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

“小姐您不要這樣,此事卻是奴婢不是,明明小姐已經讓奴婢去找大少爺了,是奴婢自己猶豫,這才給了歹人機會,都是奴婢不好,活該有次劫難。”

“朝音……”

“小姐,奴婢和朝月本是夫人派來監視小姐的,奴婢甚至還陷害過小姐,您那些壞名聲都是奴婢和朝月故意宣揚出去的。”

即便過了這些年,朝音想起那時候做的事仍舊羞愧難當,“但您知道後卻不計前嫌,甚至還幫助奴婢醫治重病的母親,準許奴婢在母親身前盡孝直至母親去世,此等大恩,即便讓奴婢為小姐去死,奴婢也是願意的!”

葉蘭汐嘆了口氣,這大概是原主做的少數幾件好事之一。

不過朝音這件事并不算結束,還有一個人沒處理——夏菲雨。

☆、銀鋪

朝音這些時日被折騰的夠嗆,除了那些鞭傷,身體也弱了不少,還有點招了風寒,數症并發,當晚就發了高燒,讓葉蘭汐好一通忙活,又給灌了藥,直到燒退了才被小碧替下來休息一會。

天亮之後,她方才收拾一番,去給夏菲雨請安。

華蘭院正房又添置不少物件,多寶閣幾乎都被擺滿了各式花瓶玉器,夏菲雨正在用早膳,葉思博與往常一般不在院裏,也不知道又在哪個外室的床上就寝了。

葉蘭汐大致掃了一眼便行了個福禮,“給母親請安。”

夏菲雨瞥了她一眼,态度并不如昨日那般好,反倒有些氣不順似的,“汐姐兒,昨兒個的事卻是你沖動了,好在你二伯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只要你将那丫鬟送回去,此事便大事化小,就此翻過。”

葉蘭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夏菲雨,把朝音送回去接着被他們糟踐?

還是就想打她的臉出去?

“母親意思呢?”

夏菲雨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唇,“這事确實你做的不對,不過一個丫鬟罷了,你要多少母親送你多少就是,又何必在乎一個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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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女兒覺得,只有朝音伺候的最合女兒心思,別人……”朝音直視夏菲雨,“不想要。”

夏菲雨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瞧你這丫頭,我這也不是為了你好麽。”

“是不是真好,女兒相信母親心裏比誰都清楚。”

“你今年已經十六了,可如今親事還沒着落,若此事宣揚出去,會對你親事不利。”

“就算沒這事了,女兒名聲還能好到哪去,至于女兒名聲是怎麽臭的,又為何變成這樣,母親心裏難道沒點數?”

此話一出,房內頓時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夏菲雨揮退下人,正房裏就剩下她們兩個。

她猶豫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汐姐兒,是不是又有人說為娘的壞話了?”

葉蘭汐明白夏菲雨的意思,以前原主在被夏菲雨養廢之前也有一個好心的丫鬟提醒原主,那一陣原主确實疏離了夏菲雨,只是被夏菲雨得知後,随便安了一個盜竊的罪名在那丫鬟上,直接給杖斃了。

當時行刑的時候,夏菲雨就讓原主在一邊看着,直到那丫鬟被打的斷了氣,這件事也給原主留下不可泯沒的記憶,還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夏菲雨舊事重提,不就是懷疑有人背後給她出招麽。

這一招忽悠忽悠原主也就夠了,她卻是不吃這套。

“母親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又何必怕旁人緋言緋語。”

“瞧你這丫頭說的,母親可是真心心疼你。”夏菲雨放低語氣,“只是那朝音卻是留不得了。”話放這仿佛一切已經被她拍板定下了,轉而說起別的,“你也十六了,若是再不定親就有些過不去了,我特意為你相看了幾家,選出這個,對方乃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子,名叫狄啓,人我看了,是個俊俏的,才情也不錯。”

葉蘭汐聽到這只覺腦袋嗡的一下,心中火起,恨不得沖上去給夏菲雨兩個大嘴巴。

原著裏原主最後名聲盡毀,也是被夏菲雨嫁到狄家,夏菲雨說得好聽,但實際上,那個狄啓就是個變|态,不但不舉,更愛好虐|待,原主最終被生生虐待致死。

而且,這在雲城并不是什麽秘密,只要稍加打聽就能知道。

只能說夏菲雨是故意的。

如今這一幕倒是提前不少。

葉蘭汐當即沉下臉,“母親是真以為我不知道那狄啓是個什麽貨色?”

