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番外2(2)
的呢?
多年後,我遇到一首歌曲名字叫做《時光逆行》。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多麽願意抗下所有的罪孽。原來親眼目睹最愛的人遭罪,比起自己去承受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
除了姐姐,只有大軍曾經騎車接我放學回到家的時候,陪我在石階上聊過天。
他的小弟說大軍那天也沒有被捉走,之後有人傳出大軍死了,是在夜晚開車逃跑到別的縣時被一輛失控的重型貨櫃車當場壓死的;也有的說是周汶希父親把他偷偷做掉,再發布的假消息;但也有人說是他那有本事的媽媽把他搞到其他地方去了,沒多久他媽媽也關閉了小賣部,誰也再沒見過他們。
我多麽一廂情願發生的是後者,即使這樣也不會減少我的罪惡感。
不管怎樣,這一生,是我毀了他。
時光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他以前總說我這人鐵石心腸,眼睛從來沒紅過,而今夜他卻看不到我正在為他落下多少淚水。
除了哭,我林雅音TM的原來只會哭。
林大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段時間,不過他走之前說過,有一單大買賣找上他,只要順利就會獲得大筆酬勞,甚至還清姐姐的費用。
他說,這麽多年是他虧欠我們,他一定會好好補償。
姐姐,不恨了,只要一切好起來,我真的不再恨了你說好嗎?
老早聽說小城有個叫band村的防空洞,每當夜幕降臨就會有不少青少年聚集到那裏,我對那地方僅有的印象是那一帶長了無數的曼珠沙華。
我去了那裏,不過最後還是沒有進去。進去band村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戴上面具,我在門口拿着負責人遞過來的面具,只覺諷刺得耳根發熱。但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到裏面傳出的微弱音樂聲,音樂的力量如同神之力,輕巧越過所有防線,直達人的心靈,撫慰着生命中的各種曲折悲歡。
這樣一群人我是真心羨慕的。
走出防空洞後,我在路上随手摘下一朵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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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花做成标本夾在日記本裏,天真地相信只要封印起生命中的地獄之花,那麽故事的尾聲所有不幸的記憶也會永久地被一一埋藏。
9月21日,那年秋分來臨的前一天,自首的林大岳被判處服刑十年。
★★★★★
閻海
古人有雲“仇深似海”,如果要問我心中的仇恨有多深,大概就如海一般深。
父親死後,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終日留在他的畫室裏花大量時間去畫畫。沒日沒夜地畫,天昏地暗地畫。
直到有一晚我出去大廳倒水喝,看見母親的房間門沒鎖好,她當時雙手抱着父親的畫作蜷縮着躺在半邊床上,熟睡了還在眉頭緊蹙,淚水滲滿了枕頭。于是第二天醒來,我一把火燒掉了自己的畫作,從此連畫筆也不再碰。因為無論我的技術水平怎麽提升都達不到父親的高度,他成名後獲獎無數,而我臨摹的算什麽玩意,反倒讓母親觸景生情。
後來,我愛上了音樂,愛上了搖滾。沒日沒夜地聽,天昏地暗地聽。
多年後,當我聽到一個少年用音樂訴說他的寂寞,訴說他無人相伴的過去,就像“星星的孩子”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裏獨自閃爍。從那一刻起,我有種沖動很想一輩子保護這個少年,如同保護幼時的自己。
小時候我還學了點拳擊招式,然後跟着校裏的不良學生為伍。其實內心不知多厭惡這些人,只是為了多打聽父親當年的事罷了。只要人不犯我,基本不會參與打鬥,打可以,我們學校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不得使用武器。就像《熱血高校》裏的泷谷源治,赤手空拳也能把對手打出牙血。
母親對我的情況憂心忡忡,但在人前總是一副行若無事的神态。只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告誡我說,她白天要上班謀生,回家還要照顧我和患了腦退化症的奶奶已經很是勞心勞力。我做什麽都行,但犯罪的事絕對不能碰!否則不配再做她的兒子,父親在天之靈也以我為恥!
人走過的路,多半是性格上自找的,嘴上卻怨天尤人地說——這是我的命啊!
這才是活得諷刺。
因此,我從不埋怨自己的人生。可是父親呢,他又有什麽錯值得這個下場?
