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大佬,唔系啩,呢個妞和鐘家有關系嘅,米搞了……”
(大哥,不是吧,這個妞和鐘家有關系的,別搞了……)
耳邊嘟嘟囔囔的聲音沒半刻停歇。
陳昭被那惱人的響動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想要拿手擋光,不料掰扯好幾下,依舊紋絲不動。
“……?”
直至手腕處被麻繩磨出火辣辣的痛意,她這才反應過來:是了,自己還被綁着呢。
字面意義上的,被人綁架,身陷囹圄。
在收拾行李坐上電梯之前,就迷迷糊糊腳下一軟,後來想起,大概千不該萬不該,是喝了房間裏的礦泉水。
而後,就是意識朦胧間被人鬼鬼祟祟地搬來運去,在樓梯上磕得膝蓋生疼,不知走了多久,只記得車廂一震,最後,被人又拖又拽,猛地甩上個柔軟的床鋪。
後來約莫一兩天的時間裏,雖然被綁着,但也只是一直在睡覺而已。
那些所謂的、該發生的,暫時只是誇張後的電影情節,真實的情況是,把自己綁來的人還算客氣,隔着一扇門,除了偶爾送來一杯水一個面包,給自己松松綁以外,基本不越雷池一步。
但,如果不出意外。
她的好運氣似乎在今天就要用光了——
門外被稱作大哥的男人已經有些不耐煩,絮絮叨叨說着“如今混出頭不容易”、“怕什麽鐘家,那個宋小姐給那麽多錢,大不了爽一下以後拿錢去東南亞咯”。
末了,伴着某位小弟被他一腳踹開的鈍響,男人話音狠戾,一錘定音,“怕乜野啊?佢只讓我把人守到今日,錢也摞咗,呢就系個大陸妹,喺香港冇人管嘅!”
(怕什麽啊?她只讓我把人守到今天,錢也拿了,這就只是個大陸妹,在香港沒人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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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就遭了嗎。
她盯着那扇再無任何遮擋意義的門。
五秒鐘後,有人擰開門把,走到床邊,一把掀開她禦寒的棉被。
她只穿着離開時那件羊絨毛衣和牛仔褲,猛一下沒了熱源,蜷縮成一團。
一邊解皮帶,眼前這個微微有些佝偻着背的瘦光頭,又一邊用那種熟悉到令人犯惡心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
本身力氣上就占劣勢,還被綁着,硬碰硬是肯定找死。
“好正點系咩?(是不是很正點)”是故,她擡頭沖人笑,把臉上每一寸肌肉都動用了個徹底,“解開我繩子,我話俾你知乜野叫真正點啊,大佬?(解開我繩子,我告訴你什麽叫真正點啊,大哥?)”
連好幾年沒用過的媚俗眼神也抛出去,什麽貞潔烈女逞口舌之快,在危機關頭都是屁。
一邊說,她眼神一邊往門外瞥,視線對上門口三四個往這探頭看的男人。
目測都是三十來歲左右,正值壯年。
簡而言之,确認過眼神,是一個能打她四個的人。
陳昭讪讪一笑,又看向一旁的鐵窗:這幾天藥效沒過,自己一直軟綿綿的,但也沒忘記觀察,這裏大概是三樓左右,拉開防盜窗跳下去,大概……死不了?
她還在權衡,這廂,男人滿臉堆砌了然的笑,反倒操起一口生疏的普通話,矮身拍了拍她臉頰,問一句:“有經驗啊?”
皮帶扔到一旁,褲子一脫,剩下個花褲衩。
一只手猛地襲向她肩膀,将她死死按住。
她霍然擡頭,瞳孔微縮,對上那雙下三白的三角眼,男人話裏有話,手順勢向下。
身體被人摁住,冷冰冰的手指拂過她臉頰,“我就喜歡這樣的,打不還手,長得又靓……”
看來軟話沒用,不必廢話。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
“去你娘的,滾!——他媽打得你下半生不舉!”
陳昭猛的一個飛踢,正中對方小腹,随即就勢一滾,到了床邊,雙腳觸地。
趁着三兩個小弟飛奔進房間先扶老大的當口,她往防盜窗邊跑去,也不管自己這腦袋肉做的,全當那是個鋼鐵頭,攢着一股勁,就死命往那未栓緊、只剩半截在鎖裏的防盜窗一撞!
他/娘的。
陳昭往樓下瞥一眼,倒抽一口冷氣。
三樓确實是只有三樓,問題是,自己這沒有借力,也不可能全憑雙腿爬上窗臺,要跳窗,只能頭先往下栽——這就是再矮的樓,估計也經不住頭着地這玉石俱焚的架勢。
用不着把命也交代在這吧?
“給我跳!”
一聲暴喝從不遠處傳來。
她擡頭,看見一張脹成豬肝色的臉,男人指着她身邊的窗臺,龇牙咧嘴,“給老子跳!他媽的賤/貨……妞老子有的是,敢踹我、敢踹我……”說着,他拍了拍身邊小弟的肩膀,“要是不跳,把她給我揪過來!五個人都給我伺候一遍!”
