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掀開被子， 許予覺得好熱，身上熱，臉上也熱， 嗓子更是幹啞的厲害。

她拿過床邊林璟擺放的溫水，一飲而盡。

手撫在胸口， 清晰的感覺到心髒跳動的厲害，她連續做好幾個深呼吸， 下床， 想看看林璟是不是到樓下了。

來到客廳， 她打開燈， 沒到一秒，又趕緊關掉，要是林璟見到燈亮，知道她醒了， 一定會回來。

短暫的， 一散而過的光線裏， 許予看見客廳的沙發上， 有個人影。

林璟從許予卧室出來，怕她半夜出事，決定留下來，他拿着外套正往身上蓋， 就聽見開門聲以及眼前白熾燈光一閃而過。

兩個人同時發現彼此， 同時僵硬。

客廳裏，安靜的能聽見秒針走動的聲音。

“你沒走？”

“你沒睡？”

兩個人同時開口， 又同時噤聲。

“啊……我，我怕你半夜出事，所以沒走。”外衣蓋在腿上，林璟僵硬的坐起身來，手撐在沙發上說：“你要是不習慣，我現在回家，有事的話，你給我打電話。”

他起身要走，許予忙叫住他：“你不用走。”

停住動作，林璟擡頭看她，等着她後面的話。

她手從開關位置拿下來，站在黑暗裏，快速的看一眼沙發上的人影，一只手背到身後，揪着自己睡衣的衣擺，小聲的說：“我，我想上廁所，所以醒了……”

撤出一個謊，她立刻轉移話題，手指着卧室說：“那個，我去給你拿、拿個毯子吧。”

林璟手摸着後頸，故作鎮定：“哦，好。”

兩人說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尴尬。

她轉身去拿毯子。

林璟瞧着她同手同腳的走回卧室，無聲的笑了。

沒多一會兒，她翻出羊絨毯，抱着遞給林璟：“先蓋這個吧，家裏沒有多餘的被子，這個能暖和些。”

林璟接過來，蓋在身上，摸着毯子沖她笑：“摸着挺舒服也挺厚實的，夠用，家裏也不冷。”

“嗯，”雙手不自然的攪在一起，許予特不好意思，尴尬的很，她目光飄忽着，不敢跟林璟對視：“那我回去接着睡覺了。”

“不去廁所了？”挑眉，林璟故意逗她：“還是你去過了。”

“去、去啊，我當然去了。”她緊抿着唇，走到衛生間關上門。

開了燈，許予瞧見鏡子裏的自己臉紅透了，好在剛才外面光線暗，林璟應該沒看到。

放了冷水，她洗把臉，還是紅。

手撐在洗漱臺上，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手指輕輕的摸着自己的嘴唇。

他的唇是冰涼的，不過一瞬間的事兒，沒有感受到太多，記憶裏，這是她的初吻啊……

她噘着嘴，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的嘴唇，初吻就這麽沒了，什麽都沒感受到，她聽人家說，初吻都是特別美好難忘的。

而她，只有這麽一小下，就結束了。

難忘有了，至于美好，她還真沒感覺到。

想到剛才假寐時，他說的那兩句話，洗漱臺的上的手指輕輕的收緊，紅唇輕抿着，笑了。

長出一口氣，收了心思，許予按下馬桶沖水，洗洗手關上燈，離開衛生間。

林璟躺在客廳裏，聽見她從衛生間出來，不痛不癢的來一句：“小姑娘是不一樣哈，上廁所都比我們這種糙漢子文明。”

許予剛踏進卧室，才降溫的臉，因為林璟這句話，又熱起來。

“閉嘴！”她惱羞成怒，忍不住兇他一句：“再吵扔你出去。”

“好好好，”林璟裹着毯子，翻個身縮在沙發裏：“不說了不說了。”

等了一會兒，他果然沒再說話，許予關上卧室的門，鑽回被窩，望着天花板，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林璟過于快速的吻。

失眠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許予收到一條信息，林璟發來的，他問：“睡了麽？”

許予回他：“還沒，是不是冷了？”

他說：“有點。”

起身，又翻出幾條毛毯，無論大小，許予都抱着給林璟，這些怎麽也夠了。

客廳裏，林璟支着長腿坐在沙發上，他側身的剪影，像窗外寒風中的枯枝的一樣料峭。

“都拿出來了，”打開燈，許予毛毯放在沙發上，一層一層的幫他鋪開來：“這樣一定不會冷了。”

“許予，”林璟雙手扣在一起，他擡頭看許予，堅毅的眉眼裏蘊含着深情，嗓音如同一杯沉澱的好酒，低沉醇厚，隐約中，藏着情人的溫柔：“你喜歡我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許予一愣，她松開手上毛毯，任由其落在地板上。

他依舊望着她，薄唇輕抿，目光期待又緊張。

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看見許予眼裏瞳仁顫抖，身子僵硬不知所措，是被自己吓着了。

收回視線，他伸手撿起地上的毯子，又說：“不用着急回答我，”長出一口氣，他心裏也緊張：“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多久都行，我想要一個，你真心的答案。”

白熾燈光落下，照在兩個害羞又緊張的人臉上，他們相望，時間像是靜止一般，只剩外面偶爾一閃而過的車燈。

“我，”她開口，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我會好好考慮，”她垂下眼，與林璟對視，羞澀又緊張：“我會考慮很多因素，時間可能會很長。”

“我等你，”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露出淡淡的笑意：“多久都等，一輩子都行。”

她抿着唇，鋪好最後一層毯子。

“先睡吧。”

