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5)
姐幼時習武,體質那是一個比一個的好,別說是別家的少爺了,即便是姑娘跟我們國公府的也沒法比。”
林雨薇本意是誇贊一番,哪知話音剛落,老夫人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老夫人隐藏很深,葉蘭汐卻是知道她這位祖母其實很讨厭讓府裏小姐練武的。
葉老夫人出自名門貴女,自幼便是琴棋書畫的養着,如今嫁到侯府,卻被夫君下了一道無論男女,滿五歲必習武的規矩,這男孩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姑娘家家的,不養在深閨裏,偏要舞刀弄槍的,弄得她在其他貴婦那裏擡不起頭來,國公府的姑娘出嫁也艱難,往往只能低嫁,也拉攏不到什麽權貴幫手。
林雨薇一瞧老夫人面色就知道自己闖禍了,頓時僵住,張了張嘴,又不知如何挽救。
☆、見老夫人
場面有一瞬間安靜。
夏菲雨樂的看二房笑話,用帕子擋住嘴,仿佛無意間說道:“姑娘家家的,成天舞刀弄槍,成何體統。”
此話一出,老夫人看向二房衆人的臉色愈加不善了。
如果有一根弦在,那麽現在足以繃至極致,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斷了,就在林雨薇想好詞準備補救之際,卻是又有一道聲音硬生生的插進來。
葉蘭汐笑眯眯的看了眼姬芸,“祖母不知道方才正和姬姨娘說什麽竟笑的這般開懷?”
一說這個,老夫人終于緩了臉色,“這也是個妙人,竟會算命,不管真假,好歹哄我這心裏舒坦。”說完有意無意的瞥了林雨薇一眼,“芸兒啊,給汐姐兒也算算。”
葉蘭汐聞言眉目淡淡,唇邊的笑意卻絲毫沒變化,心裏對這位姬姨娘警惕多了一分,“還要勞煩姬姨娘了。”
姬芸連忙說道:“八小姐哪裏的話,都是賤妾的本分,還請八小姐伸出右手。”
因為老夫人不喜妾氏,所以三房嫡子除了大房不曾納妾之外,二房和三房都只擡進來兩房妾氏,往常都是狂得緊,姬芸這般作态的卻是少有。
姬芸這邊小心翼翼的捧起葉蘭汐的手掌相看着,那邊林雨薇恨不得一口咬死葉蘭汐,然而方才的話茬已經打過去了,此時也不能再站出來舊話重提,否則老夫人定然要惱死二房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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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的,自打葉蘭汐回府,他們二房就沒順過,先是雷姨娘母子被趕出府去,接着老爺的官職被平遷,從戶部遷入禮部,雖職位沒什麽大變化,都是侍郎,可戶部卻是個肥缺,禮部是六部裏最沒油水的,亦是最沒有權勢的。
如今沒了外撈,她又不善經營,只能依靠府裏的月利度日,他們二房的吃穿用度縮減了不少,連看上的頭面都舍不得買。
這般諸事不順,葉蘭汐還真是他們二房的煞星!
林雨薇心裏将葉蘭汐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是努力挂起笑意,“母親,馨兒得了夫家應允,年後可以回來待上幾天,您老銀錢最疼馨兒了,到時讓她陪您說說話可好?”
葉蘭馨是二房的嫡長女,如今已經出嫁四年了。
“既然已經嫁過去了,那就是夫家的人,別有事沒事就往娘家跑,讓旁人看見,還以為我們國公府教養的女兒都是這般沒規矩。”老夫人哼了一句。
林雨薇被這麽一訓斥哪裏還敢說話,悻悻然坐下。
老夫人回頭看向姬芸,“如何了?”
“八小姐手紋清晰綿長,乃是大富大貴之命,但是……”姬芸欲言又止。
老夫人一聽有點着急,“但說無妨。”
“小姐命中帶煞,十八歲會有一劫難,非死即傷,唯有嫁人可破。”說完姬芸臉色煞白,趕緊叩頭,“是賤妾胡言亂語了!”
