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同萼不同枝

話說張小九尋到那龜婆新遷之處,卻見炕上并躺着四個小婦。身上有客的是兩個豆蔻丫頭,剩下的雖然胸臀都大,卻不甚水嫩,正嚼着窩頭。只是沒見着捧珠口中偏黃頭發的貓姐。

那嚼着窩頭的小婦們見有客進來,又是個幹淨小官的模樣,都慌忙放下窩頭,争着向小九搭話。誰知那小官人拿出好幾吊錢,說是這炕上腌臜,讓那龜婆找個穩妥地兒,和這兩個姐姐盡興耍上一耍。

那龜婆見了沉沉好幾吊錢,早笑得眼睛沒縫,連連答應。又見這小官人出手闊綽,擔心老妓們照顧不周,把那兩妓叫到一邊,好生訓斥。張小九聽得一個是狗姐,又多了個兔姐,只是沒見着貓姐鳥姐,心中疑惑。

龜婆先将張小九請到一個清淨小間,倒了兩杯茶葉沫子,又叫兩妓先去洗洗,再來伺候張官人。那兩妓見這小官人生得清秀斯文,心中喜歡,倒争着把身上污垢洗淨,好來一起親熱。

那龜婆打量這張小官,竟不像是個來瓦子的恩客,于是用幾句暗話試探。

誰知這張小官竟是個行家,甚麽暗話都搭得上,還說自己是吳牢頭介紹過來的,只是沒了豬姐那樣的好貨色。自家嫌棄新妓愛耍小性,便要嘗嘗老妓滋味,又嗜好那黃發碧眼的。

那龜婆聽得笑個不住,說是自家以前有個黃發的,誰知那妓竟要修個菩薩,放跑那豬姐,又禁不住打,治不好傷病,最後扔去外面了。還聽說那妓最近和叫花們住在一起,白日乞讨,晚上混鬧,真是不知羞恥。

那張小官“嗨”了一聲,說這妓倒也有點意思,竟是個俠女做派,說不得滋味與衆不同,可惜識不清時務,還讓媽媽虧了幾兩銀。那龜婆也拍着腿大罵道,“可不是,老客們都好她這一口,卻沒想到死貓兒也能咬人”。

話說那龜婆見張小官人物白淨,言談甚合自己心意,若不是自家老臉粗皮,和這小官睡一晚也是稱心。又叫那剛完事的蝶姐蛾姐,快快收拾幾樣點心,要請這張小官嘗嘗。

那張小官卻笑了一笑,露出兩道碎玉來,配着紅唇煞是好看。龜婆看得呆了一呆,又聽這小官詢問怎得叫蝶姐蛾姐,于是忙忙回道:“小官人不知,我家丫頭們都叫姐姐,只前面加個字,來得早的叫個大物,來得晚的就是小蟲小雀了。”

那婆子見張小官聽得有趣,為讨他喜歡,又說道:“我家最老的象姐走了好幾年,還有那狼姐鹿姐。之前有個鳥姐,一身皮子白膩的要命,誰知禁不住客人喜歡,幾下就熬幹了身子。還是媽媽我善心,叫人埋得深了些,不然早被野狗子吃了。”張小官連連稱是。

那婆子起了興致,又說起自家四個小婦,這蝶姐是最心肝的,以後要妝成花魁攀那王孫;蛾姐是自家侄孫女,也慢慢養着,以後當個行戶人家。只那外面洗澡的兔姐狗姐,是個消磨的,以後一張席子了事,也是對得起她們了。

旁邊那蝶姐聽得自己壓下了衆人,心內歡喜,又直勾勾地盯着張小官,瞧着那白皮紅唇。蛾姐懵懵懂懂,只知道吃袖裏的果子。那龜婆見了煩躁,将兩人趕下去,正要再聊幾句,卻見那畫得花花綠綠的狗姐兔姐走了進來。

那婆子雖萬般不願,也只能先行離開。那兔姐*,幾下脫掉了衣裳,将那胸前鼓鼓捧在張小官面前,請那小官玩耍。那狗姐也露出光溜溜一片,擺開千種妖姿,擠在兔姐面前。

眼見着兩妓你推我搡,就要鬧起來,那張小官卻安撫住兩人,說是自己有個怪癖,喜歡幾人一起。家中又只是溫飽,只能來瓦子買幾個姐姐,一同耍子。又說見兩個姐姐身材甚妖,想一同帶回家。又怕那龜婆漫天要價,請兩位姐姐指點一番。

那狗姐聽得能逃出這個鬼地方,哪能不歡喜,又見這小官清秀,立時同意。兔姐卻踟蹰不前,被狗姐勸道:“小官人家裏雖然溫飽,卻比瓦子好上千百倍。再說,哪有比這兒更慘的地方”,那兔姐才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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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談起價格,狗姐說兩人最多四十兩,往下壓能壓到三十兩。聽得張小官又談起蝶姐蛾姐,那兔姐笑道:“小官人可不知,那蝶姐發誓要當花魁的,蛾姐是媽媽的侄孫女兒,根本不是賣的”,張小官這才罷了。

話說那龜婆見三人同炕,小間裏面又叽叽呱呱,早嫉恨得火起。等罵完蝶姐,又收了幾個恩客的帳,卻見狗姐兔姐滿臉是笑,簇擁着張小官過來,就要贖身離開。

那龜婆氣得發暈,等回頭一想,這狗姐已經患病,兔姐也活不過明年,還不如賺幾個身價錢。于是心平氣和起來,要價五十兩,一文不少。兔姐嘴利,說得口幹,才壓到四十兩。那狗姐兔姐興沖沖去收拾包裹,只留下張小官受着龜婆的口水白眼,甚是尴尬。