胡作非為的事絕不能碰,是我唯一能答應母親的。
我的身上經常挂着傷,但我不會去紋刺青作遮蓋,所有的傷疤都是證明自己努力活着而留下的痕跡。長大後,有個全身描龍繪鳳的大哥把我的兄弟打傷了,我去保人時評價過我說:“小夥子,你長得夠冷的,可惜樣子還不夠狠。出來混必須要兇過牛鬼蛇神,才沒有誰敢欺負你。”
我未置一語,冷漠有時是最好的保護色。
心裏卻是在冷笑,因為前兩周這大哥被令人聞風喪膽的混混頭兒魏奇打到住院,早在小城傳得沸沸揚揚了,還有臉對人指三道四。吸完那根煙,我扔掉煙蒂後跟他說:“我來幫你出氣吧,一筆抵一筆!”
我真的就單槍匹馬去找魏奇了。在這之前,我們從來沒接觸過,也不太了解魏奇的底細。我做人宗旨只有一字訣,那就是——勇。
魏奇在清吧的後巷出來,身邊還跟着兩個手下。我攔住他們的出路說我要和他單挑,魏奇竟然爽快答應了。他的拳頭特別有力,出拳敏捷,收拳利落,絲毫不落下風。但他畢竟喝了點酒,腳步稍有不穩,我故意晃來晃去擾亂他的注意力,找準了機會狠狠地一腳踹向小腹部位。就在我差點打倒他的時候,他的兩個手下出爾反爾從後襲擊我,痛楚使我的體力渙散單膝跪了下去。
本以為這次死翹翹了,就像街機裏血量清空的boss等待着最後的一招絕殺制裁。誰知魏奇命令手下退開,他伸手扶我起來,問我倆之間有什麽恩怨,我說出原委,他聽完思索了半會又問,有沒有興趣跟他混。他賞識我的身手、膽量,當然還有仗義。
就這樣,我反倒認識了魏奇,并且一步步成為了他最得力的幫手。因為我比起其他人做起事來除了更有效率,也更有頭腦。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小城,不過是一群年少氣盛、自以為是的土流氓,目光短淺又辦不出什麽大事。我慫恿魏奇開酒吧,有了資産兄弟才有錢賺,天天喊打喊殺的都不過是腦袋只長毛的傻缺。
Hamlet開張的第一天,我一口氣把在場所有的人全喝趴下。我不是輕易能喝醉的人,只是包廂的KTV音箱混響還沒調好震得我頭痛欲裂。最受不了的是有個老女人,OK,年紀也就比我大一圈而已,誰叫我年輕呢?強灌我喝下半打酒不說,還要我和她對唱不知哪個年代的土味情歌。
我借機溜到洗手間去,沒料到她也跟在後面,撩了撩她那半透明的黑色蕾絲衫,把我逼到了牆角。
她那自稱34B大兇器快頂過來的時候,我渾身打了個冷顫。慢着!難道我閻海還會被人反過來壁咚?她嘟着那豐厚的香腸嘴說:“帥哥,要不要爽一下?”
我面癱地注視着她:“阿姨,我,不,喜,歡,胸,下,垂,的!”
然後,我當場就嘔吐了。
跌跌撞撞地,我在神志半醒半醉之下離開了酒吧,打車到防空洞那邊去。band村裏頭的人都走光了,也沒有樂器留下,但我不管,自己一個人對着石灰牆放聲飙歌。酒吧那些胡唱亂喊的粗漢老鼈懂什麽是音樂?我才不要再過操蛋的生活!我才不要獻身給胸下垂!
