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青梅煮小酒

話說小九這邊剛剛安頓好,女主王嫣冉那邊又鬧将起來。原來那馮瑜求親不得,卻也沒生氣,反而日日來酒館捧場。

來者皆是客,而且馮衙內也是個倜傥人物,君不見他一到酒館,街面上婆姨小娘們也陸續前來。婆姨們手帕裏錢多的,叫上一碟時新果子,幾樣細巧點心,坐在馮衙內鄰近,陪他一直吃到離開。

那些囊中羞澀的,只得要一壺清茶,姐妹幾個湊個賤價點心,在角落裏暗暗偷看。小九看得好笑,沒想到馮瑜雖是男配,卻如此受女娘們喜歡。

看到這裏,讀者們都要嘆氣,張小九這愚鈍腦袋,頂多心中暗暗八卦,哪有張小甲伶俐。那張小甲在給女客們倒水時,把馮瑜求親的事說了不知千百遍,女娘們聽親事未成,哪個不喜笑顏開。張小甲拿好處拿得手軟。

話說這日馮瑜又來,正坐在那喝着小酒的時候,一個白衣士子從外面翩然而來。馮瑜還正琢磨着怎樣搭上話,要把袖裏藏的小金釵送女主,坐在門口鄰近的女娘們同時驚嘆起來。

原來那士子相貌甚是俊俏,再加上一身士人的裝扮,真真稱得上玉樹臨風。婆姨們本就愛俏,見了這等妙人,怎麽能白白放過。人厚臉面樹長皮,老而不死能成精,于是一個自恃風韻的王媽媽迎了過去,正要搭話,那白衣士子瞧也沒瞧,徑直走到馮瑜面前。

那馮瑜正沉溺在“金雀釵月下贈美人,馮衙內帳底暗親香”的美夢裏,忽然被人打擾,心裏頓時冒出了一股子邪火。正要放出幾句狠話來,看見白衣士子那容貌,肚中的戾氣滋溜一下全沒了,反倒是鈍手鈍腳,請那士子坐下。

也是那女娘們驚嘆的聲音大,引得女主都出來了。馮瑜見女主兩眼一眨不眨,只盯着白衣士子看,那剛剛熄滅的火又旺了起來。美人在前,哪個男兒不顯擺兩下。馮瑜憑着考上案首的才學,作出一首五言絕句,挑釁地瞧那士子。

那士子卻微微一笑,将馮瑜絕句中的四句話,每句拆開,作了四首菩薩蠻,還向女主要了筆墨,一揮而就。一些看客雖然不懂其中意思,但見那士子做得甚是輕松,那馮案首卻滿臉汗珠落下來,都開始哈哈大笑。

馮瑜心中尴尬,卻暗暗吃驚,原來那四首菩薩蠻,每首的最後一字,連起來是“思慕馮瑜”,不知這白衣士子是個甚麽意思。本來兩人互不相識,只是見那士子好個氣度,才請他坐在身邊。

本以為是遇到情敵,卻見那士子僅淡淡掃了一眼女主,倒是對自己很感興趣,還問賬房李盛(小九被誤認)怎麽如此消瘦。馮瑜不知對方是什麽路數,只能在一邊陪着笑。

那士子點了一壺青梅酒,還要現煮的。酒館內衆人本來還想圍觀二人談話,卻被那士子冷眼掃去,個個身體莫名發寒,都趕緊散了。

馮瑜被士子那冷眼掃衆人的氣勢唬住,不敢再輕易舉動。那士子卻溫言好語起來,自稱姓趙行三,最近在湧金門坐客。聽說馮案首年少才高,特來相會。馮瑜連稱不敢,又行酒令輸了好幾次,被灌得醉起來。

“話說這臨安城,茂才翹楚全聚在此。馮案首你是其一,那李盛雖然出身微寒,卻是個能入瓊林宴的。”

“趙三官這話我不信,那李盛沒什麽良師,現在連個功名都沒有,怎麽能入瓊林中進士”,馮瑜嘿嘿笑道,“難不成趙三官有相人之術,能算人福祿?”

“雖然不敢誇大,但大體命數我能看出來”,趙士子說,“比如馮案首你,生于富貴,年少高才,卻被粉骷髅所誤,宦途慘淡,無兒無女”。

Advertisement

馮瑜聽着這話不入耳,心裏不爽,但見這趙士子是個有本事的,那一身白衣也價格不菲,就先信了三分,問道“這粉骷髅是何妖物?請問趙兄有沒有破解之術?”

“那粉骷髅可是天下第一等邪物,靠吸食男子精氣為生,又會千種變化,化做個嬌滴滴美人樣,哄那愚夫上當”,喝了杯青梅酒潤潤嗓,趙士子又說:“馮案首你出生陰年陰月,易被迷惑,本該是個探花命,卻被這妖物害得不淺,連科舉都耽誤了多少年哩”。

話說那科舉本就是馮瑜最看重之事,一聽要被妖物蹉跎,趕緊摸出十兩敲絲雪花銀,求那趙士子救命。一旁篩酒的張小甲聽那趙士子說得玄乎,偷踩馮瑜一腳,又使了使眼色,想讓馮瑜收着些。

馮瑜雖然被踩醒,卻心中放不下科舉之事。趙士子冷眼看着他們的小動作,卻又不點破,又要了一壺酒後,說道:“我不是個缺錢的,你這白銀暫且收回去”。馮瑜呆了一呆,只聽那趙士子又說:“昔年曹劉煮酒論英雄,今日你我煮酒談宦途”,又問馮瑜,“你可知這臨安目前幾個少年俊才日後能入閣?”