這一問卻是讓夏菲雨一張臉變了顏色,但很快變穩定下來,“汐姐兒莫要相信那些坊間傳言,都是假的,那些人不過是嫉妒狄家少爺罷了,若汐姐兒信不過,改明兒個我讓你們兩個先見上一面,看看便知。”

看長相自然是看不出來的,原著裏原主也見過,還不是被對方人模人樣的給騙了。

她懶得再跟夏菲雨墨跡,直入主題默誦起心裏的內容,“未時以後,申時三刻之前,必經過東郊清風坡,除去車夫還有三人,年老者為國公夫人,年少者為八小姐葉蘭汐,剩餘一人為丫鬟,三人必死,不留活口,夏菲雨。”

夏菲雨臉色瞬間慘白,葉蘭汐怎麽會有這封信!

葉蘭汐勾起唇角,冷笑一聲,“母親,我可有背錯?”

“你……你……”夏菲雨指着葉蘭汐,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封信早就落在我手上,吃不吃驚,意不意外?”葉蘭汐接着說道:“現在信被我藏在一個很完全的地方,只要母親乖乖聽話,離我遠點,相信這封信永遠不會送出去,否則……”

之後的話她沒說,但□□本就是死罪,更何況夏菲雨要殺的人還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和嫡親孫女。

夏菲雨是個聰明人,盡管害怕,但腦袋裏轉了幾圈就知道眼下若她拒絕,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走,唯有死路一條,所以即便在不情願,也只能咬牙點了頭,“我答應你。”

只要那封信還在葉蘭汐手裏一日,她就一日受對方掣肘。

“眼前的事,還望母親解決了。”葉蘭汐輕飄飄的說出來,然後轉身離開。

這就等于是投名狀了,夏菲雨在沒拿到那封信前,只會盡量讓她滿意。

然而葉蘭汐真正想做的事卻是打草驚蛇。

不逼一下,夏菲雨還真就不跟那些人聯系了。

夏菲雨靜靜的等待也來走出華蘭院,這才狠狠的将桌上的早膳全部掃在地上,聽着那些盤子破碎的聲音,仿佛碎的就是葉蘭汐的骨肉一般。

“葉蘭汐,遲早有一日,我要你不得好死!”

不論夏菲雨怎麽詛咒,但真當葉思博回來的時候,還是盡心盡力的為葉蘭汐說好話,硬生生把這罪名說成了有功于三房,為葉思博的競争之路添磚加瓦。

于是當晚,葉蘭汐難得收到葉思博的獎勵,足有百兩的銀子和一間鋪子。

倒也讓她手頭寬裕不少。

帶過了幾天,朝音傷勢大好之後,主仆二人上了街,去那鋪子裏看看情況。

這間鋪子是銀鋪,專賣銀飾,位置有點偏,在主街旁邊的一條小路上,這接道說是小路其實也頗為寬敞,兩輛馬車并行也沒什麽問題,只是位置有點拐角,所以甚少有人進來。

銀鋪門面不大,名為祥記銀飾。

祥記!!!

葉蘭汐看到這招牌頓時一愣,這鋪子可是在原著裏出現過的。

那時五皇子已經稱帝,葉蘭薇也已經成為一國之母,二人下一步就準備推倒這護國公府,哪怕當時的護國公已是幫他們良多的葉德康,二人依舊不準備手下留情。

這祥記銀鋪便是壓倒護國公府的最後一根稻草。

葉蘭汐沉下臉色,看來今日她得做些事了。

她帶着朝音走進鋪子,就看見鋪子進門左手邊擺着櫃臺,右邊則是個三層的黑色梨木展示櫃,上面稀稀疏疏的擺了些銀飾,最前方這是一套桌椅,那掌櫃正懶洋洋的坐在那喝茶,見到客人上門也只是瞥了兩眼。

就這态度葉蘭汐足以給打了個叉了,随手拿起一個銀镯子,問:“這镯子怎麽賣?”

掌櫃看了一眼,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

葉蘭汐低下頭注視手裏的銀镯子,這镯子很細,又沒有什麽雕花,也就不足二兩銀子的用料,竟然賣二十兩!

她放下镯子,又拿起一根雕了牡丹花的銀簪,“這個多少錢?”

