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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那麽愛撒嬌?”
季越東在他身邊剛剛躺下,季舒就擠了過來。季越東怕碰到他受傷的右手,抓着季舒的肩膀讓他不要亂動。
季舒如願以償趴在了季越東的胸口,季越東問他手還疼不疼。季舒說疼,想了想又說不疼。
季越東嘆了口氣問:“到底疼不疼?”
季舒把自己往季越東身上貼,季越東聽到他的聲音,季舒說:“你在我就不那麽疼了。”
過了會,季越東以為他睡着了,卻又聽他突然說:“今天都沒洗澡。”
季越東一愣說:“你手不能沾水,明天吧。”
季舒“哦”了一聲,又問:“你幫我洗嗎?”
季越東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寬大的手掌幾乎占據了一整張臉,季舒看不見了,自然而然閉上眼,睫毛撓着掌心。他聽到季越東的聲音,平整緩和,他說好。
季越東醒來的時候差點沒喘過氣來,他睜開眼,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低頭瞥去,季舒把他當作了床墊子。季越東小心翼翼地張開手臂,錯開季舒受傷的右手,他坐了起來,季舒靠在他臂彎中,左手抓住季越東的胳膊,他皺起眉,小聲說:“我手疼。”
季越東他看着季舒右手上的夾板,知道這個不好受,他摟着季舒哄了一會兒。季舒睡覺時疼得出了一身汗,他說要洗澡,季越東就抱着季舒下床,走到浴室。
浴室的大燈暖着光,落下層層疊疊的溫暖,季舒坐在浴缸邊,季越東撩着他的頭發,低頭在他發頂嗅了嗅,“我聞聞看,臭了沒。”
季舒笑着往後躲,躲不過就用腦袋撞季越東的肚子,硬邦邦的腹肌震得他頭暈眼花。他的臉貼在季越東懷裏,小喘着氣,吐着舌頭說:“暈了。
季越東把他撈起來,拉開淋浴下面的坐凳,季舒坐在上頭,季越東拿下花灑,手指插.進季舒的發間,他說:“先把頭洗了。”
沒脫衣服,只是把領子往後拉了些,露出了纖細細白的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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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頭低着,閉上眼。”
季舒緊閉着眼,埋着頭,溫熱的水流順着發頂淌下去,季越東的手指很長,指尖摩擦過頭皮,季舒小聲說:“有些癢。”
頭發完全打濕了,擠上發乳,季越東用了些力氣,手指搓揉着頭發,泡沫豐盈。他低頭問季舒還癢不癢,季舒搖着頭說不癢了。頭發甩了季越東一臉的水,他失笑着替季舒把泡沫沖掉。
關了花灑,季舒擡起頭,頭發上的水弄濕了衣服,季越東拿過毛巾替他擦了兩下,就把季舒給撈了起來,季舒搖搖晃晃站着,季越東把小凳子收起來。
季舒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覺得不大舒服,季越東讓他先別動,他去外頭拿了保鮮膜在季舒右手夾板上纏了幾圈,随後聞道:“自己能脫衣服嗎?”
季舒試了一下,“不行。”
“那我幫你,等脫了衣服,我就站在旁邊,洗澡你拿着這個沖頭就行。”
季舒應着,他張開手,像是舉起爪子的小浣熊。季越東替他脫了衣褲,勾內褲的時候,小朋友也沒動,是季越東說你自己脫,季舒用手勾住內褲邊緣,淺藍色的布料丢在了一邊。
季越東對小男孩的身體沒什麽想法,只是覺得季舒皮膚很白。他打開花灑,水聲淅淅瀝瀝,看着季舒自己沖澡,他便轉過了身。
浴室裏的溫度漸漸拔高,鏡子上爬上一層水霧,季越東嗅到一股香味,像是青澀的黃檸檬。季舒在身後和他說話,他問,“搓澡巾在哪裏?”
季越東低聲說:“就挂在上面。”
季舒應了一聲,水流和泡沫一起順着下水道下去,他彎下腰,肩胛上的兩片骨頭突起,左手手指剛剛碰到澡巾,腳下突然一滑。眼前的水汽蒙住了眼,花灑被扯到掉在了地上,“咣當”一聲,水流嘩嘩淌地,他劇烈喘息,仰起頭眯着眼看到季越東神色緊張。
“摔着了嗎?碰到手了嗎?疼不疼?”
