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秋夜春濃

展梓泠回到房間,雪妖還沒有回來。

習慣了雪妖每時每刻的在身邊陪伴,展梓泠此時還真的有些空落落的感覺,也就随手在這房間的書架上拿了一本詩集,倚在床頭看着。

起初只是想着打發時間的展梓泠,随手翻開詩集,居然就看到這樣一首詩:

來路不堪回,湖水似鏡平。

柔腸寸斷處,夢回舊時殿。

笑語耳邊繞,人影已茫然。

只雁獨哀鳴,孤鴻四處寒。

一時,展梓泠就喃喃着這首署名為孤鴻的詩,癡住了。

這首詩裏的意境,是那麽的孤獨哀傷,一只離群的孤雁獨自徘徊在寂寥空曠的高空。那雁群卻已不知蹤跡,無處追尋。

這孤鴻是不是就是唯智?

展梓泠這麽默默的閉着眼睛思量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香氣從門口處襲來,那是令展梓泠欣喜心安的味道。展梓泠沒有動,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個帶着香味兒的人兒來到自己身邊。

雪妖扶着唯智回到他的房間,那唯智仿佛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精神來跳那段舞蹈。此時的唯智,除了呼吸,仿佛什麽動作也無力為之了。

那玉雪蓮的功用,應該是還未開始發揮作用,加之唯智并不是練武之人,也不會主動的引導玉雪蓮生成的強大的氣血補給。雪妖把唯智扶坐在床上,雪妖自己也上床,坐到了唯智的背後。将手掌抵在唯智的後背,稍稍的用力,給唯智将那玉雪蓮化作的氣血精髓引導到唯智的經脈,并帶領着這股相對于唯智身體而言已經算是極強的氣血,沿經脈運行幾個周期,最後将這些精氣導入唯智的檀中丹田。

由于唯智的身體沒有內力,經絡脈路也很狹窄,雪妖還不能用過多的內力來引導,只能緩慢的輕輕的引導那股精氣運轉,所以雪妖自己運行幾十個周期的時間,給唯智引導,卻只能運行一個經絡周期。待得幾個經絡周期運行下來,也就到了子時了。雪妖已經能夠聽到人聲從朋舉廳向後院而來。唯智因為過于激動,此時經過一番疏導,也已經沉沉睡去,但是那如玉的容顏,即使在睡夢中,也是眉峰緊鎖,帶着深深的蕭索和哀愁。

雪妖起身将唯智在床上安置好,又站在床邊深深的看了這個哀愁的人兒一眼。

雪妖可以察覺到,展梓泠與唯智之間似乎有一個看不到的紐帶相連。這一種關聯,不同于以往展梓泠單純的只是對于那些身處困境的男子的同情和救助。展梓泠與唯智的關聯似乎有那麽一種血濃于水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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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的這個人兒,雖說身為男兒,但是眉目中,隐隐有些肖似展梓泠。并且那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的優雅和雍容,也與展梓泠的氣度相仿。

難道,這個人兒會與泠兒有什麽血緣上的關聯?

雪妖看着門外不遠處走來的幾個人影,為首的高大身影,應該是翼虎吧?雪妖又瞥了一眼唯智帶着哀愁憂傷的睡顏,轉身向着屋外走去。

展梓泠閉着眼睛等着雪妖過來,可是一反常态的,那個散發着清香的身體沒有徑直走到展梓泠的身邊,像往常一樣偎到展梓泠的懷裏,而是站在離床兩三步的地方,靜靜的看着展梓泠。

展梓泠心中詫異,張眼察看,只見雪妖就站在床邊,微微俯首,正在細細的用眼光描摹自己。只是那往日純淨如雪後晴空的眼眸裏,居然帶了淡淡的愁絲和深思。

展梓泠仰首迎着雪妖的目光,看進那雙銀藍色的眼睛。須臾,展梓泠輕輕綻開一個暖暖的微笑,伸手攬過雪妖入懷,“妖兒,今天怎麽想起來這麽詳細的看我了?是不是看着醜,就後悔跟了我了?”展梓泠把雪妖緊緊的攬進懷裏,将臉埋到雪妖的頸窩,貪婪的吮吸着雪妖身上的淡香,囔囔的說道。