客廳重新變暗，林璟躺在沙發上，枕着手臂看外面倒進來樹枝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他在想啊，許予同手同腳的走路的樣子，可愛的像只小笨鴨，與之前她抓到的那只小黃鴨，一樣。

傻乎乎的。

兩個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眠，各懷心事。

第二天一早，許予起床到客廳，林璟剛好也睡醒，正在一層一層的疊着毯子。

“早！”他微擡下巴，跟她問好的模樣，與每天一樣。

平淡的問候，消散了昨晚殘留的微妙尴尬。

“早，昨晚，辛苦你了，”她揉揉自己略微蓬亂的頭發說：“一會兒吃個早飯你再回去吧。”

“好，有什麽我能幫忙的？”疊好毯子，他整齊的放在沙發一邊，沒私自送去卧室。

“沒有，你等着吃飯就好。”打開冰箱，許予想着早餐吃什麽，見還剩兩顆皮蛋，扭頭問林璟：“皮蛋瘦肉粥，愛吃麽？”

“愛吃啊，”他走過來，湊近冰箱望上一眼：“等我去洗個漱，肉和皮蛋我來切。”

他一說，許予才想起來。

關上門冰箱們，她到洗漱室翻出一次性的牙刷和紙杯遞給林璟：“先用這個吧，洗面奶還有護膚品，就先用我的，毛巾，你要是不嫌棄，也先用我的。”

“肯定不嫌棄啊，你們小姑娘的東西都幹淨，我還怕給你用髒了。”接過牙刷和紙杯，林璟掃一眼她的那些瓶瓶罐罐，搞不懂這些化學武器是咋回事。

洗漱完，林璟擦幹淨臉，毛巾洗了好些遍，規規整整的挂起來。

他抻着脖子瞧許予化妝臺上的那些護膚品，各種各樣的，打開來聞聞，幾乎都是沒有味道的，最多，也只有淡淡的清香。

瞧見一瓶乳液，淡藍色的，半透明，看着好看，他倒一點在手心，兩只大手一搓，乎在臉上不客氣的抿開。

擦完之後摸摸臉，林璟對着鏡子照，人中拉的老長，看看自己嫩沒嫩，白沒白。

好像是嫩了。

美滋滋的來到廚房，許予正在切皮蛋，他忙過去，小心拿過她手裏的刀說：“我來我來，你別傷着。”

許予被他的手臂支到一邊，無奈的笑，她刀工對比林璟差了些，但也不至于傷到自己。

早上吃過粥，誰也沒再提昨晚表白的事兒，兩人穿好衣服，準備去上班。

“今天冷，我一會兒送你過去。”踩上鞋，林璟開門。

“不用，幾分鐘的路程，我自己走過去就好。”她一擡眼，看見門外站着一人。

林璟順着她視線看過去，見到何飛眼珠子瞪的老大，嘴巴張的能塞進去倆皮蛋，他手舉着，維持着要敲門的姿勢。

“何飛？你怎麽在這？”戴上手套，許予邁步出門，詢問何飛。

“我……”他轉着眼珠看一眼林璟，要敲門的手臂機械性的指向林璟說：“想問問你看沒看見我哥，他很少遲到的，手機也打不通。”

聞言，林璟摸出手機，不知何時沒電了。

“人你見了，”許予輕笑，故作淡定，扣上羽絨服的帽子說：“我先去上班，你們聊。”

說完，她快步離去，逃離尴了個大尬的現場。

她蹬蹬蹬下樓的腳步聲很快消失，林璟‘砰’的一聲關上門，甩着脖子上的圍巾，不爽的問何飛：“一大早找我幹嘛？我跟許予話還沒說完呢。”

“我錯了！”手摸着臉，何飛慢動作給自己一巴掌，有趕緊湊過去問：“這是咋回事兒哥？”

“不想滾下去就閉上嘴。”手插在外衣口袋裏，林璟敞着懷往下走，何飛在後面緊緊的跟着，嘴閉的嚴實，一個字都沒說。

林璟正想他今兒怎麽這麽聽話，一出樓門口，何飛立馬爆出一串問題：“是不是昨晚嬉戲成功了？你倆進展到哪一步了？哥，沒看出來，你平時挺保守，關鍵時刻真上啊！不愧是我哥，說說你倆都聊啥了，談沒談到結婚的事兒啊？我姐咋說的，她是不是也早就喜歡你了？”

一大堆的問題，兩秒鐘內問完。

林璟停下腳步看何飛，他語速那麽快，怎麽就沒咬到舌頭？

“問完了？”他問。

“嗯，問完了。”何飛點頭，眼睛裏閃着期待的光芒，等待內心的八卦得到滿足。

“問完了趕緊回去開店，屁話多。”繼續往前走，林璟壓根沒想回他。

“诶？”愣在原地，何飛反應幾秒才追上去：“哥，你起碼告訴我，你倆在一起沒啊？”

他不想回，瞥一眼何飛，眼神嚴厲。

何飛扁着嘴，蔫吧的低下頭嘀咕：“真沒勁，我要是打得過你，早就……”

話沒說完，他屁股一疼，強大的蠻力踹的他直接奔着小區綠化區的樹去了，腦門差點磕樹上。

奶茶店門口的駱沁，手抄兜，松散的穿着何飛的外套，指着何飛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哈，豬撞樹上了！”

何飛：“……你是我親媳婦麽？”

“老板，”沒搭理何飛，駱沁跟林璟揮手詢問：“過幾天聚會，叫上未來嫂子一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