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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照忙往旁邊側了下身子,才避免被菜湯濺到,所有人桌上的菜都是一樣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食桌,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旁邊還放着下飯的腌蘿蔔,聽說飯後還有甜點和新鮮水果。
平心而論,上邊也沒有存心虐待這幫二世祖的意思,大鍋裏做出的飯食不比家裏精致,但味道卻是不差的,掀桌子那厮八成是沒事找茬。
這下也沒法好好吃飯了,沈晚照心裏郁悶,這時候在食間裏的人都扭頭看他,這人相貌俊秀,但是嘴唇略薄,雙眼細長,一副輕浮之相。
那人見無人敢應聲,越發得意,用力踢了一腳腳下的碗:“爺我是富安侯餘家的二少爺,皇後得嫡親侄子,還不趕緊把飯碗撿回去給重做一份,不然仔細爺揭了你們的皮!”
沈晚照臉色一下子變了,韓梅梅對她悄聲道:“聽說餘皇後賢德,餘家家風嚴謹謙和,想不到也有這種敗類。”
沈晚照支支吾吾應付了幾句,她變臉的原因是,這位餘家老二的大哥曾經像他們家提過親,因為長得醜被那條穿越狗揍了一頓,聽說餘家兩兄弟感情甚篤,兩人不在一個班她之前才沒見着,怎麽她得罪過的全跑山河書院裏來了?這算什麽?複仇者聯盟?
她竭力低着腦袋,把存在感降到最低,那邊餘二得意洋洋地念了幾句炮灰經典臺詞,見食間的人都用看猴戲的眼神看着他,那點得意很快變成了羞惱,踹開椅子就要去膳房找人算賬。
就在這時候,門口站着的錦衣衛動了,簇擁着進來一個身穿飛魚服,腰挂銀魚袋,別着繡春刀的指揮同知,這人身材英挺結實,身條修長,飛魚服下的肉體似乎有無限力道,有着這樣一副英武身材的人,卻長了張十分冶豔妖媚的臉,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女氣了。
他挑了挑細長的眉毛,裝模作樣地彎了彎腰:“呦呵,怎麽了這是?餘二公子有什麽不滿的地方盡管說,在這兒就當跟自己家一眼,可勁兒撒野,千萬別客氣。”
他身後的幾個錦衣衛轟然大笑,餘二再怎麽傻也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一時怒急攻心:“你這鷹犬奴才也敢跟我這麽說話,知道我是誰嗎?!”
這位同知伸出根手指搖了搖,呵呵笑道:“我不知道您是誰,我只知道到了這裏,都是要我管教的人。”他說完笑意就斂了去,猝不及防地揮出一拳頭,打的餘二鼻血長流,滿眼是淚的倒在地上。
他下意識地要起身還手,就聽兩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兩把寒氣逼人的繡春刀就交叉着駕到他脖子上了。
沈晚照微微張嘴,就算是要整治這幫二世祖,這也太過了吧。不過她又轉念想了想,錦衣衛這個部門在朝堂裏是孤立的角色,除了皇上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只要不弄出人命來,怎麽整治都行,把他們調過來也側面反映了皇上的意思。
沈晚照邊琢磨邊看戲,餘二已經涕泗橫流,那位同知傾下身身子,呵呵笑道:“您這又是怎麽了,對咱們不滿意也不至于哭吧?”
他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又把身子彎的更低:“現在告訴我,您對這頓飯還滿意嗎?”
餘二哪裏還敢在找事,哭着點了點頭,同知厲聲道:“你是娘們兒嗎!會不會大聲說話?說,滿意還是不滿意!”
餘二嘴唇顫了顫,用能發出的最大音量道:“滿意。”
同知又變了臉,笑道:“這才對嘛,您滿意了咱們也好跟上頭交差。”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的錦衣衛立刻把地上稍微幹淨點的剩飯撥拉到一個碗裏,他把碗放到餘二面前:“既然滿意,那就好好吃完。”
餘二嘴唇發顫,覺得脖子上的刀緊了緊,只好哽咽着巴拉起碗裏的飯粒來,吃到一半實在吃不下去了,他眼淚婆娑地看着同知,同知揚了揚下巴,他只得繼續吃,吃到差點吐出來他才讓人放了。
那同知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諸位在家裏都是千嬌萬寵的公子閨秀,我也不想把事兒鬧的這麽難看,可聖上吩咐下來,咱們可不能給聖上臉上抹黑,要是有人執意抹黑……”
他皮笑肉不笑:“北鎮撫司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整人的法子。”
在座的所有人都脊背發涼,看着餘二鬧起來蠢蠢欲動的心思也安分下來了,一言不發地悶頭吃飯。
沈晚照正欲低頭,就見那同知擰頭看了過來,她蹙了蹙眉,她淺淺地回以一笑,兩人對視一眼,又調轉了視線。
同知回到後面專門給師長建的小院,裏頭溫重光白細的手指正翻閱着折子,他一進去就贊嘆道:“您真是料事如神,今天果然有那不開眼的鬧事兒。”
溫重光面上并無差異之色,擡起了頭,輕聲道:“怎麽樣了?”
