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晚照深深地嘆息一聲,別開臉不忍直視,二逼的特點就是記吃不記打。

沈明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臉上冷靜自持的表情褪去,臉上飽含戾氣,一把把那人的領子拎起來,提的他離地一尺:“操你媽你有種再放一遍狗屁,是誰的錯,說!”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似乎不明白怎麽這位沈師長翻臉翻得怎麽這麽快,憑着本能哆哆嗦嗦地道:“你,你先放我……”

沈明喜倒還真把他放下來了,猝不及防地一巴掌就把他扇到地上,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他掙紮着想要起來,被她一腳踩在胸口踩了下去。

沈明喜一擡手,兩個手下立刻把早就備好的一桶涼水帶過來,她兜頭一桶水就澆了下去:“現在清醒了沒?說!”

雖然是夏天,但早晨也好不到哪裏去,那人凍得渾身發抖,立刻認慫了:“是,是我們的錯,不該晚到的。”

他說完又想爬起來,沈明喜仍舊一腳把她踩下去:“你叫我什麽?”

那人抖着嘴唇道:“沈,沈師!”

沈明喜這才松開腳,把他踹的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踉跄着爬起來,回到人堆兒裏就開始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抽噎起來,身上還滴滴答答地淌着泥水,看上去好不狼狽。

沈明喜眼睛一瞪,又一巴掌把他呼到地上了:“哭哭哭,哭屁哭,老子最煩男人哭了,下次讓我看見誰哭,打到你們這輩子都流不出眼淚!”

那人哽咽了一下,紅着眼眶爬了回去,這回再不敢哭了。

二世祖們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韓梅梅也張大了嘴巴,下意識地側頭看着沈晚照,她低頭撥了下額前的碎發,回了韓梅梅一個你看吧的眼神。

韓梅梅幹咽了口吐沫。

她記得她堂姐原來脾氣雖然不好,但肯定沒這麽差,整個一流氓頭子的風範,估計也只有在長輩面前才能克制一下了。

她就說在山河書院的頭十五天過的太輕松了些,原來有她堂姐這個終極大殺器在等着。

沈明喜冷冷地環視一周,突然拔高了聲音:“你們就是一群傻逼,雜碎,窩囊廢,狗才!只知道給家裏朝上惹是生非,自己連自己都管不住的人那就不是人,我也不準備把你們當人看,現在,用布條背上地上的磚石,給我跑,十圈!”

有人被罵的受不住,低低地反駁了一句,本來以為她聽不到的,沒想到竟然被沈明喜聽到了,一腳踹出八九尺,只能在地上捂着肚子幹嘔。

沈晚照絕對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罵過,雖然知道她說的不是自己,但也臉皮火辣辣的,心裏郁悶得要死,雖然沈明喜是她堂姐沒錯,但她真的不想讓她來教導啊。

她說完臉色緩了緩,看向沈晚照和韓梅梅:“沈晚照和韓梅梅提早來了,只用跑八圈就行,負重就不必了。”

兩人心裏一喜,這幫人裏有許多知道沈明喜和沈晚照是堂姐妹關系的,就連不知道的都惱怒哀怨地看着沈晚照,卻沒人敢看沈明喜。

沈晚照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卻一派淡定自若,她自己是天沒亮就起來所以才沒遲到的,也跟班上的同學傳達了不要遲到的消息,他們沒往心裏去,現在懷疑沈明喜偏心有什麽用?她自認問心無愧就行。

沈明喜擺了個小半人高的沙漏,厲聲道:“在沙漏漏完之前跑完,沒跑完的都不許吃飯,現在,開始!”

大家都一窩蜂地沖了出去,沒人敢延誤的,孔茹趁亂湊到沈晚照身邊,語氣不善地問道:“沈明喜是不是你堂姐?”

在她旁邊的殷懷月也看了過來,沈晚照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孔茹身後還背着磚石,女生要比男生少背一塊,她臉色很難看:“我不服!”

她氣息有些不勻了,臉頰府上紅暈:“沈千總擺明着就是在為難人,就是不想讓咱們吃飯,憑什麽你就靠着親戚關系少跑兩圈還不用背磚石,你可倒輕省了,知道這玩意有多沉嗎?”

一般跑過步的人就知道跑步的時候最好別說話,不然氣兒都洩了,呼吸都會困難。她本來不想搭理孔茹的,勻了勻氣才道:“你就是個只會怨天尤人的蠢貨,趁早閉嘴吧,我昨天沒提醒你們嗎?自己來得晚了還挺會找理由,有本事跟沈師說去。”

她平時肯定不會這麽說話的,但她也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自小習武也是為了強身健體,天不亮就起床跑步經歷還真沒有過,她爹娘也舍不得,本就跑了一肚子火,孔茹還望氣頭上撞,要不是時候不對,她肯定揪着她頭發狠狠地扇幾耳光出氣。

她脾氣雖算不上壞,但也稱不上好,只是常為了形象遮掩着體內的分分鐘想動手的暴力基因,這麽一想她和沈明喜果然不愧是堂姐妹啊!

