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相随

下課的鈴聲響起。

何禾将書包拎起, “我還有課，先走了。”話音剛落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瞧她那人慫的。”羅佳悅十分鄙視, “果真是準備單身一萬年麽？”

“不是真的有課麽？”林曉晨覺得自己應該記得沒錯才對, 還是實驗課吧，每次一做最起碼做兩三個小時, 下課都走得挺急的。

陳曦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笑道：“有課也沒有今天跑得這麽快。”

林曉晨若有所思，三個人互相撺掇着讓人去想那後面站起來慵懶的男生要電話號碼。

最終膽子最大的羅佳悅出動, 堵在站起來扯過衛衣帽子的鄧階面前：“嘿 , 你不是我們班的吧，能夠認識認識麽？”

停住腳步的鄧階眯着眼瞧着面前的女生, 還有那邊偷偷瞧過來的兩個人, 若有所思。

就在羅佳悅以為這人會拒絕時, 瞧見他點了點頭。

伸出手。

“什麽？”瞧着那伸出來的手羅佳悅有點懵。

“不是要記下來麽？”

林曉晨和陳曦瞧着那刷刷刷的在本子上寫字的男生, 低着頭的模樣有着說不出的慵懶，抿着的唇明明不好惹現在卻這般好說話。

快步走到實驗室穿上實驗服的何禾，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準備放在兜裏, 就瞧見素宿舍群裏發的消息。

字跡清晰流暢，筆鋒上勾帶着些許的缭亂與淩厲，只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誰的筆記。

抿抿唇，何禾關掉手機揣兜裏, 走到搭裝置的同伴身邊, 幫着他扶着鐵架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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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做多久？”

“冷凝回流就要三個小時。”

何禾點點頭。

下午上完課，何禾在宿舍群裏詢問：“小可愛們，晚上要一起共進晚餐麽？”

很快群裏就熱鬧起來。

林曉晨：“何禾, 今天我們約到那個帥哥一起吃燒烤，要一起麽？”

羅佳悅：“晚上燒烤走起，何禾一起來啊。”

實驗服被她直接塞在包裏，現在鼓鼓的一團，有點礙事，何禾将它直接搭在手上：“不了，晚上我還要去一趟實驗室，你們去吧！”想着這麽說似乎太僵硬，又補了一句，“你們幾點回來？”

“哎呀，怎麽天天都要去實驗室！”林曉晨抱怨了一句，發了一個捶人腦袋的表情。

何禾立馬回複：“本科生就是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心疼你哦！”陳曦發了言。

“嗯，別心疼我了，玩得開心。”

發完短信将手機放進包裏，何禾直接掏出校園卡去了食堂，然後折身去圖書館。

從二樓東邊的書櫃裏随便找出一本書，就看見了白落梅的《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很多人都在借着文字抒情，将耳機插上的何禾翻開書頁瞧着第一段自序的抒情就沒了興趣。

久別重逢往事已過。

哪有那麽多的千千結和懷念的思緒。

将書換回去的她重新找了一本，日本作家寫的《假面飯店》。

圖書館外面的大廳有人在小聲的背書，嗡嗡嗡的聲音屢禁不止，刷卡門的開關聲也擾人清淨。

坐了半晌心浮氣躁的何禾将書塞回書架上，出了圖書館，直接回宿舍。

宿舍裏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她們說大約九十點會回來，心神不寧的何禾趴在床上搜索最近新出的電影，她想自己或許需要睡一覺才成，要不然這都算是什麽事。

迷迷糊糊被電話鈴聲鬧得醒過來時，何禾掏出一旁還在放電影的手機：“喂！”

聲音帶着剛剛睡醒的慵懶和迷糊。

“是我，你在睡覺？”

電話那頭傳來男生的聲音，迷迷糊糊的何禾撐着腦袋爬起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提示是林曉晨沒錯。

“嗯，你有事？”

“能見見你嗎？”

“不能。”

話說完的何禾直接挂斷電話，将手機丢回床上，爬下床去接冷水洗臉，被冷水刺激整個人立馬就清醒了，重新爬回床上發消息：“你們沒事吧？”

寝室群裏安安靜靜，連扣扣小冰也不見蹤影。

最終何禾打羅佳悅的電話。

許久之後就在何禾以為會聽到千篇一律機械的女聲時 ，被人接通：“喂，何禾？”羅佳悅說話有點大舌頭。

“你喝酒了？”

“嗯，就喝了一點點。”

羅佳悅聲音裏透露着不同于平常的迷糊和快活，她是典型的一杯倒。

“陳曦和林曉晨呢？”