掌櫃更加放肆,直接伸開手掌,“五十兩。”

葉蘭汐又問:“若我想定做呢?”

掌櫃眼睛一亮,“姑娘走公銀還是私銀?”

公銀指的便是鋪子裏提供銀子,私銀則是自己拿銀錢出來給他們熔鑄。

葉蘭汐沉思片刻,道:“私銀。”

掌櫃一聽更樂了,說道:“那得先跟我們銀匠師傅定下花樣,然後在算計銀子,不過我們銀匠師傅可精貴,那是專給貴人做首飾的,這要價嘛,至少的百兩往上。”

“走吧,那便看看你們銀匠師傅值不值得這些錢。”

“請。”掌櫃立馬前邊帶路,繞到後堂,有一位老師傅正在熔銀。

大瀚對金屬管控及嚴,銀亦在此列,銀鋪裏用的銀都是從戶部下屬一個專門管理這些金鋪銀鋪的部門裏買來的,都是大銀塊,且登記仔細,不得有絲毫差池,更不能私自熔煉已經鑄好的銀子。

只不過面上這麽規定,撕下來,銀鋪仍舊會在定制時收取外面送來的銀子,這種也稱為私活,不能上明賬的。

這銀匠現在是在融這些銀錢,顯然是個私活。

掌櫃滿臉堆笑,打斷那銀匠的動作,“劉老,這位姑娘要訂制首飾。”

那劉老眼睛一瞪,極為不滿,“不是說了,幹完這單子後我就不幹了。”

“不幹?”掌櫃笑容一收,輕蔑的掃了眼劉老,“我們祥記可是護國公府三少爺的鋪子,信不信我去各家鋪子打個招呼,到時看誰敢用你,你那一大家子都指望你活着呢,我倒要看看會不會餓死他們。”

那劉老原本的憤怒因為這話漸漸化成絕望,閉上眼,再睜開時,似乎又老了幾歲,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只剩下麻木。

葉蘭汐耳朵聽着他們說話,眼睛卻将那劉老擺在桌旁的成品銀飾看了一圈。

劉老的手藝不錯,雕花也精細,只是年歲太大,接收不了新鮮樣式,導致這裏擺的成品樣式都是過氣的。

那掌櫃趾高氣昂,“劉成,我是給你臉了才喊一聲劉老,否則你算個什麽東西。”

劉成沉默的低垂下頭,回到桌旁繼續手頭的工作,像是已經認命了。

“你又算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一聲清冷的女音橫插其中,将那掌櫃和銀匠劉成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落在這穿着不俗的少女身上。

☆、見面

葉蘭汐表情淡淡,看向掌櫃,“你不過就是一個國公府的奴才而已,竟如此張狂,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那掌櫃也不是蠢的,被這麽一怼頓時察覺到這少女身份不一般,驚異的後退半步,“你是誰?”

朝音站出來,揚起頭,不屑的哼了一聲,“這是我們國公府的八小姐,亦是現在這祥記銀鋪的新主人。”

掌櫃吓了一跳,他自然接到傳話知道鋪子的東家換了,可這間鋪子常年虧損,老東家覺得看了添堵,往常根本懶得過來,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認為新東家也不會過來,自然也就沒有準備,結果讓逮了個正着。

他趕忙行了個大禮,“小人給東家請安,這……小人不知道是東家,多有怠慢,還望東家看在老東家的份上,繞過小人這一回。”

掌櫃那邊慌了,葉蘭汐這邊卻是穩的很,坐在朝音搬來的椅子上,接過朝音搬來櫃臺上的賬簿慢慢翻看,心裏卻想着原著裏關于這鋪子的劇情,結果越想火氣越大。

“看在老東面的面子上?”她将賬簿合上,扔在一邊,“你貪污鋪裏銀錢的時候,可想到你那位老東家。”

“小人沒有啊!”這掌櫃也是個滑頭,知道這事打死也不能認,“小人對東家一向忠心耿耿,這賬簿也寫的清楚,怎敢貪墨店裏銀錢。”

葉蘭汐端坐在椅子上,盯着那掌櫃說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大瀚規定,每月初五于戶部購銀,一等銀鋪可購銀塊五百兩整,二等銀鋪可領銀塊三百兩整,三等銀塊一百兩整,祥記是三等銀鋪吧。”

掌櫃一聽這話,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他本以為葉蘭汐不過一個不知柴米貴的貴女罷了,哪知道卻連這種事都知道。

葉蘭汐自然是從原著中看到的,若是真說不出一個一二三來,她怎麽敢輕易動這個銀鋪掌櫃,“那我問你,為何這賬簿裏寫着,每月于戶部購銀五十兩整,那麽那五十兩去哪了?”