同知豎了豎拇指:“按您說的法子整治了,那些二世祖屁都不敢放一個。”
溫重光指尖點了點桌面,淺笑道:“這些少年在家裏都被寵慣了,卻沒經過多少事,遇到這種事兒是頭一遭,內裏自然是怕的。”說着面露惋惜,好像今天這事兒不是他謀劃一般。
同知心裏撇撇嘴,不無遺憾地道:“按着身份地位,本來今天拿姓沈的那小丫頭開刀,可她倒還算機警,沒什麽把柄可抓。”
溫重光想到沈家,眼睛不由得眯了眯,随即就神色如常:“之後他們回過味來,心裏未必服氣,只怕還有的鬧,秦同知怕是要辛苦了。”
秦同知正要說幾句表忠心,他就緩聲道:“皇上重視山河書院,有意教化這些少年,任我為院長,我也會常來留住幾日,以觀後效。”
秦同知忙拱手道:“辛苦首輔了。”
溫重光淺笑着送他出門,于他來說,整治這些纨绔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交代過之後就把心思放到折子上了。
沈晚照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對那位同知的狠勁雖然詫異,但并沒多想,韓梅梅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在屋裏沉默了半晌才讷讷道:“我還以為來書院就是應付應付呢,沒想到……這麽厲害。”
沈晚照微微一怔,忙寬慰道:“今天餘家老二什麽樣你也瞧着了,那種人被整治難道不應該嗎?你自己不惹事,他們也找不着由頭罰你。”
韓梅梅還是心裏郁悶,兩人入睡前有聽到男子學舍那邊幾個纨绔鬧的過分,被錦衣衛扒光了往身上澆涼水,再扔到院子裏凍上小半個時辰,這下連沈晚照的臉色也變了。
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還能聽見悲憤的竊竊私語和細細的哭聲,顯然那些人被責罰的事兒讓這些纨绔開始兔死狐悲,他們本來是站在食物鏈頂端恣意欺壓別人的人,沒想到也會被人整治到這個份上,心裏落差太大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節 是詩詞課,甲班裏的纨绔們來的都早,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萎靡。
坐在沈晚照後面的是寧興伯之子,他不小心把手裏的墨硯碰到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他看着墨硯怔了會兒,突然站起來大聲道:“咱們怎麽說也是正兒八經豪門貴族,怎麽能讓這幫子泥腿子想怎麽踩就怎麽踩,咱們硬氣點和他們幹,反正我不是不想再呆在這裏了,難道他們還敢把咱們打死不成,有種的跟我闖出去,回到家裏想幹什麽幹什麽,有家裏長輩護着,哪裏還用得着受這份窩囊氣!”
甲班裏的學生都有些心動,有路過窗邊的其他班的也忍不住探頭看了進來,他見有這麽多人看他,一時血都沖到頭頂上,故意踢翻課桌發出巨響,腳步重重地走了出去。
要是擱在平民人家的孩子或許不敢跟他這麽幹,不過這幫人是蠻橫慣了的,當時就跟他走出去十來個,其餘人坐在座位上蠢蠢欲動。
韓梅梅家世不差,也有點心動,沈晚照一把按住她胳膊,看着韓梅梅不解的目光,壓低聲音道:“你別聽這蠢貨胡謅,這書院是皇上建的,這些都是皇上的旨意,這些人家裏再有本事,敢為了這些不三不四的抗旨不成?”
她頓了下又道:“況且昨天那同知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只要皇上不管,他們有的是法子整治這些人。”
韓梅梅對她還是信服的,沈晚照探頭看了看,發現別的班的也有不少跟出來的,一馬當成地走在最前頭,反倒是方才甲班裏頭一個慫恿衆人的縮在人堆兒裏。
她差點沒笑了,這哥們擱在現代絕對是鍵盤俠裏的領軍人物。
教室裏只剩下小半人,她正準備再看看情況,坐在後面的縣主突然走過來,尖尖的指甲用力戳了她一下:“枉你還是錦川侯府的嫡女的,怎麽不跟着一道兒出去,這點膽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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