季越東連問了他好幾個問題,季舒呆呆地搖頭,季越東長籲一口氣,他捋開季舒的濕發,把他扶起來,對他說:“我來幫你洗。”
他拿起花灑,噴頭對着季舒,水花的聲音很大,霧氣蒙蒙的一團,如果光這樣看,季舒就只是個小男生的模樣。季越東有些分神,搓澡巾不輕不重擦過季舒的肩膀,季舒一動不動,乖得不像樣。
季越東低頭看到他鼻尖上的泡沫,他用拇指揩去,季舒撇開腦袋小聲打了個噴嚏。
“冷嗎?”
“不冷,啊啾。”
季越東關了水,季舒洗得臉紅彤,他用一塊大毛巾裹住熱乎乎的小孩,直接抱出了浴缸。
擦身體吹頭發穿衣服,季越東照顧小孩都照顧習慣了。季舒換好衣服,吹幹了的頭發蓬松柔軟,他還沒穿襪子就要下地,季越東把他抓過來,跪在地上替他穿上襪子。
季舒的腳丫子被他握在掌心裏,季越東看着腳指甲,他起身去拿了指甲鉗,盤腿坐在地上給季舒剪指甲。
季舒覺得癢,腳趾頭動了動。季越東沒擡頭,黑發挂在耳廓上,季舒身體前傾,伸長手替他把頭發撩到耳後。
今天是除夕,季越東說了要給季舒做飯,每個人都有第一次。季越東第一次做飯,打開了五六個菜譜軟件,盯着字面上的“少許”、“一些”發愁。
特別是這位骨裂了一只手,按着夾板綁着繃帶的小朋友每隔五分鐘都要蹦蹦跳跳來廚房找他,問他做的怎麽樣?
番茄牛肉湯在菜譜上的難度是初級,季越東眯着眼看着“初級”兩個字出神。
他以“還行”、“還沒好”、“再等等”……此類詞彙搪塞,鍋裏的湯其實已經在煮了,他剛才嘗了一口,并不打算給季舒吃。他打開冰箱看着裏面的雞鴨魚肉,季越東覺得今天的晚飯可能不會那麽容易。
季舒在客廳看電影,一部喜劇片,全程哈哈大笑,季舒可能看不懂荒誕的劇情,皺着眉看着屏幕裏的人笑。隔了會兒季越東從廚房出來,季舒立刻從沙發上下來,他問:“吃飯了嗎?”
季越東咳嗽一聲,在季舒期盼的目光下,對他說:“還是吃餃子好不好?”
季舒一愣,嘴角邊浮出酒窩,他笑着說:“好啊,我喜歡水餃。”
季越東在網上超市買了些速凍餃子和牛奶,外賣來的很快,他接到電話去外面拿。兩盒水餃下進沸水裏,比昨天煮的好,沒有一個破皮的。
這是季舒過的第一個年,在一個溫暖的冬日,不下雨了,也沒什麽風雪。他吃着季越東煮的餃子,小口小口咬着,季越東給他倒了牛奶讓他喝。
今天起的比較晚了,早飯和午飯是混在一起吃,季舒餃子吃多了,坐在椅子上發呆。
季越東把碗收拾幹淨,他從廚房出來看了一眼季舒,見他維持着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伸出手在季舒眼前揮揮手,季舒抓住季越東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你看,我吃得好飽。”
手底下的小肚子軟綿綿的,季舒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裏,季越東在他肚皮上撓了幾下,季舒往後躲。
他也沒敢多鬧,攬過季舒的肩膀,走到客廳電視機裏突然發出大笑,季舒打了個哆嗦,他沒有被恐怖片吓到反倒被喜劇電影吓了一跳。他坐在沙發上按了暫停,季越東在他身邊坐下,陪他選電影,隔了幾分鐘他接到一個電話,走到窗邊去聽。
季舒看着電影播放片頭,側頭又看了看季越東,他喊道:“電影開始了。”
季越東掐斷電話,他站在季舒身前擋住了電視,季舒腦袋往外撇要去看電視,季越東說:“要不要去鄭元那邊跨年?”
季舒目光投向季越東,他問:“你去嗎?”