從防空洞出來,我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在馬路上,路燈将我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走不動了就靠着一堵高牆伏下來抽煙,想着這附近還會不會出現人注意到這忽明忽滅的火光。
10歲那年我第一次喝醉,也是這樣醉倒在街頭,結果因此遇見了那個少年。
回想起那次也是被幾個混混灌了好多酒,他們說把手上這瓶吹了就從此是男子漢了,加上這麽久一直沒從這些人身上打探出一星半點父親當年被害的真相,心頭滿是迷茫,不知不覺就喝多了,他們也不管我的死活。
我猶記得自己好像不停在說着胡話,有時會大叫起來,叫得很凄厲,但很肯定的是我沒哭。當我第二天醒來之後,準确地說是被一段段清脆的吉他聲喚醒的,發現自己睡在陌生人家的沙發上。
房子面積不大,也沒多少家私,顯得十分簡約。我起來走出兩步就可以看到屋外的空地上,有一個年紀和我相若的少年正在專心彈奏着beyond的《灰色軌跡》。
他回來後我問他這裏是哪裏,他的态度比我還要拽得多。再問他要什麽作為回報,他也說不需要。後來我留意到他給我換了件上衣,是純白襯衫,我問他:“鏡子在哪?我想照照。”
我一向很少用任何白色系的東西。看着鏡子的自己,忽地想起自己曾經在父親作畫的時候偷偷搗亂,一不小心被顏料灑到當時穿的白衣服上。父親不僅不幫我擦掉,還用畫筆蘸了點顏料在上面又添了幾劃。他教育我人生就像白布,需要靠我們的雙手去勾勒出色彩。我說人人都喜歡彩虹,如果我更喜歡黑色,那樣別人會不會覺得我描繪的畫很難看?父親笑了笑說怎麽會呢,這世上沒有不好的顏色,只要配搭得好任何色彩都有它存在的意義。你要懂得珍惜你手上的畫筆,讓它知曉你的內心,心中有愛就算是黑彩虹也能給人予光明。
于是,那天回家後我又重新執起了畫筆,我畫的畫連魏奇也欣賞,還放心讓我在Hamlet設計很多塗鴉圖案。我不是沒有邀請過那小子來酒吧玩玩,只是他堅持聲明自己不沾酒,好學生嘛多半這麽無趣,不像我已經跟學校在辦理退學。
冷冷的風,将我沒頂。
方才回過神來自己還在這堵直挺挺的牆上,站又站不起來,酒氣不時上湧又讓胃難受。這夜看來是不會有人來的了,不妨依靠回憶支撐多一會。
魏奇将Hamlet的管理權全盤交給我後,母親見我踏實了點才勉強安心下來。兩年前她回去上海工作,在一個老朋友的旅行社從低做起。而且父親留下的舊居長期委托中介用作出租,現在那家人要搬走了,順道回去打理一下。
這些年,她養的花花草草陪伴身邊的時光比我都要多,假如小時候她對我的管教強硬些,會不會就斷絕了我這顆狂戾的心?
但她應該理解的,未能讓父親沉冤得雪,是為人子女一輩子都無法解開的心結。她想我生日那天去慶祝不要再沉湎過去,可我還是去了掃墓,雖然因為事務繁忙耽擱了兩天才去。
我想,這些年幾許變遷,唯獨墓碑上的照片容顏不變。
常言道,白雲蒼狗無常,沉浮自有天命,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老天早已有了主宰。
我前往公墓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在父親墓地的花瓶前插上一大束花,随後鄭重地叩頭敬拜。當時我想要探明身份,沉住氣一步步靠近他,可還是被他察覺到了。他遠遠看見我,驀地臉色突變就像見了鬼似的撒腿就跑,我立馬扔掉祭品瘋狂追上。從他的逃走路線可以看出他對公墓的環境相當熟悉,我本想走捷徑一連翻躍過幾個欄杆,誰知一個落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中年男人回過頭看我正忍着痛,以為可以順利逃走,卻沒留意前方有人直接撞了過去。我拖着摔得不輕的身軀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可是使不出多少力。他甩了幾下後,又給了我一拳打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恢複知覺,那人已經逃得很遠了。
這時,我撿起地上一支做工精細、刻有花紋的鋼筆,很肯定是從他的胸袋中不小心扯了出來。
我翻遍整個小城的文具店一間間地去詢問,皇天不負有心人,很快就查出是找哪一家店的師傅訂制,并且店主還保留着買家的信息:
一中女學生,名字叫林雅詩。
不過留下的手機號已經注銷了,我又廣派人手去一中了解這個林雅詩是何方神聖,當晚就有人彙報她這段時間都沒有上學,不過發來了她的學生照還有相關的家庭信息。
長得挺溫婉清秀的一個女生,而她的父親……
就這樣我順藤摸瓜地找出了林大岳。
這些年翩跹過各種場所還是有些收獲的,早就打聽出部分參與過當年械鬥的人員名單,而林大岳的名字似乎也有人提及過。再加上那天在公墓雖然沒有正面認清中年男人的面貌,但他的特征與林大岳基本吻合。
是時候要作出了斷了!
