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太子殿下,那‘贓物’現在何處?”

溫行差不多也能猜得出是張總管把玉佩放進了斐清的房中,但還是需要确認一下。

謝衣命人去将玉佩取了過來,連帶着還有那個布袋子。

方從下人手中接過那布袋子,溫行就在隐隐約約間聞到了上邊同張總管身上一模一樣的異香。

果然是他。

再聯想起之前唐安說他在斐府面前鬼鬼祟祟,溫行隐約又有了一個猜測。

“殿下,臣鬥膽請求借一步說話。”

溫行放下了手中的布袋子,神色嚴肅地看着謝衣。

謝衣看得出他是有什麽頭緒了,點點頭,囑咐謝卿不要亂跑後和溫行一同回了房。

“可是察覺到了什麽?”

剛回到房中,謝衣就開門見山地出聲詢問。

溫行理了理思緒,緩緩道:“臣斷定,這玉佩應是張總管偷偷放到斐清房中去的,而且他或許在斐清房中落下了什麽可以成為證據的物件。他先前想去斐府就是為了将那物件取回來,可惜被唐安捉到了。”

聞言,謝衣贊同地輕點頭,不過并沒有插話,等着溫行繼續說下去。

果不其然,溫行頓了頓之後,壓低聲音說:“臣懷疑,有人想挑撥離間。”

“離間誰和誰?”謝衣聞言,頓時明白出此事絕不是普通的惡意栽贓陷害。

“臣和殿下以及殿下和六皇子。”溫行道出了自己的懷疑,而後在謝衣默許的眼神下繼續往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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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臣去追刺客時遇上岔路,臣同安分頭繼續追,卻追到了六殿下的院內。起初臣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後來準備離開時瞥見了院內一個小屋的門口處有一塊衣料,這衣料與那白衣刺客身上的如出一轍。”

“臣本想進去探查一番,而六殿下說那個地方不可以讓別人踏足,極力阻止。也正因此,臣懷疑起了六殿下。”

“只是安回來了以後又明确告訴臣,那個刺客逃往了她所追的方向,臣便覺得不對。”

聽完溫行的話,謝衣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那人知曉那屋子小卿不會讓人進去,故意施了個障眼法,為的就是讓我們誤以為小卿有參與此事?”

溫行點點頭,肯定了謝衣的說法,又問:“殿下可記得你之前說,此案是有人特意引陛下丢給您的?”

此話一出,謝衣輕挑眉。

溫行知曉他是明白了過來,不再多言。

斐府和溫府兩個小公子私交甚篤是朝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若是此次案件謝衣不能還斐清一個清白,溫行和謝衣之間或多或少都會産生隔閡。

而目前明面上溫行是謝衣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一旦兩人鬧翻,謝衣就等于失去了一只手,實力大減。

朝中統共六位懂事的皇子。身為太子的謝衣實力下降,二皇子無心朝政,其餘幾個又尚不成器,反倒是那個最小卻最經常往東宮跑的六皇子看起來或許會成為真正的獲益者。

這些彎彎繞繞謝衣事後不可能察覺不出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認為自己的這個小皇弟接近他本就是居心不良,那麽除卻溫行以外就又會損失一個助力。

這背後策劃者還真的是居心叵測啊。

溫行驀地感覺心被丢進了冰窖,寒意滲入全身。

他前世的死是否也是因為權力的争奪?

或許是因為他阻礙到了誰的利益,比如那個他記不清了的男子,又比如謝衣。

溫行心一沉,最後還是斂起了旁的事情——目前除了盡快處理完斐清的這一件事情之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刺客一事有多少人知曉?”

謝衣忽然問。

溫行思忖片刻,斟酌道:“目前為止所知之人應為東宮內的下人們、方才離開的太醫以及六殿下。”

因着太子遇刺情況緊急,溫行不久前問福祿時,福祿說只匆匆忙忙拉了個太醫過來,等到了東宮才想起說具體情況。

太醫離開尚且不久,此時派人去追還來得及。

溫行和謝衣心中同時生出了一個想法——将計就計。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

次日,斐清貪污一事尚未定論,東宮又鬧出了幺蛾子。

昨日六皇子去了東宮後紅着眼睛一臉委屈地回了去,像是因為什麽大哭了一場。不久之後跟着太子十幾年的那個伴讀似乎也和太子鬧出了矛盾,一氣之下搬回溫将軍府去住。

從先帝時起就準許了衆人議論朝政,所以沒過多久朝堂和坊間的流言蜚語紛紛傳播。

有猜溫行忘記身份欺負六皇子與太子鬧翻的,有猜六皇子犯錯而溫行胳膊肘往外拐過度維護六皇子的,也有猜斐清一案懸而不決導致的……

總而言之議論不一,此事很快就成為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畢竟這可事關一朝太子,比那什麽巡邏隊成員貪污有論頭多了。