老夫人本想逗個開心,如今聽了這話,只覺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然而這命卻是她讓算的,總不能怪罪姬芸吧,只得揮揮手将姬芸打發走。
葉蘭汐卻是明白,姬芸今天的舉動就是沖她來的,這是逼她嫁人啊,她裝作無意間掃了一眼夏菲雨,果然在對方眼裏看到一絲得意。
這時大夫人歐淩湘站出來,“母親,德康昨日染了風寒,兒媳放心不下,這便先告退了。”
老夫人也沒什麽心思應付,“去吧。”
大夫人一走像是開了個閘,林雨薇趕忙帶着吳姨娘也尋了個理由走了,就只剩下三房的人。
老夫人突然問道:“汐姐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葉蘭汐心裏一跳,老夫人還是惦記上這事了。
“倒是有一戶人選。”夏菲雨故作猶豫的等了一會,方才說道:“便是禮部尚書狄恩光的嫡子,名叫狄啓,人兒媳也看過,确實是儀表堂堂談吐得體,只是我們汐姐心高,看不上。”
葉蘭汐冷笑,這是沒學乖,打算拿老夫人壓她呢。
葉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葉蘭汐被挾持失蹤的事,這事不論過程怎樣,無論那刺客有沒有碰葉蘭汐,葉蘭汐的名聲确實毀了,能嫁給尚書之子已經算是這個夏菲雨盡心了。
“汐姐兒,這婚事我瞧着也不錯,若是你真看不上,那祖母在幫你相看相看……”
“祖母!”葉蘭汐打斷老夫人的話,“并非是孫女不願,而是絕對不行。”
夏菲雨頗為無奈,又帶了些許凄涼,仿佛她這繼母做的有多麽不容易,對方有多麽狼心狗肺,“汐姐兒,母親也是好不容易才挑了這戶人家。”
“汐姐兒……”老夫人也有些猶豫,說實話,姬芸的話盡管她不信,卻像是一根刺紮在她心裏,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可她又不想強迫葉蘭汐。
“母親誤會了。”葉蘭汐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接着對老夫人說道:“當初秋狩時皇上曾宣見孫女,皇上說要孫女參加明年的選秀,若是孫女此刻嫁人,只怕皇家的人會多想,反倒給國公府招災。”
“什麽,還有這事!”老夫人瞪大眼睛,腦子裏不禁想起廣元那句對葉蘭汐的批命。
鳳鸾沖天,必登後位。
夏菲雨震驚了,皇上金口禦言,葉蘭汐是必定要進宮的,可若是真讓葉蘭汐進了宮,她豈不是要永遠被這前妻嫡女壓的喘不上氣,想到這,她的臉被一口氣憋得慘白慘白的,連笑容都有些勉強挂不住。
最關鍵的是,她已經答應狄家了,如今事情辦不下來,對方還指不定要怎麽收拾她,“汐姐兒……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說?”
