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3)

所有妾室庶子逐出府,還定下庶子及冠離府的規矩呢。

當年可是連葉老太爺都沒護住那些人。

這雷月香不過一個妾氏,哪能和葉老爺子相比,這話裏話外專往老夫人的痛點猛戳,能得好就怪了。

果不其然,葉老夫人陰沉着臉,“把她那張嘴給我堵上,這會看來也不用雨薇傳話了,把管家叫來,我親自給他們分家。”

☆、銀鋪開張

葉老夫人話音一出,婆子立即拿出兩天手帕團一團塞進雷月香嘴裏,而後使勁壓着,不讓人動。

有丫鬟跑去找管家,不一會管家就來了,進屋後給衆人行了禮,立在一邊。

老夫人道:“往常庶子離府分的家産都是屬于國公府公賬的,他們便不用了,就從我這出,沙元縣那邊正好有處莊子,還有兩間鋪子和三十畝田産,便分給他們吧,管家待會記錄一下,把地契給他們就讓他們出府吧。”

這回輪到葉蘭汐驚訝了,沙元縣位處及北,歸蘇平城管轄,再往外就是沙漠了,據說那裏常年缺水,田地幹旱,生活極為艱苦,雷月香母子在國公府享受慣了富貴,到那種地方不扒下幾層皮就怪了。

不過,老夫人居然連那麽偏遠荒涼的地方都有産業,也是奇哉怪也。

沙元縣是個小地方,一般人根本沒聽說過,所以雷月香根本不知道在哪裏,只以為老夫人要把他們母子随意分到一個小地方,盡管哭鬧不甘,甚至憤恨,卻還沒真正感受那種絕望,更何況她嘴還被堵着,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晰。

待老夫人安排完,兩個婆子便壓着雷月香和管家一起離開了。

林雨薇一向最懂明哲保身,眼見不好,哪還敢待在這,趕忙找個借口也跑了。

清了場,葉老夫人這才呼出一口氣,表情輕松了一些,“還是汐姐兒嘴貼心,不像他們就知道氣我。”

葉蘭汐勸道:“祖母不理他們就是。”

“行了行了,不說他們了,你找我是不是也有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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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汐笑笑,“孫女卻有一事想求祖母,父親最近送了孫女一家銀鋪子,但是那掌櫃的不太和心意,這想祖母幫忙尋個新掌櫃。”

“老三怎麽回事!”葉老夫人一聽又要生氣,“這大瀚凡是跟金銀鐵銅扯上關系的,上要跟朝廷打好關系,下還要防着掌櫃夥計監守自盜,這種生意即便是個爺們沒兩把刷子也不敢接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給你這種鋪子,簡直胡鬧!”

葉蘭汐倒覺得沒什麽,“興許父親是想考驗考驗我的實力吧。”

“也就你好說話。”葉老夫人嘆了口氣,“行了,明兒個我讓人過去鋪子裏尋你。”

“那就多謝祖母了。”

祖孫二人又說了會話,葉蘭汐瞧老夫人面露疲色,便告退離開。

夜裏,影二和影三一同來了,只是這回,二人一同穿上了丫鬟服。

影二已經穿了一個白天,現在已是破罐子破摔,情緒到還好,只是影三一臉生無可戀,“葉小姐,您找屬下什麽事?”

葉蘭汐抽搐下嘴角,忍着笑意拿出去紙筆,“我接手一家銀鋪,知你手巧,可否請你幫我畫上幾幅畫?”

“好。”影三應了一聲,走到桌旁拿起筆,“小姐想畫些什麽?”

葉蘭汐想了想,說了幾款穿越前見過的幾款簪子款式。

她随口描述,想到哪說到哪,影三心思敏捷,竟真的就畫出來了,尤其其中一款百合花樣最是漂亮。

葉蘭汐心裏高興,這花樣有了,明天掌櫃也到了,再加上銀匠劉成,倒是足以支撐起三等銀鋪了。

兩日後的中午,天氣正好,祥記銀鋪的招牌挂上紅綢,大門兩邊挂上炮竹。

待吉時已到,新雇傭的兩個夥計立即點燃炮竹,噼裏啪啦的。

門口擺着一條長桌,桌上放着三個框子,每個框子裏都裝滿了紅布小口袋。

葉老夫人指給葉蘭汐的掌櫃是一個只有三十來歲的青年,姓張,長相清俊,身材高大,往桌前那麽一站,先是一嘴的吉利話,哄得周圍百姓眉開眼笑,這才進入正題,“今天是我們祥記銀鋪的大日子,我們東家特地推出一種福袋來報答各位。”

衆人不明所以,有人便問:“什麽是福袋啊?”

