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晚照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是。”

餘二像炸了毛一般跳腳道:“誰說不是,我都打聽過了就是你!”

沈晚照道:“知道了你還問什麽?”

餘二:“……”這樣比較有氣勢,書裏不都是這麽寫的!

沈晚照只知道餘家老二前些日子被關了緊閉,現在看來是被放出來又嘚瑟開了。

她心裏把穿越的那貨翻來覆去罵了幾回,但這事兒終究是她理虧,頓了下才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餘二上下打量她幾眼:“生的倒是不錯,哼!”

他剛才被打下去的氣焰有有所上升,用力跺了跺腳下的地面,還碾了碾,流氓頭子的模樣,獰笑道:“我大哥那樣的人才,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瞧不上我大哥?還敢對他動手,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餘家這兩兄弟吧……老大生的不好,但為人正直良善,年紀輕輕已經是舉人了,但也因為他生得不好,那條穿越狗沒瞧上,餘家老二生的倒是好,可是性子頑劣不堪,不學無術,要不然也不會被送到山河書院裏來了。

不過據說兩兄弟打小一起長大,彼此的感情是很好的。

沈晚照無奈道:“那是個誤會。”

餘二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大聲道:“誤會什麽?!我大哥手都給你打腫了,兩個多月動不了筆,要是耽誤了科舉,爺我就砸了你們沈家的大門!”

他又恨恨道:“聽說你後來還跟一些王孫公子不幹不淨的。我看你這小妖精就是想要攀高枝才看不上我大哥的!”

沈晚照:“……”

她連腹诽都懶得腹诽了,直接問道:“你想要怎麽樣?”

餘二嘿嘿笑了兩聲,身後的三個狗腿子上前把沈晚照團團圍住:“你跪下磕三個響頭,再管我叫三聲爺爺,我就大人有大量地饒過你!”

這話可就不占理了,沈晚照就算要道歉也是給他大哥道,憑什麽給他磕頭。沈晚照鄙夷道:“我要是不叫呢?你待如何?!”

她也是被家裏人敦促着大小習武,不敢說多高深,但對付一個小霸王和幾個狗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她實在是不想打架,不管誰對誰錯被逮住了都得先關幾天再說。

餘二使了個眼色,上來就要抓沈晚照頭發,她輕描淡寫地躲開:“我記得錦衣衛等會兒就要過來巡查了,這幾天你被關禁閉好受嗎,吃掉在地上的飯菜可好吃?”

餘二身子一抖,想到這幾天的悲慘經歷,直愣愣沖上來的身形也頓了頓。

沈晚照笑着撂下一個重磅炸彈:“聽說你被關之後餘皇後來信給餘家,這事兒已經在宮裏傳開了,你要是再被罰一回,會不會被關一輩子?”

關一輩子估計不大可能,但餘家的家法也不是好玩的。

餘二俊臉抖了抖,想動手又禁不住左右看了看,好像生怕錦衣衛從哪個角落你跳出來一樣。

這時候他來找茬的氣勢已經洩的差不多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然後帶着狗腿子轉身走了。

沈晚照無語地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她本以為這事到這裏就完了,第二天早上有兩節課,中間有三刻的休息時間,用鐘點算就是四十五分鐘。

大家都是少年,根本耐不住性子,上了一節課所有人都煩的不行,沒一個在教室呆的,都跑出去三三兩兩地玩了,沈晚照當然也不例外,和韓梅梅殷懷月走出去在後邊園子裏散步。

殷懷月自打知道打小報告的就是孔茹之後,兩人的關系就降到冰點,三五不時還要吵一架,更懶得理她,因此倒是跟四十號宿舍的沈晚照和韓梅梅走得近了。

她在家裏也是遛鳥鬥犬慣了的,山河書院建立在山上,各色品種的鳥兒竟都不好,三人散着散着,竟有只通體雪白只有頭頂一抹赤紅的鳥兒落到面前的枝桠上。

殷懷月看着這極漂亮的鳥兒雙眼放光,神情狂熱的讓沈晚照懷疑她是戀鳥癖,她伸手擺了擺,聲音放輕:“你們都別動,讓我把她逮住。”

然後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兩手一合就要逮鳥,那鳥兒看着傻呆呆地好似什麽都沒察覺,但殷懷月稍一靠近,它就叫了聲,撲棱着翅膀展翅高飛了。

殷懷月收不住腳步,一下子撞在樹上,沈晚照和韓梅梅在後頭笑得打跌。

殷懷月怒道:“笑什麽笑,有本事你們來,夠了啊,再笑我翻臉了!”

沈晚照知道她脾氣不好,看她像是真發火了才收了笑臉,覺得嗓子有些幹:“我水筒子落在學堂了,我去喝點水。”

那個杯子還是沈朝用竹子做的,上面還能蓋蓋,喝水都帶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她覺得好看硬壓着她哥再做了一個。

正好其他兩個也渴了,便一道兒回了學堂,一進去便傻了眼,沈晚照的書都被扯破扔在地上,上面還用墨抹漆黑一片,裏頭還夾了一封恐吓信,桌子被推翻,毛筆有幾個筆杆子都被踩壞,唯一慶幸的是她的水筒還在。

她一轉念就想到是誰幹的,氣一下子沖到頭頂,一腳踢開地上的狼藉就要找餘二算賬。

她并不是二世祖秉性,但兩輩子都沒人敢這麽整她,立時就想找回場子,韓梅梅和殷懷月看她神色不對,忙一把把她拉住:“你怎麽了?”

