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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單純看看,不至于讓傅庭秋将姿态放的這般低,甚至提出幫忙。

傅庭秋并非無私奉獻的善人,相反他有所出必有所求。這麽說,自然有他的目的。

謝焉既然問了,傅庭秋也願意坦城相待。

“傅家劍譜上有一把能劈開天地的傳奇之劍,我聽父親說,那劍名曰撥雲,幾百年前失蹤了,我想借知南令,将撥雲劍尋回來。”傅庭秋道。

“撥雲劍失蹤幾百年,至今音訊全無,單有知南令在手,也不見尋得回來。”謝焉道,“沒有音訊的尋找,無疑是大海撈針。”

先不說他同不同意,樓裏的另外兩位樓主,也不見得同意,因至今未有知南令外借的先例。

“這個不用謝樓主擔心,”傅庭秋道,“謝樓主只管将知南令借我一用,至于尋不尋得到撥雲劍,端看我個人造化。”

謝焉:“知南令是知南樓的鎮樓之寶,并非我私物,還需請示另外兩位樓主。”

傅庭秋知道謝焉不是推托,也并非敷衍。知南樓三位樓主負責的地方不同,但事關知南令,最有發言權的要數這位三樓主——謝焉。

謝焉不反對,其他兩位樓主想必也不會反對,只不過他萬秋山莊付出的代價要再多一些。

知南樓斷不會因為他幫謝焉尋回知南令,便輕易将知南令借出。

定然還有其他的要求,傅庭秋将因果利弊想了個全面,遂理解的點點頭:“無妨,尚且還未有知南令的消息,謝樓主只管請示。”

謝焉輕輕颔首,算是應下傅庭秋的話。

二人商讨完正事,又是一番大眼瞪小眼,謝焉對傅庭秋無話可說,傅庭秋卻不盡然。

傅庭秋:“謝樓主,你可知為何我單單尋了你?”

謝焉不知,也不想知道。

見謝焉理都不理自己,傅庭秋輕笑一聲,自顧自的娓娓道來:“我在知南樓得了一盞爐,巴掌大的爐上刻人間百态,雕工渾然天成,人像惟妙惟肖,很是精巧。一到手我便很是喜愛,一問才知,這爐出自你之手,這讓我對你起了興趣。”

傅庭秋說的如此細致,謝焉想不起來都難,他說的那盞爐謝焉有印象,因為那雕刻的人間百态,正是他上一世的真實寫照。

如今被傅庭秋本人說上一遭,謝焉五味陳雜,一時間不知該以何等神色,面對傅庭秋更為妥當。

傅庭秋将話說出來,不為得到謝焉的回應,他道:“那爐上刻之人,委實讓人心疼,囫囵慘淡的過了一生,臨死才認清枕邊人的真面目,該是何等悔恨?”

“換做傅少莊主,該何去何從?”謝焉問。

謝焉本意是保持緘默,單聽傅庭秋如何見解,但傅庭秋的那句枕邊人,戳中他心中反複發作的瘡疤,一個不防便問了出來。

傅庭秋抿了抿唇,注視謝焉道:“倘若是我,與枕邊人同歸于盡,永世不見。”

“呵,”謝焉冷笑一聲,冷冷睨了傅庭秋一眼,“若天意使然,恐又是半生糾纏。”

傅庭秋:“人重活一生,喝了孟婆湯,忘卻凡塵事,再見故人,或許會有另一番結果。不過謝樓主,你對我似乎格外的讨厭。”

“沒有。”謝焉反駁道,“傅少莊主天資絕色,俊美無邊,家財萬貫,財大氣粗,又頗為好心的願意助我尋回知南令,我怎會讨厭你呢?”

謝焉原以為這番話至少會讓傅庭秋面色郝然,連連謙虛。誰知對方接二連三的點頭,不知何時捏在手裏的折扇一抖開,聽似無奈道:“哎,我也不想如此出衆,但架不住命好啊。”

謝焉:“……”

此人當真好不要臉。

“謝樓主,我若是與你一道尋知南令,這張臉怕是不妥。”傅庭秋道,折扇抵着下颚,頗為煩惱的模樣讓謝焉警惕。

謝焉:“傅少莊主當如何?”

傅庭秋:“聽聞知南樓有一藥丸,能将人變作他人,面無全非的父母表親皆不相識,不知謝樓主……”

說來說去是将主意打到了這上面,謝焉冷眼看了他一會,漫不經心的摸出個瓷瓶丢給他。

謝焉:“一顆半個月,一瓶十顆,傅少莊主打算跟我多久?”

傅庭秋愛不釋手的摩挲着瓷瓶,聞聲美滋滋道:“尋到知南令為止。”

謝焉朝外走的腳步一頓,淡淡道:“一瓶一千兩。”

傅庭秋一愣,摸摸懷裏的瓷瓶,看看謝焉大步流星遠去的身影,跟了上去揚聲道:“謝樓主要與我親兄弟明算賬?”

“誰跟你親兄弟?”謝焉道,“我與傅少莊主分明是合作關系。”

“你這人,”傅庭秋頓住了,繼而情意綿綿道,“一千兩委實太貴,焉哥哥,能否看在昨夜我為你解圍的份上,便宜些?”

謝焉被那聲焉哥哥喊的腳下一滑,差點來了個平地摔。他穩住心神,似有些看不懂的睨着傅庭秋:“傅少莊主在芙蓉閣一擲千金,卻與知南樓論價?”

提起芙蓉閣,傅庭秋不免一陣感嘆:“不過是黔驢技窮,只為與謝樓主一面之談,哪怕千金萬銀,我也要忍痛割愛。”

“哦?”謝焉長眉一挑,“難不成在傅少莊主心裏,知南樓的東西還比不上一個花娘子?”

