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沈不言提着玻璃球燈站在屋檐下, 夜風吹起她的袍袖與烏發,讓她整個人仿佛是一片懸空顫落的孤葉,由風推擠搡弄着, 身不由己地飄着,落着。
她以為認錯便得有個認錯的樣子,若祁縱回了來, 見她惬意地吃着熱茶,舒舒服服地坐着, 恐怕只會怒上加怒。
因此,說她賣可憐也好,她便是要讓祁縱知道, 她孤苦無依, 柔弱怯軟,只能像根藤蔓牢牢地攀附着祁縱這棵參天大樹。
故而, 即使管事勸了她幾回, 沈不言都不願進屋去。
管事見她不聽, 也只能愁眉苦臉地陪着,好在, 半個時辰後, 祁縱便挾着一身酒氣回來了。
他步履如風, 進了回鶴庭也停住了, 仿佛沒想到沈不言會在。
沈不言露着被夜風吹得泛紅的小臉,提着燈來福禮,祁縱的視線從她的身上落到了管事上,鳳眸微凝, 管事便忙不疊地上來:“姨娘, 現在爺也回來了, 跟我進屋去吧,熱熱地喝碗姜湯。”
沈不言道:“可是……”
祁縱道:“好了,你把東西備好,便下去吧,這裏有沈氏伺候便可。”
管事退了下去。
沈不言還未有任何求情的話,便聽見祁縱态度松動,願意讓她伺候了,心裏着實松了口氣,但也不敢全然放松,只想着趁熱打鐵,再多獻些殷勤,便道:“爺,妾身替你寬衣。”
她探手而去,祁縱卻躲開了她的手,沈不言心裏小小一慌,懷疑是她會錯了意,祁縱并非這般輕易地就肯原諒了她。
就在她惶惶思忖之際,祁縱冷淡地掃了她一眼,道:“手這樣涼也來碰我?喝姜湯去。”
他的視線從沈不言握燈籠的細柔手腕上滑過,頗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沈不言便以為是祁縱嫌她手涼,忙道:“妾身忽視了。”
那碗姜湯就放在保溫的食盒裏,食盒就放在堂屋的梨花木桌上,沈不言要喝也是容易的,她放下燈,雙手捧着把姜湯端出來,熱氣從碗裏卷了出來,在她白淨的臉上蒙出一層濕霧來。
祁縱在她身後道:“慢點喝,嗆死了別說是我唬的。”
沈不言本打算大口灌下熱湯,聽了祁縱這話,下意識就小口抿起來,這食盒的保溫效果很好,又是剛煮出來的,因此還很燙,正夠人抿着慢慢地喝,沈不言若真是大口灌下,喉嚨反而會難受許久。
祁縱見她喝得認真,那無端的怒氣又浮了起來。
沈不言做什麽都是專注的,安排下人時是,喝姜湯吃飯時也是,唯獨面對他時,總有幾分心不在焉。
她那樣聰明,不應當還需要人耳提面命地教導她,讨好夫君于她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可她偏只肯把十分的用心做到六分的敷衍,祁縱作為被厚此薄彼,敷衍對待的對象,自然覺得不爽。
他冷哼了聲,邁進耳房沐浴去了。
祁縱是軍營裏出身的,沐浴得快極了,沈不言才把瓷碗放下,用帕子撚擦去唇邊的湯汁時,他便濕漉漉地散着發出來了。
沈不言只是一瞧,臉就不可遏制地飛了霞,目光羞臊地無可安放起來。
原因無他,祁縱只穿了件裏衣。
便是這一件裏衣,他也沒有好生穿着,散敞着領口,露出蜜色的強健胸膛,柔軟的棉布衣料松松地挎垂着,唯到腰間被束收緊,掐出勁瘦的腰來,衣料貼着他的身軀向下,便是挺翹的臀,筆直的長腿。
沈不言與他是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因此她難以控制地想起了胸膛的肌肉是多麽得硬,任她如何咬都不為所動,可臀部卻偏偏彈軟十足,她的足部交疊着蹭過,會有種很舒服的感覺……雖然那樣做的下場并不算十分美好。
因這般無法克制,沈不言的耳尖也紅了,薄薄的一片,在燈燭下,仿佛如蝴蝶張開的翅膀。
祁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喝了碗姜湯,便熱成這樣?”
沈不言難道真相,只能含糊其辭地‘唔’了聲,又道:“爺,妾身給你拿件衣裳披着吧?”
祁縱道:“你熱成那樣子,還要我穿衣,是想害我不成?”
沈不言在他夾槍帶棒的話語裏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看着祁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左腿搭着右膝,雖則仍舊面無表情,但好歹并沒有丢下她不理會。
沈不言想了想,道:“妾身去拿塊巾子給爺擦頭發罷。”
祁縱道:“不需要。”
他眼眸低垂的時候,正如猛虎低頭,無法讓人思忖着他究竟是無所謂了,還是在考慮該如何一擊撲殺咬斷人的脖頸。
沈不言未及細想,三兩步到祁縱的面前,幾乎是貼着他的腿屈膝跪了下來。
如此一來,祁縱堅硬的膝蓋正好能抵住沈不言柔軟的身軀,沈不言的手也可以順勢抱住他腿,擡眼時,能叫祁縱看清楚一雙婉目裏盈盈的情深。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祁縱在心底嘶了聲,不明白無情無趣的沈不言,如何在他轉了個背後就這般知情識趣起來。
總不能是管事教她的吧?
