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舜華落王家

話說那大兒正怒着,不料門兒被人撞開,那蒙面兇人雙手使刀,呼呼作響。那大兒一手不敵兩刀,沒多時就挂了彩。

那兇人也倒沒取他性命,将那大兒砍到在地,跨坐上去,用刀柄敲暈。又拿角落裏剩下的繩子,将老大綁起來。做完這番後,才放開了舜娘。

舜娘見這兇人虎背熊腰,兩手老繭,吓得抖成一團。誰知那兇人扯開蒙面,竟是個幫傭婆子的模樣。只聽那婆子問道:“小娘子哪裏人氏?在臨安可有親眷?”

若是以前在尚書府,舜娘有一答一,文雅非常。如今吃了惜老憐貧的虧,哪肯說實話,只喑啞着妝個啞樣。那婆子見了,嘆道:“造孽喲,好好個女娘啞了,哪有人家肯要”,便尋來衣衫,讓舜娘穿裹上,鎖了門兒,帶舜娘下樓。

舜娘見這婆子手腳麻利,不一會兒燒了水讓自己梳洗,甚是熱心。又拿來蜜糖,說是出鍋不久,味道可好哩。

舜娘兩日沒進食水,狼吞虎咽,又吃得猛,嗆了起來。那婆子見了,忙尋杯水來,又拍打舜娘的後背,讓那塊兒滾下去。許是連日裏人情冷淡,現在遇個熱心腸的,又怕被騙,舜娘想着父母和那趙裕,眼淚滾了下來。

那婆子見了,邊幹着手裏的活兒,邊安慰舜娘,說自己以前一家八口,兩個兒子雖然莽撞,也都孝順;小兒媳嘴碎,卻明得道理。老漢雖然好吃懶做,也懂得留幾塊給自己。

本以為就這樣過下去,誰知金兵殺來,只有自己逃了出來。也是自家老醜,混在叫花堆裏沒人揩油,每日餓肚挨罵,才流浪到建康府。本以為建康被改作東都,有了官家,日子能過,誰知沒兩年官家又南逃揚州,自己當了四年的叫花,受夠了苦,有時在橋頭晃着,恨不得栽下去和家人相見。

等到了臨安,因緣際會,竟當了廚娘。小娘子,不是我說嘴,就算你啞了,又破了身不得嫁人,都比當叫花強。你瞧婆子我,如今無兒無女,死後棺材都沒人看顧哩,你年華正好,又花容月貌,比我強多了。

舜娘聽了這話,漸漸止住哭聲,又聽那婆子說道:“你獨身一人,若是被歹人騙去,倒是不好。這隔幾條街有個王家酒樓,今日那三掌櫃在招女工,若是識文斷字,工錢能翻番哩。噫,我若也識字,在那當個女大廚,比服侍人受氣好多了”。

舜娘聽得,本要問幾句,卻一時發不了聲。見這婆子不識字,只得幹着急。那婆子見了,說道:“小娘子,你裝扮好,就上樓去取你包裹。橫豎這樓裏人都下了藥,睡到正午才醒,我天亮前陪你去”。

又說:“等回來後,我就妝個歹人搶劫的樣子,這店家心裏有鬼,也只能混着認。你上樓多拿點金銀,就當是被歹人盜去的。”

舜娘見這婆子不慌不亂,還條理清楚,心內納罕。本以為這些沒讀過聖賢書的愚民愚婦,只懂做些粗糙活計,賺個溫飽。那些心內存奸的,一分一厘,弄個小買賣,等攢起來再擴個家業,吸血抗稅,才成大商賈。

誰知這大字不識的婆子,竟有這等見識,與自家以前見過的仆婦完全不同。難道仆婦們在主人面前一個樣,背過身又變另一樣?

舜娘還不知苦難最能磨砺人心,那些汴梁舊難裏逃出來的,哪個沒幾分本事。這婆子原來是老實農婦,等家破人亡,混跡丐幫,經了多少故事。又被貴家收留,待了七八年,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被現實硬生生鑿出了竅。

那些仆婦們,也有天資聰穎的,只是白日為裹嚼奔波,夜裏倒頭就睡,再好的天資,也蒙上了灰。還有那走了邪路的,一勁兒拉攏是非,渾水摸魚,為點蠅頭小利就設計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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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安婆子自從日行一善後,再也沒和長舌們來往,反而多聽多想,見有難處的便拉一把。許是腦袋動得多了,這婆子的膽識眼界,竟比旁人高上一等。那些長舌愚婦見安婆子竟要修個佛爺,都在嗤笑,安婆子卻睬都不睬她們,繼續行善。

舜娘一時想不清,便把疑惑先抛到腦後。取了自家金銀,又将店家的箱籠翻得雜亂,摸了銀票錢鈔,回轉到竈房。

那婆子見舜娘回來,又看窗外由黑變靛,知道天要麻亮。正準備要走,誰知那女娘竟把銀票分成兩份,多的一份往自己手裏遞。

安婆子見狀,笑道:“小娘子,婆子我沒幾年就要入土,留它做甚。你以後若不嫁人,留下來傍身不好麽”,舜娘見這婆子真心實意,便将這婆子的臉看了又看,記下了恩人容貌,日後尋個機會報答罷。

