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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明素來心高氣傲,此時已經瞪圓了眼睛,咬緊後槽牙:"你竟敢如此侮辱師長,還在聖人言上畫糊塗亂寫,折辱聖人,目無尊長,眼裏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我看你也不用在書院上學了,趕緊回家混吃等死吧!”

他還算是沒說太難聽,在他看來餘二這種人想要學好比母豬上樹都難,趁早塞回娘胎裏回爐重造去吧!

平常哪有人敢跟餘二敢這麽說話,誰敢怼他一句,他早就上去揍人了,偏偏解明是師長,外頭還有錦衣衛虎視眈眈,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

他憋屈地梗着脖子:“解師問都不問一句就責罵我,這就是為師之道嗎?!”

解明冷笑一聲:“你幹出這等事兒還有理了?”

餘二心裏憋悶的要死,大聲道:“不是我幹的,是甲班的沈晚照,她,她一直和我不對付!”

解明對餘家和沈晚照的龃龉多少知道一些,只當他在誣陷報複,淡淡道:“她什麽時候碰到的你的書本課桌?為什麽要這麽做?”

餘二被問住了:“……”他總不能說是他先讓人撕壞了沈晚照的書本,她才來報複的。

解明語帶嫌惡:“你不敬師長也就罷了,被發現之後竟還想托賴旁人,餘家好歹也是名門世家,怎麽教出你這個不學無術又不知廉恥的東西來!”

餘二被人身攻擊的差點飙淚,又不敢還手,只好站在原地抖着嘴唇看着解明。

解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掌伸出來!”

餘二抽着鼻子,顫巍巍地伸出了手,解明舉了戒尺實打實地往下抽,他忍到第十下‘汪’的一聲就哭了。

沈晚照下課以後才聽到這個消息,坐在課桌上樂不可支,沒想到平時在京裏日天日地日空氣的小霸王餘二竟然還是個玻璃心。

今天課就一節,再說明天就到了放假可以回家的日子,這幫二世祖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飛出去,心早就不在課上,一個個眼巴巴地看着窗外走神。

沈晚照家就在京裏,明天當然也要回去,她想着前幾天洗的床單應該晾幹了,于是走到晾衣服的地方準備取床單,沒想到還沒走近就又被人堵住了。

餘二身後又帶了幾個狗腿子,這回的神色可以說是猙獰了,把熱腫的手掌藏在袖子裏,恨聲道:“今天早上的事兒是不是你幹的!”

沈晚照皮笑肉不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她風儀極佳,輕飄飄一甩袖就要走。

餘二狠狠地抓住她的胳膊:“小賤人小淫婦!你還跟我裝蒜!就是你害得我今天被解師打手板的!”他說着就高揚起手,想要揪她頭發,擡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沈晚照眸光一下子沉了下去,卻沖他微微一笑:“你罵誰是小賤人?!”

餘二瞧得有些失神,她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拳,正中靶心,餘二被打的整個人犯了過去,鼻血長流,她趁着餘二還沒反應過來,彎腰揪着他的領子把他拎起來,正反抽了兩耳光。

這下別說餘二了,就是他後面幾個狗腿子都沒反應過來,沈晚照慣以溫雅翩翩的形象示人,誰能想到她猝不及防就出手,而且打人還打的這麽狠。

餘二一下子給打的有些懵,鼻血也不擦,擡眼驚恐地看着她。

沈晚照心頭火氣亂竄,正要再補幾拳,旁邊站着的幾個狗腿子這才回過神來,上前就要把餘二架開。

餘二終于反應過來,怒聲道:“你竟敢打我!”掙開幾個狗腿子就沖了過來。

餘二已經被打的有些憷了,嘴上叫嚣的厲害,但腳下卻不怎麽敢動彈,于是拉人壯膽,大罵道:“你們這群蠢貨,都是死人啊!平時吃我的和我的跟我稱兄道弟,現在還不過來幫忙,不然仔細我叫我爹好生整治你們,出了事兒我扛着!”

幾個狗腿子本有些遲疑,聽了這話就沖了上去,反正是把沈晚照打出好歹來是餘二擔責,表現好了沒準還能落點好處。

沈晚照怡然不懼,反而沖着幾人迎了上去,幾個世家子們就在一處小山坡上你一拳我一腳地動起手來,她還從旁邊撿了根捶衣棒,對着幾個二世祖就敲了下去,一根棒子被她舞的虎虎生風。

這幫人打小養尊處優慣了,招式比不得沈晚照這等整天被家裏敦促着習武,但他們人數多,一時竟然僵持不下。

沈晚照逮着一個狠勁打,拎着木棍就往餘二腿上敲,他被打的嗷嗷叫痛,其他幾個想要救援,一時就亂了方寸。

餘二被打的跳腳,大叫道:“沈晚照,你有種就把棍子放下,咱們一對一單挑!”

