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六枚刺
浮南中毒一事, 似乎塵埃落定,再之後,她的生活趨于平靜。
那日她上街被弄髒的衣裙, 浮南再沒有穿,因為茉茉偷偷命人将它燒了, 她對自己要穿什麽衣裳沒什麽主意, 一般都是抓到哪一件就穿哪一件。
只是她上街買回的魔族衣服, 她好好保存了起來。
幾月後的某個晴日, 浮南在房間裏整理衣服, 她将壓箱底的魔族衣物取了出來。
她抱住這幾套衣服, 探頭出窗外, 對茉茉喚道:“茉茉,我待會兒去司藥房, 取點藥。”
“南姑娘,你身體不舒服嗎?”茉茉靠在院裏的椅子上, 這麽問她。
“沒生病,我去拿點易容的丹藥。”浮南笑, “我要出主峰一趟。”
“你要去做什麽?”有了上次柳川給浮南下毒一事, 茉茉總是擔心浮南被暗害, 她如此貿然離開主峰,很危險。
“我去柳川家裏看看。”浮南輕聲說, “我易容過去, 他們認不出我。”
“南姑娘,你瘋了!柳川的父母恨不得把你殺了!”茉茉站起身來,攔住了浮南。
“我不相信, 柳川真的讨厭學宮。”浮南是個很執拗的人, 當初羅真騙她騙到傾家蕩産, 在他親口說出“真相”之前,她還相信他的“謊言”。
“可事實就是這樣,尊上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騙你,當初一起審問柳川的大人有很多,他們都聽到了柳川說的話。”茉茉勸道。
“我不相信。”浮南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她還是笑着,嗓音很溫柔。
她将整理好的衣服換下,自己走出了殿外,卻在外面碰到了久不見面的阿凇。
上次她在外面遇到的事,茉茉沒有告訴他,只是小事而已。
阿凇見她迎面走了出來,微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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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見他,總是禁不住地開心,她看着他笑着說:“阿凇,你來找我嗎?”
“是。”阿凇答,他走在她身邊,與她并肩走着,他說,“近日閑了下來,城外正值春日,風景不錯。”
他想邀請浮南與他一起去城外踏青,自浮南失去部分記憶醒來之後,他第一次如此主動。
阿凇想,總是要再試一試。
浮南一愣,她走向司藥房的腳步僵住了,她輕聲說:“阿凇,我沒空。”
“好。”阿凇答,他的聲音有些冷。
浮南往前走,他還是跟着,浮南想要做的事不想讓他知道,但她不舍得将他趕走,于是她就在司藥房附近繞圈子。
繞圈繞到浮南自己都走累了,她問阿凇:“阿凇,你不先回去嗎?”
“你要去司藥房?”阿凇早已看出浮南的目的地。
“啊……是。”浮南藏在袖子裏的手絞住了自己袖口,她躲開阿凇的灼灼目光,有些緊張。
“身子不舒服?”阿凇靠了過來,他擡手,冰涼的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沒事。”浮南小聲說,她不太會說謊,所以聲線有些緊張。
“嗯。”阿凇應道。
他繼續跟着浮南,沒離開。
最終還是浮南自己憋不住了:“我我我……我去司藥房,拿點易容的藥。”
這藥煉制起來複雜,她會煉,但司藥房裏有現成的,她打算直接去拿。
“要做什麽?”阿凇問她。
“我易容去見見柳川的父母。”浮南老實回答。
阿凇愣了一瞬,浮南如此說,是在不信任他給她的答案嗎?
但是……那日柳川就是如此說的,柳川的回答,他一字都沒有篡改。
“我不相信。”浮南還是那句話。
她還是如當年一樣執拗,非要看到赤裸裸的事實擺在她面前,她才肯罷休。
“之前羅真你也這樣。”阿凇雙手負于身後,對浮南這麽說。
“我相信了他們很多次,每一次都被騙了,所以……也不差這一次,對嗎?”浮南柔聲說道。
阿凇沒同意她的這句話,但在浮南取回易容丹藥之後,他說:“我陪你去。”
“我要易容的,柳川的父母……應該很恨我吧。”浮南閉上雙眼,聲音有些無奈,“阿凇,你去的話,把他們都吓跑了,而且你不忙嗎?”