葉蘭汐嘆了口氣,“此事尚早,本想過完年再說的。”
“胡鬧!”老夫人橫眉豎眼,這下是動了真怒,可終究狠不下心來,更何況這還是要入宮的,搞不好以後還是皇後,整個國公府都需要人家罩着,最後還是軟了态度,“既然如此,明兒我便尋個人教你宮裏的規矩,這宮裏可不比在家裏,得多學多看少說話。”
葉蘭汐一一應下,老夫人開始給葉蘭汐普及宮裏的一些規矩,祖孫倆就這麽唠起來,直接将夏菲雨無視了個徹底。
夏菲雨恨不得咬碎一嘴銀牙,插不進去嘴,又無法離開,只能眼巴巴聽着,心裏恨不得一口咬死葉蘭汐。
葉蘭汐瞟了一眼夏菲雨,突然說道:“祖母,那日刺殺之事,孫女倒是有些眉目了。”
此話一出,夏菲雨身體一僵,一個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愈加難看了。
她本以為葉蘭汐要用她就不會短時間內拆穿她,這才敢如此放肆,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她想的那般。
怎麽辦……
夏菲雨這邊快急死了,葉蘭汐卻是老神在在。
她就是要夏菲雨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棄子,越是這樣,夏菲雨就會越焦慮,越是焦慮就越會忍不住去聯系那個人。
老夫人一聽這事,神色一變,擡手揉了揉額頭,“今兒個我也乏了,菲雨啊,你先回去吧,汐姐兒再陪我說說話。”
夏菲雨聞言擡頭,正對上葉蘭汐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裏直突突,盡管不想走,還是不得不起身離開了。
老夫人又屏退下人,只留下她們兩個和晴香伺候,方才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葉蘭汐立即跪下,“此事應與皇後有關,想來祖母是受了孫女連累,就在前些時日,皇後和三皇子都曾派殺手截殺孫女,只是恰巧被孫女逃過了。”
葉老夫人也是聰明人,聽葉蘭汐這麽一說,哪能想不到緣由,可朝廷大事就系在這麽一個不韻世事的女孩身上,簡直荒唐,荒唐至極!
她嘆了口氣,扶起葉蘭汐,“這事不怨你,只怨那幫男人沒能力,扛不起大梁,竟然要我們深閨女子承受這些,倒是委屈你了。”
葉蘭汐沉默了。
委屈嗎?
大概是委屈的吧,只是她一貫強勢慣了,又是一副寧折不彎的性子,所以每次遇到事情總是先去想解決它,而不是去先顧慮自己的心情。
畢竟事情擺在那,不是發了頓脾氣就能解決的,與其如此,倒不如想想怎麽熬過去。
在大瀚,她這種性子真到了夫家也是不受待見的,唯獨雲烨覺得她是個寶貝疙瘩,還非她不娶。
想到雲烨,她心裏那點委屈頓時就散了,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孫女不覺得委屈。”
老夫人長嘆一聲,拍了拍葉蘭汐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是老三瞎了眼,虧待你們母女……”
葉蘭汐垂下眸子,并未言語。
過了一會葉老夫人是真的乏了,由晴香扶着回房休息,葉蘭汐這才起身回到她的聽雪樓。
算算時間,一會裁縫也該來量身了。
護國公府每年臘八,不論妻妾嫡庶,都能多上兩身新衣服,只是正妻嫡女的新衣被安排到尚衣局制作,妾氏庶女的新衣則是在民間尋得裁縫鋪子。
說起來會安排在臘八過來量身,還是因為被尚衣局安排在這個時間的,畢竟人家要可宮裏的貴人來,忙完了才輪到宮外極少的幾家顯貴府裏,有時候年前都可能做不完,可誰家也不敢說什麽,只能等到年後再穿新衣。
待葉蘭汐量完身選過布料小樣後,天已經黑了,華蘭院葉思博常年不住院裏,所以若沒什麽事一向是各吃各的飯,很少往一起湊,但是今天夏菲雨既然做了這事,她總得再去逼一逼,争取早點把罪魁禍首抓到。
唉,都有點膩了。
葉蘭汐站起身,盡管心裏反感,還是去了華蘭院裏。
夏菲雨正在屋裏焦急的來回踱步,乍一聽葉蘭汐來了,險些摔倒在地上,對着傳話的婆子下意識吼道:“她怎麽來了!”
☆、顏良輝
“自然是給母親請安來了。”葉蘭汐跟在婆子後面走進來,漫不經心的服了一禮,“母親可都安好?”
夏菲雨正心虛着,臉上表情僵硬,笑的也勉強,“都好,一切都好,汐姐兒費心了。”
“姬姨娘呢?”葉蘭汐假裝四處看看,“姬姨娘對母親那般好,怎麽這會沒在這?”
