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賢妃
來儀殿格局簡單幹脆,穿過養着花卉和紫藤的中庭,便到了大廳,賢妃娘娘已經在那候着了。
見到紀王和徐南風比肩進門,這個端莊清麗的婦人忙起身迎上來,面上帶着溫柔的笑意,柔聲道:“懷兒,你們可算來了。”
徐南風原本還有幾分緊張,可一見到賢妃娘娘的面容,她心中的忐忑便如陽光下的霧氣,轉瞬間随風散去。紀王的容貌九分随了她的母親,精致溫和,像是一塊完美的璞玉,不經雕琢便能宛轉流光。
紀王撩袍下跪,徐南風便也跟着叩拜,齊聲道:“兒臣拜見母妃。”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還管這些繁文缛節做什麽。”賢妃将小夫妻倆扶起,笑出了眼角淡淡的紋路,滿目都是慈母柔情,吩咐一旁的宮女道,“芝麻,去将本宮鎮在井中的酸梅湯拿來,對了,還有方才做好的松子糖。”
芝麻……
徐南風想起了府中那一鍋粥亂炖的桂圓紅棗八寶,總算知道紀王的取名能力是師承于誰了。
歲月沉澱,在賢妃娘娘身上凝成溫潤的氣質。她有着足以讓所有男人駐足的美貌,卻并不端着架子,就像是一個等待孩兒遠游歸來的普通母親一般,為孩子短暫的停留而欣喜忙碌,總想要把自己收藏的最好的東西奉獻出來,并且甘之如饴。
此時的她拉着徐南風的手,愛憐地打量着她的面容,溫聲道:“兒啊,為娘記挂了你許久,總算見着了。我這來儀殿向來冷清,也沒有什麽可以招待你的,你不必拘束,就當這兒是自己家。”
那一聲‘兒啊’,喚得徐南風心尖兒都軟了。她想起了自己那固執又可憐的生母,鼻根一陣酸澀。
她點頭,抿着唇笑了笑,大方道:“兒臣閨名南風,母妃可喚我南兒。”
“好,好。”賢妃的手生得十分好看,纖細柔軟,她将南風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微笑着贊嘆,“是個好孩子。”
徐南風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母妃過獎。”
紀王接過宮女遞來的酸梅湯,輕輕抿上一口,笑道:“我的眼光向來不錯。”
“可不是麽。”賢妃笑了笑,眼中卻氤氲着淡淡的哀愁,她心疼地望着紀王眼上的緞帶,低聲道:“我兒,眼睛好些了麽?”
“好多了。”
“要記得按時敷藥,快些好起來。”
“兒臣知道。南風很細心,貼身的事都是她在幫忙,母妃不必憂心。”
三人話了一會兒家常,便聽見外頭傳來大太監尖利悠長的嗓音,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三人忙起身,分成左右兩排站立,不多時,便見女官和太監們簇擁着一位玄衣朱裳繪龍紋的高大男人進了門。
皇帝年過半百,兩鬓秋白,身形依舊強壯挺拔,站在門口仿若一座大山,氣勢逼人。紀王的長相偏向母親,唯有那一雙深邃清冷的眉眼,以及高大挺拔的身材是傳承自皇帝。
賢妃盈盈跪拜:“臣妾給陛下請安!”
徐南風匆匆一瞥便低下頭,随着紀王叩首,齊聲道:“兒臣叩見父皇!”
皇帝不茍言笑,舉手投足間透露着肅殺威嚴之氣。他疾行如風,在廳堂的主位坐好,兩手按在膝上,這才不鹹不淡地掃了地上跪拜的新婚夫婦一眼,沉聲道:“起。”
“謝父皇!”
“謝陛下!”
徐南風與紀王斂首站在一側,屏息以待,滿屋子女官侍從,卻無一人發出聲響,偌大的廳堂靜得可聞落針。
片刻,皇上涼薄的唇動了動,放緩語調道:“老四,你眼睛不好使,就不用站着了,賜座。”
內侍搬了椅子上來,紀王躬身道了謝,這才坐下。
“陛下想喝些什麽?”賢妃溫順地俯在皇帝身側,柔聲問道。
“随意,朕還要去西廳處理政務,坐會兒便走。”
皇帝的聲音很冷,像是凝了霜的刀刃,他猝不及防地提到了徐南風的名字,問道:“徐氏女,聽聞你與徐愛卿父女關系向來不和,可有此事?”