不過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溫行卻正悠哉悠哉地窩在自己的小院子裏,聽着唐安上報張總管的“死訊”,唇角微揚。

雖說張總管的“死”被他與謝衣、謝卿三人之間的矛盾給遮蓋住了,但也不妨礙有些人知曉這一消息。

接下來就要等獵物自己放松警惕了。

溫行擡手,止住了唐安未完的話語。

“人已經走了,可以了。”他瞥了眼在沒有風吹過的情況下依然輕輕搖晃的枝幹,心情頗好。

唐安一側眸,依言停下了背得滾瓜爛熟的話語。她眸間隐隐泛上一絲擔憂:“這樣真的能還斐清一個清白嗎?”

唐安與斐清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般,除去見面就吵架動手以外,唐安也從來不願尊稱斐清。

溫行知道她還是憂心斐清的,安撫一笑,道:“放心吧,只要你能再去一個地方幫我拿樣東西回來。”

唐安想也不想,下意識就開口問道:“去何處拿何物?”

溫行懶洋洋地單手托腮坐在院間的石桌前,百無聊賴地把玩起面前的茶杯。

“斐清房間,證物。”

溫行和斐清總歸是摯友,不便過多參與到此案中,在這之前都不過是借着謝衣的方便悄悄參與。

而唐安不同,她就算是“秋靜”這個名字都只為少數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知道。加之她僞裝技術極好,由她冒充斐清的侍女上呈證物再适合不過了。

“公,公子是讓屬,屬下去斐清房間?”

慣來清冷的唐安忽地結巴了一瞬,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溫行只當她和斐清不對頭,不願到斐清私人領地去。他輕笑一聲,道:“放心吧,斐清房中沒有東西會吃了你。此事事關重大,我身邊也沒有什麽信得過的人了,只能囑托給你,辛苦你跑一趟。”

唐安也明白其間利害關系,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領命而去。

看着她恢複淡然的背影,溫行忽地心生慨嘆。

唐安怎麽說也已至二九之齡,整日端着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性子,又時常不能見人,不知日後會不會就這麽形單影只下去。

到底也是自己當初撿回來的小女孩,溫行不可避免地替她操心起了終身大事。

他自知這種事情随緣而定,也沒操心多久,只盼着她能盡早平安歸來。

溫行輕舒一口氣,正要起身回房時聽見下人通報說溫餘過來了。

“兄長來了?”溫行一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讓下人放溫餘進來。

不稍片刻,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踏入了院門。

溫餘随了父親,生得一副兇猛的模樣,又長期征戰沙場,身上總是隐隐透着威嚴。

“兄長。”

溫行見了人,忙不疊乖巧輕喚了一聲。

溫餘沒有回話,只盯着溫行看。

“……兄長?”溫行被他看得心裏發毛,硬着頭皮又輕輕問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麽,溫行感覺溫餘有哪裏不太一樣。

溫餘被溫行喚回了思緒,垂眸遮下複雜的神色,淡然道:“無事,就過來看看你。怎麽突然和太子鬧翻了?”

溫行早就為了此事打好了各種腹稿,回想了片刻後端起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說:“沒什麽,就是意見不合生出了矛盾。”

此事事關重大,除卻已知的幾人外謝衣早就下令不得再讓其他人知曉,溫行自然也會瞞着溫餘。

也不知溫餘對溫行的說辭信了多少,靜默一會兒後他才頗不贊同似地說:“太子畢竟是太子,有什麽矛盾你也不該同太子吵架。”

溫行面色稍緩,還是忍不住撇嘴嘟囔道:“那也是太子殿下太得理不饒人了嘛……”

“那假若皇上這麽做,你也要頂撞皇上麽?”溫餘冷然的眸間浸出一絲無奈,“你也二十有三了,早已不是個小孩子,除非是什麽國務重事,其餘時候還是要謹記身為人臣的本分。”

從溫餘最後的那一句話裏,溫行莫名聽出了些許嘲諷。

許是錯覺吧?

溫行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這之後溫餘沒在這個話題上逗留多久,稍關心了溫行幾句後就離開了。

溫行也只把兄長的到來當成了一個小插曲,安心繼續等唐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這章碼多了咳

那更新安排再改一下

明天也就是星期六不更新,星期日到星期二日更三千,然後再下一更就是星期四啦

感謝各位小可愛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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