一說到這,夏菲雨更加心虛別扭,總不能說是她和姬芸做套吧。
葉蘭汐微微一笑,“女兒只是來蹭頓飯罷了,母親不會舍不得吧?”
“舍得,怎麽會舍不得呢。”夏菲雨本來沒心思用飯,聽葉蘭汐一說趕忙讓下人備膳,恨不得趕緊吃完趕緊讓人離開。
葉蘭汐沒再說什麽,坐下幹安安靜靜的吃了頓飯,夏菲雨這的夥食總是比她院裏的要牆上不少,倒是夏菲雨坐如針氈,只匆匆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有意無意的偷瞄葉蘭汐。
葉蘭汐知道差不多了,用過飯後便告了退。
夏菲雨直到人走遠了,才站起來,來回又跺了幾步,咬着牙一把将桌子掀翻,飯菜灑了一地,恨聲道:“葉蘭汐,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她拿出紙筆,寫下一張字條,對她身後的丫鬟吩咐道:“碧雲,取我的信鴿來。”
碧雲是她的大丫鬟,亦是她的心腹,信得過。
不過一會功夫,碧雲帶來一只信鴿,将紙條拴好,跑到後院放飛。
不論夏菲雨還是碧雲,絲毫沒發現她們一切動作均落入他人眼中。
聽雪樓裏,葉蘭汐剛坐下就看到影二來了,只帶來一句話,“夏菲雨有動靜了,紙條已被屬下的人截下看過,上面寫着明日午時,客來食肆。”
“客來食肆……”葉蘭汐一驚,“可是城南的客來食肆?”
影二點頭,“是。”
葉蘭汐緊緊蹙起眉毛,客來食肆可是男女主刷好感的地方,确實是有些問題,可這怎麽跟夏菲雨扯上關系了?
原著裏并沒有這個劇情啊。
原著裏劇情,不過是葉蘭薇和雲錦辰去那家食肆吃飯,恰巧看見一人影鬼鬼祟祟,便跟随而去了後院一間廂房,又恰巧觸碰機關,掉進密室,探聽到兩人對話,最終獲得南陵慘案的重要線索,得知此事與顏良輝有關。
然而如今葉蘭薇已經失蹤,雲錦辰又久久不見蹤影,自然沒人去那食肆查探,也只能她自己上了。
翌日,葉蘭汐先去了華蘭院,避過耳目潛入葉思博的書房,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客來食肆內密室的位置和開啓的方法。
葉思博常年不回華蘭院,這張字條便是葉蘭汐給葉蘭珊最後一點情面,若葉思博回來定然會去看看,那麽夏菲雨與人合夥刺殺她和老夫人的事就瞞不住。
若是葉思博沒回來亦或是下人進來将字條收走……就算是夏菲雨命大吧。
葉蘭汐留完字條,又折回聽雪樓換了一身粗布男裝,戴上鬥笠,打扮的跟街邊百姓差不多,方才從後門出了國公府,來到城南客來食肆。
此時差不多已到了中午,食肆裏全是吃飯的人,大多都是布衣,唯有少數例外,其中一人最為明顯,哪怕坐在角落,已然掩蓋不住他周身的氣勢和出色的樣貌。
正是五皇子雲錦辰。
葉蘭汐看到雲錦辰的時候,下意識掉頭就想走,卻還是被雲錦辰搶先一步。
有些時日不見,雲錦辰似乎更加沉穩內斂,看向葉蘭汐的眸子裏時而閃過一絲真心實意的溫柔,“眼下正是吃飯的時間,已經沒有閑桌了,在下看小兄弟極為投緣,可否請小兄弟喝上一杯水酒?”