“這……這……”掌櫃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不知該如何作答。

葉蘭汐突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掌櫃下意識答道:“小人黃洪安。”

“好你個黃洪安!”葉蘭汐猛地站起身,斥道:“你不但私扣戶部銀塊,還跟私鑄銀錢,這等大罪,你竟然還有臉說你對東家忠心耿耿!”

私鑄銀錢乃是大罪,可以說戶部對銀管理這麽嚴格便是以防有人私鑄銀錢。

這掌櫃的手法說起來也簡單,無非就是每月初五扣出五十兩銀塊,大的銀元寶不好鑄,容易被發現,便都鑄成幾錢的銀角子,在與店裏的整銀折兌,至于那些缺漏,無非缺斤少兩,虛報數量,自然而然也就補上了。

可以想象這掌櫃監守自盜撈了多少油水,也給護國公府留下多麽大的隐患。

所以打葉蘭汐知道這鋪子叫祥記銀鋪時,就知道這掌櫃就是一顆老鼠屎,絕不能留。

“小人沒有啊,小人冤枉!”掌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形如抖篩。

葉蘭汐站起身,這後堂東南面的牆上挂着一幅書法,她将書法撩起,露出後面的暗格,回頭瞄了一眼那掌櫃,只見那人似乎沒想到她能找到暗格,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暗格裏有個盒子,打開後裏面就是銀角子的模具和幾錠已經鑄好作為模型的銀角子。

人贓并獲,那掌櫃跪都跪不住了,直接傻坐在地上。

葉蘭汐也懶得再跟這人廢話,瞄到角落有捆繩子,将盒子蓋好給了朝音,取過繩子自動手将那掌櫃給捆了,而後弄了一團抹布塞進掌櫃嘴裏,對朝音道:“去國公府找些小厮過來,把人給綁回去交給我母親。”

朝音從不懷疑自家小姐,哪怕是把人交給她們以前那個死對頭夏菲雨,亦是沒問原因,出了鋪子就往國公府跑,不一會就帶了四個強壯的家丁過來,将掌櫃給擡了回去。

葉蘭汐收拾收拾賬本和那盒子一起放在包袱裏,再看一旁傻眼的劉成,心裏也知道這位銀匠師傅根本不知道掌櫃所為,完全是被連累的。

若是放走這人再重新去找銀匠,沒個一年半載怕是找不到。

她頗為恭敬的對劉成說道:“劉老,我知道黃掌櫃的事與您無關,這幾日便先放您的假,工錢照舊,待我尋了新掌櫃重新開張您再過來,這祥記銀鋪還得靠您撐着。”

劉成原本一聽到掌櫃私鑄銀錢又被抓,一口氣都要提到脖子了,險些被吓的背過氣去,直聽完葉蘭汐後面的話,這口氣才慢慢順了下去,又被新東家這麽一捧,心情也不禁好起來,點點頭,卻是真心感激眼前這位新東家。

如果真是個好壞不分的,他怕是也要進大獄待着了,哪怕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那就多謝東家了。”

“劉老客氣了。”

待一幹人離開,葉蘭汐親手将銀鋪鎖了門,一轉身,便看到遠處一駕馬車正往這邊趕。

那趕車之人作家丁打扮,五官平平,仿佛放在人群裏就會消失一般,正是李季。

葉蘭汐不知不覺的停下腳步,望着那車窗,仿佛透過那厚厚的窗簾看到裏面那人一般。

能讓李季趕車的,除了雲烨還能有誰呢。

馬車的速度減慢,卻并未停下,馬蹄踏踏的聲音,每一下都仿佛應和着她的心跳,直到那車窗的簾子被撩開,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然而那如星辰般的雙眸和唇角勾起的弧度還是同記憶裏那般毫無變化。

雲烨真的回來了。

兩人誰都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注視彼此,一個車上,另一個站在街道旁,直到馬車愈行愈遠,消失在街角。

朝音靜靜立在一旁,好奇問道:“小姐,您認識那位公子?”