果然,紀王猜中了。
徐南風垂下頭,手背貼着額頭行跪拜大禮,低聲道:“回父皇,兒臣不知有此事。”
她喉頭緊了緊,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發顫。紀王離她最近,聽出了她的緊張,便笑着道:“父皇,此事興許是空穴來風,回頭得問問徐尚書,看他怎麽說。”
他一句話,将包袱甩給了徐謂。
皇帝點點頭,揚手示意徐南風起身,道:“朕不過随口問問,起來說話。”
“謝父皇。”徐南風依言起身,在紀王身側站定。
皇帝揮手屏退左右,又對賢妃道:“朕與老四說幾句話。”
賢妃立刻會意,将茶杯輕擱在案幾上,對徐南風招招手道:“南兒,本宮今日描了幾副繡花樣式,你陪我一同去看看。”
徐南風點頭,與賢妃一同行禮告退,轉而去了偏房。
廳堂中,唯有一對并不熟絡的父子沉默靜坐。
片刻,皇帝打破了靜谧,問道:“洛陽貴女無數,你為何偏偏挑了徐家庶女?”
紀王道:“回禀父皇,兒臣到了适婚之齡,遇見了她,便在一起了。”
“她是楊慎之的女徒兒,想必身手不錯。你向來軟弱,有個強勢些的女人護着也是件好事,不至于連命都保不住。”
皇帝的聲音冷而漠然,沒有一絲溫情。
生在帝王之家,兒女情長乃是大忌,皇帝向來不喜劉懷,覺得這個兒子相貌太過出色,性格又癡情綿軟,難成氣候。
從很久以前,劉懷在他的眼中便成了一枚棄子。相反,身為老三的太子手法狠辣骁勇,江山交到這樣的後輩手中才放心。
紀王習慣了父親的冷言冷語,只安靜地聽着,并不插話。
皇帝又道:“徐家庶女,身份是低微了些。做個閑散王妃勉強尚可,若是再往上,便不夠格了。”
紀王聽出了父親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自己這一生只夠做個富貴閑人,當不成皇儲,南風也只配做一個王妃,成不了太子妃。
他心中有些蒼涼,嘴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明顯,謙恭道:“承蒙父皇龍恩廣澤,兒臣守着紀王府,便已足矣。”
偏房中,賢妃娘娘從針線簍中捧出一身湖藍的新衣,玉手一點一點撫過新衣上的繡花紋路,嘴角挂着溫婉的笑意:“懷兒上個月來探望我時,我便開始做這身衣裳了,繡了一個月,他穿定會好看。”
賢妃的手很巧,針腳綿密,幾乎看不出痕跡。徐南風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葉娘常年耕作,手腳粗糙,縫補耕織尚可,卻繡不出這般亮麗的花兒來。入了徐府之後,她将畢生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讨徐謂的歡心,徐南風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穿過母親做的新衣了。
她由衷贊嘆:“少玠穿什麽都好看,何況母妃手藝這般好,金絲銀線繡的栩栩如生,便更是錦上添花了。”
“好孩子,嘴這般甜,難怪懷兒心心念念了你許久。”
徐南風也笑了,并未深思賢妃那句‘心心念念了你許久’是什麽意思。
賢妃拉住徐南風的手,溫柔地摩挲她的手背,嘆道:“皇上向來不喜懷兒,你嫁過來,苦了你了。”
徐南風忙道:“沒有的事,王爺待我很好。”
“這點我倒不擔心,我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我最了解。他生性良善,又重情義,這深宮大院中的龍子龍孫鬥得你死我活,唯有他守着兒時的那一丁點兄弟情義,不忍傷害任何一位手足。”賢妃秀麗的柳眉輕蹙,眸中萦繞着淡淡的愁,“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早已卷入了漩渦中,他的眼睛……”
這是賢妃永生的痛楚。
她眼眶發紅,側過頭去,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朝徐南風露出一個蒼涼的笑:“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你是唯一願意接近他的姑娘,你不知道,當我聽說你願意嫁給懷兒時,心裏有多開心……他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徐南風心想:我也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如同兩個殘缺的靈魂彼此契合,終于找到了前進的理由,找到了心靈的歸宿。
賢妃笑着說:“南兒,你與懷兒要好好地過日子,好好地活。”
徐南風用力地點點頭。
賢妃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擔,溫柔地将她鬓邊垂下的發絲別到耳後,又道:“我兒,你站起身來,為娘給你量一量,下月也給你做件新衣。”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