葉蘭汐向外瞄了一眼,就見夏菲雨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口,她在這站着,怕是等人一進來就得暴露,趕忙道:“卻之不恭。”
她跟着雲錦辰走到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壓低鬥笠遮擋住相貌。
“放松。”桌上本就放着兩個酒杯,雲錦辰将其中一個放到葉蘭汐面前,給二人斟滿酒,“你不該來這,太危險了。”
葉蘭汐聞言一怔,雲錦辰應該不知道南陵城的事才對,狐疑道:“你知道什麽?”
“葉小姐,你覺得我該知道什麽?”雲錦辰直勾勾的看着她。
葉蘭汐哪裏看不出這是在套話呢,幹脆低下頭不說話,此時夏菲雨帶着碧雲從外面走進來。
掌櫃的親自迎過去,“稀客啊,三夫人可是又向您我們食肆的招牌菜了?”
夏菲雨道:“那是自然,幾日不食便感覺這嘴裏寡淡,吃什麽都沒味道。”
“樓上請,雅間給您備着呢。”掌櫃帶路,将夏菲雨引向二樓。
葉蘭汐坐的位置正背對門口,夏菲雨自然沒發現她。
她默默聽着腳步聲,直到确定上樓之後,剛站起身就被雲錦辰拽住手腕扯進懷裏。
“你做什麽!”葉蘭汐正欲掙紮,就聽到雲錦辰說道:“我喝醉了。”
而後便真的放開她,葉蘭汐心中會意,擡眼看到一個夥計正在端着酒壇,扶起雲錦辰的胳膊假意往門口走去,雲錦辰裝的也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根本不走直線。
二人有意無意的,正巧跟那個夥計撞了個正着,一壇酒有一半都撒在雲錦辰身上。
葉蘭汐故作怒容,“你怎麽回事,走路不看路嘛!”
夥計當即傻眼,“這……這……”
“這什麽這,你這夥計就是這般毛毛躁躁,看來這客來食肆也不像傳聞中那麽好!”葉蘭汐大聲嚷嚷,很快就引來四處的目光。
那夥計反應也快,四處一望,立馬低頭賠笑,“是小人沒看清楚,這才潑了客人一身,要不小人先帶二位去後院清理清理?”
葉蘭汐故作兇神惡煞,“還不前面帶路,沒看我朋友被這一身酒氣熏着呢。”
夥計忙不疊在前面帶路将二人引到後院一間廂房內,“小人這就去弄些水來。”
“去吧。”葉蘭汐将雲錦辰放倒在床上,見夥計回頭,一巴掌拍在後腦,将人拍暈過去,而後說道:“行了,不用裝了,今日我們就當做沒見過,你忙你的,我幹我的。”
“不行。”雲錦辰坐起身來想也不想直接拒絕,又頓了頓,知道他不說清楚葉蘭汐不會聽他的話,“張尚書向父皇重提南陵城舊案,并懷疑此事與豐陽公顏良輝有關,父皇命我查探,我發現每隔一段時日,顏良輝的心腹均會來此,便想今日過來看看。”
葉蘭汐一聽便知道是龔拳禮将這件事告訴了張衍,張衍貴為刑部尚書,專管刑獄,如此大案又怎會置之不理,告到皇上那也是正常。
只是她沒想到劇情拐了個圈又回到雲錦辰手中。
等等!
如果說這家食肆與顏良輝有關,那麽夏菲雨要見的會不會就是這個豐陽公顏良輝呢?
