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個人歪歪扭扭長到這麽大

因禍得福。

谷歡把自己一身的髒兮兮洗幹淨之前，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這算是因禍得福嗎？自己一盤棋打得稀巴爛，最後傅言不僅沒有推門而去，反而正圍着圍裙在她家的廚房，給她做面？

偷偷藏在角落，伸出半個頭去觀察正在廚房忙碌的影子，谷歡險些擡手給自己臉上拍一巴掌，驗證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視線卻舍不得浪費任何一秒鐘，直勾勾盯着那邊修長的黑色的背影，傅言好像特別喜歡黑色，他的眼睛是冷酷的黑色，頭發是閃光的黑色，身上的衣服除了校服的時間，其他的私服好像都是黑色。

谷歡想了想為了跟他湊成一對，自己是不是應該嘗試多穿一點白色的衣服，這樣一走出去什麽都不說，也會讓不了解情況的人意識到傅言是有主的人……

這邊兀自美滋滋地想着，卻見傅言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面放在餐桌上，隔得有點距離，谷歡伸長了鼻子聞見了淡淡的香菜和清湯蝦米的香味兒，肚子又咕嚕嚕地叫起來，像是被人勾了魂兒一樣走過去，安安靜靜坐在餐桌上，對着一碗清湯挂面流口水，上邊還卧了個蛋，谷歡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要吃上一口，被傅言突然出現的湯勺擋住了碗口，谷歡反手拿起一旁的方便面包裝袋細細看了看，“這面不能吃了。”

谷歡餓得紅了眼睛，“為什麽？”

傅言冷冷斜了她一眼，把手中的包裝袋遞到谷歡眼前，“保質日期已經過了半年，為什麽還留在家裏？”

說實話，谷歡都不知道家裏怎麽會有方便面，餓得雙眼冒星星，還是想了想，認真跟他分析了一下，“我從沒買過，七七跟我也是一個德行，不可能會碰這些不能直接吃的東西，應該是大見買來的吧，放的時間有點久了。”說着，拿起包裝袋研究了一下，“一個面而已，吃了不至于會怎麽樣吧？”

傅言回答得言簡意赅，“會。”

“會怎麽樣？”谷歡其實是想吃的，不說自己瀕臨餓死的邊緣，單單因為這是傅言特意為她做的，別說面條過期，就算是吃了以後不久于世她都認了。

傅言拿開湯勺，“香菜和雞蛋不新鮮，面條過期時間太長，味道不好，吃了會拉肚子。”說完，不等谷歡反應，長手把湯碗拿過去，回身倒進了洗碗池。

谷歡在原地呆成了石像，“我吃什麽？”

傅言擡手解開自己的圍裙，“最近的超市在哪裏？”

谷歡兔子一樣豎起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傅老師要去超市？”

“你忍得住餓，可以不去。”

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忍不住忍不住。”說完，一溜煙兒跑到了二樓，五分鐘以後，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跑下來，在傅言面前轉了個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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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面無表情開門出去，谷歡噠噠噠跟在後邊，照着手機地圖叽叽喳喳報了幾個超市位置，他認真聽着，“哪個最近？”

谷歡毫不猶豫報了個位置，十分細心地建議，“雖然這個距離不遠，但是我們還要趕緊回去學習補課呢，別浪費時間，要不我們騎那個過去。”

傅言順着谷歡手指的方向，看見一輛腳踏車，“車子是你的？”

“不是啊，但是為了我們寶貴的時間，我可以把它買下來。”

心中快速默數了三下，忽略傅言的冷眼，谷歡就當他默認了，一路小跑過去，在原地留下幾張鮮紅色的票子，笑嘻嘻地把車子推向傅言，拍了拍車座，“要我帶你嗎？”

傅言看了看漸漸西斜的天色，伸手握住自行車的車把，長腿一邁跨坐上去，背對着谷歡，“上來。”

谷歡心中暗笑，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的精瘦的腰身，就像是白骨精苦苦等待的唐僧肉一樣，險些流口水，小心翼翼蹭上後座，深吸一口氣，輕輕攥住他的黑色衣服。

前邊清冷說，“好了嗎？”

谷歡臉紅地點了點頭，才想起來他看不見，“嗯”了一聲，嬌羞地低下了頭。

傅言帶着她騎過從家到學校必經的小路，兩側的風景一直都是精心修繕的草坪，幹淨的街道，平靜無人的氛圍，十幾年來沒有任何變化，此刻谷歡坐在傅言自行車後座上，臉紅心跳，耳邊的風聲有些秋天的涼意，可谷歡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傅言近在咫尺，他身上是皂莢的味道，幹淨冷冽。

谷歡一直以為自己好不容易為自己制造了這麽好的機會，她一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嘻嘻哈哈地開心一路，可真的坐在這裏，她卻只忙着心跳不已，忙着收拾自己幾乎要溢出來的心情，忙得沒時間跟傅言說話，安安靜靜的，像個待嫁的嬌羞新娘。

“前邊怎麽走？”傅言開口問路，才讓谷歡回魂，慌忙掏出手機，“左邊走，然後直行，最後右轉就能到了。”

“恩。”沉默了一會兒，“你家周邊的地方都不認識嗎？還要看手機。”

“家？”谷歡被傅言問的這一句難免心酸一陣，“那裏不過是我住的地方，你看那裏像個家嗎？”

傅言就不說話了，谷歡卻說，“你怎麽不問問，我的父母，我的家庭？”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沒必要跟我說。”他的聲音随着微涼的秋風飄到耳朵裏，讓谷歡覺得莫名委屈。

“可我就是想跟你說，你聽不聽？”

“你說。”

“我們家很有錢的，從我很小的時候，企業生意就開到國外了，印象中我爸爸一直在國外拓展生意，偶爾幾次回家，也都是跟林叔叔一起聊一些我聽不懂的事，他從來沒有陪過我，從我有記憶以來，真真正正當面喊他爸爸的次數，十根手指都能數出來，後來，長大一點，我媽媽把我交給家裏的阿姨，也跟着爸爸去了國外，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就把阿姨辭退了，自己一個人歪歪扭扭長到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