張掌櫃拿起一個小紅布袋,繞着圍觀的人群走了一圈,讓衆人看個清楚,說道:“這就是福袋,福袋福袋,拼的就是個福氣,福氣好的,說不準就能開出個銀镯子,一個銀镯子的用料至少也得一兩銀子往上,咱們老百姓一兩銀子能用多久?”

一兩銀子能用多久,若是窮苦人家,一年可能都用不上一兩銀,即便好些的人家,也能用上好幾個月。

這麽一說,有不少人被勾的心裏癢癢,恨不得立馬買上一個福袋。

“當然,也有可能什麽都沒有。”張掌櫃打開手裏的福袋,掏出一支銀簪,笑道:“看來我今年福氣就不錯。”

他瞄了幾眼四周,眼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高聲喊道:“最關鍵的是,每個福袋只要五個銅錢!”

五個銅錢,即便真是窮人家緊個幾天也能拿出來,再說,這可是真正的白銀!

有些家庭富裕的立馬上面買了一個,讨個口彩,結果還真有人開出銀镯子。

財帛動人心,衆人圍上,不一會所有的福袋被搶售一空,有的人慢了一步沒搶到,看見身邊人拿着銀首飾過去,心裏直懊惱。

“各位,我們祥記銀鋪還有優惠,只要進店購買或者訂做銀飾,價格一律只收原價的八成!”

衆人一聽,又有一部分進了鋪子裏面。

葉蘭汐畢竟是貴女,不方便出現在鋪子裏,所以在斜對面的茶樓裏要了個雅間,雅間的窗子正好能看到銀鋪門口。

她帶着朝音邊喝茶邊查看銀鋪外面的情況。

結果比她預想的要好些。

只是時間有些緊,劉成趕出的銀飾數量不算太多。

不過張掌櫃卻說這樣正好,東西越少才越金貴。

葉蘭汐對做生意畢竟不怎麽了解,幹脆全部交給張掌櫃去鼓搗,她只在大體上把把關。

“小姐您看,那好像是張家小姐。”朝音指着窗外的另一邊,張婉玉果然正在往銀鋪的方向走。

她後面除了丫鬟,還跟着兩個強壯的小厮。

張衍太清楚他女兒嬌縱跋扈愛惹事的性子,所以每次張婉玉出門都會讓跟着兩個小厮,以防被人欺負,這在雲城也算是衆所周知。

葉蘭汐一開始還沒太在意,直到朝音突然說道:“咦,那小厮手上居然有六指。”

“六指!”葉蘭汐一驚趕忙向那小厮的手望去,果然是六指!

原著裏,張婉玉一開始對雲錦華僅僅是有些好感罷了,直到發生一件事,才讓張婉玉徹底迷上雲錦華,甚至甘願當他的側妃。

這件事便是從六指小厮開始的。

皇後意欲拉攏張衍到自己的陣營,奈何張衍軟硬不吃,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張婉玉身上,這才設計下這個陷阱。

她首先安排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化成小厮混進張府,而後引張婉玉前往郊外,接着化身采花賊,意欲不軌,再被三皇子雲錦華所救。

張婉玉還真就吃這套,自此死心塌地的愛上雲錦華,甘願為他将她的父親拉入皇後陣營。

葉蘭汐回想了下劇情,又看向那個小厮,原著裏對那個小厮的描寫很簡單,唯有一點非常鮮明,就是這小厮的右手長着六根手指。

“朝音,你先回去。”葉蘭汐扔了錠碎銀在桌上,而後站起身,她并不敢确定是否真的是這個劇情,若是真的,朝音不會功夫跟着她會非常危險,唯有自己跟過去看看。

“是。”朝音雖然有點猶豫,但也習慣她家小姐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便先一步離開了。

葉蘭汐走出茶樓,悄悄跟在張婉玉身後,竟真的出了城門!

