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因卵不殺雞

話說那郭氏旁觀兩人叫痛,面無表情。吳牢頭罵那郭氏果是賤婦,又讓何氏去尋門吏。誰知那何氏竟冷笑一聲,和郭氏并肩站着,袖手旁觀。

那宋大看出不對,忙勸吳牢頭服個軟兒,這吳家還不是你掌家,和女娘們着甚麽氣。那吳牢頭原本繃臉不服,只顧叫罵,後來痛得狠了,才叫了幾句芸兒。

誰知不叫還可,一叫引得郭氏發火,罵道:“你這黑心黑肝的,甚麽芸兒,我娘家名喚郭蘭貞,你怕是早忘了罷”,又罵道:“嫁你十多年,挨打被罵,早受夠了,今日你落到我手裏,也是老天有眼”。

吳牢頭沒料到這素日裏唯唯諾諾的郭氏,竟如此狠毒,正要再罵,卻被宋大勸住。那宋大痛得抽搐,卻也陪笑道:“郭娘子,你們三人的事倒罷了,為何拉我下水。再說哪個漢子不打婆娘,還不是睡一覺又好了,嫂子你這樣動氣,自家傷了身子”。

那何氏聽得,冷笑道:“甚麽睡一覺又好了,這癞豬那醜東西甚是惡心,還自誇自得,吹得要戳天哩。我年輕些,打罵還少,大姐被打得右耳聾了,掉了幾次娃兒,再下去就沒命了”。

又唾罵那吳牢頭:“你買我的銀,還是當場拔了大姐的釵抵押的,若算起來大姐才是我的主。自家賺得全混光,還搶大姐的嫁妝,被攔就幾腳踹掉崽,比畜生都不如。又不知從哪弄了幾個女娘,埋在後院,一個個被蟲鼠啃得稀爛才被發現,惡心得我倆吃不下飯”。

見那宋大還在陪笑,便罵道:“你也不是甚麽好鳥,還當我不知,那金波橋下沉着幾個人哩”。

那宋大被罵住,心疑這小婦怎曉得,便吶吶不言。那吳牢頭自恃膽氣壯,罵這兩人謀害親夫,要淩遲處死。又說那刑要剮三千六百刀,從早挨到晚還不死哩。

只見那郭氏冷冷一笑:“你以為我們會走漏風聲麽,你一死我們就卷了你的銀,賣了你的房,端了你外面的甚麽芸兒,等你家那些惡兄惡弟曉得,我倆早走了”。噎得吳牢頭說不出話來。

那何氏也道:“本以為要忍着度日,既然今日有人相助,便留不得你了,不然再過個幾載,我倆也進了蟲鼠口中,才可憐哩”。

那兩人見求饒不得,便破口大罵。不一會兒,都吐出血,倒在地上。見那兩人都不喘氣了,郭氏打開籃子的另一側,提出一大壺桐油來。

那何氏見了,攔住道:“大姐,髒污活我來”,郭氏卻執意不肯,說道:“你年華正好,怎沾得這等惡事。我這輩子栽在這癞狗身上,不燒了他我心不甘”,說得何氏只得撒手。

郭何兩人站在上風口,見着那火燒到吳宋兩惡狗身上。何氏問道:“大姐,我們真要帶了細軟,去鄭書辦那裏嗎。我倆相互扶持,尋個清淨地方,竟不好麽?”

那郭氏嘆道:“若是我倆一起,須得有個男子護着才行。不然那些金銀零碎,沒幾日就被人搶了去。那鄭書辦一個文弱書生,能圖謀得我倆甚麽,就是在他家挂個名分,也比獨自在外的強”。

那何梅香雖然不願又有男子插在兩人中,見郭氏執意要去,也只得跟從。哪裏有大姐,哪裏就有我,即使不能兩人相守,也能天天在一起。

那兩人走後,只見濃煙滾滾,熏醒門吏,忙喊人潑水,直鬧到天明。還好只是燒了小間,其餘地方受了煙灰,只是那小間內骸骨兩具,分不出是誰來。

Advertisement

先不提監牢這邊人荒馬亂,偏說說得了王家金銀的胡縣尊。那縣尊摩挲着本要送給府尊的金銀,對身邊的縣尊夫人道:“果然這王家有異狀,一個開酒樓的,竟比我賺多百倍。刁民們竟都是悶聲發財,這樣下去臨安還不得被他們占了”。

那縣尊夫人問道:“可是那南縣清波門的王家酒樓?你怎又顧得南縣的事”,胡縣尊笑道:“還不是吳家送來金銀,又說盡好話。我麽是個念情的,也看不慣南縣方厮的臭做派,便試一試水。果然那方厮被銀狐的事傷了元氣,看來下任的府尊之位我是唾手可得”。

胡夫人聽得,笑道:“你倒是胸有成竹,那方縣尊與府尊有親緣哩,說不得馮大人臨走前上了折子,薦了方縣尊,到時你就被晾着了”。

胡縣尊聽得不悅,怒道:“頭發長見識短,婦人家家的颠什麽舌。那馮老頭也氣方厮繞過他,私下攀附錢尚書哩。如今錢尚書風頭正盛,這馮老頭估摸是個明升暗降,說不出的苦,夠他受的。你一個愚鈍娘們,還是去後宅照孩子罷”。