雪妖也不搭話,只是回抱住展梓泠,緊緊的抱住,仿佛自己一松手,展梓泠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無處可尋。

展梓泠察覺到了雪妖的異樣,手輕撫着雪妖的後背,唇瓣置于雪妖的耳旁,喃喃的呼喚道,“妖兒,妖兒,妖兒,妖兒……”

雪妖終于在鼻腔裏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展梓泠這才微微安心,接着說道,“妖兒,我離不開你了呢!你一會兒不在我身邊,我都無所适從了呢!這可讓我怎麽辦呢?我是不是應該把你綁在我的身上,不讓你離開我一步呢?嗯?妖兒?”

雪妖心裏微微一酸,雖然自己現在是獨自擁有展梓泠的懷抱,但是就現在雪妖知道的,鳳京裏還有個等着展梓泠歸去的人兒——柳如茵。

即使這裏,展梓泠身邊追随的男子,哪個又不是在心裏暗暗的傾心相許?

雪妖沒有再搭話,只是更加的把展梓泠抱緊,再抱緊,仿佛要就此将展梓泠揉進自己的血液骨髓一般。

展梓泠被雪妖今晚的異常弄得有些浮躁,展梓泠已經習慣于那個萬事包容的雪妖了,一個如此不安如此惶惑無助的雪妖,還真是令展梓泠有些不安。

展梓泠把身子從雪妖的懷抱裏微微後撤,雙手捧起雪妖的臉頰,眼睛看進雪妖的銀藍色眼眸,無比堅定無比深情的看進去,直看進那雙銀藍色眼眸的眼底。

“妖兒,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啊?你離開我一會兒,我都不安了,怎麽會讓你離開我身邊更久?”

雪妖微微張着唇瓣,眼睛裏竟然開始有霧氣升騰。

展梓泠捧住雪妖的腦後,嘴唇毫不遲疑的,甚至有些恨恨的吻了過去,吻上了雪妖那微微張着的殷紅唇瓣。

展梓泠今日的吻不似原來的輕吻淺嘗,那吻裏帶着霸道帶着淡淡的懲罰意味,是的,展梓泠有些些生氣,氣雪妖對自己的不信任。可是展梓泠怎麽不想,她這萬人迷的模樣,又讓哪一個男子可以相信自己可以獨自擁有她的懷抱,她的愛?

展梓泠狠狠的吻上,輕咬着啃噬着雪妖的柔軟清香的唇瓣。飽嘗這份清香後,展梓泠沒有像以往那般自制,而是将舌強力的探過雪妖的貝齒,探進雪妖的口中,與那微涼的同樣帶着清香的柔舌厮磨糾纏。兩人的呼吸逐漸加快,心跳脈搏統統開始加速,兩個身體同時體溫上升,直至開始蒸騰燃燒。

展梓泠此時也迫切的需要從雪妖身上汲取一份認知感。尋找一份歸屬。

兩人的衣物一件件剝落在地,展梓泠将雪妖放倒在床上,俯身壓下……

床帳在兩人倒下的同時降落,遮蓋住這秋夜的濃濃春光……

清晨,秋日的豔陽又一次升起,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窗縫、門縫裏探進頭,俏皮的想要一看那依然遮蓋嚴實的床帳。

在那床邊的地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從衣服的款式色澤可以看出,那是男女二人的衣服,只是何故令這往日裏都那樣整潔的兩人如此慌促呢?