一有猜測,一團亂麻似的線索立即有了頭緒,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要她死的從始至終都是皇後一脈的人,不論夏菲雨還是葉蘭薇,都不過是對方手裏的一枚棋子。
葉蘭汐下意識回頭看了雲錦辰一眼。
雲錦辰靜靜的看着葉蘭汐,他對這位女子的感情極為複雜,有懷疑、有忌憚、有利用的心思,但同時,他也會想她,念她,總是盼望着下一次遇見。
盡管他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若此地真的與顏良輝有關,應該就會有密室一類……”
雲錦辰話音未落,就聽咔擦一聲,地面上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密道入口,而後默默擡頭看向掰動燭臺的葉蘭汐。
葉蘭汐頗為尴尬的收回手,她就是想到書裏內的容易便随手試一試,“真巧,呵呵。”
“是挺湊巧的。”雲錦辰頗有深意的看了葉蘭汐一眼,率先走下地道,待葉蘭汐進入後,将入口關上。
地倒往下的階梯并不算太長,只是拐了個彎,遮住裏面的燭光,裏面擺設就跟正常的卧房一樣,只是在牆角加了一排書櫃,書櫃前放了一套書桌和坐椅。
二人前腳剛到,後腳機關又被人打開了,響起一陣腳步聲。
雲錦辰指了指上面,葉蘭汐擡頭一看,就見房頂出不知為何有一處凹槽,正适合藏人。
雲錦辰見葉蘭汐明了,便帶着她踩踏床柱,飛上房頂,二人便藏在那處凹槽裏。
那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菲雨和顏良輝。
顏良輝如今已有五十上下,五短身材,頭腦肥胖,留着兩撇八字胡,只是此刻神情頗為不耐,“行了,你傳書與我,究竟所謂何事?”
夏菲雨一說這個,氣的直跺腳,“還不是那個小賤種,她竟然拿着我寫給你的信威脅我。”
顏良輝極為氣憤,“就這點小事,你竟然動用那只信鴿!”
“怎麽就是小事了,若是那封信交出去,我夏菲雨必死無疑,你以為我死了,你這位豐陽公就能獨身其外麽。”夏菲雨譏笑一聲,“顏良輝,你莫不是忘了,我那日只是來此坐坐,是誰給我的飯食裏下了藥,又是誰在此處要了我的身子。”
葉思博常年不回華蘭院,即便回來了也是宿在那兩個妾氏房裏,夏菲雨那點子情愛早被幾十年的獨守空房磨了個幹淨,所以被顏良輝得了手,又念着對方的身份,幹脆就秘密往來起來。
只不過她一直以為對方是為了她才會想除去葉蘭汐。
顏良輝一聽立即軟下面色,立即包住夏菲雨的腰,誘哄道:“好菲兒,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若是皇後知道你就為了這點小事動用那只信鴿,定會對你不滿,我這不也是一時情急嘛。”
“哼。”夏菲雨轉了個身,接着讓顏良輝哄自己。
葉蘭汐卻是背着二人的對話驚呆了,即便原著裏也沒寫這二位原來是這種關系啊。
還真是好大一頂綠帽扣在葉思博頭上。
☆、密室
兩人又說一會,都是無關緊要的情話,顏良輝一張巧嘴硬是把夏菲雨哄得呵呵直笑,軟倒在對方懷裏,直到突然說了一句,“我聽說南陵那邊不太平啊,是不是真的?”
顏良輝卻是毫不在意,“是啊,有人想翻出一樁舊案,不過一些無名小卒罷了,不足為患,你聽誰說的?”
“夏家有個遠房親戚在南陵,前些時日來雲城探親,正巧趕上我回娘家,便聊了幾句,聽說是一個小丫頭四處打聽,我記得你在那邊當過縣令,也就上了心。”
“還是你心疼我。”顏良輝抹了把夏菲雨的臉蛋,“不過也無所謂的事,這案子翻不過天去。”
“那事兒真是你做的?”
“不是我,是那劉長鳴不識好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才惹來殺身之禍。”顏良輝是真的毫不在意,“即便想翻這舊案之人來頭再大,還能大過皇後去?”
夏菲雨換了個姿勢躺在顏良輝懷裏,手指在對方胸口畫了個圈,“那劉長鳴究竟做了何事,最後下場這般凄慘?”