“哦，何禾啊，我們忘記帶錢了，說好了請吃飯的，你給我們送過來好不好？”

“就在後街的光頭燒烤。”

“喂喂喂，”電話一下子被掐斷。

不放心的何禾最終出了門，從教育超市的後門出去就是後街，光頭燒烤是這一代最有名的燒烤店，旁邊有一家遠近聞名的梅菜扣肉餅，剛好沒人何禾直接過去買了幾個拎着。

一走進燒烤店就瞧見五個人。

宿舍三個林曉晨、陳曦、羅佳悅，還有鄧階和許久未曾見過有點認不出來的李梓。

面對着門口的陳曦瞧見人過來，搖搖手。

坐在她對面的穿着衛衣的男生一轉身，四目相對，何禾淡淡的撇開眼找到老板娘：“那邊那個五個人的桌，我買單。”手指着他們幾個人的方向，老板娘望過去。

“哦，他們啊，已經買過了。”

老板娘的臉上都是笑容 。

默默關掉支付寶的何禾收回手機，走過去敲了敲桌面：“吃好了麽，要不要回去。”

瞧見人走過來的李梓立馬叫了聲：“弟妹。”

聽見聲音的何禾瞅了他一眼，李梓馬上啞然，“诶，他說什麽？”喝得暈乎乎的林曉晨好不容易從桌上爬起來，今天實在是太開心了，自從來了大學從來沒有人能陪着她這麽放縱的喝過酒。

“沒說什麽，你聽岔了。”何禾用自己的小身板扶着她。

聽聞這話的鄧階深深的凝視着那低眉順眼的攙扶着室友的女孩，攔住了想要繼續開口說什麽的李梓。

低着頭小口啃完最後一塊鐵簽上五花肉的陳曦，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默默的放下手中的鐵簽抽過一張紙擦嘴。

她是真的滴酒未沾，嫌酒太苦，一喝就會掉眼淚。

扶着林曉晨回宿舍，何禾聽着她念叨了一路的：“鄧階，鄧階，鄧階。”導致睡覺的時候腦海中還是鄧階的名字。

她又回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最後一個月，就如同行屍走肉，也如同不敢停下來的上了發條的機器，害怕着哪一天停下來就後會突然崩潰；所有的人都以為那是面上就要高考壓力太大的正常現象，小心翼翼的寬慰她：“沒關系的，就是一場高考，別緊張，要放松。”

可明明就不是那個原因。

半夜醒過來的她，爬下床喝了一口水爬上床繼續睡。

周一的下午有一節博雅課，其他的人博雅課都修完了，就只有何禾一個人選了這門課。

名字叫做《中華經典誦讀》，後期被任課老師改名《普通話練習》，然後所有的課程都在教學生如何發音，如何更美的朗誦一首詩。

何禾走進班坐在第四排，剛好是臺階的最下面一個，上課的時候能夠成功躲避老師的視線。

半晌之後旁邊從開學以來一直空閑的座位被人填滿，何禾撇頭瞧着什麽都沒帶直接坐在旁邊的男生。

黑色的衛衣，左邊的耳釘耀眼非常。

剛想站起來，被人一把按住手：“何禾，別躲着我。”他的聲音有點低啞，“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然後再次不告而別，再甩一次？”何禾的語氣輕輕的，刮得鄧階的心顫了顫。

仰起頭一雙點漆的眼盯着何禾，認真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鄧階剛想解釋什麽被走進來喊上課的老師打斷，黃老師讓所有的同學站起來練習“啊”的延長音，盯着下面的人瞧着誰的氣息長，聲音準。

跟着站起來。

“喂，那個不張嘴的男生，”黃老師伸手指過來，“诶，別左看右看了，就是你。”

再次被點名的鄧階難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對，就是你沒錯，”之前都沒見過你，“長得這麽帥，之前都沒見過，是不是都沒來上課？”黃老師調侃。

班上的人立馬捂嘴笑，這下被老師抓包了吧，博雅課最重要的就是平時成績，出勤率直接挂鈎能不能過。

“來，練習一遍這個‘啊’的延長音。”

抿着唇的鄧階，憋住許久憋出來一句：“老師，我是陪女朋友過來的，我不會。”

正準備看好戲的何禾：……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彙聚在她的身上，未曾來得及矢口否認。

黃老師也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女朋友何禾同學幫忙來一遍。”

被點名的何禾伸腳在桌子底下直接踹了一腳那惹是生非的人，抿抿唇張開嘴練習發音。

她的氣息從剛開學就不穩而且氣息短，維持時間不夠長，可就算是這樣聯系完，她的臉上都是紅撲撲的帶着細汗。

鄧階眉眼含笑的遞過去一張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