屋裏很靜,只有灰塵在射進來的陽光光柱裏跳舞歡騰。

許久,那床帳掀起,展梓泠從裏邊探出半個身子,那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脖頸上,在那素白的肌膚上,盛開着朵朵紅梅。那模樣竟如紅梅傲雪,煞是好看。

展梓泠伸手取了地上的衣物,又縮回到了床上。床帳微微晃動了幾下,展梓泠穿了內衣從床上走下,開門走出屋外。

不一會兒,展梓泠回到屋裏,手裏拿了兩套嶄新的衣服,那衣服居然都是大紅顏色。展梓泠身後還跟着林楓和曲楠,二人擡着一個大大的木桶,木桶裏熱氣袅袅,居然是一桶沐浴用的熱水。

林楓和曲楠笑得有些賊賊的,放下木桶,也不敢停留,垂着眼睛迅速的離開了。

展梓泠這才返回床上,撩起床帳,俯身從床上抱起一個用杯子包裹的人兒。那個人兒的臉面縮在展梓泠的懷裏,讓人無法窺視,不過那垂順而下的銀色長發,令這個害羞的人兒的身份,昭然若揭。

展梓泠将雪妖抱進浴桶,展梓泠也褪掉身上的衣物,跨步邁進浴桶。把浴桶裏害羞的幾乎将臉埋進水裏的男人抱起,讓他做到自己的懷裏。展梓泠開始取了布巾細細柔柔的,替懷裏的人兒清洗,即使這個人兒功力不亞于自己,但是昨夜的自己仿佛變身狼人,索要過度了,今天這個人兒恐怕自己行走都難了。

展梓泠邊清洗着,邊将嘴唇湊到雪妖的耳畔,輕聲喃喃,“妖兒,現在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你我已如同一體了呢!”

說着,展梓泠輕輕的啄了啄雪妖的臉頰,又輕聲的在雪妖的耳畔吟唱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

将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

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

那雪妖不再顧着害羞,擡起眼睛,銀藍的眼眸上水霧蒸騰,緩緩的凝聚成一顆大大的淚滴,沿着眼角緩緩滑落。

展梓泠俯臉将那顆淚滴吸吮掉,又輕輕的吻了吻雪妖的眼睛,輕聲說道,“妖兒,難道我要的你不夠麽?怎麽還要落淚呢?”

雪妖聽得此話,哪裏還顧着落淚,皎皎如玉的臉龐霎時飛上一層嫣粉。頭也再次低了下去,靠在了展梓泠的肩胛處。

展梓泠輕輕一笑将懷裏的人兒整個抱起,從浴桶裏起身,同時伸手拿起浴桶旁凳子上放着的大浴巾,将兩人一同裹了,将雪妖放到床帳裏,有返身取了那兩套大紅的衣服。這兩套衣服還是在赫連城時一起定做的呢,本想着會等到回到鳳京才會用到,沒想到,在這個朋舉寨,就提前派上了用場了。

據林楓今早報來的消息,唯智的母親就是展梓泠大姨,那個軍政史中僅僅記載着早殇的那個曾經的大皇女,當時被封為輝王的展乾晖。唯智就是展乾晖的長子——展子智。

當初,展梓泠周歲慶典的時候,展子智還去過蕭王府。也就是說,唯智應該見過展梓泠一面,雖說不是現在的展梓泠,但畢竟是一個身體。

後來,就在展梓泠不到兩周歲的時候,展乾晖莫名暴病而亡,不久,展乾晖又被查出多項罪狀,展乾晖已死,但是族人卻被累及。所有家人俱秘密處死。從此,那個曾經的大皇女、輝王展乾晖一族徹底消失在世人眼裏。

這裏邊的秘密,泠影還在調查中。但是展梓泠心裏已經非常清楚,這個展乾晖不過又是一個皇權争奪戰中的犧牲品而已。

皇權争奪戰向來是殘酷的無情的血腥的,但是這些被殃及的無辜生命,卻是實在可憐啊!