等三人出了瓦子,卻見張小官又去尋叫花頭目,打聽貓姐。也是天可憐見,那貓姐就混在野巷附近,正和一群叫花們乞讨哩。張小官賄賂了頭目,又說了幾籮筐好話,才将貓姐領走了。

話說狗姐兔姐見張小官又領來一個全身熏臭,黑不溜秋的人,都覺得奇怪。等送入浴肆,香湯一洗,那狗姐才認出是先前的貓姐,頓時哭作一團。

張小官給貓姐請了郎中,又給三人買了新衣,帶着她們往清波門走去。路上那兔姐自稱屠春娘,來臨安投親不得,落入瓦子。又說自己覺得張小官應該不是想買丫鬟,問那小官究竟想做甚麽。

只見那小官笑了笑,自稱是清波門王家酒樓的三掌櫃,自己渾家前些日子從鬼蜮逃了出來,不忍心救了自己的姐妹還受折磨,于是托自己去贖人。

那貓姐狗姐聽得是豬姐出力,一個個喜極而泣,連聲念佛。那兔姐沒見過豬姐,自是不信,等見到捧珠,才将将放下警惕之心。

等修整幾日,大家才将前因後果說開。原來狗姐姓黃沒名,被人叫個“黃狗娃”,家在徽州。徽州重商輕文,全村男丁都奔波買賣,只留下婦孺看家。

那黃狗娃婚後守家,卻被惡鄰所騙,輾轉賣了好幾手,才到瓦子,雖是雙十的女娘,卻熬成個四十幾的模樣。

那貓姐更慘,本名毛婉妁,父親是餘姚教谕,後被遷入臨安,留下妻女在老宅。沒過幾月,那毛家收到書信,說是毛教谕升了官兒,又買了房,要妻女來臨安團聚。

那毛家見主人家升官,個個得意,便收拾了行李去乘船。誰知那船家惡毒,窺見毛家箱籠豐盛,女娘美麗,早在飯菜裏下了藥。等到全家暈倒,拿出刀來收割了頭顱,只留個年輕貌美的毛婉妁來享用。

那毛婉妁被囚在房裏,日日供衆船家發洩。等耍子夠了,又怕這女娘走漏消息,一把火燒了船兒。也是天公憐惜,毛婉妁竟會泅水,死裏逃生,等乞讨掙紮到臨安,卻聽得父親早在幾月前去世,哪有甚麽升官的書信,頓時哭暈倒地。

等再醒來時,卻發現已在瓦子裏,身上還趴了個客哩。那龜婆又不喜毛婉妁那股子傲勁,斷了食水,針紮鞭打,好好的烏發也轉成黃,人也畏畏縮縮,不敢再頂嘴了。

張小九和捧珠聽得難過,等三人緩了回來,對外說是買了三個養娘,放在酒店幹活。誰知那黃狗娃在瓦子時間長了,身子已經虧損,又有暗病,沒幾個月便病倒在床。

張小九和捧珠請來幾個郎中,剛開始還有人肯開方子,等到十幾天後,都擺手不來。那黃狗娃雙眼淌淚,說是已經知道大限将至,自家沒有子嗣,也不盼家裏來尋了。自己唯一的念想是想吃捧珠做的小炒肉,等吃飽後好上路。

捧珠也兩眼垂淚,親手将飯菜喂給黃狗娃。那黃狗娃咽了幾口,忽得啞了嗓子,叫了幾聲“娘”,兩眼一閉,竟是醒轉不過了。

衆人大哭,張小九買了口棺材,将黃狗娃埋到郊外的一處田地裏。那毛婉妁哭得最厲害,又病了好幾日才回轉。

話說衆人因黃狗娃之事心內凄凄,卻不妨又冒出一事。原來那屠春娘卻勾上一個貨郎,黃狗娃七七未過,就跪地求張小九放了身契。

毛婉妁看不過,說是要還了身價才能放人哩。誰知那貨郎聽得要二十兩,居然不再來了。衆人嘆息,那屠春娘也推病不出,每日只在竈上領了三餐。

捧珠和毛婉妁見屠春娘這副做派,俱是頭疼。待要說她時,那屠春娘又說心中酸痛,還要養将個幾日,平日裏又對着張小九冷言冷語。

捧珠心中氣不過,和屠春娘大吵一架,那屠春娘卻指着捧珠鼻子,叫罵道:“你也是個瓦子裏千人騎萬人嘗的賤貨,妝甚麽掌櫃娘子,發甚麽好善心,一勁兒全是在騙人”。毛婉妁急得去拉屠春娘,卻被搡在一邊,撞到李婆子身上。

原來酒樓衆人見張小九新買的三個養娘,沒幾月就折了一個,都說三掌櫃白費了銀兩。又見剩下的有個刺頭兒,每日找捧珠麻煩,人又懶惰,都替小九不值。

那李婆子聽到八卦,想起捧珠是自家保的媒,登時去了後竈。沒想到見這屠春娘連“瓦子”都罵了出來,頓時冷笑道:“原來別人救你出瓦子是不懷好意,那就請屠花魁自去湖邊行戶吧”。那屠春娘被觸了痛腳,立時跳起要撕李婆子,衆人連忙阻攔。

正鬧哄哄期間,卻見後竈房門開了,那張小九沉着臉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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