傅庭秋頗為驚奇的圍着謝焉轉了一圈:“我道謝樓主不善言辭,未曾想這般巧舌如簧。”

謝焉不願跟他做口舌之争,擡腳繼續走:“一瓶一千兩,不議價,不然傅少莊主便以真面目跟我尋知南令吧。”

後面一句原是謝焉随口一說,不料引得傅庭秋沉思,以真面目跟在謝焉身邊,無傷大雅。思及至此,傅庭秋折扇一敲手掌心,如此甚好,還省了藥丸的錢。

傅庭秋:“謝樓主這是去哪?”

他一溜煙跟上謝焉腳步,溫聲詢問。

謝焉不答,腳步不停。傅庭秋便不再問,只跟緊謝焉。

傅庭秋躲過不知道第幾個故意朝他身上撞的女子,勉力跟上謝焉,來到一處酒樓,謝焉徑直走了進去,傅庭秋擡頭一看,門匾龍飛鳳舞的寫着複來樓。

謝焉落坐在二樓雅座,傅庭秋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對面,手裏的扇子時不時的扇一下,扇柄下的玉牌勾的謝焉心煩不耐,玉牌本是謝焉貼身之物,如今被傅庭秋懸挂扇柄之上,他總要難受一下。

傅庭秋算準謝焉對這塊玉牌的在乎程度,才時不時拿出來撩撥對方,試圖知曉謝焉更多秉性才好拿捏。

複來樓的生意很不錯,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傅庭秋吃了幾口,發覺味道不錯,不免多吃了些。

“知南令在芙蓉閣一事,傅少莊主怎麽看?”見傅庭秋吃的差不多,謝焉開口了。

傅庭秋将筷子放下,擦擦嘴道:“有人想見你。”

謝焉的目光頓時鎖在傅庭秋身上。

傅庭秋頻頻擺手,讓謝焉別看自己,怪不自在的。他道:“放出消息之人,有可能是盜走知南令之人。”

謝焉不否認,他也想到這點。得到知南令在芙蓉閣消息的,想必不止他與傅庭秋,那得到消息的其他人呢?

傅庭秋吃的八分飽,筷子已然放下,看謝焉閉口不談,沉靜思索,抿了口茶道:“你肯定在想,得到消息的其他人呢?”

見謝焉輕撩了他一眼,傅庭秋笑盈盈的湊近了些:“謝樓主怕是不了解修真各派觊觎知南令的心,就好比金山銀山擺在眼前,因有猛獸守護不能觸碰般的百爪撓心。”

謝焉:“略知一二。”

傅庭秋哂然:“知南令失蹤的消息早已傳遍修真界,雖有不少人仍在觀望,但已有亡命之徒,垂涎之餘暗中調查,想趕在知南樓前,得到知南令。”

謝焉沉默,知南令的誘惑,确實值得人趨之若鹜,但知南樓怎會讓知南令落入他人之手?

傅庭秋:“我跟他們不同,我只為謝樓主而來。”

謝焉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分明是不想搭理。

傅庭秋又笑了:“如若我沒猜錯,知南令在芙蓉閣是假,引謝樓主來是真,至于為什麽要引你來此,我便無從得知了。”

謝焉眉頭緩緩皺起,自他重生後,平淡無奇,與人無仇無怨。事情要真如傅庭秋所言,那人為何要引他來此?

“還有個猜想,”傅庭秋道,“那人清楚知南令帶來的動蕩,想利用知南令,做些大事。”

比如修真各派因知南令互相殘殺;掀起一輪腥風血雨,一片狼藉,然後呢?然後傅庭秋便不想了。

謝焉:“如今連芙蓉閣的線索也斷了,知南令再次消失匿跡。”

“非也,”傅庭秋拿起筷子夾過包子,“芙蓉閣的老鸨,是條線索。”

謝焉面無表情,憶起昨夜之事,臉色先冷了三分:“你想公報私仇?”

傅庭秋無辜的眨眨眼:“我豈是那等人?”

不待謝焉回答,他又道:“有人利用知南令給芙蓉閣造謠生事,難道老鸨會一無所知?相信謝樓主也知曉,這芙蓉閣在璇玑城是有靠山的,我們何不利用這點,順藤摸瓜?”

謝焉自然知道芙蓉閣的靠山是何許人也,但他不想牽扯過多。

知南樓不露山水多年,今朝知南令失蹤,他迫不得己親自尋找,已是最高調的行為。

傅庭秋在謝焉變幻莫測的神色上,沒探出有用的東西,低嘆道:“事到如今,謝樓主竟還在猶豫。”

謝焉:“傅少莊主一直催促我,是為何意?”

傅庭秋面不改色:“知南令事關我能否找到撥雲劍,早日尋到知南令,找到撥雲劍便多一份勝算。”

謝焉放下茶盞,起身時注視傅庭秋道:“此事我自有斷定,既然傅少莊主要幫忙,那便幫我查一個人吧。”

傅庭秋擡頭看謝焉,靜候下文。

謝焉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行雲流水的留下一個名字,翩然而去。

傅庭秋看着水跡漸漸幹涸的三個字,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他說要幫忙,謝焉當真不客氣,不知是心大還是真信了他。

蕭雲生,傅庭秋皺皺眉,何許人也?

也罷,傅庭秋施施然起身,略整衣衫,那查吧,一個名字,不過動動嘴的事。

以萬秋山莊的能力,查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傅庭秋的輕快在即将走出門時,被店小二敲得粉碎。

“你說未結賬?”傅庭秋重複道。

店小二見多識廣,見傅庭秋錦衣華服,面相俊美,不似吃霸王餐之人,遂客氣道:“與您同來的公子離去前說您會結賬。”

傅庭秋:“……”

謝焉,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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