展梓泠二人收拾清爽,林楓等人将早餐送到了屋裏。二人吃罷,從屋裏出來,太陽已經接近中天,天色也将要接近中午了。

展梓泠和雪妖相攜着,(說是相攜,其實是展梓泠從腰後托抱着雪妖。)先來到唯智的住處。展梓泠已經決定看看唯智的意思,如若唯智不是至極排斥,展梓泠就認了這個哥哥。畢竟連素不相識的清兒,展梓泠都會傾力相救,何況這算起來還是血親的哥哥呢?

再說,讓唯智這樣一個皇族的世子,屈身在匪徒山寨,實在是可憐。更何況,讓唯智這樣一個軍事天才沉寂荒野,也讓展梓泠覺得對不起造物主的苦心創造。

那門口的親兵見兩人俱是紅裝出現,那樣的兩個人兒,在那殷紅的衣物襯托下,更是燦若春花,皎如秋月,竟仿似兩個随風而至的紅裝仙子墜入凡塵。

展梓泠抱扶着雪妖在唯智的門口稍等了一會兒,那唯智已經從屋裏迎了出來。

展梓泠看着唯智笑吟吟的迎了出來,那臉上除了眼睑微腫外,神情卻已是仿似風平湖湖水一般平靜無波。展梓泠心裏暗暗思忖,看唯智今天的表情,難道他并不想将自己的身世托出?如若是那樣,即使展梓泠想要盡力,怕是也找不到對象了。

唯智看到二人的裝束,微笑着對展梓泠和雪妖說道,“梓泠、雪,看樣子,今日唯智要恭喜二位了呀!”

今天唯智有意的改了稱呼,這一點,展梓泠已是注意到了。既然唯智不再稱自己為展主子,那麽,唯智的心思會是?這男人心海底針,還真是不錯啊!

雪妖雖然還是有些羞赧,卻沒有過分扭捏,僅是粉了臉。展梓泠卻是一臉春風得意,笑吟吟說道,“唯智,今日确實值得慶賀。只是,”展梓泠說着瞥了雪妖一眼,“唯智,我和雪兒今日來,是想着有一件事和你商議呢。”

雪妖此時也收拾起羞澀,微笑着看着唯智。

唯智聽了展梓泠的話,先是微微一愣,但也很快恢複常色,笑着點點頭,就率先領着二人向屋裏走去。

走進唯智的房間。唯智招呼二人自己随便坐了。

唯智給二人沏了香茶,那香茶居然不是在平安鎮喝過的極品珍葉,更不是平民中喝的粗茶,而是鳳京皇族最喜歡的洞山金桂。這洞山金桂,氣味特別的濃郁芳香,還有着淡淡的回甜,所以很受皇族的喜愛,更特別得皇族男子的喜愛。所以這種茶的價格不但非常昂貴,更有可能是有金難求!在鳳京時,除了趙初晨外,蕭王府的其他王妃和世子都是喝着這種茶,所以展梓泠很是熟悉。

展梓泠不動聲色的品着茶,輕輕一笑道,“這洞山金桂好香啊!”

唯智聽得此話,又是微微一愣,然後也釋然道,“呵呵,梓泠是蕭王世女,當然會熟悉這種茶。”說着,唯智竟然有些微微的出神,吶吶道,“這種茶是我從小習慣飲用的,如今雖是難得,但如若沒有金桂,唯智還是寧願不飲。其他的茶,實在是不習慣呢。說起來,這也算個念想吧。”

展梓泠沒有搭話,只是平靜的看着唯智那又蒙上了淡淡憂傷的側臉。

唯智仿佛又陷入那對往事的回憶中去了。唯智并沒有在意展梓泠是否會話,稍微緩了緩,接着又說道,“不但唯智喜歡這種洞山金桂,唯智的父親、兄弟們都喜歡呢。只是……”

說着,唯智的頭已經低了,那長長的睫毛下邊,已經是泫然欲滴了。

展梓泠這一次沒有再次等待,接話說到,“唯智,我是蕭王的女兒,我的父妃哥哥也都喜歡這個洞山金桂。唯智,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一聲哥哥?”