……

另一邊,太後傳旨,讓雲烨進宮陪她說說話。

現在的太後以前則是貴妃,在雲松祁殺|父|弑|母之後,甘願當個傀儡,這才被雲松祁封為太後,時時刻刻捏在手心。

基本可以說太後的意思就是雲松祁的意思。

雲烨依舊一身白衣,披着雪白的狐裘,配上那溫和不散的笑意,仿若謙謙君子,只是下一刻,突的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引起一陣咳嗽,臉色瞬間蒼白,毫無血色,就像是久病不愈之人一般。

只是即便這樣,他仍舊笑着,仿佛根本不把這疼當一回事。

影三看在眼裏,目露擔憂:“主人,您這是……”

“無妨,”雲烨擡手整理下自己的衣襟,“這些時日,我那替身一直裝病,若是我此刻面色紅潤,定然不妥。”

影三憤憤,“都是影大那個賤人,若不是她故意暴露您不在城中,那個狗皇帝又如何會要您入宮查看真僞,若不是主人恰巧趕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還不是收拾那個叛徒的時候。”雲烨走出王府,“她還有用,暫時由着她,以後,本王自會跟她一一清算。”

入宮之後,雲烨直接走進太後的居所壽安宮。

太後坐在主位上,實際上太後的年歲并不大,還未過四十,保養的也好,說是三十左右的婦人也有人信。

雲松祁便坐在太後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雲烨身為王爺,自幼便可免跪,所以只是象征性的行了禮,“臣雲烨拜見皇兄,拜見母後。”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雲松祁站起身走了幾步,扶起雲烨,仔細瞧了瞧雲烨的臉色,“朕聽旁人說皇弟病情已是大好,這哪裏有大好的樣子!”

雲烨順勢站直,“确實有見好。”說着又是一陣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宮女趕忙送水過來。

這時,一直跟在雲松祁後面的淑妃開口了,“這樣不行,還是叫禦醫過來瞧瞧吧。”

雲烨的目光越過雲松祁,淡淡的落在淑妃臉上。

淑妃是近兩年剛封上來的,如今年方十八,長得也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深得雲松祁寵愛。

實際上淑妃還有一個身份,她就是雲烨的暗衛影大。

雲烨的暗衛是根據實力排行的,唯有影大是個例外,上一個影大是她的師父,她從小武學天賦驚人,直至十四歲那年打敗她的師父,繼承了影大這個名字,成為衆暗衛之首。

影大的背叛早在雲烨意料之中,早在一開始他便知道這個女孩子的掌控欲太強了,根本不适合做個影衛,直到對方把主意打到他這個主人身上。

所以他幹脆下令讓影大進宮做內應。

☆、影大

雲松祁映襯:“皇弟身體這般虛弱,确實該找禦醫看看。”說完立即叫人去喊禦醫。

“好吧。”雲烨坐在椅子上,并未拒絕。

來的是禦醫院的院判,雲松祁身邊的人,由他把脈,雲松祁才放心。

雲烨大大方方得了露出手腕,任禦醫探脈,好一會才完事。

那禦醫斟酌一會,開了個方子,跪在雲松祁身邊,哆哆嗦嗦的說道:“王爺身體孱弱乃是久病導致,只得用溫補的藥慢慢調理。”

這與以前的診斷相差不多。

雲松祁放了心,直接讓那禦醫回去抓藥,而後留雲烨用過飯後,便讓他離開了。

雲烨退出壽安宮,走進禦花園裏一座假山山洞裏面,按下機關,露出一條密道,直直通到淑妃的寝宮。

皇宮乃是大瀚開國時所建,如今已經歷十六位皇帝,開鑿出的密道數不勝數,全部收錄在一張地圖內,如今這地圖就在雲烨手裏,還是當初他那父皇有先見之明,看出雲松祁不妥,私下送他的,連雲松祁都不知道有這地圖存在。

淑妃住在西燕宮,正巧有這麽一條密道通往那裏。

此時,淑妃也回來了,伺候的宮女早已被她屏退,偌大個寝宮裏只有她自己。

身上那些累贅的外袍也被她脫了,只留下貼身的衣衫,展現出前凸後翹的身材。

似乎還嫌不夠,她又将衣襟扯松一點,露出一點鎖鈎,欲遮不遮,方才坐在床榻上,一雙美眸盯着角落,直到那被打開,雲烨走上來。

淑妃那雙美眸裏有一瞬間露出濃郁的占有欲,“主人,您來看我了嗎?”