林大岳的行蹤很飄忽,但是他最近至少每周會回一次家。他出門那天,莊傑等人前後攔截住他。沒想到林大岳也不是吃素的,當場将兩個我的人打傷後順利脫身。
大家一直追到某個野外建築工地,确認他無路可走後,給我發了定位。我再伸伸懶腰,從Hamlet開着車放着音樂過去。
林大岳被綁住手腳按倒在泥地上,我示意給他解綁,并且從車後箱拿出兩根鐵管,一根扔給他,我要和他一對一算清前仇舊恨。
此時林大岳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他抄起鐵管就殺了過來。
鐵管砸在一塊磚頭上生生地砸成碎裂,唬得莊傑他們一愣一愣的。我邊還擊邊脫下緊身夾克,只穿着黑色的無袖背心。假如眼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話,我巴不得覤着眼把林大岳射成蜜蜂窩。
兩根鐵管快速碰擊在一塊,甚至還擦出微弱火花。我的力度越使越猛,林大岳只能轉攻為守,步步後退。他朝我的頭部打去,被我舉起右臂格擋,同時左手的鐵管乘機打在他的小腿上。
林大岳自知形勢不佳,立馬立馬拖着受傷的腳往前方幾層高的廢棄樓房奔去了。
大家拔腿就去追但被我喊住:“讓我來!”
這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房子周圍早被封死沒別的出路,他只能一口氣沖上頂樓。我拖動鐵管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警告他最好束手就擒。當我走到頂樓天臺的時候,潛伏在後面的林大岳撲過來,識破詭計的我雙手擡起鐵管一檔,又仗着腿長蓄力一蹬,只見他像一只肚皮朝天的蛤 蟆倒在地上。
從他天靈蓋上一砸就可以償還殺父之仇,鐵管落下的一瞬間,我想起了母親的話,于是“砰”的一聲,手中的武器砸在離他頭上半寸的地面上。
不消片刻莊傑他們也趕來,讓林大岳跪在我面前。
“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迫害我?”他死到臨頭還不承認!
“那仇可深了。”我的眼神深沉如夜,埋藏的恨意直入骨髓。
“這是你女兒送的禮物吧?”我把那只特制的鋼筆還給他,他接過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大熱天的他居然一只手戴了皮質手套。“那天,我也在等着我父親的生日禮物。”
林大岳的神色黯然,喃喃道:“一切報應有時!”
林大岳對當年殺害父親的前因後果供認不諱,還說一直有暗中關注父親的家屬狀況,所以他在墓地一眼認出了我。又害怕會撞見我們,所以他每年在父親死忌的第三天才偷偷去拜祭,十多年來風雨不改。他的聲音顫顫巍巍卻一字一句重如石頭地落在我的心頭,往事再次歷歷在目。
“你去自首吧,這是你唯一的路。”
“好,我自首。這是我應得的,這麽多年我的心從沒有片刻安寧。”林大岳輕易就範,反而讓我很不好受。“但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我呸,你孬種啊!”莊傑嘲笑他有什麽資格。
“不是關于我的……是……我患了癌症的女兒……她在早段時間被……被人做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很是侮辱的事情!”
他從褲袋裏拿出四張照片遞給我,就是這四個人威迫他女兒拍下裸 照。其中一人我認得出是周汶希的接盤俠,曾經和他同桌喝過一次酒。小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自然知道林大岳指的是哪一件事。
林大岳幹涸的眼眶裏泛起了紅絲,他把手套摘下,只見粗糙的左手上缺了一指,像是用很鈍的利器硬生生砍掉,斷指的末端顯得異常醜陋。
“你又憑什麽?”我木着一張臉。
為了一個殺父仇人去得罪其他有勢力的人?那我父親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有誰來救他嗎?
“我知道我沒資格,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助于你……我給你磕一百個響頭!”林大岳一邊把自己的頭很大力地磕在堅硬的地上,一邊重複着: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
可笑的是,最後我還是答應了他。也許是出于對這個女生的同情,也許是念在他的所作所為還不算良心泯滅。
“就當作是你牢底坐穿前的最後心願吧。”
幾天後,林大岳遵守承諾向警方自首。母親致電給我,在電話裏哭了出來。
當她說這些年我辛苦了的時候,不知為何絲毫感覺不到釋放。明明等了那麽多年終于報仇雪恨的我,如果此時此刻都無法喜悅的話,那以後的日子我又可以為了什麽而活?