胡夫人本是官家小姐,見夫君還殘存着貧家的不雅惡習,心中不悅。就算那府尊縣尊與你不合,也不至于背後辱罵,還颠着腳兒,那鞋襪好幾日都沒換哩。再說娘們怎了,哪家的诰命沒幾把刷子,那些精明強幹的,連夫君都比不上她哩。

胡夫人心裏不快,嘟囔了句:“怎得愚鈍,我也曉得”,見胡縣尊就要嗤笑,便漲紅臉說道:“比方我是錢尚書,畫眉是我陪嫁,做了你房裏人,算是方縣尊。那通房綠腰和畫眉日日吵架,算個北縣縣尊;鈴姨娘與畫眉親近,封個府尊。”

“畫眉得了細巧玩意,和我商量要獻給老夫人,卻不得老夫人喜愛,自己蟄伏起來。老夫人看重我,要我掌家幾時。鈴姨娘和畫眉一個院,怨畫眉繞過她獻物,對我也守本分。我兒女成群,沒有後憂,若用的到鈴姨娘,怎不給她點甜頭?說不得還讓她坐個胎,有個盼頭。”

“鈴姨娘若是有了胎,畫眉綠腰中有一人就要封個姨娘,住個單間服侍你。若鈴姨娘向我美言幾句畫眉,又兼畫眉與我相厚,我不封她封誰?畫眉對着方縣尊,所以他的勝率比你大些”。

胡縣尊聽了滿耳朵的“通房姨娘”,又見胡夫人長別人威風,便嗤之以鼻,轉到花姨娘那裏去了。胡夫人見夫君不聽勸告,只得暗自嘆息。

那胡縣尊在花姨娘的綿肉上滾了幾滾,便累癱睡倒。正打着呼嚕,卻被人搖醒,又聽心腹說那縣牢被燒,鬧出人命,只能不情不願地洗漱,打着哈欠到了縣牢。

只見那火已被撲滅,說是搜到兩具骸骨。有人認出地上散着的鑰匙,又見這屍骸都是骨骼粗壯,應是兩個壯漢。

那仵作正想着,肩膀卻被人一拍,原來是鄭書辦,兩眼鳏鳏倒是個熬通宵的樣子。那書辦說自家叔父有話,便對仵作耳語一番。

那仵作聽了,笑道:“鄭師爺客氣了,這麽多次,哪會失手”。等送走鄭書辦後,那仵作便對胡縣尊道:“大人,這兩人似是越獄盜匪,卻被天火燒死,真是報應不爽”。

胡縣尊聽得,問道:“怎見得是盜匪,昨晚值夜之人何在”,便從左邊轉出門吏來。那門吏說自己盯了一整夜,都沒甚麽事,忽得有天火燒起,撲都撲不滅,燒了小間後便止步了,煞是奇怪。

胡縣尊聽得奇異,又問那小間裏的囚犯。聽得姚瘋婆已經被燒死,只留白骨一具;隔壁的邪道和狐貍卻完好無損,只是被煙灰熏得滿臉黧黑。胡縣尊盯着王狐貍看了幾眼,雖然奇怪這狐貍怎得幹癟了幾分,也只道是餓了一夜,便無他話。

又問得那小間骨骸是甲字大間的雙盜,胡縣尊見這死囚提前死了,便嘆天網恢恢,讓書辦将這兩人标注病亡,又添了個姚琪蕊。

那書辦标好後,說吳牢頭宋獄吏因醉酒誤事,沒臉見人,都辭職回家去了。胡縣尊本就怨這兩人看管不嚴,便答了準字。聽得那吳牢頭妻妾随官人回了常州,宋大郎孤漢一個,衣物零碎也被人領回。

等說到那狐貍邪道,胡縣尊甚是頭痛。這兩人竟是個水火不滅的,說不得還刀槍不入,又聽那書辦說這兩人就在小間裏,燒一夜都沒死哩。那清風樓和築雲樓都被她家害了,可見是有妖法的。

胡縣尊自認是善人,平日只要財即可,那王家侄兒名喚李盛的,若中了舉向自己求情,也得給他面子。再說這等妖邪之人,還是少沾惹的好。鄭師爺侄兒還說不能殺雞取卵,讓那王家時時供奉即可。

胡縣尊聽得智囊鄭師爺也贊同放回王家,便改口說那劉無賴的大姐是自行走失,劉家心痛得緊了,胡亂指認的。

那北縣迎客樓的吳家聽了縣尊的傳話,心內不悅,又聞得那王家果真有妖法,只能指使劉無賴撤了訴狀。吳家掌櫃見陷害不成,雖說這王家停業一月,折了金銀,卻有底子在那。自家迎客樓若想一統臨安,須得再做打算。

王家見終于銷案,忙備了厚禮給胡縣尊。胡縣尊見了,也笑眯眯的,撫慰幾句。又說這縣衙老舊,須得仁善商家贈銀,才能維持一縣的治理清明。那張小甲也點頭哈腰,說是定會回複東家,大人您就放心罷。

等出了縣衙,走到南縣,見背後沒有探子,那張小甲才朝北縣啐了一口,心內暗罵。剛進了王家酒樓後院,就見有三女一男,和東家掌櫃聊得正歡。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