為了陪浮南去郊外踏青,他特意空了點時間出來,近期他倒是不怎麽忙。
阿凇說:“不忙。”
“好吧,好吧……”浮南朝他笑了起來,她很久沒有這麽開心地笑過了,她小聲說,“你怎麽還是這麽黏人。”
阿凇沉默地看着她因為他揚起的笑容,明媚溫柔,從她的眸子可以望進他的心裏去,在她的眼中,映着他的身影,似乎……似乎是她的心裏也有他。
真的有嗎?
那她為什麽會将他忘了。
阿凇別開了目光。
浮南準備回去再取一些易容丹藥,但阿凇拒絕了,因為他可以直接變幻自己的容貌。
“還有衣服!”浮南對阿凇說,“我們原來的衣服不能穿的,要穿外面的。”
阿凇命人買了幾套回來,外面流行的魔族男性衣物也有些……一言難盡,浮南看着那敞開的衣襟直皺眉,這衣服的設計可以完全看到腹部的肌肉。
阿凇沒介意穿這個,浮南倒是介意得很。
她回去房間之後,打算先試一試自己買的,她換好了,剛出門,阿凇看了她一眼,馬上別開臉,緋色泛上面頰。
浮南低頭看了眼自己刻意露出一部分的胸口,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從沒穿過這樣的衣裳,穿上之後,總覺得胸前涼飕飕的。
倒是阿凇還會害羞,出乎她的意料,畢竟阿凇的部下也有許多魔族姑娘,他平時見她們,不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嗎?
“怎麽啦,我穿着很不妥嗎?”浮南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故意跑到阿凇面前,她擡頭看他,“阿凇,你怎麽不看我?”
阿凇又将面頰別開了,他沒看她,反而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袍系帶解開了,他将外袍裹在浮南身上,包得嚴嚴實實。
看着她泛着紅暈的面頰說:“不太習慣。”
“你要習慣啊,其他魔族姑娘都這麽穿。”浮南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拉開。
阿凇的視線落在她胸前的溝壑上,他一愣,又飛快地将外袍給她裹好了。
“怎麽別人穿都可以,我穿就不行了?”浮南嘟嘟囔囔地問。
阿凇面上的緋色還未退去,他看了她一眼,繼續沉默。
浮南被他逗得有些開心,她又轉身去追着他的視線:“阿凇,看我,多看看就習慣了。”
阿凇轉身去躲,浮南又跳到他面前。
他的視線與她撞上,浮南眸中含着笑意,她将他的外袍脫了下來,塞到他懷裏。
她還回衣物的時候,靠得有些近了,阿凇忽地傾身,壓抑的情感沖破理智的堤壩。
阿凇的兩手捧住了浮南的面頰,他又低頭吻上了她,浮南瞪大眼,一愣,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她沒躲。
他死死地吻着她,浮南整個人都被他抱在了懷裏,輕盈的身子一旋,她的雙腳離地,兩手環在他的脖頸上。
當冰冷的唇碰上來的時候,浮南沒感覺到任何排斥,就仿佛是,她早已習慣他的親吻。
怎麽會呢?浮南想,這分明是他第一次吻她。
同樣的問題再次回旋在她的腦海裏,阿凇為什麽要吻她,她為什麽會喜歡他的親吻。
這一次,阿凇吻得兇了許多,似乎是不想讓她忘記,所以每一次唇舌的試探都像是要将她吞下,讨厭也好,喜歡也好,不要忘,就好。
浮南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她的面頰變得愈發紅了,直到他的唇撤離半分,她才大口喘着氣,但她的氣還未順上來,他就又靠了過來。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意識逐漸朦胧,浮南在心裏想,很喜歡,很喜歡他這樣。
直到最後,她靠在他懷裏,輕輕喘着氣,阿凇的手搭在她的身後,手指順着她柔軟的發絲,一下又一下梳着。
他的手指顫抖着。
浮南緊緊抱着他,她很安靜,沒說話。
“為什麽?”浮南問了與上次差不多的問題,她果然是忘了。
阿凇沉默,沒回答她。
浮南的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聽着他速度加快的心跳聲,忽地有些委屈:“你之前,很久都沒來找我了。”
“我不會無聊了,但還是有一點點想你。”浮南的聲音很輕。
阿凇的手掌落在她的手臂上,他還是沒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想,或許浮南現在只是在說漂亮話,她可能對誰都是一樣。
現在若是別人吻她,她也是這樣的反應嗎?
