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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這個職位其實類似于上輩子的課代表,除了收堂外課業和督促同學學習之外,課長還要代所有同學在師長跟前‘報師恩’,往大了說是逢年過節組織同窗給老師送禮,當然收不收另當別論,往小了說是在老師跟前跑腿,幫着端茶遞水,捧書磨墨——多功能書童。

沈晚照熬了一節課,聽韓梅梅講完課長的職責臉都綠了,她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當初上過族裏學校,大概知道課長是幹什麽的,以後辛苦你了。”

沈晚照滿肚子苦水,面上還得不在意地擺擺手,含笑道:“這有什麽,跑腿幫閑不過是小事,報效師恩,何談辛苦?就是再勞累我也願意。”

韓梅梅一臉欽佩,沈晚照還想繼續裝幾句逼,這時候解明正從前門進來,剛好聽見他說話,面色掠過一絲訝異,很快又對着她淡然道:“我這裏正好有些事兒要麻煩你跑一趟,既然你不辭辛勞,那等會兒就随我來吧。”

沈晚照:“……”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四書通講共有兩節,每節半個時辰,好容易熬完下半截,沈晚照就被解明叫過去使喚了,山河學院給老師的福利極好,不光有專供他們休憩的偏間,還有綠水環繞,竹林掩映的師舍,解明指着偏間的地:“地上髒了,你去打掃幹淨。”

沈晚照看了眼外面的日頭,臉上的溫雅笑意稍淡:“學生記得偏間好似有人打掃。”

解明道:“他們掃的不幹淨。”

她掃的更不幹淨!沈晚照的笑意斂去:“學生還有事。”

解明道:“你尊師的甲等不想要了?”

學院裏的纨绔在這裏熬了兩年半之後,還有一個大考察,分為課業,尊師,禮數,友睦四項,每項都是甲等才能畢業,如果在上學期間做了利國利民的好事,也可以提前畢業。

沈晚照忍下揍人的沖動,提着笤帚開始掃地,故意把屋裏掃的塵土飛揚,也難為他還能在塵土中鎮定自若地看書,他捧書的時候一截廣袖滑下,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來。

沈晚照努力回想一時,依稀記得是當時穿越者用她的身體打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燭火把他燙傷了,這麽一想,不滿很快變成了些微歉疚:“解師的傷……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免得留了疤影響儀表。”

解明臉色略微和緩,很快又冷硬起來:“無須你過問。”他擡頭看了看日頭:“為師渴了,後門有瓜農賣瓜,你去賣個回來。”

沈晚照立刻把憐憫之情收回來,她還是憐憫自己吧。

她怕曬黑,問韓梅梅借了把傘用來遮陽,擡步往後門走,後面瓜農賣的瓜果然個大味甘,她用腦袋和肩膀夾着傘,奮力抱着西瓜往後門走,這姿勢着實難看,幸好左右無人。

她一只腳剛邁進後門,就聽砰咚一聲和人撞了個滿懷,兩邊都向後倒,西瓜咕嚕咕嚕滾下來,剛好砸到那人腳面上,輕輕一聲悶哼,立刻讓沈晚照回過神來。

她急忙擡起頭問道:“你沒事……”見到對面人臉的時候自動消音,滿臉驚豔之色。

日光從槐樹的縫隙中打進來,映在對面人白璧無瑕的臉上,灑出點點斑斓,五官漂亮的難以形容,眼梢上挑,長睫微垂,豐潤的嘴角自然揚起,眸光似乎是溫潤而專注的,可換個角度看過去,又像是比夜更深的深邃和涼薄。

沈晚照被活生生的美色震住了。

對面人起身優雅地撣撣身上的塵土,轉頭對她笑得和煦:“有事兒嗎,還能不能起來?”

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後,她還對這個微笑記憶猶新。

沈晚照也跟着站起來,盡量保持着儀态拍了拍身上的土,蹙眉歉然道:“我走路沒看路,不留神把你撞了,你身上可還好?”

撞人本來就很罪過了,更何況撞的還是個絕色美人,簡直是罪孽深重。

沈晚照蹲下去撿了傘和大西瓜,姿勢十分難看,對面人本來沒想管的,轉身欲走,見她欲言又止地看過來,十分善解人意地伸出手:“我幫姑娘拿着吧。”

沈晚照把傘遞給他:“有勞公子了,您是?”