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過band村了。
那小子告訴我高三快要開學,之後不會再來這裏。嗯,好。我閉目應道,想就這樣昏睡百年。我又問他,可以再彈唱一次《灰色軌跡》不?
他對我粲然一笑,一種前所未有的使人放松的笑容。
然後拿起吉他彈了起來,音樂将我沉沒到更深的無盡之地。
到了副歌部分,我不經意地張開了眼,凝望他清澈卻帶着朦胧的眼眸,微微低垂,有種朝陽破雲而出的溫暖。
曾經,我也很想成為從內裏散發這樣溫暖的人。
《灰色軌跡》
酒一再沉溺 何時麻醉我抑郁
過去了的一切會平息
沖不破牆壁 前路沒法看得清
再有哪些掙紮與被迫
心一再回憶 誰能為我去掩飾
到哪裏都跟你要認識
洗不去痕跡 何妨面對要可惜
各有各的方向與目的
踏着灰色的軌跡
盡是深淵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後悔與唏噓
你眼裏卻此刻充滿淚
這個世界已不知不覺的空虛
Woo
不想你別去
不想你別去
不想你別去
不想你別去
★★★★★
林雅詩
我不恨林大岳,發乎肺腑的,我不恨他。
哪怕他給不到我們想要的家庭,哪怕他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哪怕他一直疏忽對我們的陪同教導,可是我依舊無法恨他。
我驗出癌症的那天,還是親手把雅音取回來的鋼筆送給爸爸。他嘴上自嘲粗人一個不怎麽用得上鋼筆,之後卻又買了幾件有胸袋的襯衫,每次出門都別着它,他說這樣如同媽媽、我、雅音一并裝進了他的心中。
雅音常常說我們姐妹有很多不同,分明都是生長在苦海無邊的煉獄裏,雅音想要做狂烈而濃豔的曼珠沙華,而我卻紮根在陰暗潮濕的忘川河邊,迎向引人重生的光華。
或許,正如曼陀羅華的花語——無盡的思念。
有詩人說過,這世上最深切的思念便是忘卻。
忘卻不幸,是我對他們最深切的愛。
因此無論經歷什麽,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構成,我願意在心裏挂上一張濾網,無數的是非恩怨都能驟然被模糊羽化。
所以,我也不曾怪雅音,所有事情的發生确實非她所願,如果真的需要一個人去承受,都沖我來也好。
那群人把我抓到不見天日的出租公寓裏,昏暗的白熾光直射而下有種暈眩感。他們捆綁我的手腳,還用強力膠布粘住我的嘴巴。陳世鑫通完一輪電話後大發雷霆,也許電話那頭的才是真正主謀吧,不然他怎麽會急了眼地把還沒開封的盒飯全扔向垃圾桶。
他一會說他女朋友被毀了容還毀了前程,一會說怎麽也要做點事才能有交代。
最後出租公寓只剩下陳世鑫在內的四個人,其中有一個頭發燙得像花椰菜的矮子提出了主意,我沒聽清他們嘀咕些什麽,但從不懷好意的淫 笑中我預感到自己在劫難逃了。
“花椰菜”負責舉相機,另外兩個力大氣粗的男子過來撕扯我的衣衫,陳世鑫在一旁指導怎麽取鏡頭角度。他們強迫我做出暧昧誘惑的姿勢,我奮力掙紮卻被無情地甩過來幾巴掌。他們湊過來的難聞體臭快要使我窒息,這一刻我只想懇請上天将我的一切感官知覺都奪走……
三天,痛不欲生的三天。
“女兒,我們走吧。”隐約中聽到爸爸對我說。
他抱起我走出外面,清晨和煦的陽光灑過我的肌膚上,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服,就好像重回到媽媽的子宮裏那樣溫暖。
他用一只手指的代價換回了我。也許,是花了更大的代價。
那段時間之後,我的狀态變得恍惚,完全封閉在房間裏。
不見任何人,包括雅音。
我只覺得自己很髒,天天深夜去衛生間洗好幾次澡。小城的人都看過我那些照片,只要想到一踏出門口就好比有無數臺遠程攝像機,誰都可以透過鏡頭對我評頭品足、鄙夷不屑。雅音無比自責,她擔心我的癌症一再耽誤,将來治療起來會棘手得多,說寧願我像她做的夢那樣打她罵她責怪她,總好過一言不發。
直到有一天,快遞員到我家送來包裹。雅音正好出去了,我只好跑到樓下簽收。沒想到收件人填的是我。