沈晚照趁機又給了他一下,嗤笑一聲:“你有種,你有誰的種?”

餘二:“……”

餘二跟個潑婦似的,一把上來扯她頭發,沈晚照沒讓他扯着,頭上的銀簪子卻掉了,早上用了桂花油梳整的一絲不茍的發型也亂了,沈晚照一下子炸毛,戰鬥力飙升,逮住餘二狠狠地揍了起來。

幾人在小坡頂上拳來腳往了一刻,餘二和幾個狗腿子被打的趴在地上,沈晚照也累得夠嗆,用棒子拄着呼哧呼哧喘氣,眼眶烏青了一塊,嘴角也被打破了皮兒。

餘二累成一條死狗,過了會兒才勉強站起來,對着恨恨地豎了豎拇指:“你,你行!不虧是沈家悍婦!”

沈晚照提起最後一點力氣往他腿上踹了一腳:“以後給我記住了,少給我說這些污言穢語,不然我撕爛你的嘴!”

要是原來餘二肯定不信,但現在他是真的信了,沈晚照說撕爛他的嘴,那是真的要動手的,于是氣恨地哼了一聲,被幾個狗腿子攙扶着轉身走了。

他們今天也是運氣好,打了這麽久也沒遇着錦衣衛,沈晚照從地上撿起簪子用絹子擦了擦,随意把頭發半挽起來。

她一邊感慨一邊往學舍走,走到一半兒卻頓住了,要是韓梅梅她們問起她臉上的傷來,應該怎麽說?這麽走回去未免有些招搖,萬一遇見個愛打小報告的,她得吃不了兜着走。別的不說,她隔壁學舍就有一個。

她猶豫片刻,想到昨晚上尚昭的袒護,用廣袖半遮着臉,腳步一轉就往他的院子裏走。

她進院的時候發現院子裏空蕩蕩的,敲門也沒人應答,轉頭準備回去,沒想到剛出院門就跟溫重光撞了個正着,他身上有些風塵,還有山中特有的清冽香氣,看來是出去才回來。

他詫異道:“你怎麽……”看到她臉的時候立刻轉了話:“你臉怎麽了?”

沈晚照郁悶地嘆了口氣:“給人打了,你這裏有藥沒,給我借點呗。”

她有點後悔,這幅鼻青臉腫的形象就該找個山洞蹲着,怎麽好意思出來見人呢?

溫重光轉身回屋拿藥油,沈晚照想要伸手自己抹,他像是沒看見似的,用幹淨的紗布沾了藥油,給她輕輕揉按着眼眶。

沈晚照有些不自在,他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書院有規定,不準打架,就算見着有人打架,也不準圍觀起哄。”

沈晚照忙道:“我可沒動手,是別人打我的。”

他勾唇一笑,不知道信是沒信。

沈晚照不自在地岔開話題:“不讓人打架我還能理解,特地規定不讓人圍觀又是怎麽回事兒啊?”

他手指有意無意滑過她嫩白肌膚,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避開:“你不妨猜猜。”

沈晚照道:“是怕打架傷着圍觀的人?”

溫重光側頭,似乎有些想笑:“是怕打架的人本來沒想打,但周遭圍觀的人一多,他們就不好意思不打了。”

沈晚照:“……”

太特麽有道理了,她竟無言以對……

她上了藥覺得青紫不那麽明顯了,問溫重光借了個鬥笠,扣在頭上回了學舍。

她回到學舍之後韓梅梅才看到她臉上的傷,驚道:“你這是怎麽了?”

沈晚照含糊道:“取床幔的時候不小心磕的。”

韓梅梅也認不出打的和磕的的區別,難得安慰她幾句,還主動幫她帶飯。

沈晚照對明天回家也比較期待,晚上躺在床上總也睡不着,早上起來興奮地收拾好東西,背着木箱提着包袱就往書院外走。

書院外頭的小小集市已經成型,最多的還是買小吃的,沈晚照被一家賣小土豆的香氣吸引過去,一個個削的圓潤小巧的小土豆被紮進竹簽裏,擱到油鍋裏炸的香氣四溢,上頭還刷了醬汁和蒜泥,撒上一把蔥花,那香味就飄了出來。

攤子周圍有不少人都在買,她湊過去問道:“多少錢一串?”

攤主忙而不亂,抽空向她笑着比了個三,她娘老是不準她吃路邊攤,導致她對路邊攤有點執念。

于是一口氣買了五串,抱在油紙裏用手捏着,周遭人太多她不好意思吃,再往前走幾步,就見沈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有個長身玉立的少年斜靠在馬車上。

她笑着招了招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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