展梓泠說着話,眼睛真摯而誠懇的望着唯智,看到唯智微微驚詫的轉過頭,看向自己,那雙溫潤的眼睛裏,帶着千萬分的感動和一絲絲驚異。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互相看着。

終于唯智眼睛裏的驚異消失,那份感動帶上了一抹哀傷,大量的水汽也在眼眶裏開始快速的升騰。展梓泠也覺得眼睛幹澀,喉頭發堵,不需忍耐,先是唯智的眼淚奪眶而出,展梓泠的眼角也垂下了一滴淚。

展梓泠站起身,走到唯智身前,看着唯智低首哀恸的模樣,低低的,但是極其真摯的呼喚了一聲,“哥哥!”

唯智的身子驀地一陣。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半晌沒有反應。

“哥哥!”展梓泠又是一聲呼喚。

唯智驚詫的擡頭,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渴望了十一年的親人。這個就站在自己身前的妹妹!這個血親的妹妹啊!

唯智臉上的淚水已是肆意流淌了,展梓泠的淚水也是止不住。

展梓泠就那樣微微俯身,看進唯智的眼睛,兩人淚眼相望,卻無語凝噎。

“哥哥!我是泠兒啊!”展梓泠又一次輕聲的呼喚!

“智兒哥哥,我是泠兒啊!你不記得泠兒了嗎?”展梓泠蹲下身子,平視着唯智的眼睛。

唯智眼淚更是仿佛決了堤的河水,在兩頰上恣意流淌,嘴唇哆嗦着,卻說不出一句話。

展梓泠幹脆雙膝跪倒,膝行幾步,幾乎是撲到了唯智的懷裏,雙手抓住唯智的手臂,顫聲再次喊道:“智兒哥哥!”

唯智心裏的防線終于崩潰,也從椅子上滑落下來,同樣的跪到了地上,伸臂抱住展梓泠,同時也從那極度哽噎的喉嚨裏發出一個極致嘶啞的呼喚:“泠兒!妹妹……”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這嗚咽着的兩人所感染,也都沉寂着靜默着。

雪妖看着這兩個抱頭痛苦的哥哥妹妹,坐在一邊也是默默垂淚。

展梓泠看着唯智終于放下心裏的負擔,肯于相認,心裏已是一寬,抱着極致哀恸的唯智,輕撫着這個痛苦着的人兒的脊背。同時,自己的眼淚也是止不住地留下。

自己從今後就是這個人兒的娘家人了。自己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要還給這個人兒一個幸福歡笑的多彩生活。

哭了許久,唯智痛苦的幾乎要暈過去了,展梓泠就将唯智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同時,雪妖也緩緩走了過來,再一次将一片玉雪蓮的花瓣遞給了展梓泠。展梓泠将玉雪蓮花瓣納入唯智的口中,又給唯智擦幹了眼淚。展梓泠握住唯智的雙手,幫着唯智将那玉雪蓮的精氣引入經脈。看着唯智終于止住了哭泣,沉沉的睡去。

展梓泠這才輕籲出一口氣,直起身子,看向勉強站在一旁的雪妖。只見雪妖也是微微的放松神色,展梓泠伸手攬過雪妖,打橫抱起,緩步走到屋裏的軟榻上坐了。一只手攬着雪妖的腰,另一只手輕輕把玩着雪妖銀色的長發,喃喃的說着,“妖兒,怕是咱們的隊伍又要加人了呢!”

雪妖把頭靠在展梓泠的肩上,輕聲答應道,“嗯,雪妖也希望哥哥跟着咱們,畢竟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

展梓泠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啊!”