雲烨的雙眉微不可尋的一皺,停在淑妃十步遠的地方,臉上笑意漸冷,“影大,你放肆了。”

“屬下知錯了。”影大嬌軀一顫,腦中突然想起以前她主人那些手段,又覺得那些手段不會用在她身上,她才是特殊的那一個。

然而剛想到這,腦袋裏又蹦出一個人——葉蘭汐。

暗衛之間雖然并不允許暴露自己的任務,但她是影大,影衛裏始終安插幾個屬于自己的人,自然而然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以前這些消息都是與那些王公大臣或者皇帝有關,可現在的消息,大多都與一個女人有關。

影大嫉妒的快要發瘋了,皇宮奢靡的生活早迷了她的眼睛,現在她已經記不得怎樣做一個合格的影衛了,只是知道在這宮裏想要得到什麽就只能不擇手段的去争去搶。

她喜歡主人好多年了,又為了主人甘願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床,憑什麽讓一個野女人占了屬于她的位置!

“主人,影大是最重要的,對嗎?”她仰起頭,直視那個讓她發狂的男人。

每次她這麽問,主人總是會點頭肯定。

然而雲烨以前願意哄她不過是想榨幹影大最後一點價值,現在他已經是有王妃的人了,哪怕人還沒過門,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

他清楚葉蘭汐的性子有多烈,所以哪怕是假話虛以為蛇,也不願意多說半句。

他直接轉了個話題,“你與本王傳信,究竟有何要事?”

此話一出,他清晰看到影大那雙眸裏閃過的憤怒和嫉妒,不過并不在意就是了,現在的影大只是一枚棄子,随時都能丢棄。

影大垂下眸子,掩飾住內心的瘋狂,“皇上意欲在年宴上為您選妃,人選大體定下了,正是新月郡主。”

“李心月?”雲烨倒也能猜到為什麽選這個人。

李欣烨不能生育的事情被雲松祁壓下了,知道的人并不多,雲松祁打的主意無非就是讓他無嫡出,等他病死,再以庶子名不正言不順為由拒絕繼承楚王之位,他這一家人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雲松祁眼前礙眼了。

影大問道:“王爺可有辦法?”

“本王八字其陰,三年內不得成婚,否則定會性命不保。”雲烨随口說道,思索片刻,又加上一句,“三年後,也必須找到一個命格重陽的女子婚配方可保命。”

影大欣喜若狂,她的主人這是在暗示她什麽嗎……

雲烨說完不再多待,又從密道折回禦花園,而後随意繞了一圈,仿佛只是看看風景,便出了皇宮。

他正遇上馬車,便見影二朝這邊跑來,若不是怕人看到,恨不得直接飛過來。

“主人,葉小姐不見了。”

“什麽!”雲烨當即臉色大變,瞟了眼宮門口的守衛,“上車說。”

二人上了馬車,車夫将車往楚王府的方向趕去。

影二道:“我今日照往常一樣隐藏在葉小姐四周保護,本來葉小姐只是坐在茶樓裏,哪知突然看到張衍之女,便揮退朝音,屬下本以為小姐是上去打招呼的,哪知道她卻只遠遠跟在後面,并未露面,直往南城門方向去了,就在走到一處街口時,突然冒出來許多服飾裝扮竟與葉小姐一樣的女子,屬下眼睛一混,再找時就看不到葉小姐的人影了。”

雲烨緊抿着唇,這明顯是有人借此算計他的汐兒!

真是好大的膽子。

“衣服脫了。”

“哈?”影二被這話驚呆了,他出發時換上常服,如今身上穿着的就是一件普通的細棉布衣裳,顏色偏向褐色,與雲城百姓的穿着相似,不顯眼。

“快脫!”雲烨見他不動作,又催促一聲,同時解下身上的白衣,一把搶過影二的衣服套在身上,而後從座位底下摸了個鬥笠出來帶上,讓車夫停下,下了馬車,直奔南郊而去。

……

葉蘭汐本是打算悄悄跟着張婉玉,若是那小厮現在發難,她便想辦法将人救下,若不是,她即刻離開便可。

只是眼瞅着到了南城門,第五次看到一名穿着竟與自己相似的女子路過時,心裏産生一點不好的預感。

她瞧着張婉玉被守城的衛士暫時攔下,幹脆停下攔下那位穿着與自己相似的姑娘,“請問這位姑娘的衣裳是從哪裏買的?”