“可是那巨富韓家的韓游韓舉人?”

“韓游心性不堅,耽于美色,雖有金銀鋪路,卻沒官緣,最終落入商賈之流。”

“将門田家有一子今年上榜,可是指他?”

“田劍雖有毅力,卻無甚雄心,最終因女色與上官争鬥,不得善終。”

“永安侯世子奪解元,座師誇他有狀元之才。”

“趙裕此人雖有天命,卻失德甚多,即使當了宰相,也不能服衆。”

“此次鄉試第二梁敬梁舉人何如?”

“梁敬面相甚貴,卻因先天限制,不得為官。”

聽趙士子将近年的年少俊才們貶了個遍,馮瑜問他:“難道就像曹劉,宦途就在你我二人之間?”誰知那趙士子笑道:“非也非也,那宰輔不在近年士子裏,衆人只是襯紅花的綠葉罷了。”

見那馮瑜聽後悶悶不樂,趙士子又開解他道:“雖然不能為輔做宰,但馮兄的科舉運道可以改,只要馮兄遠離那粉骷髅,探花郎之位是跑不了的。”說得那馮瑜心中火熱,恨不得立刻拜了八拜,結了兄弟,一起去赴會試才好。

說起這粉骷髅,趙士子卻神秘一笑,說這粉骷髅喜歡附身猴年馬月的女娘,等這女娘和男子歡好時,身下小口裏會爬出骨頭蟲,從後門進入男子體內開始吸取精氣。等到吃飽喝足,這骨頭蟲就會原路爬回去。

馮瑜聽得咂舌,“難道這男子沒感覺嗎?那骨頭蟲爬出的時候,竟然不能抓住”,趙士子又說:“這男子當時已經眼迷心醉,哪有空去找蟲子?再說這男子已經受了蠱惑,蟲子爬到眼前,也只是個睜眼瞎罷了”,說得馮瑜連連贊同。

一時間酒足飯飽,兩人相約有緣再聚。馮瑜回到家後,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把這奇遇當成笑話說給家裏人聽。

那馮府尊聽聽就過,馮夫人卻是個迷信的,立刻查家裏女婢們誰是猴年馬月,結果一查,好巧不巧,府尊的一個姨娘,馮瑜的一個通房,家中還有兩個婆子都是猴年馬月。

兩個婆子都是少年喪夫,自賣自身進府的,其中一個的姘頭也是剛上手沒幾個月就死了。那姘頭留下的孤兒寡母好不可憐,一聽這“猴年馬月粉骷髅”害死了自家男人,當場暴起抓破了那婆子的臉。

府尊的姨娘剛買入半年,本來也無事。但府尊聽了婆子姘頭的故事,也害怕起來,打發她早點走人。那姨娘哭哭啼啼被家人帶走,轉手賣給一個過路的客商。

誰知那客商也是時運不齊,買了這花枝般的小娘子消受了好幾日,自是心滿意足。某夜醉酒向同鄉誇耀,又吹噓是五百兩買的,給自己臉上貼金。

誰料那同鄉聽得是心中火發,半路宰了客商,去客商船上一看,卻是連五十兩都沒有,頓時把氣撒在那小娘子身上。那小娘被折磨得兩腿大開,幾日都下不了床。又沒了當家男人,欠了船家錢,被船家們折磨一番賣到瓦子裏,取了個混名“小腳羊”。

那客商屍體被發現,最後同鄉逃走他鄉。府尊全家聽說這姨娘讓客商家破人亡,不由得更加迷信,要趕走馮瑜懷孕的通房。那通房凄凄慘慘離開,又因為“猴年馬月”無處可投,只得去尋那已有了名氣的“小腳羊”。

等到肚內娃兒生下,卻又是個女娃兒。那通房已經當了土妓。因為“猴年馬月”叫得嘴響,讀書人不肯上門,客商又怕走了“小腳羊”前夫的老路,這土妓二人只能做一些低賤孤老的生意。

那剛生下的女娃兒被閑漢們戲稱“蟲兒姐”,通房是“蟲兒娘”。一些手上有過人命的卻不怕這“猴年馬月”,反而每次還要掰開看看蟲子在哪兒。這“蟲兒娘”過得苦,“蟲兒姐”也是破布胡亂一裹扔一邊,時間長了不換包裹,頭發上細細全是虱子,成了真正的“蟲兒姐”。

幸好二人的鸨母是個有打算的,看着“蟲兒姐”五官秀麗,養大将來又是一顆搖錢樹,于是照顧起來。反而隔壁瓦子裏的土妓麻雀生下個女娃,那鸨母嫌棄,撒手不管,最後被蟲鼠啃死了,于是瓦子裏有閑漢編了句順口溜:

“蟲兒不啃蟲兒姐,反倒雀兒遭了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