只是展梓泠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次她把唯智認了,對于她對于唯智來說,究竟算是福,還是禍?或者說是一個劫數?

展梓泠從唯智處離開,回到房間,着曲楠請了翼虎和落錢過來。

展梓泠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安排翼虎等人的計劃,只是,她還不能确定翼虎等人的想法。畢竟展梓泠對于翼虎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翼虎來到展梓泠的房間,見展梓泠一身紅衣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那與展梓泠如影随形的雪妖卻并不在場。在展梓泠面前的大桌上,鋪着一個圖,翼虎細看,那個圖上赫然寫着:朱梁大陸詳圖。

展梓泠見翼虎進來,招呼她在自己旁邊坐了。

待翼虎坐好,展梓泠很直接的說道,“翼虎,我此次能夠遇到你們,本就是個偶然。能夠與你們結識并得你們的誠心相交,更幾乎可以稱為奇跡。”

展梓泠邊說邊把玩着手裏的茶杯,“現在,既然你們自願追随與我,我也想着就你們的将來做個計劃和安排。不知你意下如何?”

展梓泠說着,擡起眼睛看着翼虎,雖然那有些彪悍粗犷的帶着猙獰傷疤的臉龐,看上去有些狠戾,但此時的翼虎卻是臉色平靜,眼神坦然。

“展主子,翼虎等人既然誠心相随,自然是全部聽從展主子的安排。”

展梓泠看着翼虎坦然平靜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起身來到桌子前,手拄着桌上的朱梁詳圖,對翼虎說道,“翼虎,你對與目前朱梁的軍事防備有何意見?”

翼虎也起身來到桌子旁,看着那個朱梁詳圖,正色道,“翼虎對于全部的具體防務不是很了解。但是就目前朱梁的整體傭兵量和軍隊的實體作戰素質來說,傭兵量不足,如若遇到大的戰事,必定會兵力不足。軍隊的實體作戰素質也很差。朱梁自建朝以來,幾乎沒有大的戰事,致使朱梁的軍隊沒有實戰中的經驗,作戰能力也是非常的低。

現在只有為數不多的軍隊軍紀嚴正,軍隊素質也高,例如炎罂原來所在的胡歸駐軍,就是如此。但翼虎目前知道的也就這一支隊伍如此,其他的則大都是軍紀松懈。更不用提作戰水平了。”

展梓泠聽了翼虎的分析,暗暗點頭。這個将門之後,雖然心機思謀、行軍布陣可能不如唯智,但對這軍事形勢的把握和分析,還是非常到位的。

展梓泠仍然俯身看着地圖,又接着說道,“嗯,不錯。那麽翼虎考慮過自己将來何去何從麽?”

翼虎側臉看了展梓泠一眼,“翼虎也想着從軍,為國家為民族守衛疆土。即使為國捐軀也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兒的夙願和使命。更是我翼虎的奮鬥目标。”

翼虎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一下,又接着說道,“只是二弟的身份特殊,那些仇家也明裏暗裏的多次欲與加害,這才不得已落草。所以我不能入朝,更不要提為國開疆辟土了。唉……”翼虎雄心萬丈的談論着朱梁的軍事形勢,到得後來居然只剩下一個嘆息。

展梓泠又說道,“如果,我能為唯智的身份他正名,你又有何打算?”

翼虎笑了笑,“哦?”