季越東笑了,他說:“我當然會去,不過你想去嗎,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去了。”
“我沒關系的,只要你在我都可以。”
季越東其實不太想帶季舒過去,小孩手受了傷,又是什麽都不懂的。鄭元的局大多不健康,只不過鄭元在電話裏再三說了,這次就是幾個朋友一起吃飯,他剛從華盛頓回來,還給季舒帶了禮物。
季越東打算就去一會兒,吃了飯就帶季舒回家。
他給季舒換了件衣服,紅色唐裝夾克上繡着大面積的花卉,裏面是黑白相間的短袖,唐裝就穿了一只袖子,半邊空蕩蕩地垂着。出門的時候季越東怕季舒會冷,拿了一條圍巾裹在季舒脖子上。
黑色齊柏林停在會所門口,這裏季越東來過幾次,把車鑰匙遞給門童,他繞到副駕駛,打開門牽着季舒的手下車。
包廂在三樓,他們到的時候,人已經齊了。鄭元正幫一美女看手相,見到季越東他們便站了起來。季越東和他打了個招呼,幫季舒把外套脫下挂好,鄭元就看到了季舒受傷的手,啧啧兩聲,“這小孩怎麽幾天見不到,手就折了?”
季舒糾正道:“是骨裂。”
季越東拉開椅子讓季舒坐好,他搖頭道:“去超市的時候自己玩那個推車,摔了一跤,右手骨頭被砸出了條小裂縫,幸好不是很嚴重。”
鄭元聽了露出同情的表情,季舒像是沒看到,他扯了扯季越東的袖子說要喝橙汁。
季舒長得很漂亮,瘦瘦白白一小孩,還受着傷,綁着繃帶,用左手艱難夾着菜,吃飯時收獲了不少憐惜的目光,還有新年紅包。
鄭元那幫朋友個個出手大方,紅包裏厚厚一疊。季舒對錢沒有概念,也從來不知道紅包是什麽。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季越東,季越東也沒在意,就說:“收着吧,人喜歡你才想給你紅包的。”
一頓飯,季舒收獲滿滿,季越東讓鄭元拉了個群,快吃晚飯的時候,在群裏發了個更大的紅包。
鄭元接下來還有活動,要去酒吧跨年,季越東擺手說:“我就不去了。”
“那你去哪?”
“回家啊,陪小孩看春晚跨年。”
季越東這麽說,鄭元已經免疫了,他嫌棄道:“快走吧,不想見到你們。”
到家差不多十一點,中午剛洗了澡,晚上就不洗了。季舒回房間換了一套睡衣下樓。季越東在外面抽煙,聽見響聲就掐滅了煙頭,他在牆壁上靠了一會兒,等味道都散了再進去。
季舒坐在沙發上,他剛才聽季越東和鄭元說看春晚,找了幾個臺,看着熱鬧非凡的聯歡晚會,他皺着眉指着電視問季越東,“你說的春晚是這個嗎?”
季越東失笑,他就是和鄭元開玩笑的,他坐到沙發上,掃了眼電視,不确定道:“應該是吧。”
十二點的時候,電視裏節目的跨年鐘聲敲響,季越東确定了這節目就是春晚。
季舒蜷縮在季越東懷裏,他已經是很困了,季越東說了好幾次回去睡覺,他就是不答應。
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響聲,眼皮艱難地睜開,季越東後背靠在沙發上,他低頭看着季舒。季舒擡起頭,單手抱着季越東的脖子,湊到他耳邊,眼皮半耷拉着,打了個哈切,輕輕說:“新年快樂。”
電視裏響起了一片新年問好,手機不停震動,新年好的信息源源不斷。
季越東低頭,目光溫柔,手指點着季舒的眉毛,低聲道:“新年快樂。”
沒了心事,季舒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季越東把他抱回房間。
從季舒房間裏出來,季越東洗過澡後,擦着頭發坐到床上滑看着手機裏祝賀新年的信息。千篇一律的新年問候就看了幾條,季越東把手機丢在邊上充電,躺下時忽然覺得不對勁,他拉開枕頭,發現滿滿一疊的紅包。
季越東對季舒說,別人喜歡你才給你紅包。季舒就把他收到的所有紅包都給了季越東,季越東愣了很久,想着還真是個傻孩子,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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