沈晚照深吸一口氣,被這麽拉了一把倒是冷靜下來了,她要是找餘二算賬,成不成先另說,不管起因如何,被關幾天肯定是跑不了的,為了揍餘二一頓把自己搭上不合算。

告狀老師也未必會管,她又沒有證據證明是餘二幹的。

她這麽一想,心裏的惱火先壓了下來,搖搖頭道:“我沒事。”又問道:“最近還有夾在兩節課中間的大休嗎?”

殷懷月把課單回憶一時,搖頭道:“到咱們十五休假都沒了。”

沈晚照臉色不大好看,先彎腰把東西收拾幹淨,幸好她爹給她買書的時候多買了一套,現在想想真是明智,離上課還有點時間,她回去取了新書來,路上已經有了主意。

一節課食之無味地聽完,好容易熬到晚上入夜,沈晚照等韓梅梅睡熟了打起呼嚕,悄咪咪地坐起來穿好衣裳出去。

她輕輕拉開門,沿着走廊走了幾步,巡查的人就提着燈籠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她心裏一驚,巡查的人就走到她跟前。

溫重光也沒想到查個宿都能碰見沈晚照,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明顯是以他為首,他不經意地退了一步,從容地從其中一個的手裏接過燈籠,看起來就好像三人并肩而行一般,迎着沈晚照走了過去。

沈晚照也沒想到能見着溫重光,但她可不想給自己記上一筆,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溫重光打起風燈淺笑:“是夜裏餓了想找吃的,還是患了夜游症,或者是睡不着出來走走?”

把沈晚照想要用來搪塞的借口全堵了回去,她暗自懊惱平時都不查宿的,怎麽偏趕上今天,一邊幹巴巴地道:“我,我突然想到有書落到學堂了,正想着回去取。”

溫重光唔了聲,偏頭裝似思考,沈晚照嘴裏胡亂解釋:“這不是今天趕的太急,所以……忘拿了,這才想起來……”簡直漏洞百出。

她正想着要不要再加幾句增加說服力,溫重光就已經淺淺一笑,輕聲截斷了她的話:“夜裏風大,快回去吧。”

沈晚照:“……”這也太容易蒙混過去了吧。

溫重光後面站着的兩個想要說話,但看他面色,十分知趣地閉上了嘴。

沈晚照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他食指輕輕點在她唇上:“小心着涼,下不為例。”

沈晚照有些不自在,不過他都這麽說了,她再說話就是不識趣了,老老實實地回屋了。

目送她進屋,站着溫重光身後的人低聲道:“首輔,您讓她……”

他負手信步:“無妨,小事而已。’

沈晚照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踏實,她卯時下三刻學舍和學堂的門才開,這時候去也可以,只是時間有些緊,人也多,不如深夜去安全指數高,她卯時過一個時辰就行了,打開窗子往外看,周遭還沒有人,只有個婆子在院裏掃地。

她咬了咬牙,放棄形象,從後面的窗子翻了出去,小心避開路上的錦衣衛,一溜煙進了學堂,找到餘二所在的丙班,撥開窗子的木栓跳進去,按着昨天探聽來的消息,數到了第四排靠窗的位置。

餘二才不是那等每天把書本子帶來帶去的勤快人,都偷懶把書放在教室,這可給沈晚照提供了便利,她在昏暗的教室裏獰笑了幾聲,抽出餘二的書本和筆墨潑墨揮毫起來。

她記得早上第一節 是解明的課,又怕解明看不見,特地在桌子一腳畫了頭豬,腦袋卻是解明的樣子,旁邊寫了大大的解師兩個字,歪着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把東西恢複原樣,又悄咪咪地溜走了。

進學舍的時候,韓梅梅已經快要醒了,她迅速換完衣裳,用絹子擦了擦手和臉,她堪堪做完這些韓梅梅才睜開眼,她靠在床柱上微笑道:“早上好!”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餘二才吊兒郎當地晃悠到學堂,一進來就見解師鐵青着臉,同學都用看傻狗的幸災樂禍眼神看着他。

餘二被看得莫名其妙,等到了自己座位上,看清了上面畫着的是什麽才目瞪口呆,張嘴結巴道:“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解明陰沉着臉:“餘正岚,在你桌上的塗鴉,你竟問別人怎麽回事,我看你不光無法無天,裝傻的本事也不差!”

餘二急的額頭冒汗,剛說了一句不是我,身子就碰到累在桌上地書本,書本子嘩啦啦掉了一地,其中一頁大敞着畫了解明穿女裝的樣子,看起來确實像平常課上閑極無聊的塗鴉。

穿女裝可以說是對男人極大的侮辱,僅次于太監二尾子這些話了,要不然諸葛亮怎麽會送女裝給司馬懿以作挑釁,想要逼他出戰。

餘二嘴張的似個蛤蟆,不過他雖然頑劣,倒也不傻,想了會兒就明白是誰幹的,正要不管不顧地沖出去找沈晚照算賬,一扭頭就見解明氣的臉青唇白,高舉着戒尺瞪着他。

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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