“大概吧。”葉蘭汐回的模棱兩可,擡起頭望了望天,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碧藍如洗,陽光也不錯,雖已入冬,卻不會太冷。

只是這會兒都快晌午了,該吃午飯了,“回吧。”

……

另一邊,雲烨放下車窗簾子重新坐回座位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清溪村那邊鐵礦雖然已被他接管,但之前冶鐵和鑄造兵器的那些人是不能再用了,必須重新找些人接手,很多事他必須親自一一安排,直到全部妥當方才趕回雲城。

不曾想一進城就有這般意外之喜,本還以為要到晚上才能見到他的汐兒。

可看她模樣,似乎又有些瘦了,這才幾日,莫不是國公府那些人又不老實了……

以前他只當葉蘭汐是他的新玩具,雖然有趣,但是也建立在對方的實力上。

要展現實力自然是要不停的去鬥,鬥倒別人,自己站起來。

葉蘭汐走的越遠,他就越興奮。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葉蘭汐一定會是他的妻子,敢欺辱她的人,又豈能讓他們活着。

他總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的。

就比如那葉思遠如今正在刑部任職刑部侍郎,如今是不能留了,還有那個葉思博……

他這麽想着,直到馬車停在雲城裏最大的客棧——金祥客棧。

夥計立馬迎上,“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雲烨下了馬車,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李季上前接洽,說道:“住店,也喝酒。”

那夥計臉色微變,“客官想喝什麽酒?”

李季答道:“自然是能醉人的酒,醉到晝夜不分,裏外不明才好,可有這種酒?”

夥計說道:“有,碰巧掌櫃最近秘制了一種酒,只可惜缺了三位料,味道會差些。”

李季說道:“可是獨活、陵游和雷公藤?”

“正是,客官若不介意,裏面請。”

“無妨,走吧,再等會我家主子可是要急了。”

夥計一聽,立馬前面引路,将雲烨和李季引到客棧後面的一間小院裏,而後跪地叩頭,“奴才王二叩見主人。”

“起吧。”雲烨這才說話,“最近城中可有什麽事?”

夥計道:“最近流傳最多的就是護國公府十小姐去世的事,護國公府傳出的消息說是秋狩的路上得了疾病,卻又有一波人放出傳言說是被八小姐害死的,另外戶部侍郎崔勇也解除了和護國公府的婚約。”

護國公府的十小姐自然就是葉蘭薇了,葉蘭薇死沒死雲烨心裏比誰都清楚,甚至連救走她的那個黑衣人,他也基本鎖定了人選。

“很好,若以後還有與護國公府八小姐有關系的消息,事無巨細的禀本王,退下吧。”

夥計又扣了頭,起身離開。

雲烨和李季走到小院後方,那有一道暗門,直通酒窖,進入酒窖,轉動裏面一個不顯眼的小酒壇子,地面上立即露出一條密道。

密道另一端直通楚王府的書房。

世上沒有幾人知道這客棧是他雲烨開起來的。

二人鑽進密道,回到王府後,雲烨揮退李季,立即喚來影二,“你去保護王妃安全。”

“王妃?”影二眼睛都直了,雖然他們都認定葉蘭汐會是未來的王妃,但必定還沒定下,他家王爺直接三連跳,未免也着急了吧。

雲烨微微一笑,“不過早晚的事情,本王看上的,她還能跑得了麽,莫不是你有意見?”

“沒……沒有……”影二打了個哆嗦,掉頭就想跑。

他家主人笑起來,卻比板着臉還要恐怖一百倍好不好!

“等等。”雲烨叫住他,“記得換身丫鬟服進去。”

“……是。”影二真想找個沒人的牆角好好大哭一場。

☆、雷月香告狀

葉蘭汐回到護國公府後将證據派人一起送到夏菲雨那,便準備不再管那掌櫃的事了。

此事對以後三房在護國公府的地位有直接關系,夏菲雨若想牢牢的坐穩三夫人的位置就必須處理好,不能留下一絲話柄,否則便是萬劫不複。

葉蘭汐用過午飯後,又歇息了一會,突然聽到房門被人悄悄打開,掀開眼皮一看,影二正從外面進來。

影二不知從哪掏了身丫鬟的衣裳,脖子上圍了塊布巾擋住喉結,頭上也綁了個雙丫鬓,神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葉蘭汐看着影二那雖然平常卻棱角分明極為男性化的臉,配上這身衣服,硬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影二,你這是在做什麽?”