當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他很快低頭,又惡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讓她讨厭也行,不要忘,好不好。
他的齒端咬破了她的唇,浮南感覺有些疼,但她還是輕柔地抱住了他的後腦。
她不怕他距離過近,對她太兇,不知分寸,她只是不希望他不親近自己。
淡淡的腥甜味道在口腔裏彌漫開,阿凇冰涼的手指撫上她被咬破的唇瓣,輕輕揉着。
清冽的氣息拂來,由于過近的距離,浮南可以感知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為什麽不躲,不疼嗎?”他的聲音很低,就像情人間的耳語。
“有一點點疼。”浮南說話的時候,眼睫輕顫。
阿凇松開了她,他定定看着她,沒舍得移開目光。
浮南的目光閃躲,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的認知裏,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話本子裏經常這麽寫。”浮南說。
似曾相識的話,第一次聽的時候是悸動羞赧,第二次聽,是絕望不安,因為這昭示着她忘得很徹底。
阿凇的聲音淡淡,帶着一絲顫抖:“我不知道。”
相似的對話,欣喜的是她,心痛的是他。
浮南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她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阿凇伸手過來幫她整理,在他的目光又觸及某處的時候,他又低下頭,輕輕咬了一口她的下巴,而後又吻上她的唇。
這一吻更加虛幻迷亂,浮南感覺自己墜入了醉人的蜜酒裏,她淪陷其中,被甜蜜的感情浸泡着,一寸寸浸入肌膚。
她或許會忘記這件事,但因此而加深的感情不會褪去,她會更喜歡他,悸動的感情在心中滿溢。
次日,浮南将易容丹藥吞了下去,這丹藥會為她易容十日,易容的形象也可以挑選,變成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或是普通的路人甲,都可以,浮南想變成男的,也行。
浮南特意挑了一款變成路人甲的,她吃了之後,擁有了一張美豔的魔族女子面龐——是的,這就是魔族女子裏路人甲的顏值。
她的僞裝天衣無縫,阿凇搖身一變,也變了個模樣,他們一同離開了主峰。
“我在他們居住的宅邸附近,買了空置的屋子,我就說我是剛搬來的鄰居,是來大城市打拼的,我在附近的藥房裏幫忙記賬,賺些家用。”浮南念出自己僞裝的身份,說話的時候卻有點結巴。
“我是你的情人,身無所長,好吃懶做,就由你養着。”阿凇說。
“後面對了,前面錯了。”浮南認真糾正他,“你是我好吃懶做的哥哥,我知道主峰那邊事情多,你好吃懶做的時候就可以回去處理事務,晚上再回來。”
阿凇:“……”
“這樣也行。”他說。
“這樣不行。”浮南害羞了。
“行。”他堅持。
“行吧。”浮南拍了拍自己通紅的面頰。
他們成為柳川父母的鄰居,柳川家裏的情況倒也簡單。
柳川母親是衣坊裏的繡娘,每日都會去店裏上工,柳川父親雖然癡傻了,但掌握的法術與修為還在,于是他便到城外幹一些出力氣的活兒,每日的生活也很規律。
在魔域裏,這樣規矩的魔族堪稱罕見,只是失去孩子之後,這對夫妻變得格外冷漠,浮南很難接近他們。
浮南很耐心,她在他們家隔壁潛伏了幾日,終于尋到了接近柳川母親的機會。