“大瀚還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金銀那點事呗。”顏良輝被挑的心頭火起,随口就說了一句,立即撲了過去,一時間,密室內香豔無比。
同時,葉思博正怒氣洶洶的闖進客來食肆,後面還跟着十數個護國公府的家丁以及不少看熱鬧的人。
說來也巧,葉思博這兩天迷上春滿樓一名花魁,一直宿在那裏,恰巧今天發現錢花光了,邊想着回華蘭院取點私房錢,結果進了書房就恰巧看見那張擺在書桌上的字條。
在葉思博的腦袋裏只有兩樣東西最為上心,一是女人,二是世子之位。
這不清不楚的一個地址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葉思博一琢磨就把心思拐到這兩個方面,又叫來下人一問今兒個三房的人誰出府了,立即得到夏菲雨不但離府還是去城南客來食肆嘗鮮。
這一下,時間地點都對上了,葉思博立馬判定這是給他消息告訴他夏菲雨與他人有染,這種事趕走一個柯姝就算了,居然又來一個,還是他葉思博的正妻,整個人當即勃然大怒,點了十多個家丁,人人手裏拿着長棍,就這麽出了國公府,朝客來食肆奔來。
葉思博在雲城也是相當有名了,雖然不是什麽好名聲,但擋不住大家夥都認識他啊,一瞧這狀态,有好事的就幹脆跟在後面,結果人越聚越多,就這麽浩浩蕩蕩的沖進客來食肆。
夥計想攔,還沒開口就被家丁一棍子給敲暈了,葉思博目标明确,直奔紙條上的廂房,打開機關,帶着人沖進去。
顏良輝和夏菲雨正是漸入佳境,突然被這麽一打岔,差點沒吓死,葉思博也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沖過去一把拽下床上的幔帳,露出裏面赤|裸的一男一女。
“啊!”夏菲雨尖叫出聲,無比恐懼的看着葉思博,一顆心猶如跌入深淵,又暗又冷,再也無法逃脫出去,她掙紮着推開身上的顏良輝,裹着棉被去抓葉思博的胳膊,焦急又絕望的哀求道:“夫君,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
“啪!”回應她的是葉思博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将人扇的趴在床上,臉頰上多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賤人!”葉思博氣得雙目血紅,渾身直打哆嗦,“若不是今日得了消息,我這頂綠帽也不知道還要再戴多久!”
“我……”夏菲雨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夫君,是他逼我的,都是他,我有苦衷的。”
“滾,我葉思博可當不起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的夫君!”葉思博左右看看,大步走到書桌前,有眼見的家丁立即跟過去磨好墨,不多時,一封休書砸在夏菲雨臉上,“我要休妻!”
夏菲雨渾身一顫,只覺一瞬間血液冷的仿佛結冰一般,被那仿若千斤重的休書砸倒,再也無法爬起來。
“還有你個奸|夫!”葉思博處理外夏菲雨,對顏良輝擡手就打,他沒官職在身,常年不在官場行走,自然不識得顏良輝身份,直将怒氣全部發洩出來,揍得對方爬不起來,而後一腳踩斷了那人的命根子,“我葉思博的人你也敢動,今日我便廢了你。”
血液流出,染紅了顏良輝身下的那一塊床單,顏良輝捂住那地方慘叫着,一時間面無血色,大汗淋漓。
這時候,終于有人認出了顏良輝的身份,驚道:“這位好像是豐陽公啊!”
“什麽!”葉思博聞言一震,正擡起想要再踹幾下的腳就這麽突然停住,趕忙回身抓住那人,“你說他是誰?”
那人又仔細看了看顏良輝,大叫道:“真的是豐陽公啊!”