影二嘴角抽搐,他也不想這樣的好吧,可主人要難為他,他有辦法麽,誰叫他嘴欠了呢,“主人讓下屬來護您周全。”

葉蘭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正巧想找你呢,你自己就到了。”

這次輪到影二疑惑了,“小姐找屬下有事?”

“幫我給影三傳個話,若是有空讓他來幫我點忙。”葉蘭汐一開始就惦記上影三了。

銀鋪子她除了書裏寫的那些,其他了解的不多,也只有從花樣上入手,希望打開局面。

影三手巧,正巧可以幫她畫圖樣。

影二眼睛瞪大眼睛,心裏只覺好像又發現什麽大秘密,這葉八小姐如此客氣,莫不是看上影三了?

可影三敢跟主人搶女人麽……

不論腦袋裏想什麽,他面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影三最近倒是沒什麽事,等會屬下就傳信。”

葉蘭汐道:“那便多謝了,還有一件事勞煩你。”

“您請說。”

“安排個人跟蹤夏菲雨,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告訴我。”

“好。”影二爽快的應了,跟上面那事相比,這也不算什麽難事。

恰巧這時,門又被打開了,朝音從外面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張拜帖,“小姐,張家送了帖子過來。”

張家?

葉蘭汐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竟是張婉玉送來的。

帖子上內容很簡單,大概意思就是三日後,張婉玉前來拜訪。

可她來做什麽……

“啊!”

葉蘭汐正在走神,突然聽到朝音發出一聲尖叫,回神一看,發現原來是朝音剛瞧見影二模樣,被吓了一跳。

“抱歉,你叫什麽名字,是新來的嗎?”朝音知道自己反應過激,心感歉疚,然而再一打量,卻只覺這人異常面熟,“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當然見過,秋狩時經常碰面……

影二嘴角直抽搐,險些破功開溜,結果硬生生忍住了,求助的望向葉蘭汐。

葉蘭汐又想笑了。

她咳嗽一聲,忍下笑意,“這位是我從牙婆那新買來的,名喚穎兒,只是她相貌……有亦,自幼便被父母發賣了,一會邊安排到前面的倒座房裏吧。”

她的丫鬟基本都住在後罩房裏,前面的倒座房全都空着,正合适讓影二居住。

“原來是穎兒妹妹啊。”朝音有心道歉,又覺得這個穎兒特別可憐,自然非常熱情,“那奴婢就帶影兒妹妹過去了。”

葉蘭汐微微颔首,“去吧。”

影二癱着一張臉,最終只能忍了,躲過朝音伸來的手,默默跟在朝音後面。

這還不如讓他住樹上呢!

葉蘭汐放下手裏的帖子,張婉玉要三天後才能來,倒也不急,不如先去老夫人那一趟,把銀鋪新掌櫃的事情給解決了。

她并不懂怎麽做生意,但也知道一間鋪子發展的好壞全看掌櫃如何,只有找好了掌櫃才能進行下一步。

她把原掌櫃交給夏菲雨處理時因為這事關聯三房,她又手握夏菲雨把柄,這才敢這麽做,可找新掌櫃這事她卻是信不過的,所以只能去拜托老夫人了。

自從回府之後,她日日都會給老夫人請安,所以對老夫人的作息時間也算清楚,琢磨着這午睡也該醒了,便去了主院。

葉老太爺和葉老夫人同住一個院子裏,足有五進,東西又各有三跨,正處于國公府中央處的位置,光垂花門就設了兩道。

她進了第二道垂花門,正巧快趕上老夫人的大丫鬟晴香出來。

自從她在那場郊外刺殺中救下老夫人和晴香,晴香對她的态度就一直很親近,見了面立馬笑吟吟走過來跟她行了禮。

晴香道:“八小姐是來看老夫人的吧,快進吧,老夫人剛起。”她頓了頓,湊過去小聲道:“不過二夫人和雷姨娘在裏面,已經到了一會了,正在告狀呢,老夫人心煩得很。”

葉蘭汐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多謝。”

“小姐心裏有數就好了,奴婢還要去給老夫人熬藥,便不陪小姐進去了。”

“我沒事,請便。”葉蘭汐說完,待晴香一走,便走進正堂。

此時,葉老夫人正一臉不耐的坐在主位上,二房夫人林雨薇和雷月香坐在下首位置,雷月香正哭哭啼啼的,不停動用帕子擦眼淚,恰到好處的露出手腕上的鞭痕,整個人好不可憐。

葉蘭汐瞟了一眼,林雨薇若是真關心妾氏,當初怎會連面都不露,還是說雷月香付出什麽東西足以打動林雨薇跟她一起來老夫人這呢?