那日,柳川母親剛從衣坊裏回來,天色已黑,店裏有了加急的單子,她只能熬着夜做。她一直盯着針線,加上年紀大了,用眼過度,導致下工之後,眼睛忽然有些看不見了。
她摔在回家路上的小巷子裏,這裏的房屋擠擠挨挨,巷子也窄,無人打理,地上有很多絆腳的石頭。
浮南一直在偷偷跟着她,見柳川母親摔倒了,連忙跑了上去,将她扶了起來。
她的頭撞到路邊的石頭,昏迷過去。
浮南抱着她回了自己在這裏的家,此時的阿凇剛從主峰那邊回來,還沒來得及易容,但他記得換了普通魔族的衣裳。
浮南見他,視線落在他露着的腹肌上,臉紅了,又有些怕。
她指着自己抱着的柳川母親,手忙腳亂地比劃,阿凇很快變了個模樣。
浮南抱着她走進房間,将燈點上,阿凇沉默地坐在一旁,替她将櫃子裏的藥拿了出來,他比浮南更會僞裝,動作神态都像一個無所事事的普通魔族男子。
她将醒神的藥泡開了,喂給柳川母親喝,不多時,她醒了過來,感覺到周圍的陌生環境,連忙警惕地往後躲。
“夫人?”浮南柔聲喚她,“我是你的鄰居,前段時間剛搬過來,方才見你在路上摔了,我就将帶回來了。”
“我……怎麽摔了?!”柳川母親有些慌,“我好像有些……看不清楚,姑娘,你長什麽模樣,哎,我這是老毛病了,看久了,眼睛累,就看不清。”
“沒事沒事。”浮南從阿凇手中取來藥膏,“我在附近的藥房幫忙記賬,賺些錢幣補貼家用,這藥膏是藥房裏送的,能明目,我給你抹上吧。”
“你……你不會害我吧,魔族不會這麽好心!”柳川母親還沒信任浮南。
“不會不會。”浮南輕嘆一口氣,她的手指挖了點藥膏,靠了過去,給柳川母親塗在眼睛旁。
柳川母親想躲,但浮南輕輕把她按住了,她看着這老人蒼老的眼紋,有些心疼。
柳川死了,就剩他們了,她的丈夫也是個癡傻的。
她的眸中露出憐憫的溫柔光芒,阿凇看着她,沒說話。
不多時,柳川母親能看清了,浮南給她用的藥自然不是什麽普通的明目藥膏,在知道她在衣坊裏當繡娘之後,她就提前回主峰取來了更好的藥。
能看見了,柳川母親才收起幾分警惕:“謝謝你。”
“這是我——”浮南扭過身子給她介紹阿凇。
“情人。”阿凇面不紅心不跳地補充。
“哦——”柳川母親長長應了聲,“魔族,還是這樣的關系好,結為夫妻,确實有些難。”
“啊……”浮南有些驚訝。
此時,屋外傳來重重的敲門聲,浮南跑去開門。
剛打開院門,她就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瘋狂眼睛,是柳川的父親。
“冉娘呢?”他雖然癡傻,但竟然也懂得追蹤巷子裏的氣息來尋找他的妻子。
“我在這。”冉娘走了出來,她一聽敲門聲就知道是自己丈夫,“我眼睛又不好了,摔在巷子裏,這鄰居的小姑娘給我救了。”
“多謝啊,改天請你到我家吃飯。”冉娘朝浮南笑笑。
“回去——那麽兇做什麽,那天你沒去城外上工,去街上做什麽,回來問你也不說。”冉娘領着她丈夫往回走。
那瘋子爹支支吾吾地,含糊說了些什麽。
出了門,冉娘才小聲對她丈夫說道:“還有,你那日帶回來的骨幣是怎麽回事?那麽多,要說是主峰那邊給我們兒子的補償我是不信的,依尊上的性子,沒将我們也殺了就不錯了。”
瘋子爹沒回答,他繼續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
“這骨幣,我們可不敢收,你拿到城外丢了吧?”冉娘問。
“丢——丢了。”他總算說出一個有意義的詞語了。
“砰”的關門聲傳來。
浮南坐在院子裏,想着最後該如何接近這對夫妻,阿凇坐在她身邊,他的身子高大,替她遮了一點月光。
浮南修為低,沒聽到這對夫妻在院外的悄悄話,但他即便不是主動要去聽,也聽得清晰。
“柳河在外收了骨幣。”阿凇知道他所掌控的領土上每一位魔族的名字。
“柳河?柳川的父親,他收了骨幣?”浮南驚訝。
“嗯。”阿凇答,“要查嗎?”
