太過分,讓對方記了仇,非同小事,“我是想跟着謝樓主,見見世面罷了。倘若謝樓主誤解了,些許是我表達不清,還請謝樓主多多見諒。”

謝焉一怔,耳上緋紅跟着消散了許多,到底是他想多了,還是傅庭秋有意調戲?謝焉忍不住再看傅庭秋一眼,對方長身而立于不遠處,借着朦胧飄散的月光,隐約能窺見其真誠不二的笑容。

“知南樓貴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萬秋山莊。”謝焉道。他不想與此人有任何瓜葛,哪怕是路人般的摩肩擦踵。

“哎,”傅庭秋深深嘆了口氣,将折扇舉到面前,眉眼彎彎道,“那這玉牌,謝樓主是要,還是不要呢?”

謝焉:“……”

謝焉不平,心有怨氣,對傅庭秋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但要命的是,玉牌在傅庭秋手裏,他不得不點頭。

眼看着謝焉要點頭,門外卻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傅庭秋側耳一聽,大抵是後來之人,重金許諾多于他出的價,非要吵鬧生事,勢必讓他從花魁房內退讓而出。

傅庭秋公子哥脾氣慣了,修真界的人因他是萬秋山莊的少莊主,願意許以薄面,不太跟他橫着來。今日一擲千金,傅庭秋沒有報出萬秋山莊的名頭,是以芙蓉閣內的人只當他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芙蓉閣的老鸨是個會打算盤的,俗話說一女不容二價,可她架不住那真金白銀流水似的砸,在銀子面前,老鸨丢棄了生意人的原則,半推半就的讓鬧事的人,一路明有阻礙暗則幫忙的到了花魁房門前。

傅庭秋折扇一轉,吊在扇柄的玉牌落在手裏,眼波流轉的瞥了謝焉一眼,擡腳便要開門找老鸨理論。

看出他意圖的謝焉,腳下如有疾風,眨眼到了傅庭秋身後,握住他的胳膊,低聲道,“我不能在此露面。”

“為何?”傅庭秋扭頭問道。

謝焉:“一旦我出現在此,修真界便知知南令是真的失蹤了。”

此時修真界對知南令失蹤還各抒己見,多數認為這是知南樓授意傳出的流言,今年法寶拍賣會即将開始,知南令的失蹤定是為拍賣會造大聲勢。

“這事千真萬确,何須你在便一定是?”傅庭秋道,開門的意圖不容阻礙。

“不讓開門,自然有我的道理。”謝焉偏偏不如他意,伸手阻撓。

傅庭秋心生不悅,哪怕眼前人是他肖想許久才得以見到的,也不能容忍對方與他反着來。

謝焉的這一阻撓将傅庭秋的脾氣惹了出來,想也沒想的與謝焉動手,他天生變異風靈根,因有些懶散,修為堪堪探入融合,若是僥幸,倒也能勝出幾分,可惜,他對上的是金丹期謝焉。

謝焉何曾在武功比較上怕過誰?更不曾在誰手下吃過虧,他天資卓越,修煉飛速,在修真界年少成名,傅庭秋這般修為的武功,對他而言,說是三腳貓已是擡舉。

傅庭秋幾乎用盡渾身解數,不過半盞茶功夫,二人你來我往的拆了不下百餘招,傅庭秋呼吸急促,靈力已有将盡之态,反觀謝焉,神色漠然,氣息平穩,好似這百餘招對他而言,像是喝水吃飯般随意。

招越拆越多,傅庭秋的劣勢愈露,只要謝焉想,随時能将傅庭秋罰于掌下。

謝焉不會濫殺無辜,觀此時的傅庭秋尚且不是他非殺不可之人,有心手下留情。

這一手下留情,二人之間的優劣勢有了些許轉變,傅庭秋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出謝焉放了水,方才的吃力感此時了然全無,讓他有喘息之餘,尚有閑暇聽清外面人已到了門口。