這位姑娘只以為葉蘭汐同她一樣,“就是前面街角那間新開的裁縫鋪子送的衣服,只要是年歲在二十以下,十五往上的姑娘進去都會免費送一套,這幾日都在送呢,只是要求今日必須穿上,你這穿着莫不是也去過了。”

葉蘭汐因為今日因為銀鋪的事情,并未穿着太過複雜,只着加了薄棉的蔥綠色裙衫,頭上點綴着一根百合銀簪。

最關鍵的事,這身衣服是今天早上小碧挑出來給她的,她當時只是看着感覺還好,便穿上了。

原本她還沒怎麽在意,可仔細想想,往常她的穿着梳洗皆是由朝音一手安排,小碧從未插手,只是跟着端茶遞水,怎麽今天會反常給她挑出這件衣服。

若是沒發生此事,她頂多認為小碧只是想表現表現,這衣裳也選的很合意,可現在,怕是那個小丫鬟已經被人買通了。

只是,究竟是誰想要對付她……

葉蘭汐想不通,可那邊張婉玉已經耍上橫,守衛攔不住,眼睜睜看着這位張家小姐出了城門。

葉蘭汐看在眼裏,心裏很是猶豫,城外怕是已經對她布下天羅地網,可若是不管張婉玉,她也着實做不出來……

算了,拼一把吧!

她四處看看,發現有處代寫家書的攤子,立馬跑過去,扔下一錠碎銀,拿起筆寫下南郊兩個字,而後對那攤主說道:“将此信送往護國公府交給八小姐院裏一個叫穎兒的丫鬟。”

那攤主就是個窮書生,瞧見那銀子一臉掙紮,最終拿起銀子和信,“姑娘放心,在下定會将信送到。”

葉蘭汐點點頭,轉身出城。

南郊地勢平坦,過了護城河不遠就是村莊,周圍土地肥沃,若是夏秋之時,這裏全是莊家,一片翠綠,可如今已是冬季,土地上全部光禿禿的。

這倒是方便葉蘭汐尋找張婉玉的影子了,方才那一耽擱自然将兩人間的距離拉大不少,幸好環境如此,倒也能瞥到點影子。

葉蘭汐一路跟蹤,直到一處土地廟。

這土地廟蓋得很大,外面的牆壁還很新,挂着紅綢,想來該是新建不久。

她圍着土地廟繞了一圈,路過後堂的窗戶時聽到裏面腳步聲,順着縫隙往裏面一看,還真就是雲錦華!

此刻,雲錦華正急的來回踱步,旁邊站着一個流裏流氣的年輕男人和兩名護衛。

雲錦華急道:“怎麽還沒來?”

“我去看看。”那流裏流氣的年輕男人跑出去,不一會又進來,壓低聲音,“殿下,來了來了,快準備!”

“走!”雲錦華眼睛一亮,剛走兩步又強迫自己停下,“再等等,等到那個張婉玉求天無路入地無門時,我再過去。”

葉蘭汐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弄死這個禽|獸,然而她全身除了綁在袖子裏的匕首,再無他物,那兩個兵士身子挺拔,腳步沉穩,一看就是高手,她一個人打不過,只得按捺下心中殺意,轉而繞到廟前。

此時,張婉玉正在拜神,她跑了這遠,就是因為偶然得知有一間土地廟極為靈驗,據說未出閣的女子拜過之後,必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比月老還厲害。

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張婉玉幻想着未來夫君的樣子,雙頰微醺,絲毫沒注意身後的丫鬟和小厮已經被那個六指小厮給打暈了,如今清醒的人只剩下他們兩個。

“小姐,若要如意郎君求土地有何用,倒不如求求我。”

張婉玉被身後傳來的男音一驚,轉過頭就見到那六指小厮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後,正笑的不懷好意。

☆、救人

張婉玉壓根沒明白那六指小厮的意思,站起身皺眉教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麽跟本小姐說話,信不信回去讓我爹揍你板子。”

六指小厮被這話逗得一陣大笑,“等我要了你的清白,你爹便是我的好岳父了,你說,他會舍得為難我這好女婿麽。”

“你胡說什麽!”張婉玉偏頭躲過對方伸來摸她臉蛋的手,尖叫繞到一邊,“我告訴你我爹可是張衍,我祖父是前朝元老,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

“過了今天,你就是我娘子,誰他娘的敢。”六指小厮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似乎為了打擊張婉玉的信心,并不着急做什麽,只是污言穢語的把張婉玉全身上下說了個遍。

張婉玉哪裏受過這種侮辱,吓得臉色慘白,滿目含淚,不停的往門口跑。

雲錦華和那三人一直躲在後面看着,見此情景得意的笑了兩聲,說道:“差不多了,該是本王英雄救美的時候了。”

那流裏流氣的男人拱拳,谄媚的賠笑,“那小人就先恭祝殿下抱得美人歸了。”

“好說,好說。”

就在張婉玉挪到門口即将逃出去時,那六指小厮也動了,獰笑着沖過來,“小美人,你過來吧!”