孔茹沒聽過她說的這麽不客氣,氣得眼眶發紅,正要再說幾句,就見沈晚照投來一個淩厲的眼神,加快腳步跑遠了。

殷懷月本來心裏也搓火,但聽沈晚照說的有道理,就不好意思起來。

沈明喜在射場那頭,不知道從哪裏擺出個戰鼓,一邊敲鼓一邊大聲道:“疏數!”

衆人百臉懵逼,不由得扭過頭看她,組成了一個大寫的百臉懵逼.jpg,沈明喜看得密集恐懼症都快發作了。

她身邊的手下低聲提醒道:“千總,您還沒教過疏數的,他們……應該是不會啊。”

沈明喜皺眉道:“我沒教過嗎?”她把鼓槌一把撩開:“算了我忘了。”

兩個手下:“……”

沈家好歹是行伍出身,她這點軍事素養還是有的,疏數即是疏散和集合,她畢竟沒真正演練過,鼓想了第二遍才往旁邊疏散,其他人見她往外走,也跟着稀拉拉地往一邊走,本來就不成形的隊伍更加難以直視。

沈晚照數着她的鼓點準備集合,沒想到她敲了一會兒又不敲了,她等了會兒集合鼓還沒想起來,只好硬着頭皮回歸了大部隊。

本來衆人的早上都沒吃飯,這麽一折騰體力消耗更大,有幾個立刻落下了隊,韓梅梅就是第一個。

她本來身體就笨重,跑起步更是費力,吭哧吭哧地落在後頭,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明喜眯起眼睛,見有人落後落的太厲害,已經提着九節鞭不急不慢地走了過來,沈晚照見狀不好,忙落後幾步:“快快快,快起來,咱們還有五圈,身上又沒有負重,再堅持堅持就完了!”

韓梅梅臉上黃豆大小的汗珠子不住往下滑,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居然還有五圈,我真不行了,你先走吧,別管我!”

沈晚照急的跺了跺腳,一把把韓梅梅架起來往前走,沒想到剛站起來的剎那,她雙膝一軟差點沒給這個三百多斤的孩子跪了。

她平時也沒怎麽在意韓梅梅的身材,這時候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道:“你回去……就給我減肥,早上只準吃半碗飯!”

韓梅梅哀嚎了一聲。殷懷月體力不錯,見沈晚照架着韓梅梅往前走,猶豫了一瞬,也過來幫着架人,而孔茹早就躲遠了。

沈晚照擺擺手示意她不用過來,有氣無力地道:“你,你別來了,你身上還有負重呢。”

殷懷月正要說話,倒是韓梅梅見有人幫她,不知道從哪裏生出的力氣,一把推開兩人,也跟着吭哧吭哧艱難地跑了起來。

跑到第五圈的時候有些人明顯不行了,就連沈晚照都累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候沈明喜也趕了上來,跟趕羊群的牧羊人一般,手裏的鞭子一揚,就抽在落後太多的人身上。

後面哀嚎聲此起彼伏,沈晚照也感到了很大的壓力,韓梅梅被她攙着也快一頭栽了下去,殷懷月一個趔趄,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後面的人差點踩到她。

沈晚照只得把她拉起來,兩人踉跄着往前走,她見殷懷月步伐有氣無力,在她腋下用力掐了一把,她差點跳起來,怒道:“掐我幹嘛!”

沈晚照沒力氣答話,一擺手:“跑跑跑。”

她腋下被掐的生疼,倒生出一股力氣來,又往前走動。

沈晚照只用跑八圈,韓梅梅跑八圈就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她也想學着韓梅梅躺下,心裏猶豫一瞬,還是轉頭幫着有些實在動不起來的熟人了,至于其他人……沒辦法,人都分親疏遠近,她也愛莫能助。

這幫人平時都養尊處優慣了,第六圈就有人躺在地上昏了過去,沈明喜一臉嫌棄的讓人把昏過去的擡走,那個被淋了一桶涼水的,邊跑學服邊滴滴答答。

到了最後就是考驗毅力,事實證明這些人的毅力……十分經不起考驗,到最後之後不到十來個跑了十圈,只有四五個沒超時。

沈明喜說一不二,讓跑過的先去吃飯,沒跑過的喂馬打掃射場,等沈晚照準備走人的時候她突然道:“阿晚,吃完飯來找我,我有事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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