祁縱想到管事那張宛如橘子皮般皺巴巴的臉,在心裏呸了聲,趕緊把這個糟糕的形象趕出腦海。
然而,沈不言這一串動作下來,貌似做得行雲流水,可心底卻是忐忑不安。
祁縱說要個寵妾,沈不言倒也不是不知道寵妾該是何種模樣,畢竟壽山伯府的胡姨娘就是個屹立不倒能和主母争一争的寵妾,可若是以她為模板,沈不言又實在學不來。
于是她只能另作她想,可是想來想去,也只想得到褒姒妲己之流,偏那幾個故事都是林姨娘教她為人正直,不該如胡姨娘般狐媚的反面例子,沈不言學不下去不說,那些故事裏也只說褒姒妲己狐媚禍國,但究竟是怎麽媚的,也不曾詳細講解,沈不言便是要學,也不知該如何學。
想來想去,還是得看胡姨娘,在怎麽說,她也不曾傾了一城,禍了一國不是?學她,想來功德也能少減幾分。
因此沈不言戰戰兢兢地學了,但事情太急,她也不曾對鏡練習,就怕自己學得不倫不類,反而招祁縱恥笑。
她卻不知道,人各有氣質,胡姨娘是三分的媚色要做出七分來,自然顯得誇張做作,可沈不言是十分的純情,十分的哀婉,湊起來,倒比十分的媚色更叫人移不開眼。
何況那雙清波般瑩亮的眼眸裏,滿滿地只放下祁縱一個身影,仿佛她婉伸香頸,不是求哀憐,而是誓與君相守,便是山無棱也不能與君決。
祁縱被這樣一雙眼看得驚心動魄,什麽怒啊酸的,反而一下子就忘了個幹淨,沈不言還在說着求饒的話,但那已經成了頂不必要的事了,祁縱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是在想,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副模樣有多能讓男人動心。
他道:“你說,你想做這個寵妾,你知道寵妾該是何種樣子嗎?”
沈不言原本說到口幹舌燥,還不見祁縱動容,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卻聽到他這般問來,只覺是柳暗花明,忙自證能力道:“妾身家裏有個胡姨娘很得父親的喜愛,妾身從小旁觀,大約也知曉寵妾該是何種模樣。”
祁縱卻不信,道:“寵妾,先得占個寵字,你懂如何邀寵嗎?”
這話能說出口,就證明祁縱其實已經全然忘了在醉仙樓時,他還說沈不言不會用狐媚手段邀寵,讓他很得清淨的話語來。
相反,他看着沈不言的目光,讓沈不言覺得很炙熱,本來就不曾冷卻的面頰如今更是燙得能傷人了。
她如何不懂寵妾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只是因為祁縱說他需要一個寵妾,這話說得冷淡克制,她便下意識以為祁縱不過要立個典型,做擋人口舌的筏子罷了,只需做作戲,無需真刀實槍。
可現在看來,事情不是這樣的,祁縱是要把‘寵’字給淋漓盡致地坐實了,由不得沈不言有一分的退路。
沈不言想到床上那些事,有些為難地蜷了蜷手指,退縮之意已然洩露,可是雙腿卻固執地牢牢守在原地。
想想姨娘……
沈不言閉了閉眼,咬進牙關,站起身來,原本因她的跪姿而驟疊疊起的裙擺如瀑布般垂落,軟軟地搭在她的鞋邊,尚且有衣蔽體的體面讓沈不言小小打了個寒噤,但她很明白此時應當做些什麽,因此她不再猶豫,蔥嫩的手輕輕搭上祁縱的肩,爬上了祁縱的膝蓋。
她不敢擡眼,更不該與祁縱對視,只怕觸及他的目光,就能讓她驟然崩潰,好容易聚起的勇氣成了打響退堂鼓的棒槌,下瞬直接奪門而逃。
所以,她只是低着頭,認認真真地解着腰帶,腰帶的結并不複雜,她卻解了許久,祁縱少見的沒有說什麽,因此沈不言只能聽到夜風吹過樹梢的聲響,以及輕微的呼吸聲。
那聲聲的呼吸,是比夜風更盛的狂風,吹卷得沈不言周身亂顫起來,她什麽都不懂,祁縱偏由着她來,一動不動的,仿佛打定主意要看她唱完這場獨角戲,因此沈不言只能一竅不通地胡作非為着。
她扯下了祁縱的裏衣,粉嫩的指甲掐進蜜色的肌膚裏,她青澀地吻着祁縱。
在那一刻,祁縱似乎能原諒了沈不言的一切,就算明知她的讨好都是為了她的姨娘,不帶任何一分對他的情感,祁縱也覺得無所謂了。
至少,她還是願意做這個寵妾的,還不到寧可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的地步。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