那婆子将舜娘送到王家酒樓,正好遇上衆人灑掃,便向三掌櫃搭話。張小九聽得這女娘無故遭災,又是個有學問的,便先安頓下來。

安婆子見衆人和善,放下心來,又偷偷叮囑小九,說這女娘看着是個大戶,估計是家裏出事才流落的,人也可憐,若是有個好後生,湊在一起也是積德。那李婆子支着耳朵聽着,拍着胸脯包攬下來,安婆子才走了。

話說張小九近日正為王家分店的事發愁,可巧瞌睡人遇到枕頭,竟有個能寫會算的女先生來。這舜娘人物大方,行事妥帖,沒幾日便把王家分店整理得井井有條。

哪像之前招來的賬房,看這王家酒樓老弱婦孺,張小九又是個瘦小的,沒幾日就做起假賬來。還是王嫣冉精明,瞧出不對,便辭了那賬房。

那賬房惱羞成怒,還在外面編排說王狐貍想勾他,他牽挂自家妻女才走人的。外面那些閑漢本就愛惹事,幾天便把這事傳得南縣皆知。

王嫣冉母女氣病在床,那賬房還恬着臉,托人來說這王嫣娘已經沒了名聲,若是肯嫁與他,他休了家裏那惡婆,讓王嫣娘當個正頭,公母倆一起做這酒樓。張小九還沒見過這等無賴人,喊起小甲小謝,幾棒子将那賬房打将出去。

那無賴人逃到外面,還滿嘴喊着:“騷狐貍施法子勾我,好容易才逃出來哩”,那些閑漢們也跟着起哄,鬧得王家酒樓生意都不好了。

眼見這無賴人在門外叫嚷,樓裏王家母女病在床上。王嬸子只顧着彩虹,王姑母心中直念佛,還好自家盛兒不再迷戀這騷狐貍,不然鬧成這樣,還怎得做人家。

張小九見李盛馮瑜去了鄉試,其他人又指望不上,急得團團轉。捧珠見了,心中着急,卻也沒有法子。這樓裏大半是女娘,幾個夥計頂多将那人趕遠些,卻是擋不住這污言穢語。若是和那人動起手來,這無賴人定能賴到府衙,即使馮府尊偏着酒樓,也拿這無賴毫無辦法。

張小九聽得捧珠說“無賴人定能賴到府衙”,心中一動,遂生一計。捧珠聽了這計策,也會心一笑,叫來周桂姐和彩虹,一起扒着窗子等着好戲。

卻說這日,那無賴人散了財,又說了些長腿白肉的葷話,引得一堆閑漢們笑鬧。一旁有得了紅眼病,不忿王家開分店的,也混在隊伍裏。還有那何婆姨,引了一堆長舌婆子,把那王嫣冉說成天下第一騷狐,一天能勾千百個男人哩。

有幾個外地客商,聽得這裏喧鬧,過來一問卻是清波門狐貍精的故事。

那些開過葷的,都津津有味地聽“王騷狐薄紗薦枕席,劉賬房紅帳拒妖精”,聽到那王騷狐施展妖法勾劉賬房,那劉賬房緊閉雙眼,亂揮亂打,卻抓到一團軟綿綿的,擰了一下,那騷狐竟嬌吟一聲,軟在地上,下面汩汩流出水兒,又香又甜,七彩斑斓,還是蜜桃味的哩。

衆人聽得得趣,卻被一個小官人打斷,只聽那小官問道:“蜜桃味的也倒罷了,怎得又香又甜?難不成嘗過?還是七彩斑斓的”,那何婆姨被打斷,十分不悅:“騷狐子甚是腥臭,哪得香甜”,那小官見前後矛盾,本要再問,卻見那婆子拉下臉來,只得住了嘴。

衆人都怨那小官人,又勸何婆姨不要和他計較。那婆子見衆人都站在自己這邊,心中得意,繼續說道,直到那騷狐貍勾了三次,這賬房君子念着發妻不動搖,那騷狐竟在茶水裏下了藥兒。

誰知老天有眼,這茶水竟讓騷狐喝了。那騷狐發起臊來,竟跑到大街上,見人就勾,又一路勾到瓦子裏,搶走土妓的客。那些土妓沒了客人,當天就餓死了,這騷狐混天混地,勾了上萬個漢子,餓死幾千個土妓哩。

衆人正聽着那騷狐嫌勾人不爽,竟跑到衙門口,勾那石頭雄獅子,正聽得爽利,卻又被那小官打斷:“你這老媽媽,牛皮吹得恁大了。先不說死了幾千個土妓,怎得今日我沒聽見,這三日勾萬人,一日三千人,一時辰兩三百人哩。這狐貍眨眼間就要勾一人,就是妲己娘娘也沒這樣厲害”。

何婆姨見狀,正要反駁,誰知王家分店門口,竟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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