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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鹿壓着氣息,偏頭看他,半晌不知該說什麽。
病例錄了大半,她在完成最後部分,杜悫坐在一邊擺弄手機,也不知道在玩什麽。
靜默中,許鹿俯身伸手探櫃子底層抽屜裏的胃藥。
杜悫看她問:“你們是不是經常這樣通宵的手術?超過二十四小時不休息?”
這個許鹿還可以解釋:“手術時間不能确定。”說完又覺得沒有說服力,無奈的補充說:“差不多吧。”
杜悫看她疼的臉煞白,眼睛顯得很大,她人瘦的很,肩膀又窄又薄,弓着背讓人看的心酸。也不知她們家怎麽舍得讓她受這些罪。
“等會兒再吃藥吧,吃的一會兒到了,你吃點東西再吃藥。”
他像個老朋友一樣直截了當,說話有些喧賓奪主。許鹿不在意細節所以沒發現,也可能是她胃太疼了。
外賣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研究論文資料了。旁邊放了幾本教材,她帶本科生病理學。杜悫随手翻看她的書,和她偶爾聊一兩句。辦公室裏就他們兩個,季澤他們手術還沒完。
中餐外賣很清淡,許鹿有些不好意思,杜悫話是在太少,讓許鹿有些尴尬。
杜悫翻看她的筆記,很詳細,字跡剛硬又灑脫,像男孩子的字。
許鹿吃完飯,吃藥時才認真說:“看來要請你吃兩頓飯才行。”
杜悫被她說的笑起來,看着她,又像在看另外一個人,安靜說:“不用客氣。”
許鹿有了精神,翻了翻資料,厚厚一摞,看完需要些時間,轉頭問杜悫:“有沒有比那天那張桌子再寬一點的?我還想要一張稍寬一點的桌子,不需要配椅子。”
杜悫不敢多看她眼睛,只說:“那個需要你給個樣圖,可以定制,你好像很懂家具?”
許鹿不好意思的笑,“我請你兩頓飯都解決不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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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悫被她逗的失聲大笑。
許鹿原是等季澤手術完了向他借資料回去看,第二天她休假在家看。結果淩晨兩點他們手術依舊沒完,她等不到了,才把桌子上的書全收在包裏獨自回去。
下了樓梯又遇見了杜悫,她驚訝問:“你不用看病人?”
他答:“姑姑在,我今天剛回來,給他們送了些用的,他們都已經休息了。我明早上再過來。”
許鹿也不知道他說的真假,反正半夜來了又回去的人不多。
她提着一包書,和他并排走,出了門自然又上了他的車,越野車大概真的比較穩當,沒多久許鹿就迷扽了,恍惚做夢夢見了許彌,他笑眯眯的看她,也不喊她姐,伸手拽她,叫她‘小鹿’,讓她一個機靈的清醒過來。
杜悫只淡淡說:“怎麽了?”,也不敢轉頭看。
許鹿摸了把額頭才驚覺出了一身汗。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見過小彌了,很久了。
一時有些忍不住,趕緊閉了眼,生怕淚流出來。
呼了幾口氣才稍平靜說:“夢見些從前的事。”
杜悫再一句不敢問。
出大新聞的基本都是禮拜一。
禮拜一的頭條新聞是:不老影後夏瑾拍戲不慎從馬上墜落。
許鹿早上路過護士站,聽見幾個護士聊天,她順嘴笑問了句:“今天自帶話題的男神是誰?”
其中一個立刻科普:“今早大新聞不老女神夏瑾拍戲出事了,目前還沒具體消息,不知道和她搭戲的何男神有沒有事?”
許鹿一怔,立刻進了辦公室,開了手機,新聞裏講的詳之又詳,京都醫院的骨科非常有名,而她爸爸又是骨科主任。她在通訊錄裏翻了幾遍不知道該打給誰,她猶豫了幾分鐘,打給了夏瑾的經紀人梅陽生,電話一通,許鹿先喊了人:“梅叔,別把她送京都醫院,送我這來吧。”
梅陽生沒想到是許鹿,驚訝說:“小鹿?小瑾現在還在路上,在當地醫院做了簡單處理,正在回市裏的路上,我在市裏等着,估計十點左右到。”
許鹿不拖沓,趕緊說:“我這邊安排聯系醫生,你們到了給我電話。”
梅陽生大感意外,沒想到她半路截胡,不知想問什麽,許鹿先打招呼:“梅叔,那就先這樣。”
許鹿不知怎麽去骨科聯系,季澤和主任進來看她這樣子,她只好拜托季澤去,反正他知道她的所有底細,主任還幫忙指點了幾句。等十點左右,梅陽生的電話來了,人到了市裏。
許鹿:“直接過來就可以了,已經聯系好了。”
梅陽生問:“你在醫院嗎?”