翼虎答應着,心裏卻想,唯智的确切身份,雖說翼虎并不是很清楚,但能夠讓翼虎母親竭力相護的人,身份絕不能普通了。這個展主子雖然才情高絕、氣勢無雙,但畢竟只是個未成年的世女。如果唯智真的出身于天家的話,展梓泠現在可不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翼虎轉念間,以展梓泠的能力,即使現在不行,展梓泠将來也是必能做到的。

翼虎想到這裏接着又說,“那樣翼虎就有機會可以擺脫這個山匪的身份了。”

展梓泠深深的盯了翼虎一眼,那翼虎只是回以坦誠堅定的目光。展梓泠微點點頭,“嗯,翼虎,那麽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再劫掠錢財,害人性命了。雙手沾血太多,就恐難以洗淨了。”

展梓泠的話語未落,一直站在一旁的落錢出聲說道,“展主子,雖說那日落錢的行為可能過于放肆,但是我們朋舉寨卻從未傷害過平民百姓。我們只是劫掠惡官、大戶,土紳的錢財而已。”

惡官固然可惡,那些大戶和土紳不過是有些錢財,就成了你們劫掠的理由?展梓泠有些不贊同落錢所闡述的觀點,但也沒有糾正。

展梓泠只是說道,“翼虎,從今後,你們的費用開支,我會讓人按期運抵。只是,翼虎,由于臨時沒有戰事,所以,暫時也不會讓你們從軍戍邊。眼下,我倒是有一個更要緊的任務交給你。”

“哦?”翼虎和落錢一簍同聲道。

“翼虎,既然你也能看出朱梁的軍備不行,那麽,如何加強朱梁的軍事力量,這個無外乎兩點。一點是人,這個不是你們這麽些人可以完成的。二點是,軍事裝備。不但要研制出新的軍事裝備,更要大量的生産,已能夠滿足将朱梁軍隊的裝備全面提高的目的。但是目前,我們的精力、財力和人力,都不允許大量的生産新式軍備。但,你們目前的任務就是研發并制造出這些新軍備來。俟到時機成熟,則随時可以有完整的工藝和娴熟的技術,用來制造大量的軍事裝備,來武裝我們朱梁王朝的軍隊。”

翼虎和落錢聽得此言,心情也是一陣激動,但是很快的這種激動也就又轉化為擔憂,畢竟那些新式的武器很是難想。這一時害怕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展梓泠看着二人由興奮轉為懊惱的臉龐,微微笑着,拿出一張圖紙,遞給翼虎和落錢。

翼虎二人接過圖紙,在看清圖上所畫的東西時,那兩雙眼睛瞬間睜大。

圖紙上赫然畫着一個威力巨大的新式弓箭——弩弓!

展梓泠和唯智相認,當時除了雪妖,并沒有人在場。即使翼虎也不知道實情。還有一個令展梓泠震驚的事,翼虎和唯智不過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其實,到目前為止,翼虎和唯智還從未真正在一起過。兩人結做夫妻關系,也不過是為了唯智在山寨的生活更加方便而已。這也是展梓泠到朋舉寨第二天晚上,林楓來彙報的。

這樣一來,展梓泠就更有理由帶唯智離開了。

但是,展梓泠聽了林楓的彙報,去找唯智的時候,唯智卻并沒有立即答應。而只是沉默。

展梓泠也不緊迫,只是說,“哥哥,你如果跟随泠兒回去,可能暫時還不能給你正名。但是哥哥要相信泠兒,總有一天,我會給皇姨正名,也會給你一個交待。泠兒想要帶哥哥離開,只是因為實在不放心哥哥在此,泠兒希望早日看到哥哥無憂的笑容。”

唯智還是沒有回答。

展梓泠心裏也理解這個哥哥的顧慮,畢竟自己是從未接觸過的一個妹妹,并且那血腥的身世,不會不讓唯智對于皇族人心有餘悸。并且,這裏畢竟是唯智離開家以後一直生活的地方,這裏的人也都是一直以來陪伴着唯智的人。這樣讓唯智一下子割舍,确實很難。但,展梓泠目前還沒有能力接收這些人。