打開一看,裏頭只有一張光盤。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了出來:
畫面是小城中心的步行街,應該是直接拿個普通手機從遠處拍的。不到一會,有一輛面包車駛到人流最密集的區域。然後四個赤身裸體的男子被踢下車,車門關上後又馬上開走了,引起市民的好奇圍觀。沒錯,就是劉世鑫那四個禽獸!他們被五花大綁逃也逃不了,渾身青一塊、紫一塊。
我想這一定是爸爸為我做的。終于,我洗了一把臉,去掉所有的頹态,走出房間對雅音說:我要去醫院複檢。
往後的日子我都在與病魔搏鬥中,爸爸被判入罪,雅音也去了很遠的地方掙錢,醫院畢竟不是慈善機構。
再後來切除乳腺也無法阻斷癌細胞的轉移,檢查結果表明我的肝髒和骨頭都出現了問題,先是通過血型轉移,再到肺部導致會咳出血來。我被沒完沒了的看診和化療占據,全身關節疼痛,一夜間體重暴減,頭發大把地掉,偶爾會陷入短暫的昏迷。但每次雅音來探望或者語音視頻,我都耐心地聽她說話,即使我不一定有力氣回應她。
她活得太剛烈了,注定比我要累。
她有時會說她在外打拼的艱辛,我不敢相信她曾經住過有男有女的混合宿舍。一廳兩室的房子改造出二十多個床位,每天夜晚都有光着膀子的男租客,抽着煙,聊着中國的政治、時事還有自己的未來。熄燈後,毫無睡意的她依舊在刷新着手機屏幕上的招聘信息。機緣巧合下,有人帶她去上海的夜店跑場因為那裏賺錢多,她為了趕場或者節省時間去打另外一份工,試過在人少的地鐵口就地脫衣更換。
有時她又會自言自語地內疚起來,要是她沒有連累我,要是她前期能夠負擔起費用,也許我會趕上最佳的醫治時間,也許我有完全康複的可能。她這輩子欠了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大軍,她這輩子再也不配有人對自己以小媳婦相稱……
傻丫頭,其實我早就不恨了。
包括你憎恨的那個将爸爸送進監獄的閻家後代,我們也沒資格憎恨。
你知道嗎,我最近又收到了一盆曼陀羅華,是醫院裏一個6歲小男孩送給我的。小男孩每天由他奶奶來醫院照顧,他喜歡聽歷史故事,她奶奶不識字,我就拿着書籍讀給他聽。一天,他心血來潮地問起我:“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去哪了?”我從來沒見他父母出現過,聽護士說應該是離異了,我合上書對他說:“他們都在外地工作賺錢給你治病呢。”
誰知小男孩像看穿我似的笑了幾聲:“少騙人了,我父母早就離婚了,我這病誰也不打算要我。”
“怎麽會,你奶奶告訴我的,你不信她?”
“奶奶的話我當然百分百相信,不過我更相信她是不想看到我難過!”真是個小機靈鬼!過了一會他又有些失落,問:“我這樣是不是不讨人喜愛了,要不姐姐我再送你花吧。”
“那我回贈你點什麽好呢?”
“不用啦,奶奶長命百歲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我摸摸他的小腦袋,說:“姐姐沒有不喜歡你,姐姐相信你奶奶一定可以長命百歲,你也會很快康複出院,你們還有很長的路一起走!這是姐姐對你的祝福,不管是誰,至少都被賦予了祝福他人的權利,你說是不是?”
我擡頭仰望窗外的夕陽西下,又一天過去了。
有人靜止了一切儀器的數據,有人收拾好行李離開,也有人被親人緊握的掌心守住。若是有一天,老天硬是要帶我離開,我最親愛的妹妹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着,因為我留給世間唯一的願望是:
願這世間不被祝福的花、不被祝福的人、不被祝福的萬事萬物啊,在他們的有生之年都能夠一一被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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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