梅陽生以為她擔心夏瑾,以為這對母女關系終于有所緩和了。
許鹿只說:“我下午有手術,就不過去了。”
梅陽生不得要領,但是也沒再問,趕緊說:“那你趕緊忙你的,你媽這裏有我。”
夏瑾左小腿骨折,右側大腿韌帶拉傷,再就是皮外傷了,檢查出來後手術安排在第二天早上。
她除了疼痛難忍再也沒什麽大礙,只聽老梅說是許鹿親自聯系他,安排讓她她住在這裏的。她卯足了勁讓許鹿來看她。心裏好像确定許鹿終于願意原諒她了。
探視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等到晚上,都沒見到許鹿,一家子人圍着她,她的失望可想而知。
陸領代表他爸,夏瑾的經紀公司老板陸羽,他來的晚,病房裏只剩夏季洋照看着夏瑾,他該慰問的微問完後似是無意狀問:“小鹿是不是就在這醫院?我打電話問聲她。”
許鹿剛從手術室出來,靠着牆一手扶着腰,一手接電話,陸領毫不客氣的說:“小鹿,我在你媽這兒,快來看看我,你都有多久沒見我了?快來!”
許鹿聽的腦子疼,靜了半晌才說:“我手術剛下,那你等我一會兒,完了請你吃飯。”
路過病房區,又遇見病房出來的杜悫,杜悫問:“這麽晚下班?”
許鹿皺着眉,“手術剛下,現在去樓下骨科看個親戚。”
和許鹿說話,杜悫總覺得自己像個站在她背後的影子,不光明,不坦誠。他早上就知道了夏瑾住在樓下,也知道許鹿去看她媽媽。
她越坦誠,他越覺得自己卑鄙又不可饒恕。
最後只說:“記得吃飯。”
許鹿朝他笑,然後有些不好意思。
杜悫目送她走遠。
夏瑾病房門口有人把守,許鹿穿着白大褂,敲了門,陸領開的門,她就那麽進去,夏瑾披着頭發,靠坐着,看着她進來,目不轉睛。誰也不說話,場面有些尴尬。
許鹿只和陸領說:“在門口等等我。”
陸領笑的了然,得令,乖乖出去了,夏季洋看着表妹,沒說話也沒出去。
夏瑾先問:“老梅說是你聯系的他,這邊醫生也都是你安排好的。”
許鹿定定的看着她,臉色不辨,過了很久才說:“因為我知道,按照你的德行,你一定會去京都醫院找我爸,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機會再去騷擾他,就這麽簡單。”說完轉身就走。
夏季洋急着喊她:“小鹿!”
夏瑾抿着嘴被她說的懵了,片刻才反映過來,僵着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夏季洋左右都不知該顧誰。
陸領見她出來,笑問:“許小鹿,好久不見了。”
許鹿笑笑算是和他打招呼。
換了衣服領着陸領吃飯,陸領路上問:“晚上有什麽活動?要不和哥哥我出去樂樂?”
許鹿失笑:“你別折騰我,不想去醫院看她去和你爸說,我沒惹你。”
陸領被她教訓也不惱,“多久沒見你了,稀罕你不行啊。可不得巴巴的跟着你。”
許鹿不和他客氣,從小就認識的人,工作太忙見得少了,但是依舊熟悉。
吃了飯,許鹿去看許庭越,他還在醫院,許鹿帶了十幾份外賣直接殺到他辦公室,剛好他們手術剛下,一幫人分了晚飯順帶感謝:“主任家的閨女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許庭越換了衣服和她一起回家,路上問許鹿:“出什麽事了?怎麽今天來接我?”
許鹿失笑,他現在真的是什麽都不關心了。
她也不多嘴“沒,在這附近請同學吃飯,離你們醫院近,順帶接你回家。”
許庭越沒說話,但是臉色好看了很多。
許鹿工作以後自己租了公寓,回家的時候不多。許庭越一個人住在這裏。許鹿有時想讓他換個住處,這裏是他和夏瑾結婚的時候買的房子,她和小彌都在這個家裏出生,一家人曾經在這裏生活。可是現在這個家裏就剩他一個人了。
兩人進了門,家裏有些日子沒打掃了,落了灰,許鹿埋頭打掃衛生,許庭越在廚房裏做吃的。等兩個人吃宵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許庭越的面做的很好,許鹿的奶奶做的面就很好,爸爸傳承了奶奶的手藝。
許鹿吃飯時看到桌子想起:“我給你換張大桌子吧,我最近遇見一個做中式家具的店,做的像模像樣。”
許庭越不置可否,怎麽都行,他沒意見。
許鹿再沒什麽和他聊的了,兩個人各自回房。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可能會雙更,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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