“開門。”外面一人高聲吆喝道,似将芙蓉閣當成讨價還價的菜場。

傅庭秋沒搭理,料想收了錢的老鸨,多少會阻止門外莽撞之人。

他與謝焉打的難舍難纏,即便謝焉有心放水,他也要繼續打下去,世人皆道: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炷香,他要知道謝焉什麽意思。

“再不開門,我等便要将門撞開了。”門外人未得到回應,越發的肆無忌憚,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陣陣複合聲,大抵是今晚與傅庭秋擲金失敗的人。

“謝樓主,”傅庭秋将人引至窗戶邊,二人沐浴在月色內,互相将臉色看了個一清二楚,傅庭秋心神愉悅時,眉眼間皆是風華絕代,“倘若他們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是否會忽略你來此的真正目的?”

謝焉:“?”

謝焉尚不明白傅庭秋此話何意,便被他捏了下手,這讓謝樓主毛骨悚然,同時暴跳如雷,此時此景傅庭秋還不忘占他便宜,真是……真是好一個無恥流氓!

二人初次見面,傅庭秋便如此輕浮,莫非先前傅庭秋便是個不知廉恥的登徒子?

思及至此,謝焉的戾氣翻湧而上,幾乎要将他腦海中的清明吞噬殆盡,不能将傅庭秋留在世上,這等人早死早造福,謝焉的手已然到了傅庭秋的後脖頸處。

謝焉下手速度不及門外鬧事人速度,他的手還虛虛的挨在傅庭秋的後脖頸處,房門已被人哐當一聲踹開,慣性使然讓那兩扇門用力的回扇了半開,即便是剩餘的半開,已足夠讓門外人看清房內景象。

房門即将被踹開時,傅庭秋以迅雷之勢撲在謝焉身上,将人死死的壓在窗戶上,不惜代價将自身外衫撕開半邊,想對謝焉衣衫下手時,驀然發覺對方是一身黑色夜行衣。

生平從未如此緊張過的傅少莊主,只争朝夕的将謝焉夜行衣的繩結一扯,便低頭湊在對方的脖頸處。

雷厲風行的傅少莊主半分思考空閑都未給謝焉留,乃至于倏然遭此毒手的謝樓主,手腳一慢,便成了欲拒還迎。

門外原本鬧哄哄的人猛然安靜了,仿佛一瞬間被人點了啞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重疊在窗戶邊上的二人。

背對着他們衣衫不整的自然是今晚重金拍下花魁一夜的俊美男子,正面對着他們的是一長相英俊的冷面男子,有人低呼,“知南樓謝焉。”

因這一聲低呼,門外的寂靜被打破,衆人面面相觑,再看向房內,那背對着他們的俊美男子低低的喘息了一聲,擡頭湊近謝焉,輕聲呢喃了什麽,惹得謝焉眉頭一皺,似有不悅。

只是一瞬,謝焉雙手攬住懷中人,擡頭目光寒冷似冰刃,刮得門外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片刻後只聽謝焉道,“今日之事,如若你們膽敢随意流傳,知南樓定不輕饒。”

話一出口,謝焉懷抱傅庭秋,腳下一發力,踩在窗口,一躍而出,眨眼間消失在衆人眼前。

許是料定人已走遠,衆人重新交談起來,這些尋花問柳的,不乏仙門望族,還有許多是專門收集情報之人,此時因剛欣賞完知南樓三樓主的一出好戲,不能安分。

“那被謝樓主懷抱的是何人?”問話的是擲下千金的後起之秀,他聽聞過知南樓,對謝焉興趣不大,但對傅庭秋的容貌卻起了興趣,擲下千金或許不單是沖着花魁來的。

“你不知,那是萬秋山莊的少莊主。”聽這說話之人,恐是個修真之人。

“你怎知那是萬秋山莊的少莊主?”另有一人問,“他并未表明身份。”

“如若我是傅少莊主,來此地私會情郎,也會隐瞞身份。”有人道。

“正是。”修真之人答,“早些時日,有幸進得萬秋山莊,見過傅少莊主一面。”

“如此。”後起之秀道。

幾日後,流言四起,不知何人所傳,只道是萬秋山莊少莊主與知南樓三樓主的風花雪月,博人一樂,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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