“啊!”張婉玉眼瞅着那六指小厮竟然兩步就追上自己,原本升起的希望頓時化作更深的絕望。

雲錦華準備動了,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這時,張婉玉背後突然被大力一扯,踉跄一步被扯到一邊,一把匕首對準那六指小厮的喉嚨,只要他再往前半步就會自行撞在匕首上,當場斃命。

六指小厮既然能為皇後效命,功夫上自然也不差,硬是收回身形向右邊一閃,還未站穩,等待他的就是一把沙子,當即被迷了眼睛。

“走。”葉蘭汐做完這一切,拉着張婉玉就跑。

張婉玉一看來人竟是葉蘭汐,立馬松了口氣,聽到人家說跑,撒丫子就逃。

只不過她一個名門貴女,又不像葉蘭汐那般練過功夫,跑起來自然不如葉蘭汐那麽快。

另一邊雲錦華邁出去一半的腳步因為這事硬生生的停住了,待認出那人竟是葉蘭汐,頓時一張臉漆黑無比。

怎麽跳崖都沒摔死這個女人呢!

他還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卻再二再三破壞他的好事,當真該殺!

“你們兩個去,我要那個女人的命!”

“是。”那二位兵士應道,立即朝葉蘭汐和張婉玉逃跑的方向追去。

事實上不止這一波人要殺葉蘭汐,就在跑出不遠後,她撞上又一波。

共四人,皆是青衣蒙面,身手敏捷,招招殺招。

葉蘭汐一個照面就知道打不過,拉着張婉玉竄進林子裏。

冬季的天黑的早,此刻已經全暗下來,林子裏只有樹,樹枝光禿禿的,不好藏人。

好在這一帶村子多,房子蓋得彎彎繞繞的,到還能遮擋些視線。

哪知道這時候張婉玉一把甩開葉蘭汐的手,邊喘粗氣邊說道:“蘭汐,我跑不動了,你別管我了。”

張婉玉是想跑的,畢竟誰都不想死,可她此刻只覺頭昏腦漲,吸進的氣仿佛都快要倒灌進腦子一般,到出氣的時候就只剩下半口氣,另外半口就卡在那,再跑她真的會死。

葉蘭汐一瞧張婉玉狀态不對,立馬左右看看,發現有一戶人家門前對着幾大堆草垛,咬咬牙,決定拼上一把,“這邊。”

她拉着張婉玉鑽進進草垛裏,又将外面盡量擋好。

夜裏的天氣并不如白天那麽好,烏雲密布,将月亮遮擋的嚴嚴實實,沒有一絲光亮。

草垛裏面很黑,草尖紮的臉和手又癢又疼,二人此刻只慶幸現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夠厚,這草尖紮不到身上,勉強還能熬着。

直到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略過她們藏身的草垛,又越來越遠。

張婉玉松了口氣,正想出去,卻又被葉蘭汐拉住了。

“再等等。”葉蘭汐小聲說道。

張婉玉此刻全然信任救了她的葉蘭汐,葉蘭汐說等,她就繼續忍耐着。

果不其然,又是一陣腳步聲走過來,又過去了。

張婉玉傻眼了,“這……怎麽還有……”

“應該是兩撥人。”葉蘭汐小聲解釋,“三皇子派出的事一波,那些青衣人是另一波。”

“三皇子?”張婉玉一直把這事當做是那小厮起了攀龍附鳳的心思,這麽一聽,心裏立即起疑。

葉蘭汐沒再說下去,畢竟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她又等了一會,确定沒人後,拉着張婉玉從草垛裏爬出來,瞧瞧旁邊還算矮的院牆,琢磨一下,道:“踩着我翻過去。”

“……好!”張婉玉自打方才聽了葉蘭汐的話知道她的遭遇與三皇子有關,就知道此事絕非她想的那麽簡單,此時也不是說她不能不會的時候,真就咬牙拼命的踩着葉蘭汐笨拙的爬上牆頭,翻進院裏。