一時之間,那頭幾個人的眼神複又生變。
陳昭後背抵住窗臺,被緊縛的手腕摩挲着尖銳處,額角冷汗直冒。
不能跳。
跳了虧大發了。
要是死在這裏死無對證的,還成了自己尋死,誰也追究不了,宋靜和不知道得多開心,還有、還有鐘……
對方步步逼近,她背身在後磨繩子的動作愈發急切。
——“咔噠。”
驀地。
對面的一個小弟,忽而面露疑惑,看向客廳的方向。
“大哥,怎麽聽見開鎖的聲音了?我們人、人不都在這嗎?不會是條/子找上門吧?”
一時間,衆人臉色大變。
也顧不上把陳昭抓住就地正法,匆忙都竄出屋去,把外頭客廳上的白/粉和折疊刀一概收好,卻不料,還沒來得及松上口氣,面前的防盜門被霍然拉開。
陳昭也聽到那頭的動靜,慌慌張張躲到門後,不想摻和其中。
“唰……!”
纏滿紗布的手掌,死死攥住防盜門一端。
略顯急促的呼吸,猩紅的眼神。
以及落在地上,不多時,斑駁零落的血點。
鴉雀無聲的房間裏,衆人的視線由下而上,從地板上那滴落成小塊污跡的一灘血,到松散的紗布,而後,是一身淺灰色風衣,滿面森寒的男人。
有人認出了那張臉,驚駭之下,回身扣住老大手腕,“鐘、鐘……”
“鐘生。”
他的老大,這時倒的确比他鎮靜幾分,擦了擦額前瞬間沁出的汗水,陪着笑臉,“我哋都系良好公民,乜野事要您大駕光臨?(我們都是良好公民,什麽事勞您大駕光臨?)”
鐘邵奇沉默半晌,視線掠過對方那條孤零零的花褲衩、草草藏在桌下的折疊刀,和房間裏異常的寂靜局面。
以及,門後那片似曾相識的衣角。
扶住門框,他微彎的背脊挺直,伸手,扯了扯領帶。
“要錢——光頭D,宋家人俾咗你幾多錢,我嘅人都敢玩?(宋家人給了你多少錢,我的人都敢玩?)”
聞聲,瘦光頭慘白着臉,連忙慌張擺手:“唔系,唔系……”
多年來,鐘家在香港,算得上黑白通吃,勢力盤根錯節,從油麻地到尖沙咀,幾個社團裏頭更是說一不二,為衆多大佬所擁護,至今餘威尚存。
他們一個賽一個,裝得金玉其外,一概是貴族氣派,雖不明說,可“敢惹鐘家人,抛屍尖沙咀”的傳言究竟是真是假,知情者,自然心知肚明。
更何況,現在鐘邵奇這個臉色,這個處境,這灘血,已經很說明問題。
“鐘少,對唔住,下次不會,諒解一次,對唔住!”
不知是誰帶了頭。
一時間,五六人烏泱泱跪了一地,光頭D顫巍巍從小弟手裏接過一杯茶,挪到鐘邵奇面前,捧在頭頂。
“對唔住,鐘少,我什麽都沒——”
鐘邵奇接過那杯茶,又躬身,反手,遞到光頭D嘴邊。
滾燙的茶水尚且冒着熱氣,而他扶了扶眼鏡,驀地,笑了。
唇角勾起,溫文疏離,連眼睫也低垂,不細看,也瞧不究竟,那金絲眼鏡後頭的眼神,究竟是似是而非的同情,還是,若非借着遮擋,就毫無掩飾的冷酷和戾氣。
“誤會了,光頭D,我們鐘家是做正經生意的,早就不來這一套了。茶,還是你喝吧,”說話間,茶杯抵住對方發抖的唇邊,而他的笑容逐漸褪去,壓低的聲線,輕聲細語——
“喝完以後,我出雙倍價,五百萬,哪只手碰她的,把哪只手留下。”
茶水傾倒一地。
他步履和緩,邁過地上那灘過分駭人的血跡,走進早無聲息的房間。
反手,合上門。
原本躲在門後的陳昭,就這樣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和掙紮間略顯淩亂的外衣,仰頭看向他。
“……”
她眉心微蹙,說不出是開心還是驚訝的表情。
鐘邵奇下意識伸出左手,想要揉揉她頭發,卻又意識到自己滿手血腥,沒包紮好的傷口依舊汩汩滲血,這才及時止住,改而用右手,幫她整理散亂的鬓發。
她微微向後退一步,後背抵住房門。
分明那麽溫柔的動作,可眼神總歸不對勁。
讓她有些危機感的……不對勁。
陳昭喉口一哽。
好半晌,擠出的一句話卻依舊零散細碎,不過是無力解釋着:“對不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但其實我沒事,什麽都沒、鐘同學,你、你不用這麽生……”
他一生氣,她就叫一聲“鐘同學”,好似良藥苦口,萬事大吉。
可這次,似乎沒那麽管用。
幾乎不過是話音落地的一瞬之間。
視線之內,那原不過是幫自己整理亂發的冰冷手指,倏而向下,捏住她下颔。
她被迫仰起頭,眼神一抖,長睫一顫。
而後,有人俯身,呼吸溫熱,唇舌相抵——
她嘗到一點腥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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