葉蘭汐想不明白幹脆不想,向老夫人行禮,“孫女給祖母請安。”

林雨薇沒想到葉蘭汐這會會過來,面露驚訝,還有些許懊惱,早知道就晚點過來了,這倒好,告狀時讓人碰了個正着,都怪這個雷月香!

想到這她還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雷月香。

雷月香一見是葉蘭汐,心裏暗喜,面上哭的更加用力了,天知道她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從床上爬起來,就是為了給她兒子出這口惡氣!

然而老夫人并未像她們想的那樣對葉蘭汐問罪,甚至都不曾沉下臉色,反倒是頗為高興的對葉蘭汐招了招手,“今兒個不是早上請過安了,這會怎麽又過來了?”

葉蘭汐會意,快走幾步,拖住老夫人的雙手,然後順着對方的力氣坐在老夫人旁邊。

“方才遇見院子的丫鬟說祖母午膳都沒吃,孫女不放心祖母身體,便過來瞧瞧。”

老夫人心裏妥帖,“只是有些積食罷了,大夫都瞧過了,也沒什麽大事,喝上兩副藥也就好了,這人啊,年歲大了,身子骨就是這樣,得靠藥養着。”

葉蘭汐眼觀鼻鼻觀心,“祖母一心禮佛,又常常布施窮苦百姓,此乃善舉,自得福報,身體必定會越來越好。”

這話算是說到老夫人心坎裏了,自從她上次遇刺重病,連大夫都說不好治,沖喜出嫁的葉蘭薇又做出那種事,現在連影子都找不到,她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開始布施窮人,沒想到這病就真的好了。

老夫人心裏高興,面上笑意更深,抓着葉蘭汐的手不松開,就這麽旁若無人的聊起來,聽得林雨薇和雷月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們哪裏不明白,老夫人根本不願意給他們做主。

雷月香咬咬牙,站起身跪在地上,“老夫人,奴命賤,可您也得看在德輝的份上,給他做主啊!”

雷月香突然來這麽一下,林雨薇反應不及,待反應過來話也說不出去了,她心知要遭,臉色瞬間無比難看。

果不其然,也老夫人當即大怒,“誰給你的膽子污蔑嫡女的!”

葉蘭汐趕緊給老夫人順氣,“祖母緩緩,不要生氣。”

葉老夫人瞪着雷月香,道:“你一個妾室,莫說我們汐姐兒打你了,就是打死你那也是你做錯了事,葉德輝不過一個庶子罷了,誰給他的膽子敢跟嫡女搶人的,挨了打還不老實。”

她看向林雨薇,道:“雨薇啊,給我向老二傳個話,國公府廟小,容不下這對母子,就讓他們這幾日便離府吧,不用等及冠了。”

雷月香一張臉瞬間慘白慘白的,不敢置信的望着老夫人,她以往跟老夫人告狀十有八九老夫人都會幫她,怎麽這次……這次……

她頓時急火攻心,“老夫人,我冤枉啊,德輝是您的親孫子,您不能這樣偏心啊!”

“好大的膽子,禮儀都學狗肚子裏去了嗎!”老夫人看向兩邊的婆子,“還不把她給我趕出去,丢人現眼!”

婆子身強體壯,兩個上去抓着雷月香的胳膊就往外拖。

“老夫人,您這樣也不怕遭了報應,嫡子嫡女是人,庶子庶女就不是了嘛,老夫人,您不能這樣啊……”

雷月香拼命掙紮,每說一句,葉老夫人的臉色就黑了一分。

葉蘭汐默默看着,心裏感嘆這雷月香怕是不用她出手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這不明擺着哪壺不看提哪壺麽,老夫人之所以願意站在她的角度上,一部分是真心疼她,但更大的一部分便是老夫人對嫡庶之分看的非常重,妾室和庶子庶女對她來說就是奴才,有時甚至連奴才都不如。

畢竟奴才不會給她氣受,可這些妾室和庶子庶女就不一樣了。

當年葉老夫人也沒少吃這些人的虧就是了,否則又怎會讓力壓衆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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