人群裏傳來笑聲,有人道:“哈哈,今兒個這戲可是熱鬧,護國公府的三老爺出來捉自己夫人的奸,卻正好抓到豐陽公頭上,還踩爆了人家的命根子,這事可夠我們笑上好些天了。”
又有人道:“那你可得小心,護國公府和豐陽公府,哪個是好惹的,小心抓你進大獄。”
“說那些幹嘛,眼下不是得趕緊去請豐陽公府的人過來嘛。”
“早有人去了。”
……
葉思博傻眼了,他一時激動,卻不想這禍事給闖大了,他想跑,然而密室入口早已被看熱鬧的人群堵滿,根本就出不去。
他本來腦子裏就沒多少東西,往常都是他母親給他撐腰,如今母親不在,他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豐陽公府的動作很快,來的不僅有豐陽公府的人和大夫,還有刑部的人,帶頭的正是張衍。
有官差在,現場立即被控制住了,閑雜人等全部被趕出去,顏良輝被送回豐陽公府醫治,夏菲雨和葉思博一同被帶回刑部暫且收押。
因為事實明顯,張衍并未派人仔細搜查,大致略過一遍,便帶人走了,只留下兩名官差在外面看守。
被迫看了活春宮和一場捉|奸大戲的葉蘭汐這才無奈的從房頂飄下來,藏身的時間太長,她已經有些頭暈了。
雲錦辰緊随其下,見葉蘭汐臉色不太好看,以為與方才捉奸之事有關,畢竟一個是她父親,另一個是她的繼母,不禁擔憂的問道:“可還好?”
“無礙。”葉蘭汐說了一句,字條是她留下的,但是事态發展到這個地步卻是出乎她的意料,只能說都是命。
葉蘭汐不再想這事,眼下密室無人,她照着原著裏寫的,将中間書架第二排左側第三本書抽出來。
這是一本游記的皮子,然而打開後就發現裏面其實是一本賬簿,還是一本秘帳,上面記錄顏良輝利用金銀在他國購買兵器的所有賬目。
可以說拿着這本賬簿,就等于掐到了皇後一脈的七寸,然而這些還不夠。
雲錦辰将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卻并未要那賬簿看上一眼,而是露出一絲苦笑,“蘭汐,我要走了。”
葉蘭汐聞言疑惑看向他,“什麽?”
“齊國野心勃勃,如今邊關摩擦不斷,護國公必須留在雲城對抗皇後一脈,所以父皇已經拟旨封我做了将軍,待過完年便要我帶領大軍前往邊關坐鎮。”
“那祝你旗開得勝。”葉蘭汐有點驚訝,畢竟原著裏大瀚是被打的快不行了才換上雲錦辰上戰場,沒想到現在還沒開始大規模征戰就已經派雲錦辰過去了,不過雲錦辰總會贏就是了。
“此次齊國的反應很奇快,我總覺得有些不安。”說這些的時候,雲錦辰的劍眉緊緊的蹙在一起。
葉蘭汐還是忍不住提醒,“我在外面時曾偶然聽聞,齊國尋到一位善用毒的奇人。”齊國一位公主拜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蛛老人為師,而青蛛老人最善用毒,亦是大瀚連連敗退的原因。
“毒?”雲錦辰很是驚訝,而後認認真真的注視着葉蘭汐,直到葉蘭汐以為自己好心提醒以至于暴露自己,方才移開目光,只說出最後六個字。“今日,幸好是我。”
葉蘭汐一怔,苦笑一聲,她今日确實暴露得太多了,看來以後得多注意一些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密室入口,正想怎麽不驚動看守的情況下出去,便聽見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沒想到這客來食肆還隐藏着這般醜事,真是叫人唏噓不已。”這聲音清澈如泉,态度和煦,絲毫引不起旁人反感,不是雲烨又是誰。
葉蘭汐一怔,随即泛起一陣心虛,雲烨該是找她來了。
只聽雲烨又說,“本王似乎聽到那邊有聲音,你們過去看看。”
接着便是那兩位看守官差領命的聲音。
“出來吧。”雲烨說道。
葉蘭汐和雲錦辰這才走出去,雲烨正站在前方不遠,神情有些漫不經心,目光在葉蘭汐身上打了個轉,确定人沒事後,又落在雲錦辰臉上,頓時微微眯起眼,心裏無端蔓延出一絲殺意。
既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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