溫重光微微看她一眼,卻沒言聲。

沈晚照搭讪失敗,有點讪讪的。她想到早上韓梅梅說的俊秀書生,又見他衣着素簡,還在後門出現,下意識地判斷他就是那個看門書生,心裏暗暗感嘆,難怪韓梅梅激動成那樣,換到這等美人換她她也激動。

兩人走着甚是憋悶,沈晚照思量着開口,淺笑道:“公子是看管書院後門的守門人嗎?”

溫重光臉上掠過一絲錯愕,很快又不見了蹤影,緩聲道:“姑娘是……?”

沈晚照自我介紹:“我姓沈,名晚照。”

是錦川侯府的嫡女。溫重光心思微動,卻只是笑了笑:“且向花間留晚照的晚照?很是雅致。”

他是應聖上的要求任了書院的院長,今天是第一天開課,他做事不喜歡給人留話柄,于是換了便服遣散了人在書院轉轉,沒想到正巧遇上了錦川侯府的人了。

“謬贊了。”沈晚照記得韓梅梅跟她說過看門書生的名字,這時候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只好探問道:“公子叫……王二?”

哦不對,錯了,這是門口賣西瓜的名字。

她現在還不知道,韓梅梅見的才是真看門的,她見的這個……嘿嘿。

溫重光把傘交還到她手裏:“……到地方了,請回吧。”

顏狗沈晚照搭讪失敗打聽無果,只好拎着傘抱着瓜往回走。

溫重光望着她繞過一處花叢消失不見,嘴角彎出一個淺淡的弧度。

原來是沈家人,有趣。

沈晚照滿身是汗的抱着西瓜回了偏間,解明皺眉道:“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沈晚照皮笑肉不笑地道:“回解師的話,我長的是腿,不是翅膀。”

解明哼了聲,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長刀來,把西瓜剖開,又問另一個講詩詞的師傅要了木杵,用大勺子把西瓜挖出來,搗成了西瓜汁,還擱在冰裏鎮了會兒,沈晚照看得兩眼冒火,嗓子更加幹了。

解明做完之後看她滿臉通紅,臉上滲出了細汗,心裏緩了緩,給她也倒了杯西瓜汁,不自在地撇開頭,哼了聲道:“這麽多喝不完,剩下的便宜你了。”

沈晚照沒接:“學生不愛吃西瓜,聽說中午有食間有綠豆湯,現在去應該還趕得及。”

解明皺眉看她一時,冷哼一聲,甩袖道:“随便你!”

沈晚照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回去了,食間這時候已經沒吃的了,這時候就突然出擁有一個好舍友是多麽重要了,韓梅梅用托盤把她的飯給帶回來了。

沈晚昭一邊喝着綠豆湯一邊感動,這時候午休時間也差不多過去了,她匆匆吃完就趕去上課,幸好下午就只有一節詩詞雅賞,兩人上完課就回來在學舍癱着,等到晚飯的時候才從學舍往食間走。

食間其實分兩邊,一邊做菜的,一邊是吃飯的,确保油煙味不會飄進來,裏頭大略擺了四十多張桌子,桌子上标着各個宿舍的號,兩人找到四十坐下,等着廚子把飯菜端上來。

趁着上菜的當口,沈晚照忽然問道:“我突然想起來問了,你這般好性子的為什麽進了山河書院?”就她看來韓梅梅就是個胖胖的老好人,雖然有時候猥瑣了點,但跟纨绔着實沾不上邊兒。

韓梅梅哀嘆了聲:“因為吃飯。”

沈晚照神情古怪:“……吃飯皇上也管?”皇上是有多閑。

韓梅梅羞澀地笑了笑:“上回去特地去金陵吃羊包鵝,結果那天酒樓裏的師傅說沒有乳羊了,我發起火來就又把酒樓給砸了。”

聽這話頭還不止一次,沈晚照震驚地看着她。

她唉聲嘆氣:“我肚子餓的時候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哎你躲什麽?”

沈晚照拉着凳子往後挪了挪,面不改色地道:“怕你餓起來把我吃了。”

韓梅梅:“……”

這時候飯菜已經上齊,她優雅提箸,旁邊的旁邊突然把桌子掀了,怒聲道:“什麽玩意,你們這幫伺候人的東西,竟敢給爺吃這種豬食!看爺出去了怎麽收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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