展梓泠其實也想好了翼虎的去處,就是胡歸城的軍營,只是不知道,翼虎這麽些年自由慣了,接不接受這種安排。

如果唯智答應離開,展梓泠就會嘗試着建議翼虎從軍,如果唯智不答應離開,這裏臨時也不能動。甚至,臨時也不會讓翼虎知道自己和唯智的關系。

展梓泠最後輕聲說道,“哥哥,泠兒明天必須離開這裏了,哥哥也不必為難,如果哥哥暫時不想離開,泠兒也會派人暗中保護,并且會定期給哥哥傳遞鳳京和泠兒的消息。哥哥,你考慮一晚再給泠兒答複吧。”

又是一個清晨,展梓泠的馬車再一次上路了。展梓泠不能再此做過多的停留了。畢竟要回到赫連城,即使快馬加鞭也需要六七天的路程呢。

清晨,東方的天空上,一片火紅的朝霞滿天,在那紅色的朝霞之上,由逐漸的染上了一層金光,太陽就快要出來了。

展梓泠的三輛馬車都已準備停當。林楓、曲楠啞仆都已經裝好車,炎罂等人也已經在車旁等待了。

展梓泠攜着雪妖,從房間裏出來,緩緩的走向那些等着的人和馬車。

翼虎和落錢站在展梓泠住的小院門口等着,眼裏有着惜別。

展梓泠點點頭。

這時,在那馬車通往唯智房間的路上,唯智那如玉的身影緩緩行來。

唯智今天依然穿着一件淡青色長袍,那淡淡的天青色,更是襯得那個如玉的身影愈發的清冷孤寂。在唯智的身後,跟着兩個男兵,此時也已是一身女裝短打扮。那兩個人手裏都拎着一個包袱。

翼虎有些微微詫異的看着唯智。

展梓泠在翼虎身側說道,“翼虎,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唯智是我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我也是昨晚才和唯智哥哥确認,今天,梓泠要走了,也想着先帶着哥哥回去。”

翼虎看了看展梓泠,依然回首繼續癡癡的望向唯智。那眼光裏有着深深的不舍和隐忍。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翼虎終于克制住自己澎湃的感情。微微的一笑,只是翼虎不知道,她的這個笑,竟讓人不敢看不忍看,那是一個多麽心酸的微笑啊!那又是怎樣一個仿佛浸滿淚水的微笑啊!

翼虎笑了一下,沉聲說道,“那真是該高興呢。展主子,唯智就交給你了。等翼虎回去,再去看他。”

展梓泠此時的心裏不止是欣賞翼虎了,簡直是佩服極了翼虎的隐忍和深情。不難看出,翼虎對于唯智的深情,連落錢都以翼虎為愛夫的榜樣要學習。這翼虎平日裏又豈會是對唯智不好之人?

只是這個女人苦苦守候十幾年的感情之夢,難道就由自己一手打破麽?

但是,展梓泠更是為唯智在此不甘。以唯智如此才情,委身在一個山寨着實不平。并且,展梓泠想要給唯智一個更加安逸、舒适的生活環境。将來,展梓泠如許馳騁疆場,那時唯智就會如女兒般,為展梓泠的出謀劃策,配合這展梓泠揮動億萬大軍,開疆擴土,開創一番大大的霸業。

此時,展梓泠也只有暗暗安慰自己,如果他們确實有緣,将來還是會到一起的。

其實,兩人在一起十幾年都未能真正結為夫妻,又何況分別之後呢?那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啊!

展梓泠走到唯智身邊,看着唯智說道,“不去和翼虎告個別麽?”

唯智閉了閉眼睛,那眼眶明明是紅的,但還是搖了搖頭。

展梓泠又問了一聲,“智哥哥,咱們還會見到翼虎的,過去告個別吧!”

唯智把頭扭向一側,不再有任何表示,但是,展梓泠卻清楚的看到,那扭過去的臉上,挂着兩串淚滴。

馬車辚辚,展梓泠臨時先和唯智、雪妖一輛車,炎罂仍然和嫣然吳星,清兒則和那兩個男兵一輛車。

又過了一個小鎮後,馬車已經增加到了四輛。已經可以稱之為車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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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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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