“我先去問問。”浮南想了想說道。
阿凇點了點頭,他擡眸,看向院子裏亮着的燈盞。
再過幾日,就是他輪回重塑身體的日子了。
浮南也記得這事,她對阿凇說:“沒關系,等我将這件事查清楚再說。”
她知道,最後的答案有很大概率還是“柳川讨厭學宮對她懷恨在心”。
但她……還是希望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
白日,阿凇回主峰去了,浮南受邀去柳川家裏做客,冉娘說給她準備了些菜肴,請她吃一頓飯當做答謝。
在飯桌上,浮南吃着不甚美味的菜肴,這味道與柳川給她吃的飯團差不多,果然是冉娘給她準備的食物。
冉娘與她說着家常:“沉北姑娘,要我說,你與你那情人就這麽過過日子就好,可不要真的結為夫妻了。”
“啊……為什麽?”浮南往嘴裏塞了一口飯問道。
“你是魔族,你應該知道的。”冉娘說。
浮南微笑:“……”我不是魔族。
“是……有了後代,有損修為嗎?”浮南輕聲問,“我聽說你們的孩子犯了事被尊上處死了?”
“你說阿川啊……”冉娘一聽,捧着飯碗的手僵住了,她一低頭,就落淚了。
“莫哭莫哭。”浮南也放下飯碗,過去拍了拍她的背。
“阿川,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想。”冉娘擡手,用袖子抹着眼淚,“他家裏常說,他很喜歡去學宮,去學宮學習不需要交骨幣,他也能學會很多生存的技能,修為也突飛猛進。”
“他說學宮裏的學官都很好,那司掌學宮的浮南姑娘也很好,有的時候她見了他,還會對他笑……他怎麽會這樣呢?”冉娘将手裏的碗重重放下了,“魔族是這樣的……我不意外。”
浮南在聽到冉娘說出這話的時候,就睜大眼,愣住了,她的手機械地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她因為哭泣顫抖的脊背。
坐在一旁的柳河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嘴裏含混不清地說着些什麽。
柳川……是喜歡學宮的。
浮南的腦海裏重複着這句話,她的眸中流露出些許悲哀的情緒,那他為什麽突然就變了呢?
認罪的話,是他親口說出的。
浮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開心不起來,她靠了過去,将哭泣的冉娘抱着了。
冉娘哭了很久,最後浮南柔聲對她說:“冉娘,再哭眼睛就又看不到了。”
“沒關系,說回原來的事情。”冉娘是一位很堅強的魔族,她很快緩了過來。
“魔族就是這樣悲哀,你看我們這樣,一定想不到我們原本住在魔域上層吧?”冉娘指了指柳河,“他,我丈夫,原本修為比主峰裏的很多大人還高呢。”
“但是,愛啊。”冉娘很喜歡浮南,她怕浮南也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她扭過頭,看着浮南的眼睛問,“你不愛你那情人吧?”
“啊……我?”浮南的目光躲閃着,她被這尖銳的問題問得慌了,她一時之間竟然沒辦法回答上來。
“明确的愛,會讓魔族逐漸虛弱,修為倒退。”冉娘看着浮南勸道,“這或許是我們這個種族的詛咒。”
“這樣嗎?”浮南也曾聽過這個說法,她沒太關心,因為她自己不是魔族,阿凇……也不是。
“但是,我們這樣也未曾後悔過。”冉娘收住了眼淚,看着柳河笑。
她又說起其他的案例:“之前,魔族上層有位貴族大人,好像也是愛上了誰。”
“他的修為一路倒退,最後低到連魔域中層都呆不下去了,流落到魔域下層,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可憐哦。”冉娘說,語氣不知是悲哀還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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