葉蘭汐會點輕功,找到着力點,兩下就翻過去了,四處望了望。

這家院子應該不是富裕的人家,院裏的房子雖是磚瓦房,卻很破舊,足有三間,為三合院。

此刻這家人應該已經睡了,屋內均是黑漆漆的沒有亮燈。

葉蘭汐略過正房,悄悄将東廂房窗戶打開一條縫隙,這間房似乎是一間書房,靠牆的地方有個書架,書架上擺着很多書籍,再往前就是一套書桌座椅,桌上放着筆墨紙硯。

書桌右邊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張睡榻。

葉蘭汐試着推了推門,門沒鎖,聲音也不重,瞧着正房裏的人沒被驚動,便和張婉玉鑽進房裏,複又把門關好。

張婉玉畢竟是真正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貴女,從小三從四德女戒女訓都沒少讀過,眼見這一瞅就是男子的書房,站在那扭扭捏捏的不敢坐下,臉有點紅,“我們畢竟是女子,這……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要如何見人。”

葉蘭汐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聞言瞥了張婉玉一眼,“你是想累死被那些人抓住糟踐,還是想全須全尾的回到雲城。”

現在這種情況,那允許她們挑三揀四。

張婉玉實在太累,聽葉蘭汐這麽一說,還是狠下心坐在那榻上,只是一想到不知哪個男子曾在這榻上睡過,就感覺臉上似乎有火再燒,坐着的那地方也是火辣辣的。

然而她實在太累了,不知不覺間便倒在睡榻上睡着了。

剛開始,葉蘭汐還是很警醒的,天知道那兩撥人會不會發現被騙殺回來,亦或是房主人突然出現,直到後半夜,漸漸也有些迷糊,直到房門被人打開,才驟然清醒,費了好大勁才忍住讓手中匕首扔出去的沖動。

此時盡管外面仍舊漆黑一片,實際上卻以是卯時了,方仲羽本想過來看會書再去做飯填飽肚子,哪知他提着油燈一進書房,就看到房裏睡了兩個大姑娘,立馬震驚到傻了眼。

葉蘭汐也挺不好意思,雖說昨夜情況緊急,卻也是她們私闖民宅在前,正想道歉,就見那穿着破舊長袍做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抱拳彎腰行了個大禮,“小生不知二位姑娘在此,是小生孟浪了……這就走……這就走……”

說着,方仲羽匆匆忙忙的往後退,結果左腳拌右腳險些摔個大跟頭。

“這是……”你家啊!

葉蘭汐話還沒說完,門就給關上了。

她無奈搖了搖頭,伸手拍拍睡得跟死豬似的張婉玉。

剛這麽大動靜,這位都沒醒。

張婉玉不堪其擾,怒氣騰騰的睜開眼,剛想開罵,看到葉蘭汐的臉先是一怔,随後才猛然想起昨夜的遭遇,霎時間火氣被澆了個幹淨。

葉蘭汐道:“我們該走了。”

“好。”張婉玉嫌棄自己清醒的太慢,伸手快速拍打的自己的臉頰,用了不小的力氣,臉都拍紅了,又把窗戶打開一些,寒冷的北風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寒顫,徹底驚醒了,接着就發現,窗前站了一個人……

“鬼啊!”張婉玉吓了尖叫出來,叫到一半想起現在處境,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方仲羽站在窗前,本想冷靜冷靜,一時也沒反應過來,趕忙道:“這位姑娘誤會了,小生并不是鬼。”

張婉玉道:“那你站在這作甚?”

方仲羽猶豫了一會,說道:“小生方才想了一下,這裏貌似是小生的家啊……”

“書呆子。”張婉玉呢喃了一句,忽然想到這人既然是房子的主人,那她昨晚睡得睡榻不就是這個人的……

想到這,她一張俏臉頓時羞的通紅,低下頭,又忍不住偷偷擡眼打量了一下這個書呆子。

兩人離得近,方仲羽手裏又提着油燈,所以二人的長相看的很明白。

方仲羽長得自然不錯,俊秀溫潤,又有一種文人特有的傲骨,這一看卻是讓張婉玉再也挪不開目光了,一顆心越跳越快。

方仲羽剛剛也沒仔細看二位姑娘的長相,如今倒也是被張婉玉的容貌一時迷了眼。

張婉玉長得自然是好,冰肌玉骨,沉魚落雁,眉宇間又帶着一股英氣,形成一種脆弱而又張揚的矛盾美感。

兩人就這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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